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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不淑第36部分阅读

      剩女不淑 作者:未知

    欧二夫人用药:“媳妇昨晚睡得早,今日也就起得要早些。hubaowang娘这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大夫来瞧过?”

    欧二夫人喝了药:“红绸先前要我喝,我嫌苦,也觉得喝了不起作用,不想喝。既然是你要我喝,我便喝了罢。老毛病了,一累着这心口就疼。”

    夏瑞熙心里一惊,细细打量欧二夫人的脸色,莫非是心绞痛?服侍欧二夫人漱了口,劝道:“娘,既然是老毛病,药更得吃好,哪里有一顿药就药到病除的?”

    欧二夫人拍着她的手道:“听说昨日你三嫂冲你发脾气了?”她听人说白氏从锦绣园怒气冲冲地出去,再结合昨晚白氏的表现,寻思着不是夏瑞熙得罪了白氏,就是白氏得罪夏瑞熙。根据白氏的脾气,估计是她得罪夏瑞熙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夏瑞熙笑道:“没有的事。”

    欧二夫人越发好奇了,“我听说她怒气冲冲地从锦绣园出去,不是你俩闹别扭,那是为什么?”

    夏瑞熙轻轻地给她揉着脚:“是这样的,青谨和我说,他身边需要一个年长机灵些,识文断字,懂规矩的长随。我打听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不识字,就是人不够机灵,要不就是模样不顺眼。有人推荐原来在祖父书房里伺侯的那个叫什么长寿的,说是不错,我就问三嫂合不合适。”

    夏瑞熙小心地瞧了欧二夫人一眼,只见她惬意地半闭着眼睛,表情温柔放松,看不出什么不高兴来,继续道:“三嫂说,我说晚了,大老爷家的均少已经要这个人了。三嫂关心我们,就说,她去帮青谨说说看,让均少放手。我想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均少,就不能出尔反尔,就让三嫂不要忙乎了。我要送三嫂,三嫂还不要我送呢。估计是其他人以讹传讹。”

    欧二夫人的眉毛就皱了皱,“长寿?昨日我不是还看见他在院子里挑水浇花吗?均少要他?要他去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夏瑞熙笑而不答,道:“媳妇寻思着,青谨将来要是入仕,身边得有这样一个人跟着才行,最好是家生子,外人只怕信不过。正好请教一下娘,家里有可什么合适的人?”

    欧二夫人沉吟片刻,把家中年龄合适的仆从都从心中过了一遍,好像真的硬是找不到再比长寿更合适的人。对儿子的爱和关心始终超过了对敌人的仇视,“既然长寿合适,就暂时定了是他吧。”

    夏瑞熙的目的轻松就达到,假惺惺地道:“那均少那里……”

    “均少那里你不用管。你给我安心养胎。”

    “是。”

    夏瑞熙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白开水:“娘喝点水。”

    欧二夫人叹了口气:“我最恨喝白水,可吃了药就不能喝茶,真是的。”勉强喝了两口,挥手让她端开:“你记得和青谨说,先不要去领长寿,只和他说,暂时不卖他了。等长寿好好干上一段时间的苦活,你再让人去把他领来见我。”

    这是要让长寿一辈子都记欧青谨的情呢,这手段值得学习。夏瑞熙笑道:“媳妇记住了。”

    欧二夫人看了看她:“你那个鱼塘怎么样了?今年庄子里的春耕怎么样?铺子里的生意如何?”

    夏瑞熙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些来,但想到无风不起浪,还是认真谨慎地回答道:“那个鱼塘现在已经完工,很快就可以放鱼苗,如果顺利,今冬就可以出鱼。两个庄子里该种的东西都种好了,铺子里生意平顺,媳妇每隔半个月清一次帐簿。”

    欧二夫人叹口气:“鱼塘花了不少钱吧?青谨总爱和朋友出去,手又散,月钱可够用?若是不够用,就来和我说一声,他大手大脚惯了,我好好管管他。”

    夏瑞熙把修鱼塘的钱隐瞒了三分之二,报出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数字:“除了师傅,修鱼塘的人手都是庄子里的佃户,花的钱不多,管饱,一日三个大钱,加上石头,铁材,全部算下来,也就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样子。青谨这段时间除了去庄子里以外,就是坐在家中读书,都没怎么出去,因此月钱还有剩余。连着压箱底的两千两和长辈给的见面礼,除去年节时回娘家的礼,打赏下人的赏钱,现在媳妇手里还有二千八百零五两银子。”

    欧二夫人满意地笑起来:“你这孩子,心眼真实,我不过一问,你就把家底都亮给我了。”拉着夏瑞熙在她身旁坐下来:“快歇会儿,别再忙了。”

    夏瑞熙笑道:“您又不是外人,是关心我们呢,媳妇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欧二夫人眼神一黯:“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夏瑞熙不知道她又想起什么事来了,笑道:“我们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呀,我每次一回娘家,我娘就和我说,您这样的婆婆,当真是要运气好才能碰得着的,让我好好孝敬您。”

    欧二夫人笑笑,把这句好话受了,转而问道:“你可有记帐的习惯?”见夏瑞熙有些不明白,又道:“咱们家是一大家子人,日常生活中支出收入总有记帐,才能算出哪些钱该花,哪些钱不该花,是不是这样?”

    “是的,媳妇娘家也是这样。”

    “我和老爷年纪大了,说不清哪天就撒手去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青谨。”

    夏瑞熙温柔地安慰她:“爹和娘要活一百岁呢,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

    “人总是要死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何况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形……你二人迟早都要自己当家的,你二人年纪轻,好多事情没经验,我担心啊……”

    夏瑞熙觉得欧二夫人这绕来绕去的,大约是想说什么不好开口的话,笑道:“娘,您莫担心。媳妇儿年轻,可不是还有您吗?您要是担心,凡事多教教媳妇,媳妇做事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了呀。”

    欧二夫人道:“那好。你以后就把你二人的钱也做个帐吧,收支都记一下,隔段时间给我看看,我帮你们瞧瞧,哪些钱该花,哪些钱不该花。日子一久,你就知道怎么当家了。这当家,还是得细水长流才行。”

    要管她的帐目呀,虽然让人有些不能接受,但欧二夫人的出发点却是好的,只是为了监督她二人节约,学会当家,并不是贪图二人的钱财。

    婆婆已经开了口,若是拒绝,必然会闹得不开心。反正那钱也只是明面上的,是少数,而且也只是看看帐目,并不是把钱拿去管制起来,对她今后的安排和打算造不成什么影响。还不如高高兴兴地应了,有欧二夫人坐镇,帐目相当于半公开化,不需要她到处去跟人家解释她其实没多少钱,又得罪人,人家又不相信。现在正好打消了有些人的想法,她拒绝起来的时候也更加顺理成章,一句要问娘答应不答应,就要吓走多少人。

    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夏瑞熙高高兴兴地应了:“好呀,只是到时候儿媳拿了帐薄来,娘可别嫌我烦。”

    欧二夫人原来不赞同管小两口的帐,但自欧二老爷一说,她越想越操心,越想越放不下,下了决心一定要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让两人学会过日子。

    她原本怕夏瑞熙不高兴,会拿话来搪塞她。她连下一步要怎么说都想好了,谁知道夏瑞熙竟然盹都不打一下,爽爽快快,高高兴兴地就应了。

    欧二夫人心情舒坦,就连心口也没那么痛了,笑着道:“你知道我是为了你们好就好。青谨那里,你也要多劝他看书,你们的小日子,还得靠你二人去经营。”

    王婆子在外面低声道:“夫人,几位少奶奶来了。”

    20100630 10:57

    第二十五章 小黄屎

    吴氏打头,薛氏和白氏紧随其后,笑眯眯地给欧二夫人请安,夏瑞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几位嫂嫂好。”

    吴氏和薛氏笑道:“身子清爽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白氏笑道:“咱们是有事不得不起早,四弟妹倒真是孝顺,这么早就来伺奉娘,可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难怪娘常常夸你。”

    夏瑞熙笑道:“三嫂说笑了,几位嫂嫂忙着家里的事,我帮不上忙,只有多陪陪娘。”

    吴氏微微蹙眉:“三弟妹,说正事吧。”

    白氏从她的大丫鬟兰叶手里接过一本册子,递过去:“娘,这是家里的人头薄子。媳妇一早清点了家中现有的人头数,大嫂记的册子,荣寿堂那些要拨出去的人另写在后面,其他的人请娘定夺。”说着示威地看了夏瑞熙一眼。

    夏瑞熙不动声色地顺手拿起旁边一只紫缎给欧二夫人做的鞋面接着绣起来。心中暗自庆幸,长寿的事情,多亏自己没有等欧青谨回来才下手,否则就真迟了。

    见主子就要定夺众人的去留,下人们俱都静声屏气,提心吊胆,竖起耳朵听,生怕其中就有自己的亲人。

    一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欧二夫人翻薄子和不时低声问话,几个儿媳轻声答话的声音。

    好不容易欧二夫人看完了薄子,白氏问:“娘,怎样?”

    欧二夫人把簿子递给红绸收起来:“我还要和老爷商量一下。没事就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氏笑道:“荣寿堂那边的人,已经是说了好久,要不要就先处理了?否则多养一天是一天,大不可细算。”

    欧二夫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紧盯了白氏一眼,白氏不由一凛,陪笑道:“儿媳……”

    欧二夫人打断她:“可以,你先让人牙子来吧。”

    白氏一喜,欧二夫人又说:“那个长寿,他娘瞎了眼睛,不可能跟他一起去,就不要卖了,也不必放他去庄子里,就让他留在家中做点粗活,就近照顾一下他老娘。省得人家说咱们欧家没有慈心。”

    “是。”白氏可不敢在欧二夫人面前说什么均少要长寿的话,只能怏怏地瞅了夏瑞熙一眼,只见夏瑞熙低着头认真地绣着鞋面,仿佛对这边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都不在意。

    夏瑞熙刚回了锦绣园,酸角儿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行礼道:“四少奶奶,您领回来的那个王周氏,如今将养好了,早上和奴婢说,她给您和四少各做了两双鞋子,要带孩子来给您磕头谢恩呢。您见不见?”

    王周氏就是夏瑞熙从温泉庄子回来的路上救回的那个死了丈夫,带着瘦得皮包骨的大头婴儿的妇人。当日一回到家中,因事多人多,夏瑞熙便私下拿出二两银子,把她交给了酸角儿,让酸角儿给她安排个地方,好生调理将养一下。

    后来那王周氏让酸角儿来求夏瑞熙,让派个人帮她云收一下她丈夫的尸,夏瑞熙应了,派了两个人和一张马车随她去,还特地给了一两银子买棺材寿衣。

    据酸角儿说,人就埋在城郊,周氏感激不已,身子稍微一利索,就抢着帮众人做事,不管粗活细活,都能拿得起,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人也本分,性子直爽。

    王周氏人还是瘦,但很精神,她怀中抱着的那个大头婴儿却是白胖了许多,原来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有呆滞的眼睛也灵动了许多,进了屋子,就好奇地四处张望,看见夏瑞熙,就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

    王周氏把装着鞋子的干净麻布包裹递给良儿,自己抱着孩子恭恭敬敬地给夏瑞熙磕头,夏瑞熙让纯儿给那孩子一个小银锞子做赏钱。王周氏红了脸不要,纯儿道:“四少奶奶见这孩子讨喜,特意赏给他买糖吃的。不是给你,接着。”

    王周氏并不怎么会说话,喃喃地谢了。

    良儿打开包裹,拿出那鞋子来瞧,惊叹道:“多好的手工啊。瞧瞧这鞋底,针脚细密紧实极了。”

    夏瑞熙就把那鞋子接过去,她的两双鞋都是硬底鞋,一双绿绸面绣着石榴花果图案,寓意多子多福的,绿红相映,倒也有趣;另一双天蓝色绸面,上面绣着五福捧寿,图案精致。欧青谨的两双鞋则俱是青布面,鞋底厚实,针脚果然细密紧实,看不到一根线头,看得出做的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夏瑞熙笑着谢了,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王周氏就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儿道:“四少奶奶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莫非孩子还没取名?”

    王周氏求救似的看了酸角儿一眼,酸角儿笑道:“回四少奶奶的话,这孩子还没大名,只有小名儿。小名儿起的脏,不好意思说出来污了少奶奶的耳朵。”

    夏瑞熙知道这个时候婴儿的成活率很低,寻常老百姓家中的孩子都会起一个贱名,希望孩子好养活。她有些好奇这孩子到底会起个什么名字,便笑道:“是什么名儿?你们叫得,我就听得。”

    酸角儿瞧了瞧王周氏,轻声笑道:“叫小黄屎。”

    “噗……”屋子里的人俱忍不住,想要狂笑。王周氏臊红了脸,恨不得把头埋进孩子的衣服里去,那孩子还什么都不明白,指着桌子上的大苹果,口水流了老长,“啊啊”地叫。

    夏瑞熙抚了抚忍笑忍得要抽筋的脸颊,拿了一个苹果亲自递给小黄屎:“好孩子,平安长大好好孝敬你娘。”

    酸角儿解释道:“是孩子的爷爷起的,三代单传。原来有一个大的叫狗儿,三岁时出天花折了。一家子被吓怕,所以才给小的起这个名,他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遇见四少和少奶奶,估计也是……”

    纯儿想起了家中的弟弟妹妹,这大灾之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忍着泪道:“依奴婢看,这名儿起得真好,压得住,好养活。”

    王周氏把小黄屎放在地上,猛地跪下去:“小妇人是来向少奶奶辞行的,您和四少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没齿不忘,等将来孩子长大了,我让他来报答您们。”

    夏瑞熙示意酸角儿把她扶起来:“为何突然要走?你孤儿寡母的,有去处了吗?”倒不是她有多爱管闲事,而是她已走了九十九步,不差这一步。

    王周氏道:“我给少爷少奶奶添的麻烦已经很多了,不能再给您们添麻烦。”她的样子并不是做作出来的,态度很坚决很认真。

    20100630 10:57

    第二十六章 置业

    对于王周氏突然提出要走,酸角儿也很意外,想了想上前低声对夏瑞熙道:“估计是三少奶奶身边的兰馨一大清早就来点人头,嚷嚷着要把吃闲饭的赶走。她听进心里去了。前些日子我跟她说让她留在咱们家干活算了,她总低着头不说话,看来是真的想走。”

    夏瑞熙心里便有了数,发话道:“现在外面乱的很,孩子小,你又是外地口音,只怕出不了城门就被抓去了,还是先住段时间再说吧。正好我这里要添大量的衣物,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做针线活,我付你工钱供你饭食,等外面平稳些,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你看如何?”

    从最初王周氏开口说不赖他们,只要点吃食救命开始,夏瑞熙就一直觉得这是一个知足的人,知足的人不容易起贪心,也就不容易起坏心。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更觉得这是一个自尊自强的女子,对这种人,最好的帮助就是让她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王周氏嘴动了动,酸角儿一推她:“还不快谢谢少奶奶?”

    王周氏其实还有一个心思,能住下来靠着欧家生活固然好,却不愿意带着儿子做人家的家奴。如今是雇佣关系,而非家奴,她自然求之不得,对夏瑞熙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这日午后,夏瑞熙坐在才搭起来没多久的藤萝架下,指挥着几个小厮丫头给按她的意图移栽来的花木浇水施肥剪枝。

    她的心态很好,虽然偶尔还是会担心,但想到腹中的小生命,所有不愉快和担心都变成了昂扬的斗志,不管暗地里隐藏着多少风云,日子仍然要过。

    纯儿领着丽娘进来:“小姐,夫人听说您想吃新鲜的野菜,让丽娘送些自家庄子里上出的新鲜野菜过来。”夏瑞熙这才看见丽娘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提着一篮子新鲜的香椿、岌岌菜、油菜苔、灰挑菜,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新鲜得似乎要滴下水来,不由大馋。

    酸角儿接过篮子,把那个小丫头领去小厨房里吃喝,丽娘上前给夏瑞熙行礼,笑道:“亲家夫人那里已是另备一份送过去了,今年灾民太多,能挖的都给挖光了,这点还是拿人盯着才弄来的,不多,但好歹可以给姑奶奶杀杀馋。”

    夏瑞熙笑着把她让进屋里,让纯儿伺侯,良儿去外间守着,才和她坐下来说话。

    丽娘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双手递给夏瑞熙:“姑奶奶,您让办的事情办好了。这是房契和地契,一共花了八百两银子 ,是在城西文渊街里头。按您的吩咐,附近都是些中等人家,做生意的不多,多数是读书人家,很清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房子不大,才两进,可是房梁都是松木做的,很粗,住十二三个人应该没有问题。院子里的树木都是百年老树,花木打整得很繁茂。如今正是姹紫嫣红,您要是有时间,有精力,不防去瞧瞧。夫人说,您和姑爷要是瞧不起,那也没关系,她把这个处理掉,另外给您们重找。”

    夏瑞熙命纯儿接过房契和地契去锁好,道:“没必要重找,娘说可以,就肯定可以。剩下的银子可够添家具?家具不要好的,只要寻常,过得去就行。陈设也不要铺张,尽量多用寻常布料。”

    丽娘笑道:“您放心吧,一准儿给您办得好好的。夫人说,全都是寻常布料也不太好,若是您嫌太新太好扎眼睛,还有些东西是家中原来用的,半新不旧,但却是自家人用的,干净,也是好的,想给您,问您嫌不嫌?”

    夏瑞熙抿嘴笑道:“只要夫人舍得,我自然不嫌。现在家中的情况怎么样?爹还是日日称病不敢外出?”

    自京中传出皇帝和贵妃病重以来,夏老爷就一直称病不起,轻易不见客,不出门,日日地让个小童拿把扇子在他房间的廊前,把个红泥小火炉扇得旺旺的,熬着一罐药煮的噼哩啪啦的响,弄得一个院子都是浓浓的药味儿。

    丽娘叹口气:“老爷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呀。弄得咱们家一听见有人来,就吓得胆战心惊,只怕是京中奉旨前来宣去瞧病的。幸好现在三小姐懂事了,稳重了不少,做针线活的同时,也能常常陪着夫人说说话,学理家。”

    院子里,一个才总角的小丫头豆儿跑过来,被良儿一把拦住:“干什么?这么急急火火的?没一点规矩。”

    豆儿笑道:“良儿姐姐,烦您告诉四少奶奶一声,四少回来了。说是饿了,让准备饭菜。”

    丽娘听说欧青谨回来了,估摸夏瑞熙要忙乱好一歇,忙笑道:“我就不等着给四少请安了,姑奶奶,您忙。”

    夏瑞熙也不留丽娘,让纯儿捡了几十个别人送给她补身子,据说五钱银子一个的野鸡蛋装在篮子里让丽娘带回去,说让家里老人也补补,又赏了丽娘五钱银子,那个提菜的小丫头三十个大钱。

    丽娘已走到门口,又回头笑道:“姑奶奶,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前段时间是新婚,如今您是快要做娘的人了,再让纯儿和良儿称您小姐,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而且纯儿和良儿就是跟你嫁过来的,名义上已经是欧家的人,再我们小姐长,我们小姐短,姑爷这样,姑爷那样的……”

    夏瑞熙笑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让她二人也跟着其他人喊我少奶奶,喊他喊少爷。丽娘,你在我娘身边呆长了,这性子也是百般的小心谨慎。”

    丽娘笑笑:“夫人不是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么。”

    听说欧青谨回来了,夏瑞熙什么也不想做,专竖起耳朵听脚步声。催问其他人:“不是说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见进来?”

    纯儿和良儿掩嘴笑道:“小姐,哦,少奶奶,四少回来了,总得先去瞧瞧老爷和夫人再回来吧?您是几天没见着人了,老爷和夫人也是几天没见着人了呢。”

    夏瑞熙闹了个脸红,发狠道:“我让你们准备的饭菜和热水热茶都准备好了?等会儿差一样不合我的心意,你们等着瞧!”

    纯儿和良儿发一声喊,笑着跑去做事情:“少奶奶,热水已是备下了,要不您亲自来试试水温可合适?热茶也是沏下了,您来尝尝?还有这饭菜,咸淡可好?”

    夏瑞熙跺脚道:“死丫头,敢气我,看我怎么治你们。”

    “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出气?”欧青谨含笑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响起,夏瑞熙欢喜地迎上去:“你回来了?”

    欧青谨抿着嘴,却怎么也关不住一脸灿烂的笑容和欢喜,两人同时道:“你可过得好?吃得可好?”

    纯儿和良儿忍不住又笑起来,夏瑞熙红着脸把二人轰出去:“没事做去瞧瞧家里送来的野菜怎么做最好吃!”转过头就被欧青谨抱在了怀里,把头埋进她头发里轻笑道:“我想你了。”

    夏瑞熙满足地叹了口气,全身放松靠近他轻声答道:“我也是。”欧青谨笑着把手放到她小腹上:“小东西还好吗?”

    夏瑞熙望着他嫣然一笑:“你说呢?”

    欧青谨边吃饭边看着温顺地靠在他身边的夏瑞熙,情不自禁地发出微笑:“有你在,真好。”

    欧表谨带回了一个夏瑞熙怎么也想不到的人——那个在路上拦了他们的车,挑头寻衅生事的汉子。

    吃过饭,欧青谨拿了一本书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夏瑞熙仰面靠在他的大腿上,无意识地拿着他空闲的那只手翻来覆去地玩,脑子里谋划着她要做的事情。

    她的银票要兑换成现银找个地方藏,欧家不行,夏家也不安全,现在有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应该可以藏银子了。但要命的是,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去帮她换现银。

    纯儿和良儿两个丫头年轻,又是女子,换少量的碎银还要以,换多了就不行,不安全;再说她们频繁地出入,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锦绣园的男性下人,其他的她不熟更谈不上信任,阿章管事呢她不相信,而陪嫁来的两房人,马有家和周春家,也一早被她打发去庄子和铺子里学着做管事了。

    让欧青谨去办,也不行,这事儿得瞒着他。不是夏瑞熙不相信他,她相信他一定能把银子按她的要求换回并去新院子里挖坑藏好,但她更相信若是欧家其他人要需要银子,不管是该给的还是不该给的,欧青谨肯定都得一股脑儿地全数拿出来给别人,不留一点余地。

    她要是提出一点反对的意见,都会引起他有想法。将心比心,照顾家人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总得有个度,最起码,不能让自家挨饿过不下日子吧。所以夏瑞熙私下里认为,欧青谨最好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这个度也还是应该由她自家来把握的好。过日子多留一条后路,永远只会带来好处。

    欧青谨放下手里的书本,伸手在夏瑞熙的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回来后就听欧二夫人说了要帮他们管帐的事情,心里颇不以为然。他认为按夏瑞熙的精明和思虑周到,这点点钱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老两口这是多此一举。不过听到欧二夫人称赞夏瑞熙体贴孝顺懂事好学,他心里倒是受用得很。

    夏瑞熙指指桌上的松子:“嗑给我吃,我就告诉你。”要怎么委婉地告诉他那座院子的事情呢?

    20100630 10:58

    第二十七章 铁算盘

    欧青谨拿起一把专用来嗑松子夹核桃的铜质小钳子,随手取了旁边的茶碟来装松子仁:“那你坐开些,否则松子壳溅到你身上,你又得嚷嚷。”

    夏瑞熙扭了一下身子:“我不,我就要这样。”

    欧青谨笑得一口白牙明晃晃地,宠溺地捏捏她的面颊:“要做娘的人了呢,还这样娇。”

    夏瑞熙不客气地反捏住他的脸颊,扯了老长:“你不喜欢么?”

    欧青谨没脾气地按住她的手:“喜欢,喜欢。你到底在想什么?先前娘还和我说,怀了孩子,心思不能太重,得保持好心情才行,让我不要惹你生气,否则要拿我是问。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夏瑞熙叹了口气:“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见她身体不好,顺着她的心意罢了。”

    她虽然答应了让他娘管帐,但心里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吧?欧青谨小心地看着夏瑞熙的脸色:“要不我去和她说,让她不要管咱们的帐了?反正她身体也不好,不能太劳累。”

    夏瑞熙戳了他一下:“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你还要去气她?她要不是关心咱们,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欧青谨释然:“我不是怕你心里不舒坦吗?还有我都二十几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被管着也挺别扭的。娘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来?”

    夏瑞熙皱眉:“这才是我烦的事情呢。”遂把白氏拒绝把长寿给他、借钱不成大发脾气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就连修鱼塘的钱,我都不敢实打实地告诉娘花了多少娘子,只敢说花了一百五十两,否则肯定得骂我们浪费,又要生气。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可别说漏了嘴。”

    欧青谨先就听得直皱眉头,听到夏瑞熙说那天晚上她没去上房吃饭,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只听说他爹骂他和夏瑞熙浪费,第二日他娘就要管帐的时候,一拍桌子生了气:

    “准是三嫂又去添油加醋地说酸话了!等我去问娘,要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是,我定得告诉三哥,好好管管她,正事不做,尽给你添堵。她那个大哥是个有名的泼皮无赖,他会做什么生意?要是我在,休说二千两银子,二十两我也不借。你为何不把她借钱的事情告诉娘,还替她瞒着?”

    夏瑞熙听说他二十两也不借,看来这事二人是一条战钱上的,心里乐得开了花:“你去做什么?你一个小叔子说嫂嫂的不是,和她有什么区别!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有数,你若是和她一般的见地,闹来闹去还不是大家都没脸,左右她没占到便宜,长寿也是咱们的了。我之所以不告诉娘她向我借钱的事,就仔细考虑了觉得不妥才瞒下的。”

    “三嫂现在一门心思地想赚这笔钱,因为嫌我借给她的钱少就已经大发脾气恨我了,我若是再和娘去说,万一娘不许她做这笔生意,她岂不是认为我阻了她的财路,一辈子都认为我欠她的?到底是自家人,我可不想她和三哥恨我们。不过,也不知三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夏瑞熙想提醒一下欧青英,倒不是替白氏心疼钱,而是觉得始终是一家人,欧青英也不坏,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一下。

    欧青谨闷着头剥了几十粒松子仁,一粒一粒地喂她吃了,起身道:“不行,这件事情太不妥,不管三哥知不知道,我都要去和他说说。”

    夏瑞熙拉住他:“你打算怎么说?可不要说得人家两口子又闹矛盾,就违背初衷了。”

    欧青谨道:“你放心,我只是委婉地提一下,只要他一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来我就不说了,左右是人家自己的钱,人家要发财,我们还能硬拦着?但责任总是要尽到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夏瑞熙看着她:“三哥这会儿不在家,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娘和我说,她和爹年龄大了,家里又这样,迟早有一天我俩要自立门户,让咱们好好想想今后怎么过日子,养孩子。”

    欧青谨见她神情严肃,连带着也有些紧张,先就说:“庄子里的事情我都学会一半以上了,再跑几趟,我就知道怎么管理了,断然不会亏的。鱼塘也是按你说的,先用生石灰来撒过才放的鱼苗,鱼儿是我亲眼瞧着放的,断然不会放多。鱼食也是我和木斐看着他们配的,放了蚕蛹粉。”

    “养鱼我虽然不太懂,可是木斐知道一些,他教我的,我怕忘了,都拿笔记下来背得了。铺子里的事情,我也想好了,等忙完家里的春耕,我就去瞧,再请三哥教一下,我不笨,也能吃苦,肯定能学会管理的。你放心,不管情况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饿着你和孩子的。”他不歇气地一长串汇报完,眼巴巴地看着夏瑞熙,那眼神就像想得到大人表扬的孩子。

    夏瑞熙心里一软,微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把脸埋在他胸前:“你这样努力,我怎么会不放心呢?可是你只说了营生的事情,没说你读书考取功名的事啊?”

    欧青谨眼神黯淡下来:“我不想骗你,虽然爷爷说可以入仕,大家也在努力地看书,等着出孝以后去考取功名,博得个一官半职。实际上我很清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若是从前还好说,假如朝中的情形似这般继续恶化下去,欧家只怕难有出头之日,就算是得了一官半职又如何?只怕也是些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小吏,为五斗米折腰,还要日日担惊受怕。我还不如做点学问,种种地养养家,好生教养一下孩子。你觉得呢?”

    夏瑞熙原本就不希望欧青谨去做什么官,毕竟只要一到了官场上,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和不自由。她不懂政治,但她知道政治的残酷性,派系斗争中连坐、灭门那是常有的事。虽然欧青谨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他能这样清醒地认识到现实,努力适应生活,也算是难得了。

    欧青谨见夏瑞熙不说话,有些忐忑:“你是不是很失望?”毕竟他认识的多数人都是认为当官才叫有出息的。

    夏瑞熙拉住他的手:“其实我很高兴。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你做官,嫁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欧家子弟是不能出仕的。你还记得我原来和你说过的话吗?成功不只是做官一途。只是你读的书可惜了,所以,将来如果太平了,机会合适,你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那样一天,夏瑞熙的善解人意和温柔还是缓解了欧青谨心里的苦涩,他微微一笑:“我带回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夏瑞熙也道:“我买了一座小院子。”

    欧青谨愕然:“好好的为什么要买房子?爹和娘知道吗?”

    夏瑞熙把地契和房契取给他看:“爹娘不知道,我是用的过年回家拜年时我爹和我娘给咱们的压岁钱买的,房子不大,花的银子不多,只花了八百两银子,很划算。我当时是想买来放租,或者是机会合适的时候转手卖出去赚点的,因为家中不管我的嫁妆,所以我也觉得没必要告诉别人。”

    “现在咱们的帐被爹和娘管起来了,我寻思着,咱们到底是成了家的人,你也喜欢和朋友交往,手里没点余钱,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事事都依着爹娘,就要得罪外面的朋友;若是不依着他们,他们又要生气,就是不孝。虽然他们是一片好心,但人和人不同,想法也难免不同,干脆就不告诉他们得了。我把那个房子租出去,赚点零花钱,这样皆大欢喜,怎么样?没事先和你商量,你不会怨我吧?”

    “你到是考虑得长远。”欧青谨没有表示反对,也理解她的做法:“我怨你做什么?反正都是你自己的钱,只是你别像三嫂那样胆子比天还大,乱和人做生意就行了。但这事始终是瞒不下家中的,否则什么时候突然被他们知道了,反而不美。”

    “等我寻个机会去和娘说,就说只要七百两银子就可以买,她必然动心。咱们就把它给光明正大的扶正啰,租也不必租,留着将来侄儿们成了家,这里住不下了,咱们就搬出去住,到时候咱们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你想睡到日上三竿也行。零用钱呢,咱们就先用和娘要来的七百两银子,以后的又再说。”

    欧青谨越说越得意,两只眼睛闪着精光,正像一只偷油吃的老鼠,夏瑞熙“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算盘比我打得还精,从今儿起你就叫铁算盘了。看来以后再有这些事,我得先和你商量商量才行。”

    欧青谨得意地说:“那是,你怎么会有我清楚我爹和我娘在想些什么呢?怎么让他们松口,改变主意,从小我最在行,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他们爱管帐就让他们管,你喜欢怎么花还怎么花。”

    夏瑞熙大笑,欧青谨耍宝地搂着她,给她顺气:“别笑岔了气,憋着我儿子。”

    夏瑞熙不高兴地撅起嘴:“要是闺女怎么办呢?”

    欧青谨摸摸头:“那我重说一遍,别憋着我闺女。”又俯身在夏瑞熙耳边轻声道:“我厉害吧?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两人就都有些心猿意马,夏瑞熙掐了他一把,递杯冷茶给他:“浇浇火。”如果不是头三个月,她也难保自己就把持得住。

    欧青谨讪笑着喝了凉茶,夏瑞熙这才问:“你说你带回一个人来,到底是谁?”

    欧青谨眨眨眼,比了一个凶恶的表情:“花老虎。”

    20100630 10:58

    第二十八章 花老虎

    花老虎,就是那日在路上拦住欧家的马车,挑头寻衅生事的那个汉子。

    据说当日他被赵明韬的兵抓了去,关在大牢里整整四十多天。因为他是那群流民的头目,是重点处理的对象。官府原本打算把他和一些所谓的流民头目先押在囚笼里游街示众,然后再鞭笞以达到威慑的效果。

    偏他精得很,游街时远远看见要去温泉庄子的欧青谨从旁边经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欧青谨的名字,便大声喊着欧青谨的名字求救。

    欧青谨心中记恨他那日不讲道理耍横,吓着了夏瑞熙,原本不想理他,他却大声说:“我听说西京欧家有个四少,五岁便知道拿出自己的月钱来熬粥施舍灾民,你我好歹也有过一面之缘,却见死不救,莫非先前那些好听的名声都是讹传的吗?你其实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欧青谨身边的仆从闻言大怒,取了鞭子要去抽他,他也不避不让,哈哈大笑道:“要说我错在哪里,只是错在没有落草为寇,杀人抢劫,只是小打小闹地讹诈几个钱粮果腹罢了。”

    欧青谨听得心中一动,觉得他也算是一条真性情的汉子,便出面让人放了他,给他几十个大钱,让他买点吃的赶快走。

    谁知道他竟然不肯走,死活就要跟着欧青谨,说什么:“你今日救了我一命,我当用十年的时间来报答你。我不喜欢欠人家的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得跟着你。我不会做服侍人的事,也不会讨好人,可是我一定比你家请的那些护院肯豁出命去。十年后,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其他人都觉得他肯定是个骗子或者是无赖,居心不良,劝欧青谨乱棍把他赶走算了。

    虽然不排除他想给自己找条活路才找了这个借口赖上欧家的可能性,欧青谨却是暗暗有点喜欢他那种不做作,粗犷,狂傲的性格的。因此也不说让他跟着,也不赶他走,总之是当他不存在罢了。

    花老虎倒是自觉得很,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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