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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 上第43部分阅读

      生于望族 上 作者:未知

    定的感觉。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先前听到蒋氏那番话时产生的些许不安,也都消失不见了。

    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如今连于老夫人与罗四太太都先后发了话,不管她们各自是因为什么缘故来帮助自己与柳东行,她只要结果如意就好。

    这天顾家人在罗家一直待到晚饭后,方才回到了别院。每个人都觉得很满意。

    文慧还很兴奋地说起花园里的屋子,都是以琉璃为窗,即便在寒冬腊月里,关上窗户,也依然能看到窗外的景致,而且屋子里还非常暖和。这样的东西,在京中除了皇宫,便只有几家王府和那些真正的豪门大族才能拥有。罗家能给花园里的屋子装上琉璃窗,实在是难得的手笔!

    文安也连声附和:“前头的花厅和书房里也是用的琉璃窗,要是我的卧房里头也装上这个,就再好不过了!”

    蒋氏忙道:“咱们回了京,就找人问价去!”

    文慧双眼一亮:“我也要!我想要一个象罗家那样的亭子,四周都装满了琉璃窗,无论坐在亭中何处,都能看到窗外的景致!”

    文娟撇撇嘴,不以为然:“这样的东西,装在房间里倒罢了,象罗家这般,用在花园里,简直是糟蹋了!没得叫人笑话!”

    文慧白了她一眼:“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文娟大怒。

    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文娴忙将妹妹拉开,匆匆向长辈告了罪,便带她退了下去。文慧与文安则围着蒋氏说起了装琉璃窗的事。

    于老夫人没理会他们,只是召了文怡过去,问起她是否知道罗明敏定亲了没有。她因为担心引起罗家疑心,没有当面问他们,从文怡处得知没有,便满意地将人打发走了。

    文怡回到房间,想起白天听到的她与蒋氏的对话,微微笑了笑。罗明敏年妃已经不小了,若要娶亲,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顾家长房的女儿中,文慧身份太高,文娴年纪倒合适,但她对大伯父用处很大,长辈们一定舍不得将她嫁入罗家,文娟年纪还小呢,这么一来,竟是无人可用!大伯祖母还要问起罗明敏的亲事,难道还能平空生出一个合适的别孙女儿来?

    她想了想,便起身走到多宝格上,将那只碧玉香炉取下,放到东屋的窗前,点了一支香。

    第一百二十一章 窗台会

    夜深了,文怡仍旧坐在东屋的书案前翻看一本杂记。冬葵在西暖阁里整理好床铺,又抓了一把百合香丢进铜炉,便走过来劝她:“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下吧。”

    文怡瞥了窗前香案上的玉香炉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仍旧盯着书看:“你们回屋歇息去吧,我再看两页便会歇下了。”

    冬葵无奈地道:“小姐,眼下已经是冬天了,您自个儿觉得不冷,但大晚上开着窗子,便是再强壮的人也要受不住的。您若想看书,不如回西屋里看?奴婢多点几根蜡烛就是。但若要奴婢放着您就这样在此呆坐,奴婢是绝不会答应的。万一您明儿早上起来,受了风寒,岂不是奴婢的罪过?”

    文怡看她的神色,知道她是不肯让步的了,只好放下书起身,脚下一顿,转到窗前,看着玉炉里的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再悄悄往窗外看了几眼。今夜不比昨夜天气好,水池上空浮着淡淡的雾气,月亮也藏在厚厚的云层里,花园里一片黑暗,只有水瀑依旧潺潺作响。

    她叹了口气,伸手关上窗户,吩咐道:“就把玉香炉留在这里吧,让香慢慢烧完,明儿早起再收拾,拿放时小心些,千万别打了。”

    冬葵笑道:“小姐故心,不会打了的。”停了停,又抿嘴笑,“小姐今儿晚上倒是好兴致,这样的玉香炉,只怕长房也没有呢,难得遇上了,怎么也得用一回才好。”

    文怡的脸色有些发红,她哪里是为了这个缘故才用香炉的?只是又不好说实话,只得转移了话题:“秀竹怎么不见?”

    冬葵忙道:“那丫头又去寻长房的人说话去了。小姐,不是奴婢多嘴,虽说她与那边亲厚,多来往可以打听些消息,可也不能天天儿往别人那里跑。不然人家的消息没打听到,倒把咱们自个儿的底细给透露光了。叫长房的人看见了也不象。若您不舍得教训她,奴婢去告诉赵嬷嬷一声,让她老人家出面好了。”

    文怡有些好笑:“用不着担心,秀竹向来是个知轻重的,行事也不象紫苏那般卤莽,你别老将她想得那么糟。我们出门在外,两眼一抹黑可不行,外头有嬷嬷与何嫂子把着,长房那边有秀竹,你只管把我身边的事料理好就行了。”

    冬葵眼珠子一转,柔顺地笑道:“奴婢知道了,知识有时想到她祖孙三个都是长房过来的,难免要多心。小姐既然吩咐了,奴婢往后照办就是。”顿了顿,“不过秀竹做事也太张扬了,咱们这回出门,身边除了自己家里带来的,其他都是长房的人,她们见秀竹天天凑过去,哪有不说闲话的?再说,咱们这回回京,一定会在大老爷府里住些时日,奴婢听说六小姐在家有八个丫头呢!粗使的小丫头和婆子媳妇不算在内。五小姐和十小姐是跟着大老夫人去的,相比使唤丫头也不会少,若是到时候,大太太拿这件事说嘴,派几个丫头过来,小姐岂不是拘束得慌?万一大太太索性将那些丫头送给小姐做陪嫁,往后就更麻烦了。那样的丫头,可比不得咱们自家用惯的人手,谁知道抱了什么心思?”

    文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若大伯母送人来,我只管收下就是,万没有别的姐妹都有那么多人使唤,我却没有的道理。至于这些丫头会有什么心思,我又何必理会?既是送给我的,我要怎么使唤,自然是照我自己的意思来。我又不是没有亲长在上,难道大祖母和大伯母还能逼我拿她们的人做陪嫁不成?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有那闲工夫,不如多做些活。秀竹要帮我打听消息,我屋里的事,还要靠你料理呢。你也别抱怨了,贴身的事,我不好找别人来做,除了你这个大丫头,还能找谁?”

    冬葵低头想了想,脸上换了喜色,屈膝行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奴婢多心了,往后再不罗嗦。”便退出房去。

    文怡笑了笑,吹熄烛台,回到了西暖阁。冬葵一定是从秀竹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因为拿不准是真是假,心里担心她会地位不保,才会想方设法探自己口风的。这丫头素来便有些小心思,她经历过大劫难,自然会对自身的处境更着紧些,但无伤大雅,自己也无需为难她,切让她安心便是。

    至于大伯祖母与大伯母那边,可能会派几个丫头来侍候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私下里行事有些不便罢了,而陪嫁的丫头,祖女必有决断,自己根本不需担心。

    文怡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书,隐了听得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二更了。她往前院的方向看了看,丫头住的屋子还亮着灯,猜想大概是冬葵不放心自己,只好将蜡烛吹熄,佯装睡下了,实则和衣坐在床边。不一会儿,前院的屋子也熄了灯,院中一片寂静,只有水声在响。

    柳东行今晚若是要来,应该也是象昨晚似的,出现在西窗下吧?文怡索性搬了个绣墩过去,靠在窗边坐着,时不时将窗子扯开一条缝,往外头张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觉得身上冷,只好再次将窗子掩上,就在这时,窗外一个黑影闪过,接着便有人抓住窗子的一角,将窗重新打开。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个黑影,直到那人开口说话,方才松了口气。

    是柳东行。

    他似乎在笑,嘴里呼着的气在夜里形戒白色的雾:“想见我了?

    我也想见你呢!”

    文怡脸红了,啐他一口:“胡说些什么?!我是有正事找你的!”

    细心一想,自己昨夜才与他见过面,今晚立即便召他前来,果然有些太过急切了......柳东行低低地笑着,伸手握住她放在窗台上的双手:“怎么这样冷?你等很久了?”

    文怡想要把手缩回来,无奈他力气太大,虽感觉上好象握得不紧,却没法抽身。她轻轻挣了两下,才红着脸安静下来。柳东行虽是从外面赶来的,但他的手却十分暖和,手心里长着茧子,轻轻地摩擦着她的肌肤,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异样之感。

    柳东行低声道:“不要再这样呆等了,如今可是冬天!虽说归海气候温暖,但冬天毕竟不比夏秋暖和。你在窗边等得久了,身上又没多穿几件衣裳,很容易感染风寒的。况且这屋子近水,湿气大,我早跟罗大哥说过,你身子弱,这地方不适会你住的,请他改一个地方,偏他一意孤行,非要如此安排!”

    文怡小声道:“不妨事的,我身体好着呢,况且又不是长住。这别院里,每个小院都是彼此紧挨着,独此处避着人些,我们行事也方便.....”说到这里,她脸红了红,忙提起了正题:“别说这些闲话了,我今儿叫你来,是有正事跟你说。”遂将今日在罗家听到的事都说了出来,只是瞒下了于老夫人与蒋氏对她与柳东行婚事的盘算。

    柳东行听完后,眉头皱了皱:“你说你们长房的老夫人打算选一个女孩儿许配给罗大哥?”

    文怡点点头:“虽说罗二太太一心为幼子求娶,但大伯祖母看中的却是罗大哥,从罗家回来后,她又特地问了我,确认罗大哥并无婚约在身,由此可见,她定是有什么想法的!”

    柳东行却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顾家长房还有哪位合适的小姐可以许给罗家:“不是说,长房的三位小姐进京,都是冲着联姻去的么?你又是我的,哪里还有别的小姐?难不成是从别房里选?”

    文怡正为他“你又是我的”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深呼吸一口气,方才小声回答:“大伯祖母似乎对罗家另眼相看,未必会把这桩婚事的好处送给别房......”

    柳东行忽地心中一动:“你可知于家或蒋家是否有年纪合适又未婚配的小姐?”

    文怡讶然,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于家和蒋家都离得远,我与他们素来没什么来往,也不清楚他们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大惊失色,“二伯母的娘家侄女儿眼下还住在长房呢!你可记得?就是那位段妹妹!”

    段可柔虽然在她前世的记忆中与她十分交好,但这辈子的经历却让她不由得对对方生出几分戒心,退一步说,即便段可柔是个品行正直的始娘,她对柳东宁也太过痴心了,配给罗明敏....文怡有些为后者抱屈。他值得一位更好的始娘,家世容貌倒在其次,但真心却是第一位的。

    柳东行却对这件事并不在意:“顾家是比罗家门第高些,但段家就差得太远了。以段始娘的家世,罗家断不可能应承的,罗二婶再糊涂,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媳妇,你不必操心。”他微微冷笑,“段始娘对我二弟可是一心一意呢,真叫人感动,他俩是痴心人遇上痴心人,实在是绝配。我做哥哥的,真心期盼他俩能有情人终成眷屑!”

    文怡听了他这话,只觉得背后发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柳东行正握着她的手,似有所觉,忙握得更紧了些:“可是冷了?当心别着凉。”

    文怡忙摇头:“我没事。”顿了顿,决定不再过问罗明敏的婚事,“你把这件事告诉罗大哥一声就好,想必他会有主意的。不过 ...那过继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柳东行微微一笑:“从前罗二叔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如今 ..”他皱皱眉,有些犹豫,“如今,罗大哥才从他那里领了一件要紧差事,他是不会轻易给罗大哥说亲的。你也别在意。我们自有主张。”

    文怡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太暗了,屋里也没烛光,因此她没法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来,只得泄气地低下头:“好吧,我不问了。”

    柳东行迟疑了一下:“九妹,不是我存心瞒你......”

    “我知道。”文怡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此事关系到罗家家务事,我本是外人,何必探听太多?我只是担心罗大哥会难过而已。你们只管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便是。”

    柳东行皱着眉,慢慢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九妹......我也不想瞒你的,但有些事,我不能说你只要知道,我绝不会害你、辜负你就是....”

    文怡笑了笑,柔声问:“你我的婚事..能不能告诉罗四婶?她待我极好的,又是罗大哥至亲,我不好意思瞒她。”

    柳东行笑着点头:“等离了这里,在船上你只管告诉她,不过需得防着你们长房的人。”

    文怡眨眨眼:“船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你......你.....你还要留在这里么?”

    柳东行犹豫了,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半晌才道:“我还有事,暂时不能回去......不过你们随着罗四婶进京,应该很平安...路上有什么事,你若不方便出面,就跟罗四婶说吧。”他深深地看了文怡一眼,“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文怡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道:“那你......尽快回去......”

    柳东行点点头,手上握得更紧了,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猛地将文怡拉向自己,想要离她更近,更近些……“小姐?”屋外传来冬葵的声音,“您还没睡下么?”

    文怡大惊,柳东行有些遗憾地握了握她的手,身子一矮,便消失在窗台下。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黑暗,连冬葵走近了也没察觉。

    冬葵拿着烛台,往窗外看了看,却只有一片漆黑,不由得满心疑惑:“小姐,您在看什么呢?怎么还不睡?都快三更天了!”

    文怡慢慢地转过身来,淡淡地道:“我睡不着,起来看看夜色,那水瀑有些意思,若是今晚有月亮,就更好了。”

    冬葵不由得失笑:“小姐的想法,奴婢真是没法懂。不过窗外寒气重,您在此坐得久了,只怕是受寒呢。还是等明早起来,再去看那水瀑吧!”

    窗外就是水池子,不远处又是水瀑,此外不是假山就是花木,冬葵压根儿就没想到外头会有人来。文怡又担心柳东行还没走远,会露行迹,便勉强笑了笑,心中带着一丝不舍,起身关窗回床上歇下。

    罗家的船已经备好了么?说得也是,以罗家的人力财力物力,又是久在归海经营的,连私家码头都有,更何况是一艘海船?顾家本就急着赶路,若是罗四太太决定了出发的日子,想必用不了多久,她们就要离开归海了吧?

    柳东行还要留下来办事,她此行入京,入住侍郎府,行动就不如家中方便了。她与他,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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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东厢密议

    柳东行再次趁着夜色潜入那个两进的小院,在东厢房里找到了好友罗明敏。

    罗明敏一见他,先是注意到他肘弯处不知几时蹭上的青苔,接着便将视线转向他脚下,留意到他的鞋面是半湿的,便坏笑着打趣道:“哟,今儿晚上也见面了?我说你还是悠着点儿吧,别太心急,把人家姑娘给吓着了。”

    柳东行没理他,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下,方才不紧不慢地道:“今晚是她点燃了那只香炉,唤我去说话的。”

    罗明敏睁大了眼:“哟!文怡妹妹这么大方呀?!瞧着真不象是她会干的事!”

    柳东行瞄他一眼:“你少编排人了!她是在你家听到些风声,疑心你要受委屈,才特地叫了我过去的。”遂将文怡告诉自己的事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罗明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面沉如水,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捏着一支紫毫笔,似乎突然对那笔杆上刻的山水纹产生了兴趣。

    柳东行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罗二叔有意让你过继,这已经是老皇历了,照理说如今你领了通政司的差事,他应该早就改了主意才是。但瞧你母亲的态度,却又不象。你老实跟我说,罗二叔是不是还有这个想法?!”

    罗明敏仍旧盯着那笔杆子,淡淡地道:“他虽没再提了,但也没说不过继我的话这次的差事,我今早才把东西交上去,要等上头审核完毕,怕是还要等一两个月。”

    柳东行皱皱眉:“这么说,罗二叔还没改主意了?!他不知道你把这件差事办好了?!”

    罗明敏摇了摇头:“这事儿他不能管,上头一日没准信,他甚至不能问我领的是什么差事,顶多是从别人那里旁敲侧击。但我们找到的证据十分要紧,我也没跟旁人多提。”

    柳东行叹了口气:“这么说,这一两个月是没事的,但万一你没把差事办好,通政司不收你,你就多半要被过继了?!罗二叔好糊涂!就算你进不了通政司,好歹是个知情的,日后帮他料理事务,也能出一把力,何苦把你往外推?!若你成了你四叔的儿子,他要吩咐你办什么事,就不方便了!”

    罗明敏低下头来:“我爹也是好意我文不成武不就的,若是过继给四叔,好歹能得一份不少的家私。而我四叔这把年纪了还没有子嗣,又去了边疆,万一有个好歹,至少有人能承继他的香火,四婶与两位妹妹也有人照顾”他微微苦笑,“谁让我跟四叔一家最亲呢?连姐妹们也是,我跟自家亲妹妹都不大亲近,却反而跟明芳、明菲姐妹俩处得好,这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吧柳东行翻了个白眼:“你早早就离家去求学,接着又跟我一起在外头混了四年,家里的姐妹们一年也见不到你一回,只怕连你的模样都未必记得,又怎会跟你亲近?!至于明芳明菲,那是因为她们小时候骑过你的脖子,你又年年梢玩意儿给她们,她们自然就记得你了!这也没什么,只要你在家住上半年,再生的姐妹都会变熟!”顿了顿,他正色问:“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要照我说,这事儿也不算坏,你跟你四叔一家本就亲近,况且你们家长房又没分家,要分也只会分你三叔一家而已,过继了,也仍旧在这宅子里住着,你的处境反而会好些。远的不说,光是你的亲事,你就不必担心你母亲会给你说不合意的人家了,你四叔四婶一向疼你,你想要怎么样,还不是照你的心意么?”

    罗明敏冷哼一声:“ 没这个道理!我娘再糊涂,也不能越过我爹做我的主!而我爹却不是个糊涂人,便是看中的亲事不如我的意,也不会不堪到哪里去,我有什么可怕的?虽说我爹娘从小重视大哥、宠爱小弟。对我只是淡淡的,但也没缺了我的吃穿,读书也好,学武也好.连做生意什么的也都随我.别房的兄弟姐妹们有冷眼相待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帮着别人来作贱我!比起别房那些没爹没娘的子弟,我巳经算过得不错了,又怎能因为爹娘待我淡些.便不认他们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若我真的叫了别人做爹娘.我在罗家就真的成笑话了!”

    柳东行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了嘴。在他看来.罗家二老爷和二太太对罗明敏这个次子,的确是不曾缺吃少穿.也不曾朝打暮骂的,但也不曾多关心些什么,倒有些视而不见的意味。这不是一回两回.而是从小到大.十几年来都不曾改变过。罗明敏在外漂泊四年.仅仅回过家两三次,家里却什么话也没说,这已经不是冷淡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罗明敏确实对做生意没有太大兴趣.也无心读书科考,小时候又爱四处闯祸,他的父母为此感到失望,不是不能理解的.但他还有其他才干呀?!他们为什么就认定他是个无用的纨绔了呢?!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当着罗明敏的面说出来,那毕竟是对方的亲生父母。

    他抬眼看了看罗明敏:“ 过继的事暂且接下不提.你母亲想要跟顾家做亲的事,又该怎么办?虽说你母亲更希塑为你弟弟说顾家的小姐.但显然顾家那位老太太不是这么想的。”

    罗明敏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忽然打了个冷战.眼中也带了几分惊惧:“ 小柳啊,不知为什么,听了你的话,还有你先前跟我说的.在顾家匪乱时的轻历,你老哥我忽然觉得身上发寒呀!”

    柳东行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发什么寒?若是你不乐意,只管促成你弟弟跟顾家的亲事,不就完了么?万没有他家姐妹俩个都要嫁你罗家兄弟的道理。”

    “ 我不是说这个!” 罗明敏一脸惊恐:“ 你不是提过,他家长房的六小姐.长得漂亮.但脾气怪异.跟你弟弟和那位东平王世子都有些不清不楚么?我忽然想到,他家既然能在女儿遇到那种事后,为了名声将她送到家庵里,不到半年又接出来送回京中仍旧当她的大小姐.可见是极宠这个女儿的.为了她的终生大事必然是费尽心思才是。细心想想,若是换了咱们罗家有嫡出的小姐遇到这种事,为了她日后不被婆家轻视,必会选择低嫁!最好是有体面但又不在官场上混的人家,省得将来有好事者把事情闹出来了大家面上不好看......若顾家人是这么想的,那我们罗家岂不是 ...”

    柳东行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了:“ 这话有道理......换了是我,也会觉得罗家是好选择的......”他抬头看向罗明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郑重她点了点头.“ 你卖相不错,又是嫡出.还是族长的亲侄儿 ...若你被过继给你四叔四婶,就更好了.....若顾家真把那位六小姐许给你.你一不参军、二不科举,三不执掌宗族产业,却又生活富足,确实是个好人选!”

    罗明敏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越想越觉得不对:“不行.我得跟我爹打声招呼才好......不论是东平王府还是你们柳家.都是大麻烦!子过得好好的.可不想 ....”

    “你急什么?” 柳东行反倒比他镇定许当.“ 你以为那位六小姐愿意将就你么?” 他冷笑一声,“ 在顾庄时.顾二太太将长房管得严严实实的,她尚且有办法摆脱身边的人单独行事.更何况是在她从小长大的京城侍郎府?!她一旦听说要跟你定亲.立马就会闹出点什么事来,自个儿把这亲事给搅了!到时候,你拿这个当理由.凭你归海罗氏也不比平阳顾氏差多少,顾侍郎还能厚着脸皮逼你娶他女儿么?”

    罗明敏想了想.脸上重新带了笑:“ 你说得不错!我竟一时忘了!” 他看句柳东行.笑了笑,“ 你不喜欢平阳顾氏?好歹也是文怡妹妹的家族.你有话也埋在心里.别说出来呀。”

    柳东行脸色放缓了些,也笑了笑:“ 我对顾家其实没什么恶感.只是不喜他家长房罢了。” 顿了顿,“ 其实.你也不用太慌张,顾家老太太固然是打了好算盘,但她毕竟是祖母,不好越过六小姐的父母决定她的亲事。

    而顾侍郎是不可能看中你的,那位顾太太对你也只是平平。顾老太太的想法,多半实现不了。 ”

    罗明敏皱了皱眉头,便把这件事甩开:“ 罢了,这些烦心事咱们还是别管了吧。横竖顾家马上就要走,要说亲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我这回的差事办得极好,等上头有了谁信,我就算是正式入了通政司。到时候,不论是过继还是说亲,我爹都不会轻率行事了。 ”

    正我进入通政司办事的罗家子弟,功名无望,仕途可期,婚事也要再三择选,以背景清白的中等人家为佳。免得沾染上敏感的势力,一旦有泄密的可能,随时都会连累通政司。罗二老爷虽然与妻子感情平平,但多年来只有过两个通房,一个是从小侍候的家生子,一个是罗二太太的陪嫁丫头,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均无生育,这也是为了保证内院的清静。罗明敏心里清楚,自己既然也走上了父亲的老路,婚事就不是母亲能决定的了。连过继给叔叔,也不能由着父亲拿主意。

    柳东行看着他的脸色,稍稍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有些委婉地建议:“ 即便顾家走了,归海一带还有不少门当户对的人家,你还是先跟你爹打声招呼吧。其实,你的婚事并不急,就连你弟弟,最好也是等到几年后,他中了举,再考虑不迟。要知道,举人说亲.可比秀才说亲要体面得多了。、”

    罗明敏好笑地瞄了他一眼:“ 你当我是傻子么?我早劝过了!是我娘说先看着也好,又不是马上定下来。得了,你别管了,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你有空闲。不如帮我挑一两位合适的姑娘?你自个儿是不怕了,我却还没着落呢!我的年纪还比你大半岁,连聂珩都娶媳妇了,难道要我在你们之后成亲?!”

    柳东行笑了笑:“ 行啊:你想要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听了好友的话,他心情非常好,想到刚刚才见过面的文怡,心里就更火热了,只可惜罗家的船已经备好了,接下来只要选个好日子出门就行,不知道能不能在顾家人离开归海前,再见文怡一面?

    想到这里,他忽然变了变脸色,猛地抬头看向罗明敏:“糟糕!我方才忘了一件要紧事,没跟九妹说!”

    罗明敏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心下不由得一紧:“什么要紧事?”

    柳东行紧紧皱着眉头,含糊地说了一个地名:“东平。”

    那是从归海到京城的水路必然经过的一个大城,同时也是东平王府的驻地,不旦水陆两路四通八达,市面也非常繁荣,周边地区土地肥沃,靠海还有两个大盐场,在本朝众多藩王属地中,是第一等的好地方!据说当年是太后在皇帝面前再三说情,才为小儿子争到这个肥地的。

    柳东行与罗明敏最近帮着通政司办事,多少能接触到一些机密,东平府,最近不大太平!

    罗明敏沉声道:“从归海过去,路上除了泰城地方大点儿。可以略作休整,就只有东平府最为繁华,不论是谁家的船,从归海沿海路进京,万没有不经过东平府的道理。”

    柳东行抿了抿嘴:“不但要经过,而且要从那里改乘内河船......若能在东平府码头不逗留超过一日,入了港便立时换乘小船赶路,应该不会招惹些什么..”顿了顿,“但东平王正妃是柳家女,与顾家长房是姻亲,若她在王府中,顾家人必会去请安。”

    罗明敏似笑非笑:“不是说 ...顾家那位六小姐,把东平王世子当成是救命恩人,却把你忘到一边了么?想必她正盼着见恩人一面呢!”

    柳东行面沉如水,半晌,才冷冷一笑:“那可不行,我未婚妻子也与他们同行呢,又有你四婶和妹妹们,怎能让她们沾染上那样的麻烦?!少不得 ...要使点手段了!”

    (猜猜这两只会用些什么手段?)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度出发

    在罗家做客的这两日,顾家上下似乎都觉得很愉快。

    于老夫人与罗家几位太太的交情在短短的两天里增长到了世交好友的程度。她们在彼此的亲戚故交中寻找着可以给两家情谊增添份量的信息,于是毫不意外地发现,平阳顾氏闺学的女先生罗蝶君,原来是归海罗氏位于京城的一个分支的女儿,而罗四老爷刚刚离任的驻所,原来离顾家姻亲柳家的姻亲苏家的家主苏瑞廷任职布政使的衙门只有不到一百里的距离。至于偏支旁系或姻亲故旧中,同年的、同窗的、联姻的……顾罗两家的太太们都满面笑容,非常高兴地看到,其实两家人早就关系密切了,只是没得机会亲近。

    长辈们彼此交好,小辈们自然也不例外。罗家的小姐们看者温温雅雅,不声不响的,其实都是好性儿,对着顾家六小姐与十小姐的坏脾气,一点儿气性都没有,而且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对顾十小姐十分客气,却又不显得太过殷勤。文娟长年在顾庄长大,身为长房女儿,自然是自重身份的,偏又是庶出,因此私下没少被人看低,如今得了几位性情相投又贴心的朋友,哪有不高兴的?

    罗家大老爷嫡出的四小姐明秀,还特地求得罗大太太与于老夫人的允许,带着文娟姐妹们出门逛街,当然,是逛罗家的铺子,随行的丫鬟婆子护卫一堆,来回有马车接送,小姐们还戴了帷帽,绝不会被人看到一点容貌。文娴不敢去,文慧早就自个儿带人出了门,于是文娟在罗家姐妹的陪同下,玩了大半天,又搜刮了一堆海外来的小玩意儿,十分尽兴。

    相比之下,文慧是带着自家奴仆出门的,虽然寻了熟悉归海的家人作向导,到底没法跟本地人比,且身上的银子也不多,又不肯拉下脸来与人砍价,看上什么,丢下钱就拿走。虽买到几件新奇物件,也有些类似于珊瑚盆景儿,嵌螺钿的首饰匣,菱花小银镜,西洋宝石镯子之类的上等货色,但回来后,跟文娟买的小玩意儿一对比,就发现自己多花了钱,买来的物件成色还不如文娟得的,不由得暗暗气恼,把才买来的那些刚刚还爱不释手的物件,全都让丫头丢进箱子里,眼不见为净了。

    文娟见得了便宜,又气了文慧,心中得意无比,从此跟罗家姐妹更亲近了。

    没出门的顾家人也得了不少好处。罗家新近有一批药材运到,其中激扬名贵又极难得的人参、鹿茸等物被罗大太太送给了于老夫人,而蒋氏则从罗二太太那里得了几张保养方子,据说是宫里御用的,罗家担着内宫脂粉的采买大权,有这样的东西也不奇怪,蒋氏高高兴兴地收了,对罗二太太的观感也好了许多,在罗明义来请安时,也笑着夸了几句,并且开始在心下盘点顾氏族中未许婚的女儿,看有哪个可以与罗明义相配。

    文娴一直陪伴在长辈们的身边,也有所收获。罗家五小姐明婉也喜欢弹琴,便送了她一本前朝的古琴谱,也算是珍品了。她虽然自诩是个官家千金,不愿同商人之女太过亲近,但拿人手短,便不好意思再拦着妹妹与罗家姐妹往来,自己偶尔也会放下身段,跟罗明婉论一论琴。

    至于文安,倒是由罗大老爷的几个儿子陪着出门逛了几回,看遍了各国商船运来的各种珍奇货物,也算是见了大世面。几位罗少爷或许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全都不会对他脸上的疤痕多加留意,让他很是舒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惊喜。

    罗明敏自从见过一面后,便消失了两日,再出现时,就送了他两个小瓷瓶,道:“令表兄与我们罗家也有些交情,三个月前曾写信来,托我们去寻些去疤的灵药,当时我们也不清楚原委,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海外奇方,正打算捎信给令表兄呢,只是手头事多,便一时忘了。正巧昨儿我那兄弟过来,与我见面时说起,我才忽然想到那药必然是为七少爷寻的,如今也省下托人转送的麻烦了,七少爷就拿了去吧。药我们已经寻人试过了,确有效用,只是不知七少爷用着如何。若是用着好,只管跟我说,我再托人寻去。”

    文安愣住了,柳东行与罗家一个子弟交好,他是早就知道的,但他万万没想到柳东行会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伤,甚至早早就写信向罗家求助,一时间,百感交集,半晌才接过药瓶子,低声道:“多谢了罗明敏笑着摇摇头:“朋友亲口相托,我怎能不帮?况且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难,本就该两肋插刀的,况且只是这点小事?!日后若换了我遇到难处,你也一样会帮我不是么?”

    文安郑重点头:“这是当然!你若有难处,只管跟我说就是!但凡我能办的,绝不推托!”

    罗明敏翘了翘嘴角,也不再提这件事,只拉着文安在城内四处玩耍,累了便到罗家开的酒楼茶楼去吃本地名菜,不到一天,文安对他的称呼便从“罗二少爷”变成“罗大哥”,接着又从“罗大哥”变成了“明敏哥”,越发亲近了。

    罗明敏不动声色,多喝了两杯后,便一副醉意,把自己遇到的一些不如意事拿出来发泄发泄,偶尔也埋怨几句家里的母亲和姐妹。文安毕竟只是个少年,经的事也少,喝得多了,听着罗明敏的话,不由得生出几分同病相难怜的心来,一时大意,便把自己对母亲与姐姐的些许怨言都吐露光了。等酒醒之后,想起这件事,他便开始后悔。

    罗明敏却对他道:“咱们是朋友,说话时又没别人在,你心里有气,对我说说无妨,但日后若遇到别的朋友,还是不要把这些心事轻易说出口的好。令姐毕竟还是闺阁女儿,若有好事之人,把你那些话传了出去,不但于你家声名有碍,令尊令堂也会生你气的。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么?”

    文安心下感动,忙道:“明敏哥,多亏是你,若换了别人,断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罗明敏叹了口气:“我在家的处境,却与你有几分象,心里的苦闷,也是一样的。因此我看着你,倒觉得比旁人更亲近些,然我是外人,不好劝你什么,看到你行事不谨慎,除了劝两句,暗地里帮点小忙,也做不了什么。其实好不好,都在你自己,难道别人还能替你过日子不成?”顿了顿,又劝他:“还是少在外头喝酒的好,今日都是喝酒误事。日后有了空闲,咱们寻个清静院子,把旁人都赶走了,咱们自个儿喝个疼快!”

    文安笑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敏哥几时进京?小弟一定做东!”

    将人送回别院后,罗明敏转身离开,却没走远,在路口处便上了一辆马车。柳东行在车中已经等候多时了:“如何?还算顺利么?”

    “你对他的脾性倒是了解!”罗明敏笑得有些讽刺,“不过我看他对你倒还算真心,你这般算计他,心里倒也过得去?”

    柳东行淡淡地道:“我何尝算计他什么?他的心事压得久了,发泄出来,也不必再郁结于心,对他身体反倒有好处呢。我知道他是个直脾气,也知道他待我不错,因此我是不会害他的。”

    罗明敏看着他,叹了口气:“罢了,计划还算顺利,明儿我再约他出来玩,也就差不多了。

    四婶那里已经定好了日子,今儿知会过顾家了。”

    柳东行点点头,有些迟疑:“听澜院没再点香么?”他这两天有事办,没再守在罗家别院后方的林子里,因此对那里的事不大清楚。

    罗明敏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没有,这几日我四婶时不时请文怡妹妹过去吃茶说话,想必没那空闲?”

    柳东行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道:“我真不是有心要算计安弟的......其实这事儿于他无害,反倒有可能帮他家避过大祸呢!”

    罗明敏想了想,也笑了:“说得对,你这位便宜表弟,性子委实太天真了,若把实话告诉他,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坏事呢。也罢,且这么办吧!”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仔细想想,他既然选了通政司这条路,日后这种事只怕只会多不会少的,其实好友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又何必太过纠结?对他来说,顾文安......终究不能跟柳东行这个认识多年的挚交相比。

    柳东行稍稍放下了心,视线已飘向车窗外:罗家进京的海船后日一早出发,他是否......还有机会见文怡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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