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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书第22部分阅读

      上善若书 作者:rouwenwu

    满意了,果然蒸两次是有用的,那浓度估计上了三十度了,不知道再蒸第三次或者第四次是不是就成烈酒,唔,多蒸几次就有酒精可用了?医用……

    想到医用,柳卿就想到了战场,若是在战场上有酒精消毒,是不是死亡率就会降低许多?毕竟很多人并不是当场送命,而是受伤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可能只是一道小小的刀伤也能要人命。

    唔唔唔,柳卿猛摇脑袋,她想得太多了,一场风波马上就要到来,她再扔个东西出去出风头,那就太不知死活了,那些世家会联起手来对付她的。

    一定是喝太多了才会想这么多,柳卿选择性的忘了她其实只是喝了一口而已。

    “怎么样,公子,是不是成功了?”小米小心翼翼又带着点期盼的问道。

    柳卿也不回他,看其他几个帮着酿酒的师傅也在眼巴巴的望着她,这空气中的酒味已经足够说明这酒的度数绝对增加了不少,可是柳公子执意要当第一个品酒的人,他们也不好去抢。

    “行了,别看着我了,都去试试。”

    “喏。”

    手脚最快的居然是红玉,以往在各种场合喝了无数的酒,对酒的好歹还是能够分辨的,小小的抿了一口笑容便绽放开来,真的就是绽放,像花朵般,一片片一层层的,美极,媚极,艳极。

    “公子,奴从来没喝过这么纯的酒。”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没有一点涩味,颜色居然这么清亮。”

    “还带着股甘甜,公子,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另外添加了什么?”

    柳卿指了指另外置放的几个水缸,“这是我要全叔去城外山上挑来的山泉水,听说那里的水带着股甜,比我们平时喝的水要好。”

    用了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柳卿心里却明白,那处泉水应该是地下水,含的矿物质丰富,用来酿酒当然能让酒的质量提升一个层次,若不是实在离得太远了,她真想以后的吃喝用水都用它。

    几位了解的点头,都是酿酒的老手,自然明白水质的好坏对酒的作用。

    “公子,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吧。”小米眼睛晶亮的执意要公子给句话,这事里他可是从头至尾都有参与的,与有荣蔫着呢!

    柳卿顺手就用扇柄给了他脑袋一下,“当然是成功了,公子我出马,哪有可能不成功。”

    摸着被敲的地方,小米笑得傻傻的,逗得其他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时间,无尘居欢声笑语一片,站在院门口的柳莲柏只是看着,原本想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卿儿现在这么快乐,真好,这种快乐是世家中没有的,而卿儿的性子其实极其容易满足,随便折腾点什么出来都能让她欢喜好一阵子,若是回族……

    柳家太过严谨了,一想到这些,柳莲柏就想叹息,希望卿儿的重要性真有爷爷说的那样才好,只有那样,卿儿才有可能认可柳家,最终回家。

    “礼行兄,在想什么?”卫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明是笑着的,眼神中却没有笑意,倒是隐隐有着警惕,这个刘礼行越来越不对劲了,他看着希及的样子不像是才相识几月的人。

    刘礼行回神,收敛起所有思绪,不紧不慢的回道:“闻听兄最近好像很闲,昨天才来过今儿又来了。”

    嫌他来多了?卫孚眯了眯眼,希及都还没嫌他呢,“挂念希及的酒了,趁着今天没什么事就来了。”

    “你们两在那里说什么?不来试试我的酒?”希及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疑惑,却因为快乐而显得飞扬,那口气都带着轻快。

    “来了。”对望一眼,两人都脸带笑意走了过去,仿佛刚才两人的针锋相对没有出现过。

    柳卿一手端着一只酒蛊递给两人,带着点迫不及待,“快试试看。”

    不用喝,光是用闻的,两人都知道这酒错不了,不过看希及的样子,两人还是第一时间接过送入了嘴里,虽然早知道肯定是成功了,两人也没想到这么成功,清香,绵软,口齿留香。

    “怎么样?”

    对着希及期待的眼神,卫孚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比想像中还要好,不枉我没忍住今天又过来了。”

    刘礼行看他一眼,同样给与肯定,“很好喝,希及,你很厉害。”

    “哈哈哈,这是我自己要喝的,当然要弄好点。”

    这话两人都相信,为了让自己能活得痛快,希及倒是真的愿意花心思。

    卫孚自己去装了一蛊,摇了摇却不喝,“不是说今天要出门办事?现在可不早了。”

    今天正好休沐,柳卿也决定利用这一天去把该做的事做了,听到卫孚提醒便道:“椅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酒了,小米,红玉,赶紧用准备好的酒坛装好,全叔,你去准备一下,今儿要围着这京城跑一圈才能消停了。”

    “喏。”

    看了下身上的衣衫没什么问题,柳卿也不准备换了,“闻听,礼行,你们有事自管去忙,我可顾不上招待你们了。”

    卫孚站到他身边,“我就是闲着来讨酒喝的,你让人帮我装几坛我带走,正好和你一起出门。”

    “行,小米,听到了?多装几坛。”

    “喏。”又脆又亮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让柳卿听了心情更好,见多了听话又顺从的侍从,难得有个这么机灵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刘礼行看了卫孚一眼,暗地里骂了一声居心不良,嘴里却道:“我的不着急,等你们需要的都弄好了再给我弄几坛,我带回去慢慢喝。”

    柳卿今天心情实在是太好,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礼行兄,你放心,以后酒方面亏不了你,你别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就成。”

    “我酒量还是不错的,希及,你要吃亏了。”

    “本来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的,亏了也乐意。”柳卿笑,看几个侍女抱着酒坛往外走,柳卿自己也提了两坛,顺便提醒站着不动的卫孚,“闻听兄,你要几坛就自己提几坛,人手不够,见谅。”

    “用不着这么客气。”卫孚一手提了一坛跟着希及往外走,一会直接去宫里找皇兄喝酒好了,这么好的酒,皇兄会喜欢的,然后对希及的印象也会更好,两全其美啊!

    全叔安排了三辆马车出门,一辆是柳卿坐惯的,空间足够大,把酒也搬了进去,后面两辆都是装载货物的,十张椅子一张叠着一张,倒也放了下来。

    因为是送长辈,这椅子是特意交待下去用上了年月的梨木做的,柳卿肉疼的紧,这些梨木她原本是打算用来做一整套家具摆在她自己卧室的,就这么轻飘飘的送出去了,她再一次觉得自己被打土豪了。

    “闻听兄,我先走了,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好好喝酒。”

    “行,快忙你的去吧。”卫孚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心情轻快的走路都快飘起来。

    今儿是全叔亲自驾车,做为柳府的管家,在这种时候需要站在公子身边帮衬着,既是代表着柳府的尊重,又能帮公子撑着点,把琐屑的事安排了去。

    不过当听到公子那般自在的邀请卫公子喝酒时,眉毛还是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公子……越来越把自己当个男儿了。

    毫无疑议的,第一站去的便是方府,虽说是第一次来,门房都没有通报便把她放了进去,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方先生有交待下来过。

    其实柳卿哪里知道,方熙锦在京城名声威望都不在其他几人之下,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没有收学生在门下的,倒是长年在外地游历,见识自是大长,看得更是长远,就算现在方府没有一人在朝,依然无人敢小看方府。

    再加上世家之中都知道,方家依然简在圣心,没看到每每方熙锦回京,皇上都会召见吗?这可不是每个贤者都有的待遇。

    知道柳卿是方熙锦的半个学生,不说外面的人如何羡慕,这方府的人便对他好奇不已,更何况他在京城的传言本就不少。

    “这次倒是来得快,感觉到麻烦来了?”调侃的话从拱门的方向传来。

    柳卿脚步一顿,旋即走过去深施一礼,“见过先生。”

    方熙锦摆了摆手,表情轻松,没有在外人面前一贯的严谨,连穿着都轻松随意不少,更显出几分闲适,像个富庶的田园翁,“酒酿出来了?”

    “喏。”柳全低垂着眉眼把手里提着的两坛酒递到柳卿手里,柳卿往方熙锦面前一举,“先生应该会喜欢的。”

    “哈哈,你倒自信,跟我来。”

    柳卿眼角一塌,“先生,我今儿还要跑九个地方,改天再来陪您喝酒好不好?”

    显然,这种熟稔中带着亲近的态度得了方熙锦的欢心,示意管家把酒接了过来,“那我今天还真是不好留你。”

    “谢先生体谅。”柳卿放下心来,接着道:“先生,还有一样东西,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是我瞎捣鼓出来的椅子,长时间坐着要比跪坐轻松许多,你先凑合用着,等过几天我再让人送张书案过来。”

    方熙锦挑了挑眉,“就像你书房里的那样?”

    “对,用惯了会觉得极好用。”

    柳全让远远候着的两人抬着椅子走过来,方熙锦眼里闪过喜意,在柳卿书房坐过,他自然明白这东西的好处。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会把书房的位置空出来,等着你送书案过来。”

    “……喏。”先生原来也会打蛇随棍上,真是不客气,不过这种不推脱反而让柳卿松了口气,她就怕送东西都要求着人家,那才难受。

    “行了,去忙吧,对了,过几天你若是不方便出门,派人送来也可以,我大概给你惹麻烦了。”那天若不是他连同那些人一起逼了一逼,希及也不至于漏了底,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新的字体啊,只怕那几首诗也会流传开来。

    接触过几次,他也看得出来希及是想过清静日子,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她是清静不了了,算起来,还真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好心办坏事了。

    真要事到临头了,柳卿反倒光棍了,“先生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最多,我不出门就是了,他们还能把我这柳府拆了不成。”

    “他们只会用拜贴砸你,你若真心不见,最多就是被人说上几句难听的罢了,只要你受得住,不见没有任何问题。”方熙锦大笑,他就喜欢希及这性子,顺着自己心意过日子,真要和自己的意愿相反了,他也不惧怕什么,坦然待之,很好,怪不得徐长州嫉妒他捡了个好学生,这话真一点也没错,他都觉得自己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看时辰不早,柳卿也不多留了,施了礼便告辞离开,今天她还有得忙呢!

    方熙锦接过管家手里的一坛酒,拍开封口闻了闻,满意的点头,“怪不得这小子自信,闻着就不错,香味比上次的要浓烈多了。”

    管家是方府的老人,早年便冠了方姓,深得主家信任,说话间便多了几分随意,“老夫人也早有交待,若是柳公子来了带去见上一见,她老人家可是好奇得紧,今天这好不容易来了却没去拜见,会不会不太好。”

    就着酒坛喝了一口细细品着,确实是不错,和平时喝的比起来要细腻许多,酒香像是绵绕在舌头上面,久久不散,方熙锦非常满意,以后就喝这个了,得要希及多孝敬点。

    “娘那里不着急,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希及最近会很忙,不用急在一时。”

    这显而易见的维护让方管家心里更明白以后要用何种态度去对待柳公子,老爷可是难得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以后极有可能会成为老爷正式的门下弟子,他也要维护几分才好。

    这京城便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越是名望高的人越是不会轻易接纳人,实在是因为后果太严重。w

    第一一一章被打劫了

    一户一户的敲门送礼,几人都很给面子的亲自出面接待,为着心里那点隐隐的感觉,柳卿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徐长州放到最后。

    松松的系着外衫,徐长州让人把他带进小花厅,很明显,他没打算放人。

    柳卿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徐长州事多,好在其他几人那里都去过了,就算在这里捱了时间,最多就是晚点回家就是。

    “这酒比起那天的来倒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是突然就找着窍门了还是怎么了?”

    一开口便是调侃,真不让人喜爱,柳卿心里嘟囔着,口里却说得乖极了,“徐先生还真是说对了,一拍脑子突然就弄明白了,若是先生喜欢更烈一些的,学生也有把握能酿出来。”

    真有自信,不过一窍通百窍通,这柳卿满脑子稀奇古怪,说不定还真是把这酿酒给吃透了,徐长州叫人拿来两个酒蛊,拍开封口倒满,一杯使人送到柳卿面前,“陪我喝一杯。”

    “希及之幸。”柳卿举杯,没有拖脱,仰头一饮而尽,一旦事到临头的时候,她通常都干脆得很。

    徐长州更是喜欢这种直爽,现在的读书人啊,要么就是装了满肚子草,稍有点才的便恃才傲物,知进退的也有,但是那种包含着太多意思的矜持实在让他厌恶。

    这希及,还真是意外的让他喜爱,所以说出来的话自然就随性了,“希及,要不要考虑下入我门下?我自认不比那方熙锦差。”

    柳卿很庆幸酒已经咽下去了,喷个满天星就太难看了,“徐先生,这是挖人墙角,我以为徐先生和方先生是朋友。”

    “确实是,不过要是为了希及,我倒不介意和恒休翻脸,没道理好事全让他一人占了。”

    看徐长州那懒懒散散的模样,柳卿其实也挺喜欢他的,总觉得这徐先生有些方面和她挺像的,不过这什么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方熙锦对她几番提点,自己表字还是他取的,过河拆桥的事她不屑做,而且她若真这么做了,不说入徐长州门下,只怕这些人都会马上翻脸,不遗余力的打压她。

    这点智商她还是有的,不说她没有往上爬的心,就算有,方熙锦的大腿不见得就没有徐长州粗,何必丢了南瓜去捡西瓜。

    “徐先生,其实希及就是一笨人,远不值您和方先生的交情,当然,希及也知道徐先生只是说笑而已,希及不会当真。”

    “哈哈哈,你哪里是一笨人,你就是一聪明的懒人。”带着点微熏,徐长州大笑,所以说这孩子得他欢心嘛。

    柳卿抿了口酒,笑笑接口,“是先生看得起希及,说穿了,希及就是个俗人,会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有时候也会对黄白之物感兴趣,人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事,所以希及没有那种清高,柳府虽然不大,也有不少人要养活的。”

    徐长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认识的人里谁不是端着副高姿态,春花秋月信手拈来,却是真正的不知民间疾苦,聊到钱财便像是被侮辱了般,真该让他们听听希及这番言论,虽然听着是俗了点,但是真实。

    “希及这是自个儿把自个儿从神坛上拉下来了。”

    “被人供着天天三柱香?我又能得到什么?”柳卿反问,不以为然的情绪外露得连身边的侍女都听出来了。

    “名声,读书人最想得到的不就是个好名声吗?有了好名声才能肖想其他,难道希及不是?”

    “有了好名声便不会饿了?不用穿衣养家了?”

    “……”

    管家低下头,嘴角诡异的勾了起来,向来调笑人的大公子居然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柳公子还真是……

    “柳家有那么不济吗?要你把这些琐事挂在嘴上。”就他所知,柳家应该也是世家吧,就算本家不在京城,能培养出希及这样的子弟应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柳卿依然只能笑,她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就算她千万方计想自己赚钱,不再占柳家的便宜,但是她和柳家实际上是怎么都剥不开的,她姓柳,出自柳家,除非是柳家把她赶出来,不再认她,不然,她这一辈子和柳家都不可能脱离关系,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她没有任性的资本,她现在所做的,所得到的,也只是希望能增加一点和柳家谈判的资本罢了。

    柳家不好惹,也不是一般的世家,她从心底里就知道,全叔全婶还有陶家四兄弟这样的世仆不是一般人家养得出来的。

    这也说明,如果哪一天真的成对立,她占优势的希望便微乎其微。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柳卿还是那个带着几分洒脱的柳公子,“我想试试看……离了柳家,我会如何。”

    徐长州本身就是敏感的人,柳卿那一瞬间的沉默让他隐隐觉得有问题,但是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轮不着他来管,只能见到恒休时提醒一下了。

    “这事先放一边,我让管家带话给你,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扇子不要了?”

    拿新扇子加新诗换旧扇子旧诗?她傻了才干,虽然挺舍不得那首诗的,但是重新在扇面上写出来也没问题,谁还会揪着她和徐长州的扇子去比较不成。

    “一把旧扇子罢了,徐先生丢了便成。”

    徐长州气急的瞪了他一眼,“你说句好话哄我不行?明知道我不会丢掉还偏偏这么说,好歹也是你长辈,就算我问你要首新诗也不过份吧,有那才华藏着掖着做什么。”

    来京城两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圆滑世故的,耿直无脑的,温润如玉的,嚣张狂妄的,j滑不好惹的,野心勃勃的……唯独这种真性情的少见,大概也就因为少见,才显得珍贵,柳卿笑容都显得有些温温的。

    “先生要,希及自然愿意送上,只不过希及真就是什么都涉猎,什么都没学精,半桶水在那里晃,那天被逼出来三首,再加上扇面上那首,这已经是我琢磨许久才写出来的了。”

    “信你才怪。”被软话顺了毛的徐长州也就不再坚持了,人家要藏着就让他藏着吧,总有露底的一天。“在这儿用晚膳吗?”

    “不了,下次等时间充足了再过来陪先生喝酒。”

    “也好,那椅子我收下了,不过我家的书案可要重做才行,听恒休说你那书房都是成套的?正好,改天送张书案来,得配得上这张椅子才行。”

    “……喏。”她真的碰上打劫的了,柳卿一想到好不容易收集的那些梨木就心疼,要是只送方熙锦别人还无话可说,那是她半师,怎么孝敬都应该,可要是徐长州这里也送,其他八人那里哪还跑得了,十张书案啊,得消耗掉多少梨木。

    徐长州看他苦着个脸心里就乐呵,哪个读书人在他们面前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他们不喜的,这希及倒好,游刃有余的仿佛他们只是平辈般,让他也经常忘了这是个晚辈。

    “怎么,不乐意?”

    柳卿决定告辞回家,再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被讨了什么去,“没有的事,不过在想椅子是用年月久的梨木做的,书案自然也要用梨木,有点担心收集的不够,先生要是没别的吩咐,希及就先告辞了,等做好了便派人送来。”

    是梨木?徐长州颌首,怪不得这小子一脸肉疼,若是十张椅子十张书案全用梨木做,是挺耗费木材的。

    “去吧,明儿我让管家去你府里拿酒,两坛哪够我喝。”

    这下,连管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公子怎么就成这无赖模样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掉了下巴。

    好在其他几人没有像徐长州一样,不然她那小小的酿酒坊哪还够她玩的,出的酒根本供应不了这么多人。

    所以,当回家看到卫孚等在那里,并且传达皇上的意思时,柳卿差点就暴粗口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一不小心就成皇商了?”

    卫孚忍笑,安慰炸毛的人,“算不上,就供应皇上一人的就行了,其他人倒是想,不过我已经说过,这只是你弄出来酿给自己喝的,量不够。”

    “你也知道量不够,再被人瓜分下去,我自己都要没喝的了,花这么多心思整出来全便宜别人去了。”

    把自己重重的摔在椅子上,柳卿满腔的不满压都压不下去,她就是酿个酒给自己喝,怎么就被人盯上了?还皇商……

    “给钱么?”

    “给,当然给。”就算皇兄不给,我也得添上啊,卫孚看着希及难得一见的愤慨模样,平时他再不高兴也只是冷嘲热讽的,今儿怎么这么情绪外露了?

    柳卿坐不下去了,起身往无尘居走去,“我得去看看一天能出多少酒,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出的已经全给装坛送人了,明天徐先生说要派管家来拿酒,那个酒鬼。”

    最后那句基本已经含在口里,但是卫孚就走在身边,自然还是听见了,含笑跟着往无尘居走去,他也猜到了希及最后应该是从徐府回来,京城这些有名望的贤者中,秦柏春人老成精,方熙锦长年在外,对他了解也就最少,徐长州却是这几人中最游戏人间的,远没有其他人那么严谨,自然,最好酒的也是他。

    小米红着一张脸在那里盯着酿酒器具,一看就是喝了酒的,这是他的新差事,他高兴得紧。

    “小米,怎么还没醉?我以为我回来后这里已经换人了。”看到小米那副模样,柳卿也没那么郁闷了,这孩子真可爱,脸都红成这样了,眼睛却还清醒得很,真是天生就适合混在酒堆里的人。

    小米脸好像更红了,像是偷偷做坏事被逮着了的孩子,“公子,小的没醉。”

    “一般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公子,小的真的没醉……”

    看小米一脸着急解释的模样,鼻尖都冒汗了,柳卿无良的哈哈大笑,一腔郁闷全烟消云散,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被人打劫了点东西么?没事没事,付出得多,说不定回报更多,这么一想,心气就更顺了。

    卫孚只是在一旁看着,眼神柔和,明明背景不简单,却又有着简单性格,异常容易满足的希及啊!

    第二次蒸出酒速度比第一次要快一些,可是就算如此,大半天下来这酒缸里也只得半缸,估计连徐长州那里都应付不过去,更不用说皇上,总不能又让闻听送两坛去吧,好歹也是一皇商呢,这价钱可得要高点。

    突然一阵大风起,柳卿眯了眯眼,望向有些压抑的天空,要变天了吧。已经快深秋了,这一年,又快到头了。

    “闻听,做这个酒器的匠人还在琢磨吗?有没有做得更好的?”

    “恩,按你说的,我赏了他不少钱财,不要说白天,晚上都在琢磨,不过昨天拿来的这个已经是目前他做出来最好的了。”

    比起第一个,果然是要好了许多,柳卿围着这个小小的酿酒坊转了个圈,“不管了,你让他重新给我做一个,比这个大个四五倍都不成问题,只要他做得出。”

    “不多做几个?”

    “我这地方就这么大,总不能真弄成个酒坊吧。”

    卫孚指了指没有住人的那边院子,“那里不行?”

    柳卿倒真是动起脑子来,不过她没想过要在家里弄个酿酒坊,喝酒是件雅事,但是成天闻着酒香也会受不了的,更何况后边还有个私塾,书局那边天天进出那么多学子,她没打算这么冤枉的把自己名声弄没了,虽然这东西没什么用,但也得在适合糟蹋的时候糟蹋。

    反正外头已经办了个家具坊了,再弄个酒坊也不成问题吧。

    卫孚看着他嘴角那抹笑意,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过多关注,不然给两人带来的绝对是灾难多过一切,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一眼就不看了,再看一眼,最后一眼,游移在看与不看之间,复杂的心思不言而喻。w

    第一一二章心底深处的无力感

    “办酒坊?公子的意思是……”全叔看了卫孚一眼,不无怀疑是不是这位卫公子在挑唆,想想自家公子也不是那么笨的,继续问道。

    柳卿点头,“好酒之人对酒的需求很大,不说那些附庸风雅的,真正爱酒的相信这京城便不少,方先生是我半师,徐先生又贪杯,他们都有各自的朋友,到时候谁开口我都拂不开面子去拒绝,与其到时候难做,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

    推开扇子,看着上面新题上的诗,暗地里提醒自己这把一定不能丢了,要是再丢了,以后扇子上绝对再也不题诗了,免得被人惦记上。

    说得这么明白的话,柳全自然听得懂,马上在脑子里琢磨酒坊建在哪个地方最好,手里有几处随时可以动的铺面,到时候就拿来当门面也挺好,不过……

    “公子,你对酒坊的大小有要求吗?”

    看了卫孚一眼,卫孚心领神会的道:“我觉得不要太小了为好,这酒确实不错,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好酒之人盯上,再加上那些公子哥儿,出酒量少了会供应不上。”

    “照你这么说还真得弄个大的,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心血来潮拿这酒赏人,闻听,你能不能在皇上那进言,就说这酒实在出得不多,宫里不能大量供应?”

    这麻烦是卫孚招来的,柳卿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卫孚笑,眉目舒展,柳卿这才发现认识了许久算得上朋友的人居然有张不错的脸皮,说不出哪里出色,但是组合到一起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有点温柔的味道。

    “放心,在皇上这么说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了,这酒出不来也不能强求。”

    “那便好,全叔,你去找一处地方,不一定非得在内城中,就算在城外也没关系,离那个泉眼越近越好,这酒一定要用那里的水酿,味道才会更好,反正我们也不靠这个赚钱,量少点也没关系,味道要保证了。”

    城外?这倒是不难,柳全躬身道:“回禀公子,前不久小的在城外收了一处庄子,本来是打算收拾好了让公子有个去处,结果发现那里小了点,正好空在那里,现在倒正好利用起来,公子觉得如何?”

    “全叔说好的一定差不了,我暂时也没打算去哪里,若是想寻清静,去方先生那里避一避就行,真去了城外,有心人一样找得到,反而更避不开,有合适的先置办着就行,不着急,酒坊的事你先去安排,若是认为那里可以就定在那里,这些天一直在这里帮着出酒的那几个师傅都有些真本事,你看能不能把他们都安排过来,恩,你把小米带在身边几天,多教他点东西,把他放那里去,他很机灵,应该能解决一些突发的事。”

    “喏。”那几人本就是和柳家签了死契的,按族长的交待,京城这边的势力早就在公子入京时就交到了公子手里,公子想调用谁都可以,只是没想到小米会得到公子青睐,不过那小子确实机灵,也是可信的,能得公子喜欢也不错。

    “对了,一会你让人传句话给于显荣,让他在书局关门后来见我。”

    “喏。”看公子没有别的交待了,柳全退了出去,眼角瞟了闭目养神的卫孚一眼,自那次送紫玉离开的事后,他对卫孚已经没那么提防了,但是警惕总是在,这人,太神秘了,接近公子的心也太明显了。

    “闻听兄,你得让那个匠人努力了,我这酒坊没有他做的器具可完全开不起来。”

    卫孚睁开眼,“放心,误不了你的事,希及,你这管家……不错。”

    这个不错是哪个不错,柳卿也懒得去细究,“这是事实,外边的事我除了拿个主意,其他就没管过,都是全叔在处理,到现在也没让我失望过。”

    何止如此啊,论手段,论身手,只怕连希及都不知道他的深浅,藏得可够深的,若是他对希及不利,他最大的对手恐怕就是这位全叔了。

    “你这院子里的小酒坊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就酿给我自己喝,也可以做做试验,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果酒什么的,味道也是不错的,她还想试验一下是不是多蒸几次酒的浓度就会不一样,烈酒……作用大了去了,手里多抓点东西总是不错的,就算不能面世,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用得上呢?

    柳卿忘了,这世上有言灵一说,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东西真就用在了自己身上,成了第一个试验这烈酒另一种作用的人。

    卫孚也不去打探,接触差不多两年,卫孚敢说这京城中没人比他更了解希及,他不想说的事绝对不会漏给你一丝半点,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不问他也会说,干脆了断的像个侠士。

    起身整了整衣衫,“我先回了,今儿的晚膳就不陪你了,云燕青那里我帮你知会了,他说这几天要忙的事太多,等处理好了就来你府上。”

    “晚点来也好,现在他来了也没多少给他喝,今天出的这些还不够徐先生一个人要的。”

    “哈哈哈,论起贪杯,徐长州在这京城绝对排得上号,不过那人虽然看着轻狂了点,本事却是实打实的,能得他青睐的人可不多,这么多年也就收了一个学生。”

    柳卿摇了摇扇子,把人送出书房便止了步,“今天有些累,不想再动了,闻听兄,你自便吧。”

    “行了,咱们哪里还需要来那些虚的,去休息会吧。”若不是看出他眼角眉梢的疲累,他哪会突然提出离开,原本就打算在这里和希及一起用了晚膳的,但是以希及的性子,必定不会冷落了他,他不想希及在累的时候还费这些心思。

    抱胸倚着门看卫孚离开,会不会是她看错了,卫孚那一瞬间的柔软……是因为她吗?可是,她现在是男人,认识这么久也没看出来卫孚对男风有什么特殊偏爱,一定是她感觉出错了,眼睛也出错了。

    “全婶,你说我可不可以一直着男装打扮,不用成亲,就这么一直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全婶站在身侧,柳卿问得漫不经心。

    全婶心里一直隐隐的在担心这个问题,公子已经虚二十了,一般人家的女儿十五岁便可以婚配,世家小姐大多数更是早早的就定了人家,以公子……不,小姐现在的年纪,配谁估计都不是良配,就算因着柳家的势力无人敢说什么,但是私底下怎么对自家小姐,却是柳家管不到的,毕竟,已经是别家妇。

    再说,以小姐的性子,她也不是会乖乖听话,让她和谁成亲便会点头的,这估计会是族里和小姐最大的冲突所在。

    “不好回答吗?”柳卿回头,笑得淡漠,“看样子这事我真做不了主。”

    “小姐……柳家没您想像中的那么不近人情,您姓柳,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您去。”不想看到小姐这样的笑容,全婶露了口风,柳家那么看重小姐,小姐的重要性在柳家是不可言语的,她相信柳家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都不会轻怠了小姐。

    “这样吗?可我真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不用伺候婆婆,不用容忍男人从这个女人床上滚到那个女人床上,不用为一个完全不相熟的男人生儿育女,全婶,你觉得……以我的性子适合过那样的日子吗?”

    不适合,一点也不适合,小姐的性子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其实主意正的很,光看这两年在京城的事就看得出来,小姐一旦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除了遵从,没有谁左右得了,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就不自觉的就遵从了。

    仿佛是看出了全婶心底的话,柳卿面容上的冷意褪去,“全婶,只要在这方面家族不逼迫我,不管柳家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相信都有坐下来好好谈的可能,若是他们非得左右我的人生,那我不会客气,我就想活得痛快点,除了我自己没有谁可以决定我的下半辈子该和谁一起过。”

    全婶除了应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儿个小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平时就算会自己做各种准备,却从来没挑明说过的。

    挥手让人退下,柳卿把整个人都抛在椅子里,疲惫感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几年的筹划,总算有了立足之地,但是因为那一直神秘的家族,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从来就不曾落下来过,一点一点的攒资本,却从没安心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一条都在说明她的身不由己,真是好笑,她的人生,她却把握不了,换成二十一世纪,谁能想像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有多糟糕,每每只要一想起,她的心就往下沉。

    只要再拖五年,再五年她就二十五了,在这个普遍早婚的年代,二十五绝对已经是老姑娘,到时候应该没有哪个世家会愿意联姻于她了吧,而且也难找年龄合适的人选,相信以柳家之势,也不会乐意把她下嫁于小门小户。

    只要再拖上几年……

    希望全婶能把她的态度传达给柳家,若是柳家能让她放心依靠,她该多轻松。

    今天的状态真是糟糕,怎么突然就爆发了呢?在本钱还远远不够的时候,若是可以,她真想把自己手里所有的底牌都揭开,只求为自己谋一个安生之地,只是……她不敢这般信任皇帝,这是把生命都完全托付的信任,皇帝承担不起,至于卫孚,那是和皇帝同一个利益体的,两者没有区别。

    门轻轻的敲了两下,红玉柔柔的声线透了进来,“公子,该用晚膳了。”

    全婶找全叔商量去了?平时都是全婶伺候她用餐的……

    “知道了,就摆在这边暖阁里吧。”

    “喏。”

    收拾起情绪走出书房,看着红玉带着人在那里忙进忙出,柳卿净了手,在主位坐下,指着旁边的位子道:“在这陪我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不香。”

    红玉愣了下,立即就笑了,“喏。”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世家基本都是有的,除非是和朋友喝酒,不然柳卿也会遵守这规矩,安静的吃完饭,看着红玉又忙进忙出的收拾东西,端着茶杯漱了口便打趣道:“红玉,你是客人,别把自己当丫环来使了,公子我可不能这么糟蹋美人。”

    红玉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柳卿手上,自己在一边坐下,笑得柔和又自然,“红玉倒是愿意在这府里做丫环,就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收留。”

    柳卿愣了愣,揭开茶杯盖子拂了拂,“红玉,你不用这么自贬身价,也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就看低自己,以你的才貌,要嫁一大户人家并不是多难的事,做我的丫环,太过委屈你了。”

    红玉低着头,打量自己纤长的手指,这双手做过很多事,用来做可口的饭菜虽然算是粗活,但是她却做得异常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可是公子,就算所有人都忘了,红玉也忘不了,那些事已经在骨头里打下烙印了,成亲曾经是我最大的愿望,后来失望太多次了,也就没了期待了,现在这种简单的生活也挺好的,公子的府里不像其他世家般混乱倾轧,红玉也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公子家的侍女丫环比那些大世家的还要懂规矩,也从不曾低看于我,屋里的一应开支也没人克扣,红玉觉得,就算是做公子的丫环,也是幸福的。”

    原来她有这么好,她的府里有这么好,柳卿笑了,小小的得意和大大的满意,若是那些侍女背着她动什么手脚,她才会不喜,柳府也容不下那样的人。

    “我不强求你什么,你要是想做什么就做,等翻过年,今年发生的事已经没什么人说起了,你要是愿意,我派人送你去和你弟弟会合,时间还够,你慢慢考虑没关系。”

    红玉眼神复杂,和弟弟一起安静的了却余生曾经是她最后的奢望,现在想来对她的吸引力却没那么大了,跟着柳公子这么个人,在这府里看着京城中因公子而起的风起云涌,其实也挺有意思的,至少这日子不无聊?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