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赋第1部分阅读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书香门第 精彩尽在 作品相关 山河赋设定—基础设定 (起0v点0v中0v文0v网更新时间:20041211 10:57:00 本章字数:2284) 姓名组成 姓名由家名和本名两部分构成。 家名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在苏台王朝,家名是身份地位的表示,有家名者非富即贵。家名也要年年经春官下辖的部门审核,一旦不符合拥有,就会从户籍上取消。 本名也就是真正的名,每一个人都有。 例如:西城照容,西城是家名,表示她出生西城家族,照容就是本名。 没有家名的平民如果某一代有所成就,也可以申请家名,叫做开家立系。一般来说担任三位以上五年,或二位以上三年,就可以申请家名,这叫做以官立系;也有以富立系和以才立系,评估比较复杂。 拥有家名的人家必须保家名,最简单的说法就是有人进阶,只要这一支,也就是一个母亲(父亲)所生的孩子中有一个人进阶,这一支就能保一代家名。 继承制度 实行嫡长(女)继承制 女性具有优先继承权,通常只有在没有女儿的时候才由男子继承家业。 嫡女,也就是正夫(或正妻)所生的长女为第一继承人,其次为正室所生的次女,正室之外,以年龄长幼定继承权先后。 婚姻制度 一妻多夫或一夫多妻均被允许。 婚姻中具有主动地位的是“迎娶”的那个人,也就是说,如果男子出嫁,则该婚姻关系中妻子具有根高的地位;反之则丈夫具有较高地位。 迎娶方有多配偶权。出嫁方为从属。儿女家名从迎娶方,如无家名,也属迎娶方家庭所有。 如与皇族婚配,除和亲外,皇族子弟均为迎娶方。 原则上不同阶层之间通婚没有限制,罪民例外。 苏台王朝重节不重贞,原则上无论男女,对婚前的守贞与否没有要求,婚后出嫁方不能有出轨行为,迎娶方不受限制。平民家庭很少有配偶死后要求遗孀守节不婚的传统,但在贵族中还比较普遍。皇族子弟,和王妃们无论男女,必须守节,和亲除外。 教育制度 法律上无论性别,无论地位,除罪民外均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权利。 学校分官学和私学两种。 官学由国家出资举办,最基层建立于县,由所在地选拔品学兼优的青年入学,不收或收取少量费用。最高官学为太学院。太学院分为西阁与东阁,东阁仅招收皇族或具有爵位人家的子弟;西阁则收录各地官学推荐的优等生和贵族子弟。 私学也就是所谓的书院,各地都有,收费由书院自行决定。 官学和书院均文武兼习,太学院学生参加进阶考可免除郡考,直接参加京考。 进阶制度 进阶制度分为两种,见习和公考。 公考也就是通过层层选拔参加国家三年一度的进阶考。面向全国所有良家子,不论贵贱不分男女,这也是平民晋升的主要途径。进阶考三年一次,分京考和郡考,两者之前又有府考。府考为基础,除少数品行卓绝、才华卓越或者身家显赫得由官府直接推荐参加郡考或京考外,其余考生都要先通过府考,根据成绩决定能否参加后两级考试。 郡考在苏台二十一郡郡治展开,主要选拔地方低级官员,受阶最高不过七阶;京考则在王都举行,受阶最低为八阶,最高可以到六位。除了参加进阶的普通考生外,还有所谓“阶上进阶”的带阶考,也就是已经进阶的官员,如果认为自己学识高而职位过低,可以再度参加进阶考,如果考中升13阶,考不中降两阶处罚。 见习制度,也叫推荐制度,只提供给贵族女子(有家名的家族)使用。在十来岁的时候通过一系列申请和审核后在官府或后宫担任见习官职,免费为公家服务五年就获得正式阶位,当然,见习中表现优异的不用等五年就能进阶为官。后宫下位女官,各部署和地方衙门中数目庞大的文书、校验、抄录人员都属于这一类。 作为辅助还有提用制度,主要见于幕府。皇室、三位以上封疆大吏(郡守、大提督)可以组成自己的幕府,有权利不经过进阶考而提用下级,通常六位以下的官员。但是提用在幕府中有比例限制。 位阶制度 位阶分为110阶。其中一位只有六官官长,二位为六官次长、边关四镇郡守或提督、另外三个重要郡的郡守。三位以下人数较多,不再列举。 位阶不代表贵族身份,没有在春官开系的人家,即使位在一阶,后代也不能享受见习进阶制度。 官职 官职基本采用《周礼》中的建制。也就是将所有官员分为天、地、春、夏、秋、冬四官。天官大宰总率六官,天官官署类似于吏部与一部分的户部。地官官长大司徒,类似于后代的户部。春官官长《周礼》中为宗伯,这里修改为大司礼,类似礼部。夏官大司马,类似兵部。冬官一册《周礼》中本来就早已缺失,后人以《考工记》补,没有现成官职名,本文部分以工部官职补,部分为新编。六官次官长基本都称“小”,如小宰,本文中全部改为“少”。 爵位制度 采用王、郡王、公、侯、伯五级爵位制,郡王以下分世袭和不世袭两种,世袭一代,此后降爵世袭;无论男女均采用这五级爵位。因此,在苏台王朝严格意义上是没有公主、郡主这种称呼的。但是有时候为了强调自己的性别,苏台人也会借用其他国家的王爵制度进行称呼,称自己为“公主”以强调女性身份,并非苏台王朝真的有公主的封号。 后宫无论男女,均采用“妃嫔”的称呼,王爵的伴侣则称王妃。 国号和年号 国号也就是一个王朝的称呼,例如“苏台王朝”,之前的“清渺王朝”。 年号有时与国号相同,通常采用皇族的家名为年号,一个王朝通常只一个年号。苏台王朝的年号也是“苏台”。 纪元 采用月亮的运行进行纪元,拥有根据太阳运行计算的节气,不过比较简单,只有确定季节开始和中段的八个节气。 计时为十二时辰,同样采用天干地支表示。 好书尽在 作品相关 设定——婚姻制度 (起1u点1u中1u文1u网更新时间:200534 22:08:00 本章字数:1458) 基本婚姻制度 1娶嫁关系 安靖婚姻制度中,娶和嫁的关系并不是固定不变的。男子可娶也可嫁,女子亦然。 “嫁”这个字本意是“女子离家”,因此先秦典籍中招赘的女子不能称“嫁”,有女子三十不嫁有三子的记载,也就是招赘。 本文中对嫁娶这两个字取“离家”“入家”的意思,而去掉有关性别的内容。“离家”的那一个就是“嫁”方。 2婚姻中的地位 夫妻双方在婚姻中的地位是由“嫁娶”关系决定的,迎娶方(无论男女)均拥有较高的家庭地位。拥有多配偶权,拥有孩子的所有权,在婚姻终止(离婚)问题上具有优先选择权。“嫁”的那一方为从属方。苏台传统,重节不重贞,这个节就是针对嫁入方而言。出嫁的那方不管社会地位有多高,进了家门就在配偶之下。 3 “当户” 当户又叫“迎门当户”,专用于入赘的女子。例如某户人家只有一个儿子,但认为儿子不足以承担家业,就会迎入一个能干的女子,虽然这个女子是“嫁”,但成婚后成为男方的家长,主持外务。这就叫当户,意思就是担当一个门户。当户婚姻中双方没有明确地位高低,“节”对双方而言都有约束。当户婚姻中,嫁入的女子夫死不改嫁,但可以另娶,但与续弦所生得孩子没有继承权;如果无子,则与续弦之子属于前夫家庭所有,如果夫家有家名,嫁入之后女方换家名终身不改,即使改嫁也一样。 3冠姓 婚姻中嫁入的一方冠迎娶方的“家名”,如果是有家名人家嫁入无家名人家,则自动取消家名的拥有资格。日常称呼中一般不称呼冠姓部分,但在正式文书上要写全名。例如文中卫家的卫方与西城当家成婚后,日常仍称呼卫方,但在正式的皇榜、公文上写的是西城卫方。 4皇族婚姻 苏台礼制中,皇族和宗室(仍然保有苏台家名的人家)子弟除了和亲之外,只娶不嫁。 多配偶制度 安靖国自文成王朝以来实行的是严格的“一妻一夫多侧侍制度”。 真正受法律承认、保护,并严格记载入家谱的是“一妻一夫”,除此之外,迎娶方有多配偶权。按照地位划分为:正夫(妻)——侧——侍——亲从。这一地位适用于除郡王(含)以上的所有社会等级。 正夫(妻)是指以六礼方式迎娶回来的配偶,只允许有一名,除非休离或死别,否则不能另娶。 侧:又叫侧室,男女通用。指的是经过纳采、问名和迎娶三礼娶入的人,正式记载入族谱。可以有多名。侧室的地位仅次于正房,不得买卖、赠送;有正式的休离程序,子女拥有一定的继承权。子女有对家中侧室的长辈进行赡养的义务。例如文中的“洛远”,是西城照容请媒、下聘,用花轿迎回来的,故而是侧室。 侍:女称妾侍,男称亲侍。没有经过六礼中的任何一礼纳入的人。侍的地位仅高于家中卖身的仆佣。侍通常没有人生自由,依附于所嫁的人。侍可以买卖赠送,某些方面来看相当于略微专一一点的家妓。当然,侍如果有了孩子也有希望晋升为侧室。侍没有抚养自己孩子的权利。子女没有赡养先人亲侍妾侍的义务,也不必将其当长辈尊敬。 亲从:和婢女、侍从已经没有明显差异,唯一的区别就是为主人通房。所有的待遇均等同于普通家奴。从没有拥有孩子的权利,即使生下孩子也归正房抚养,并且终身不能认子。 皇室 基本等同于普通的宫廷后妃制度,这里采用的主要是唐代的后宫设置。简单来说,分为: 皇后,四妃,婕妤,嫔,御侍,御从六个级别。其中婕妤及以上有定额。 王族 正房无论男女均称王妃,其下为侧妃。再往下基本等同于一般家庭。 好书尽在 上篇 序章 (起7y点7y中7y文7y网更新时间:2005218 16:35:00 本章字数:5116) 北方大陆上一面临海的安靖王国是具有两千多年文明史的国家,在凛霜、扶风、鹤舞、鸣凤四方边关守护下,拥有辽阔的国土和众多人口。安靖王国以女子为尊,也就是说社会生活中女性具有优先继承的权利和较高的社会地位。 八百多年前素雪家族建立的文成王朝仿照邻国西珉设立了官制、郡制、军制,使安靖正式成为一个中央集权的统一国家。四百年统治后,日渐腐败的官员体系和早已忘却祖先志气的皇帝们消耗了这个国家的力量也粉粹了人民的希望。漫长而痛苦的内战开始了,乱世催生人们的野心,一度统一的国家变得诸侯林立,民不聊生。乱世延续了整整两百六十年时光,其间文成王朝名存实亡,豪强纷纭、逐鹿天下。一直到凤氏家族在东北方兴起,经过两代人努力完成了统一全国的重任,开始了三百余年清渺王朝的治世。然后又是盛极必衰的自然周转,这一次便是苏台王朝开国。 苏台历两百十六年,皇帝苏台爱纹镜在位。 爱纹镜之母“敬”皇帝,中年早逝,虽有后妃二十九人只生下过四个孩子,其中第三子倒是个女儿,可惜幼年夭亡。苏台历一百九十六年,敬皇帝忽染重病,临终时匆匆忙忙立了皇后所出皇次子为太子,其后一月敬皇帝驾崩,爱纹镜十六登基,成为苏台王朝第十二任君主,也是第三位男帝。在此之前苏台王朝第四代,第九代有过两位男帝,也不知怎的,这两人在位时都是灾难频频不断。第四代“平”皇帝,在位三年后即被最得宠的皇妃暗杀;第九代“仁”皇帝,在位十五年,期间天灾人祸不断,数量上达到破天荒二十一位的公主更是上演了一幕幕人伦惨剧,叛乱、轼姊、逼宫、夺嫡,弄得安靖国内忧外患。故而人们都说天地阴阳果然有其道理,男帝当政就是不祥之兆。 爱纹镜就是在毫无期待和祝福中登上皇位的,靠着勤政爱民之前二十年让苏台王朝平稳向前,然而到了苏台历两百十六年,历史的悲剧又重演了。 爱纹镜正式册立的后妃共有十八人,均出自苏台王朝名门贵族之家,帝后之间素来不睦,连带着对皇后所生的嫡女虽按照惯例早早册封为太子,但平日里不到节庆都不宣她一次。反而深爱淑妃之子凤林,更对淑妃宠爱有加,最糟糕的是数次隐隐约约透露出换太子之意。 公主尚在而皇帝意欲以男子为储的消息传出让朝廷官员、宗室贵族都为之不安。皇后出身苏台名门恒楚家,本来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对付得了的人,更有人前来劝说,将保卫太子地位提升到了“维护安靖祖制,保我苏台王朝延续”的崇高境界。苏台历两百十六年春天,皇帝抱病,一时御医束手,皇后觉得机会到了,当即发动宫廷政变;哪里想得到她一般作为早在淑妃所出兰台家预料之中,一夜之间皇宫血流成河,皇后自尽。皇帝随即不顾群臣反对强立凤林为太子,册淑妃为皇后;然而,不过两个月后大宰居然查出那暗中推动皇后作乱之人就是兰台家的嫡子,一场宫廷政变不过是兰台家为了让凤林成为太子而刻意推出皇后。 这一下,爱纹镜大怒,一日之内连废皇后、太子、大司徒等人,接着兰台家鱼死网破要闯宫行刺,这一回预知一切的变成了天官大宰的卫家。 苏台历两百十五年秋天,尘埃落定。 恒楚、兰台两家充军边境永不得回京,显赫一时的两大名门自此烟消云散。与之相关的不怎么相关的,但凡沾上一点边的杀得杀流得流,这些倒不难处置,难的是皇帝亲生那两个先后册封太子的孩儿,一个十四,一个才只四岁,大人做的事情委实不知,却要跟着受罪。 到了这个时候爱纹镜反而对前太子迦岚愧疚起来,更见这孩子眉清目秀神情举止象极了自己,哪里还忍心处罚她,左思右想也是因为自己过于冷淡这嫡女才造成今日动荡。于是下令加其王爵,迁居边关四镇之一的鹤舞,准在封地立正亲王旌旗,但要其立下重誓,不奉圣旨世世代代不得离开封地一步。至于凤林就没有这么幸运,朝中上上下下,包括几个亲王都坚持这孩子不祥,若非有不祥之兆,皇帝岂能在有三女的情形下复立男子,爱纹镜经那一场变乱也心灰意冷,削其爵位幽禁深宫。 此后六年,爱纹镜虚悬正宫也不册立太子,空叫一日日长大的皇子勾心斗角,名门贵族交相争宠,直到苏台历两百二十二年,皇帝重病,药石罔效之时才召集皇子及重臣,外臣由大宰率领,内官以女官长为首,黑压压跪满了寝宫前那片空地。大宰宣读诏书册立皇七子十四岁的苏台偌娜为太子,以皇次子苏台花子夜为正亲王。 十四岁少年天子与二十四岁青年亲王的组合虽然称不上多么出人意料,可也没有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希望的那样糟糕。王朝并没有崩溃,就连莫名其标被剥夺正亲王位,最有理由起来发难的皇长女苏台清扬好像也对先帝决定表示认命。在皇帝登基大典后就乖乖地按照惯例来到位于扶风周边的领地永州郡。 两年多时光。苏台历两百二十四年,与安靖国已经五年未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北辰突起发难,一夜之间攻破边关北关凛霜郡,一月之内连下五郡四十七城,王都岌岌可危。与此同时,西面扶风郡,东面鸣凤郡先后受敌,偌大一个王国居然无兵可调,眼看王都将亡之时苏台王朝大宰兵行险着,请皇帝下诏调鹤舞郡前皇太子苏台迦岚入京勤王。 相对于自宫变之后无论国力还是政法都江河日下的苏台王朝,鹤舞郡却在年轻的迦岚王及其长兄统治下蒸蒸日上,数次击退敌国进犯,让这一度最为困扰苏台王朝的地方成为王朝最太平的边境,更清澈吏治、善待百姓,虽远在边疆,其府治繁华富庶不亚于王都。 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苏台历两百二十四年夏末,二十二岁的鹤舞领主苏台迦岚带领兵马离开封地向王都进发。 八月,苏台迦岚解王都之围,昭彤影松原大捷,北辰仓惶而逃。 九月,刚刚从外地入侵的恐惧中脱离的苏台朝廷,立刻陷入了另一个两难境地,那就是——他们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苏台迦岚。 苏台历两百十六年发生于皇都的那一场夺嫡宫变至今让人胆寒,上百名官员丢掉了性命,数倍于此的人永流边关,两个延续百余年的名门望族一朝消亡,而在王都马蚤乱和后来的局部地方叛乱中上万士兵和平民无辜丧身。 在这场叛乱中两个流着皇族血统的孩子成了最大的牺牲品,那就是先后被立为太子的迦岚与凤林。苏台迦岚那一年十四岁,已经能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眼睁睁看自己的母亲服毒身亡,又在春官大狱中度过无助的一个月;最后,她被册封为王,却又被永远的赶出京城,不仅如此,她和她的子孙的生活空间都被压制于南方边境的鹤舞郡。那个十四岁少女哀哀哭泣着拜别皇宫,在皎原上最后望一眼皇陵,孤苦无依的走向安靖王国最危险的边关。而另一个四岁的男孩,甚至还不能随心所欲表达自己思想的王子则被幽禁在皇宫被人遗忘的角落。 然而在苏台人眼中相对于凤林,苏台迦岚更具有悲剧色彩,毕竟,她有着苏台王朝最尊贵的血脉,她是帝后所出,理所当然的太子,是被那个不祥的孩子所害的嫡子。在她出生之后十四年的人生历程中向来被当作未来君主教养,五岁启蒙,由文书女官亲自教习;十岁入学,独占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傅;作为皇子和恒楚家的孙女,她得到很大一批贵族和高官的支持,尽管在偏远的鹤舞郡度过八年光阴,那份影响力至今尚存。 也许,就是顾及到迦岚在朝臣中的影响,不想再一次看到手足残杀悲剧的爱纹镜雅皇帝让十四岁的迦岚发下“不奉皇召世世代代不踏出鹤舞一步”的毒誓。更为了让新君最大程度获得朝臣的支持,选择了母亲出于名门琴林家第三女的偌娜为继承,并又一次不顾群臣反对冒天下之大不袆立皇次子也就是偌娜的同胞兄长花子夜——而非符合传统的皇长女——为正亲王。 八年前的宫变,让皇后所属的恒楚家族,淑妃所出兰台家族烟消云散,然而,这两家作为百余年历史的名门,其影响力绝非一日能消。恒楚家有多少与之联姻的名门,嫁出去的男子虽然冠了妻姓,免了流放边关的灾难,可作为罪臣之子,他们失去保留家名的权利。而安靖王国向来极端看重家世,男子出嫁固然随妻家,然而门第背景决定了他在妻家的地位,妯娌相处、家族争宠中更是关键。作为恒楚家的男子,他们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光荣,当然不会甘愿。而迦岚王重履京城的脚步点燃他们的野心,看着英姿勃发的青年王爵,一度与恒楚家交好并因此受创的人家将复兴的希望加诸于二十二岁的苏台迦岚身上。 当迦岚的前锋军队在昭彤影指挥下一日日靠近皇都之时,苏台朝廷内也翻了天。琴林家和与之联姻交好的名门最狠,他们说迦岚身为废后之女,留下来终究是苏台皇室心腹之患,倒不如骗入京城找个机会杀了,又或者由皇帝下诏令迦岚返回封地,先皇遗诏依旧有效;可也有些朝臣说迦岚王立下如此功勋,不封赏不能显王朝礼仪,更何况身为帝后之子的迦岚本来就该坐在皇位上。当然,更多的朝臣从实际角度出发,他们既怕苏台迦岚会称此机会夺回皇位,带来又一度政变动荡,从而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又害怕一个处理不当,反促使拥有重兵的迦岚举起叛旗。 这样患得患失间昭彤影率领的前锋已经抵达王都郊外的云桥,此时天官大宰和地官之首的大司徒达成一致向皇帝偌娜提议三点: 第一, 断断不能做出暗杀、软禁迦岚之事。 第二, 立刻派出大臣前往迦岚军,下旨令苏台迦岚将所有大军停于平陵之外,只身入城。 第三, 倘若迦岚听从皇命,则册其为正亲王,加授夏官一位大司马,但其出自鹤舞的军队必须在一月内返回封地,迦岚身边只留亲兵3000。 面对众臣疑惑,另又上奏道迦岚既然拥兵云桥那就说明她不会甘于平平淡淡回鹤舞,她立下汗马功劳,就算自己没有野心,也要对鹤舞百姓以及手下的将官有所交待,朝廷封赏必不可少;若是迦岚拒绝接受皇命,那就是有反叛之心,到那时再号召天下兴兵勤王,迦岚身为废后之子,倘若再度毫无理由的反叛,安靖百姓和各郡郡守也不会跟从于她。 偌娜本来就手足无措,她十四登基后向来靠胞兄花子夜决断,当下花子夜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于是派出大司徒所属西城家嫡子地官下属五位司库西城静选为特使,前往云桥参见迦岚。 出乎众人意料,迦岚一点没有为难使臣,圣旨一到迦岚当即召集幕僚部署,由昭彤影节制众军,自己带了几个随从直入王都。 迦岚本来就做过十年太子,亦被称为天资过人、仁德宽厚,乃人主之姿;朝廷重臣许多在她少时见过,而今见这位前皇太子已经长大成|人,英姿飒爽、风仪超凡,一个个都感慨万千。待她见过偌娜,朝堂上姊妹二人相拥哭泣,更是想起她少时聪慧可人的模样;再其后,她不顾用餐前往祭拜皇陵,甬道前一下马就哀哀哭泣,等到了爱纹镜雅皇帝碑前更是泣不成声,最后晕倒在地,让陪伴一旁的大臣都怀念起“雅”皇帝在位时的总总好处,越发觉得她孝感动天,就连几个对她防备甚紧的人也为之感动。 其后,迦岚被册为正亲王兼拜大司马,她谢过天恩后即令从鹤舞跟她出来的几个将军带兵回封地,自己要下了凰歌巷剩余的一处亲王府,摆出从此常驻京城的架势。 同年秋天,一场不算太大的秋雨之后,皇宫后院中人忽听远处传来沉闷之声,连地面都有隐隐震动,女官长卫秋水清生了不祥之感命人去打探,哪想到一看之下只见碧龙峰背阴坡夹水带泥裹着石头往下泄,看得人吓得半死。双龙峰历来被看作苏台皇都的象征,两山如屏障一般蜿蜒于京城南边,正因为象屏障,故而皇宫建设于向阳面;苏台王朝多以女子为政,以双龙峰为屏,取得是刚柔相济天地融合的意境。 然而双龙峰滑坡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的原因远不在此。苏台王朝自建国起就流传着一段民谣:“双龙崩,京师乱;流玉断,三年旱”。 流玉就是环绕皇宫的流玉河,而双龙就是皇宫背靠的碧龙、蟠龙两山。流玉河为安靖国重要水系白水江的支流,流玉河若是断流的的确确意味着安靖王国南方遭遇罕见旱灾。 这一年秋末,京城里渐渐有传言说十来年前蟠龙山滑坡带来了宫变,再往前八十年,双龙峰同时发生大规模滑坡,那一年就发生了苏台王朝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内乱;这一次即不是夏天,也不是多么大的暴雨,偏偏山泥一直滑落到宫墙边上,说不定这王座又要换主了。 仿佛觉得苏台历两百二十四年还不够混乱似的,十一月地官川衡报于大司徒,言流玉河水量也无缘无故连着两年下降。大司徒闻言大惊,立刻着人调出各地年报,却见白水江上游几郡都没有大旱灾的报告。她下令官署众人不得往外传,并着人沿白水江而上测量水文,一番防备不可谓不精细。可是,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京城街头巷尾,连五六岁的孩童都在神神秘秘的唱“双龙崩,京师乱;流玉断,三年旱”的歌谣。而朝臣们私下里也相互询问,到底是巧合还是天降征兆,这至高无上座位上的人是不是真的会更改…… 转眼,已经是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的春天。 好书尽在 上篇 第一章 春闱 (起2点2中2文2网更新时间:2005219 17:14:00 本章字数:9389) 苏台王朝皇宫位于王都正北,背倚双龙峰,侧绕流玉河,分前后两进,前进为昭明,紫鸾二殿,与金水桥、迎凤楼组合成皇权最高象征。内进就是后宫,那是属于妃宾和少年皇子们的天地。 正月初六是新年后的第一次早朝,按照惯例不谈什么国事,而是纷繁复杂的庆典仪式。此后数日也是一日早朝一日休息,要到新年的第一次月圆之后才恢复正常。 接连休息了五天后大清早爬起来早朝多少都有那么点不习惯,这一年的冬又特别冷,一干官员站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等到典礼完毕,一个个缩手缩脑往家里赶,就盼着回去睡个回笼觉。然而其中偏偏有两名青年女子昂首挺胸、步履潇洒,宛若掀衣乱发的是三月阳春杨柳风。其中一人身着三位官的粉米在衣,绯红外衫,黼黻在裳,鬓上六钿,水苍玉佩,远山翠黛、秋月凝华,唇边长带三分笑,眼底总含一分情,即便不语不笑,但看举手投足间那份风姿便能倾倒天下男儿。此时她将衫上毛领又竖高一点,皱眉道:“好冷的天,几年没在京城过冬已经不习惯这份寒冷了。” “也算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不过到南方住了四五年就忘本到这个地步了。”笑着答话的这人粉米裳青色领,鬓饰宝钿,水苍玉佩,身形高挑、体态优雅,抬眉转目眸光流动间倒似总有一点温柔,目光锁定人时如水如梦,千丈寒谭,叫人看久了不知她是多情还是无情。她是秋官属下掌管天下定刑的四位司刑,名叫玉藻前。 绯衣的殿上书记昭彤影微微一笑,故意叹息道:“逍遥自在的日子结束了,日日早朝,受尽约束,唉,过两日我也要将人生最大愿望变成‘睡到人间饭熟时’了。” 换来对方毫不客气地嗤笑,笑了一阵,这人心念一动正色道:“你说这一次春闱会点什么人为主考?” 原来苏台选拔人才叫做进阶,分成两种,一是见习进阶,这是贵族们的专署;其次,就是三年一度的进阶考。进阶考面向全国所有良家子,不论贵贱不分男女,三年一次,分京考和郡考,两者之前又有府考。这一次的进阶考本该在去年举行,却因为北辰突然入侵而被打断。同年秋,皇帝颁布诏书在第二年春天举办那场被延误的进阶考。这日朝廷庆典上也为春闱的召开作了相应典礼,于是主考人选就被提上日程表了。 昭彤影突然又叹了口气:“主考是个好职位啊——不要说主考,就是能捞到评卷、复阅,哪怕巡场,都是少有的肥差,啊啊,连我都想去弄一个来赚点零花钱,三年才有一次的好机会。” “不错不错。不但有零花钱可以赚,最重要还能收天下俊彦为己用。可惜啊,昭彤影虽然光彩照人,名声远播,可要当这个主考还是不够格。” 那人用力点头:“主考啊,天下考生都要尊称一声‘恩师’,看到顺眼的可以暗示一下收为心腹,如果有个正当年华待字楼中的儿子,在第一等里挑挑拣拣,就连儿媳都有了。一届考生总能出三五个俊彦,想想看,五六年后朝廷中流砥柱们称呼你母亲大人或者恩师,那是何等风光。多少名门世家就是从祖上当了两三次主考开始的。” 说到这里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让周边缩着手匆匆赶路的同朝们将混合着疑问、妒嫉和厌恶等多种情感的目光投注过来,而承接这复杂情感的两个年轻人有一个还稍微那么缩了一下,另一个反而将头昂的更高。 “啊——总算是新的一年了,去年我算是受够了,想想啊,被围城的那一个月我就没安稳睡过哪怕一个晚上。一个月啊,害得我皮肤粗糙、眼圈发黑,也没心情没时间抱美人,可怜了我的花容月貌啊——希望这新的一年可以过的让人愉快点,我要求不高,别给我找麻烦就可以了,明白了,我的殿上书记大人。” “双龙崩,京师乱;流玉断,三年旱——想要太平还是去求老天爷帮忙吧,和我说有什么用?”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宫门,不远处各自有家人赶了马车等候在那里,玉藻前却停住了脚步,凑到昭彤影耳边低声道:“你我都心知肚明,只要你殿上书记大人不想翻云覆雨,新任正亲王一时间不打算改造朝廷,不要说双龙崩,就算老天爷让两座山一起消失,京城照样太太平平,我照样有心情抱美人。”说完哈哈一笑,丢开昭彤影往自己的马车走去。留下这位殿上书记在那里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奇怪了,我脸上写着‘兴风作浪’四个字么,怎么人人都觉得我明儿就要挑唆亲王造反了。国泰民安啊……我也不想在乱世里抱美人呢。” 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春闱是皇帝偌娜登基后第二次进阶考,考官人选照例是整个京城都关注的事件。也算托了春闱的福,让朝廷闻之色变的民谣总算唱得人少了些,街头巷尾的交谈换成了各地考生的趣闻轶事,以及对考官和此次前三名人选的猜测。而为了得到这个“肥缺”,官员们也明里暗里活动起来,又恰恰遇到个新年,于是那几天天官大宰卫暗如家的门槛都快被“拜年”的同僚给踩断了。 然而,这些提了大包礼物的人并不知道,真正决定这一次考官人选的并不是大宰,而是——正亲王苏台花子夜。 京城二十八巷上映天象,暗合二十八星宿之意,其中凰歌巷紧邻皇宫,历来是正亲王、和亲王府邸所在。安靖国以女子为尊,虽然没有律法规定,可传统上被册封为亲王之首的正亲王、和亲王都是公主,故而取名凰歌巷。 爱纹镜雅皇帝去世时出人意料的册封皇次子花子夜为正亲王,反而将皇长女清扬册封为略低一级的和亲王。苏台清扬同时被任命为南方名城永州郡郡守,时常留在永州料理郡中大小事务,于是,这凰歌巷很长时间只有正亲王花子夜一人,直到这一年七月苏台迦岚因军功被册封为第二位正亲王。 正亲王苏台花子夜为德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长子,皇帝偌娜唯一的同胞兄弟。花子夜这一年二十六岁,在苏台政坛上担负着类似摄政王的角色,他是个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的男子,作为皇族后裔,自幼按照规矩文武兼修,曾被当时的太子傅评价为“均有才略,然难登极致”。他二十三岁时迎娶母系琴林家正出一系的女儿为王妃,叫人吃惊的是这个琴林家养大的女子照理说贵不可言,却偏偏性格懦弱,与花子夜成婚后对这个丈夫百依百顺,整日唯唯诺诺半点没有琴林家女子的骄傲。让她那个同胞姐姐一提到就怒火上冲,常说她丢尽了琴林家的脸。正亲王还没有纳侧妃,身边也有几个通房的宫女,前一年夏天方得了一个王子,大约二十四岁才得孩子却还是个儿子,花子夜更是对此不满,总算没有祸及孩子,对于这个长子还是疼爱的。 这边厢天才刚刚暗透,正亲王寝宫早已是芙蓉帐暖、被翻红浪,待得房中细细碎碎的娇吟之声停下,但听一个还略带三分喘的声音道:“昭彤影授了殿上书记。” 怀中女子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犹在平息,听闻此言道:“她也担当得起。” 花子夜低下头在女子耳边道:“她位在你上了,不难过?” 女子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噗哧一笑道:“堂堂正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着天下人的富贵荣华,这么个人到在我面前说什么难过不难过得话,岂不是可笑?要我不难过,也就是一张诏书的事。” 花子夜闻言一怔,他要探她口风,没料到什么没探到反而被好一阵抢白,笑也不是怒了不是,怔了一会就觉得委实疲惫得很,抱紧怀中人正想要睡一会,可刚刚有点迷糊,就觉着怀中一空。睁开眼果然见女子已经开始着衣,皱眉道:“天都晚了还这么急……” 女子冷冷道:“就是晚了才急。” 花子夜抬起半个身子叹息道:“就留一夜能翻了天?” 她头也不回但冷笑:“殿下自然是无所谓,可我留一夜那边不翻天才怪。”说到这里也不知想到什么,穿衣的动作停了下来。花子夜本都准备翻身继续睡,觉得没了动静又睁开眼,喃喃道:“怎么,想明白了?” “殿下——我问您讨一个差事如何?” “什么——” “也没什么,突然觉得闲得发慌,想找些新鲜事来做做。” 他身子一抬从身后抱住这女子,在她耳边道:“你想要什么差事?” “我听说要开始点春闱的考官了,不知道殿下心目中我担不担得起一个复阅。” “那种闷死人的差事你要来做什么?” “配不上么?” 但见那人脸色寒了下来,正亲王苦笑了一下缓缓道:“随你心意。” “那么——多谢殿下。”不动声色的挣脱,在床前盈盈一礼。片刻后穿戴整齐,毫不犹豫掀帐出房。 花子夜这晚宿在王府偏院,离着王妃住得迎凤殿极远,原本这地方该是日后留给未成年王子的居所,可他说喜欢这里的清静,硬是当了半个住处。 那女子出了房由花子夜贴身的宫侍领着穿过夹道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住,抬起头来,但见星河朗月都被高而窄的宫墙挡在外头,只有一段天被挤压得窄窄的。宫侍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敢来催,但见她转过了身,然夹道弯弯曲曲早已看不到宫殿模样,停了一会见她一仰首,这下再不停顿,快步走出正亲王府。 她出的是后头的小角门,对着幽静巷道,平日里也就送菜送东西的商贩和王府侍从出入,狭窄得停不下一辆车。宫侍见地上虽然刚叫人扫过,可对着她雪白裙裾还是脏得难受,连连赔笑道歉。可眼前人踏上污水横流污迹斑斑的路硬是连眉都不曾皱一下,默默让宫侍领着走过一段窄巷,一转又从边门入王府,这下走的都是长花廊青石道,一路上遇到宫女宫侍见她服饰纷纷让道行礼,经由正门处出,外头几个人上来伺候着上了车,启动时车帘微掀一双眸子透过缝隙冷冷望向“正亲王府”四个漆金大字。 正亲王府偏院门外一个华丽衣着的青年女子已经站了很久,不是发呆,而是在和忠心于亲王的侍卫们艰难拉锯。眼见着这美貌女子和女子身后的侍从得脸色都已经到了铁青的地步,而忠心护主的宫女痛斥的声音越提越高,侍卫们苦着脸弯腰弯得快要碰到膝盖,可拦着门的身子不挪开半分。 正亲王妃看着偏院内丈夫卧房的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终于按耐不住,冷冷道:“你们这群放肆的东西,我是什么人?这正亲王府还有我这个王妃不能去的地方不能见得人?” “王爷已经歇下了,吩咐了什么人都不见,不许吵着王爷歇息。” “灯才灭,显然还没睡着,快去给我回禀。” “小的不敢……” 听到这两句大半天里反反复复重复的话,正亲王妃的忍耐终于到了极点,冷冷道:“我到看看有没有人敢拦我,让开!”说着快步就要往里面闯,这两个侍卫都是男子,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伸手阻拦和王妃发生肢体上的纠缠,正惶恐间但听一个人喝道:“什么人在王爷寝殿前喧哗!” 回首见远处灯笼光芒笼罩下是一名身材高挑、体态婀娜的青年女子,声音里透着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才有的威严。侍卫们齐齐一声:“司殿——” 正亲王府司殿女官紫千不紧不慢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