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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四朝第57部分阅读

      三夫四朝 作者:rouwenwu

    知道我对不起你,没资格让你原谅我。现在我想法设法对你好,就是想弥补我对你的亏欠。也许在你看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和靡儿日后能过上好日子,我为了让你信任我,故意这样做。其实,我是真的想为你做些什么。”

    “我处处排挤你,因为我嫉妒你,你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是个男人见了都要动心的。可是我呢,除了给大王生养一双儿女,就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但我不能输给你呀,如果你也为大王生下儿子,那我的靡儿又该怎么办?我这一辈子就指望着靡儿成为昆莫,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人前扬眉吐气,才能让娘家人对我刮目相看。”

    须其格抹着眼泪,毫不避讳地对刘烨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虽是一个公主,却远远比不上你,我的娘亲被父王冷落之后,我们娘俩在匈奴王室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父王有那么多出色的儿子,他才懒得多看我一眼,在匈奴,家有女儿就是赔钱货啊,我只是个赔钱货,还能指望父王和王兄对我好吗?”

    “幸运的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我为来自乌孙的贵客跳舞,竟被咱们大王看上了。大王向我父王提亲,父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临出嫁的那几天,父王和王兄都来找我说话,还赏赐给我不少珠宝。他们对我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就是要我将来成为乌孙国母,我的儿子要成为下一任昆莫。”

    “作为大王的左夫人,顺利地生下靡儿,这些年来我倍受宠爱,就连我娘也跟着我沾光,在匈奴的日子也好了很多。我过得越好,越怕有人夺走属于我的一切,烨儿,我之所以那样待你,实在是你太出色了,我明知自己比不上你,只能使出下三滥的手段。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惭愧。烨儿,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须其格一把抓住刘烨的手,满眼期盼地望着她:“原谅我好吗?我真心悔过,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刘烨欣然点头,“我明白你的处境,只是,希望你也能明白,谁才是你的自家人,以后不要再误中圈套,乌孙才是我们的家。”

    须其格泪眼模糊连连点头,紧紧握住刘烨的手:“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幸好,她醒悟地不算太晚,她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冯嫽前去看望少夫,半道上遇见了常惠,常惠正跟几位年轻的乌孙姑娘说笑,姑娘们双手奉上她们挤的牛奶羊奶,一口一个常将军,常惠喜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两只手接不过来这么多吃的喝的,却还要往怀里抱。

    看到冯嫽,常惠铁皮似的脸红了红,将东西还回去,连忙推搡着姑娘们:“好了好了,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我吃不了也是浪费,回去吧,回去吧!”

    姑娘们依依不舍地走了,不忘回头再看他一眼,常惠更尴尬了,生怕冯嫽误会他朝三暮四,忙不迭地跑到冯嫽面前,解释道:“小嫽,小嫽,你听我说,草原上的姑娘实在太热情,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我怎么没见过她们对我热情呢?”冯嫽丢给他一记白眼,转过身去,“解释就是掩饰,你分明就是乐在其中,装什么装?”

    “哎呀,这又是你跟公主学的俏皮话吧!”常惠嘿嘿傻笑着,凑上前去拉她的手逗她开心,“我可没掩饰过对你的喜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嫽,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这就去跟公主提咱俩的婚事。”

    “呸,谁要嫁给你?你去找你热情的草原姑娘吧!”冯嫽羞得面红耳赤,甩开他的手跑出去。

    常惠追到她,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甜言蜜语:“草原姑娘当然比不上大汉姑娘好啦,我心里只有我们小嫽,生生世世只愿意娶小嫽为妻,天可明鉴。”

    “坏死了,坏死了……”冯嫽咬着唇,脸红得像着了火。

    常惠正准备趁机将她拿下,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放开冯嫽回头看去,原来是他安插在军须靡身边的侍卫。

    “常将军,大事不好,昆莫病情告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侍卫跳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怎么可能?他这两天不是好多了吗?”常惠难以相信侍卫说的话。

    “大夫说那是回光返照,常将军快通知右夫人准备,长老大臣们都已经赶过去了……”

    来不及追问细节,常惠抱起冯嫽翻身上马,直奔刘烨的蒙古包而去。

    第二十三章 魂归西天

    得知军须靡病危,须其格惊吓过度,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昏过去。刘烨用力掐她的人中,须其格缓缓睁开双眼,泪水汹涌而出,嘴里喃喃唤道:“大王,大王,你不能走,不能丢下我们……”

    “振作一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那些长老大臣定是冲着大王的遗嘱去的,我们姐妹和老贤王要为遗嘱做见证的。”刘烨心知正面交锋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大王,大王哪,你不能丢下我和靡儿,你走了,我们娘俩怎么办……”

    只听“啪”的一声响,须其格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木然地看向刘烨,刘烨这一巴掌就是为了打醒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知道哭,大王走了,我们都会伤心,但是生老病死乃是天意由不得人。我们要考虑的是活下来的人的将来,如今左贤王迟迟未归,那些狼子野心的长老大臣恨不能取代泥靡称王,他再机灵也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你知道吗?大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母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你是泥靡的母亲,要是连你都倒下了,你叫泥靡怎么办?”

    须其格慢慢回过神来,努力吸气让自己保持镇静,卷起袖子擦去泪水,只是泪水偏偏流个没完,她只能不停地擦,边擦边说:“放心,我没事的,你说得对,我是靡儿的娘亲,我决不会输给他们的。”

    须其格的状态虽然还不算好,但刘烨相信她能为了儿子闯过这一关。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军须靡的蒙古包,为他治病的大夫们愁眉苦脸站在帐外,见到左夫人和右夫人,吓得浑身哆哆嗦嗦,差点儿就要跪下来了。

    “左夫人,右夫人,属下不才,没能耐把大王救回来……”为首的草原大夫侍奉乌孙王室多年,他的医术可以说是西域一流的,如果连他也没把握救活的人,那就当真回天乏术了。

    须其格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她定定地注视着门帘,无法想象与军须靡告别的情景。

    刘烨搀扶起年纪一大把的大夫,安慰他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起来吧!”

    “姐姐,我们进去……“刘烨挽着须其格的手臂,镇静地步入蒙古包。

    军须靡的床榻旁边围满了人,那些心怀不轨的长老大臣面色凝重,佯装很伤心的样子,有的甚至还轻声啜泣起来。常惠和冯嫽拨开人群,刘烨和须其格走向军须靡,看见他蜡黄的脸庞深陷的眼窝,心里难过的不得了。

    “大王……”须其格还是没能忍住,哭嚎着奔过去,跪倒在军须靡面前,“大王,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和靡儿……”

    军须靡微微一笑,吃力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她说:“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没事的,我相信我走之后,你和靡儿也能过得很好。”

    “不、不、不要这么说,大王,你不会走,永远不会走……”须其格越哭越伤心,以前她没少抱怨军须靡,但现在想起来,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除了他,没别人了。她怪自己不懂珍惜,即将失去才知道对她最好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靡儿,你要照顾好你娘啊,千万别让她伤心。”军须靡朝站在床脚的泥靡挥挥手,“从今以后要听你娘的话,记住了吗?”

    泥靡走过来,亮晶晶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当着军须靡的面,重重点头:“父王,儿臣记住了,儿臣一定会照顾好娘亲,不让她伤心。”

    “嗯,还有,左贤王和右夫人都是你的亲人,你要好好孝顺他们,听他们的话,咳咳……”军须靡说话已经使不上力气了,每说一句就要停顿半天。

    “是,我会听话。”泥靡拉着须其格的手,放在军须靡手背上,“父王,你安心走吧,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好,好……”军须靡欣慰地望着自己懂事的儿子,转而在人群中寻找老贤王和刘烨的身影。

    老贤王和刘烨相视一眼,走过去齐声唤道:“大王,您有什么吩咐?”

    军须靡看见老贤王拿着那份遗嘱,顿感宽心,面向长老大臣们说道:“本王的旨意都已经由老贤王记下来了,还请诸位齐心协力,为我乌孙世代繁荣昌盛……咳咳,咳咳……”

    “大王,大王……”须其格看他呼吸急促瞪大双眼,吓得叫了出来,“大王,你怎么了……”

    老贤王看了眼军须靡,冲着帐外大喊:“大夫哪儿去了,快进来看看……”

    大夫们陆续进账,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一个个无奈摇头,表示束手无策。军须靡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任凭须其格怎么哭喊,都没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大王,你不能走啊,不能走……”须其格哭得肝肠寸断,泥靡也在一旁不停抹泪,刘烨眼眶一红,控制不住酸涩的泪水,老贤王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周遭的长老大臣拖着哭腔追念军须靡,直到大夫拉起杯子盖住他的头,才相继走出去。须其格无论如何不肯走,哭得昏天暗地,刘烨走过去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大王走了,我们不能辜负他的良苦用心,接下来还有更多考验等着我们,坚强些,别哭了,起来吧!”

    须其格抽抽搭搭地站起来,看着军须靡的遗体,摇摇头:“好端端的人就这么走了,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啊,我到现在也不肯相信他已经走了,你看他就像睡着一样,几个时辰之后,他还会醒过来的吧!”

    “不会的,大王他已经走了,你就让他毫无牵挂地走吧,剩下的事就由我们来解决。想想泥靡,你是他的母亲,你要比他坚强才能保护好他。”

    “靡儿,靡儿……”想起儿子,须其格这才发现泥靡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去哪儿了?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娘亲,我在这儿。”泥靡掀起门帘跑进来,两手分别拉住须其格和刘烨,“你们快来,长老们正逼着老贤王念遗嘱呢!”

    “什么?”须其格气得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地怒骂,“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大王刚走,他们就等不及分好处了。大王平日里也没亏待他们哪,哪有这么翻脸不认人的。”

    刘烨劝道:“现在生气也没用,不如想想对策吧,老贤王那边估计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先想好应对的法子。”

    “对策?你有什么主意?”须其格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刘烨略微思量,说道:“他们逼着老贤王念遗嘱,就是想知道大王如何安排后事。如果他们知道大王要将王位交给左贤王保管,一定都会不服气的。他们会重施故技,以左贤王不在乌孙为由,要求找人代管。”

    “这可万万不能啊,这些不知满足的东西,让他们代管还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啊!”须其格连连摇头,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反对,偏巧左贤王又不在,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

    “嗯,这种要求是决计不能答应的,所以,我们只好能拖一时算一时。”刘烨心里已有打算。

    “拖一时算一时?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须其格脑袋里一团糨糊,从何入手完全没概念。

    “姐姐,你听好了,我们就这样,这样……”刘烨在她耳边交代几句,须其格只有点头的份儿,顾不得深究这么做的道理。

    “老贤王,你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才刚回来大王就把遗嘱交给你,你到底对大王使了什么迷魂计啊!”

    “可不是么,前阵子不是说去匈奴了吗,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大王快不行了就回来了,该不会是算计好的吧!”

    “老贤王,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追究了,也不管你与匈奴有没有勾结,你快把大王的遗嘱念出来听听,快啊……”

    老贤王冷漠地扫向众人,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意:“大王宁愿把遗嘱交给我,也不肯交给朝夕相处的你们,这说明了什么?你们这帮狼子野心的畜牲,老天爷给你们一张人皮还不懂得感恩,还要到处作乱。在本王面前逞能斗狠,你们还嫩了点吧!”

    说着,老贤王居高临下地走向人群,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众人纷纷后退,虽说老贤王年事已高,但他毕竟曾是草原第一好汉,连先王都要退避三分的人物,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跟他叫板,却也不敢惹毛了他。

    “左夫人和右夫人来了……”有人看到刘烨和须其格,匆忙转移话题。

    待二位夫人走近,长老们纷纷迎向须其格,故意冷落刘烨,他们还以为左右夫人不合,想要趁机挑拨离间。

    “左夫人,老贤王攥着遗嘱不松手,他说非要等二位夫人来了才肯宣读,哼哼,若说大王立遗嘱的时候,有左夫人做见证咱们相信,但要是扯上右夫人,可就真没人信了。”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大王和右夫人只有夫妻之名,既然连真正的夫妻都算不上,怎能让她参与大王的后事。左夫人,您说这该不会是老贤王和右夫人串通好的吧!毕竟,老贤王的儿子左贤王跟她的关系不单纯……”

    话音未落,须其格左右开弓打得他们眼冒金星,不待众人开口,须其格柳眉一挑,怒道:“大王尸骨未寒,你们竟敢当众嚼舌根,诋毁大王的兄弟,侮辱大王的妻室。左贤王为乌孙立功无数,右夫人是大王明媒正娶的右夫人,岂容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这两巴掌是替大王教训你们的。谁要是不服气,就来跟我须其格讲道理。”

    闻言,众人不敢吱声了,还没见过须其格发这么大的脾气,如今她是新一任昆莫的母亲,谁敢跟她呛声呢!

    “依照规矩,遗嘱等下葬后再宣读,你们先回吧!”须其格挥挥袖子,不耐烦地说道。

    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怂恿之下,有人站出来与须其格唱反调:“左夫人,乌孙何时有这样的规矩?宣读遗嘱而已,何须等到下葬之后?”

    “这是本夫人定的规矩,怎样?本夫人不想听到你们唧唧歪歪争执不休,也没那心情跟你们胡搅蛮缠!等下葬之后,咱们都有的是时间,不是吗?”须其格的语气异常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位长老愣了下,冷笑道:“那么,谁能保证在此期间,不会有人篡改遗嘱?”

    “篡改?大王亲手立下的遗嘱谁能篡改?”须其格提高嗓门冲他大吼大叫,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如果遗嘱不是大王亲笔,本夫人就死在你们面前,这样行了吧!”

    众人无语,早就听说须其格彪悍起来形如泼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争执下去也没意义,讪讪地离开了。

    “娘亲,你太棒了!”泥靡冲过来抱住须其格,亲昵地在她胸前磨蹭着脑袋。

    须其格拥着儿子,顿觉浑身瘫软,看向刘烨,有气无力地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刘烨点点头,看向天边,心里默念,大王,请保佑我们诸事顺利!

    第二十四章 宫闱动荡

    军须靡去世之后,按照惯例被埋葬于先王陵墓旁边,那时候的乌孙对葬礼仪式并不讲究,也没有大汉王族修建陵园的排场。由于墓道事先都是挖好的,棺木也在数十年前都准备妥当,军须靡的遗体被安置好之后,封上墓道,葬礼就算是完成了。

    生为昆莫草原之王,死后也不能显得寒酸,须其格为他穿上最好的衣服,戴上最值钱的宝物,并将他的佩刀擦拭得雪亮,放在他右手边。在须其格的精心装扮下,军须靡又恢复了以往的英勇,看着侍卫们将他放入棺木,须其格又忍不住大哭起来,扑到棺盖上呼唤他的名字。

    “大王,大王,来世我们还要做夫妻,不管你去了哪儿,我都会找到你的……”须其格哭得这么惨烈,并不是装出来的,也许她之前对军须靡有过埋怨,但她终于明白过来他才是值得她用生命珍惜的人。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须其格后悔当初没有对他好一些,后悔为了一点小事跟他斤斤计较,后悔没有听他的劝误信匈奴的王兄,后悔自己引狼入室惹他生气。她有太多事要后悔,但到了这一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姐姐,节哀顺变!”刘烨望着眼前这座约莫一人宽的棺木,不由感慨万分,人死之后什么都带不走,生前追求的名利地位统统带不走,人生在世,只有做些有意义的事,才能不枉活一回。

    泥靡低着头一直哭,他明白最宠爱他的父王走了,从今以后,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他记得他答应过父王的话,要好好照顾母亲,听左贤王和右夫人的话,将来像父王一样成为草原之王。

    老贤王吸了吸鼻子,粗重的大掌轻柔地摩挲着泥靡的脑袋,此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失去父亲的孩子。别人都称他是草原第一勇士,冷血无情的刀客,其实他也有一颗温柔细腻的心,军须靡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先王刚走的那会儿,乌孙到处都是凋败凄凉的景象,军须靡省吃俭用带头干起粗活,硬是一点一滴把国库充实起来。

    乌孙草原如今遍地是牛羊,不能不说是军须靡的功劳,借助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乌孙养育出来的天马体格健壮价值千金,成为西域乃至大汉的第一良驹。乌孙国渐渐强大起来,军须靡也老了,曾经身高八尺体重近二百斤的壮汉,临死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怎能让人不悲伤。

    聚集在帐外的长老大臣束手而立,纷纷低下头,恭恭敬敬等着送军须靡最后一程。他们等不及弄清楚遗嘱上写了什么,但这点君臣之礼还是他们应尽的义务。送军须靡安心上路,他们再争再吵也不为过。

    八名侍卫抬着棺木步履沉重地步入墓道,刘烨搀扶着须其格紧随其后,直到墓道口才停下来,看着那座棺木消失在墓道尽头,须其格哇地一声大哭:“臣妾从此再也见不到大王了,大王您要保重……”

    老贤王牵着泥靡的手站在她们身后,泥靡仰起头,泪眼汪汪地问道:“父王以后就只能睡在那种阴冷潮湿的地方吗?”

    老贤王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轻叹了声:“那是你父王长眠之地,他不会感到冷的。”

    “哦,那就好。”泥靡垂下眼帘,自言自语道,“原来长眠之地是这样子的,以后我死了,我不要睡在这种地方,我怕冷……”

    从墓地回来已是傍晚,须其格哭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声声哀叹着自己命苦,有气无力地挂在刘烨身上,缓缓走回草原。

    长老大臣们还没散场,看到左右两位夫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步调一致地迎上前去,依然是那副恭敬的表情:“左夫人,右夫人,请二位信守承诺,宣读先王遗嘱。”

    “你们……”须其格气得浑身发抖,她慢慢推开刘烨,走向那帮不知廉耻的长老大臣,微微眯起红通通的杏眼,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看得他们心里发毛。

    忽然,须其格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你们这些畜牲,你们该遭天打五雷轰!”

    骂完这两句话,须其格两眼一翻瘫倒在草原上,刘烨和泥靡连忙将她扶起来,试下鼻息相当微弱。

    “大夫……”刘烨召来随时待命的大夫,忙道,“你们送左夫人和世子回去休息。”

    “遵命,右夫人。”大夫们给人看病没问题,跟人吵架就不行了,他们打心底里同情两位夫人和小世子,却又不是长老大臣们的对手,只能尽好自己的本分,照顾好病人再说了。

    “右夫人……”泥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他不安地扯住刘烨的衣袖,生怕会被这些豺狼永远赶出草原。

    “世子,照顾好母亲,其他的事不用担心,回去好好睡一觉。”刘烨微笑着安慰泥靡,她虽不能亲手杀了那些畜牲,但至少能保护他们母子不受欺负。

    泥靡没来由地相信她,重重点头不再多言,拥着母亲走回蒙古包。现在的他没有能力保护母亲,将来等他长大了,他一定会双倍讨回他和母亲受到的屈辱。

    送走须其格和泥靡,刘烨转身看向早已按耐不住的长老大臣,冷若冰霜的面容寻不得一丝慌乱不安。

    “右夫人……”领头那位莫扎长老是乌布吉长老的死党,乌布吉长老惨死狱中,乌布吉家族流放边疆,这笔账还没跟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清算。如今先王已经逝去,留下令人惴惴不安的遗嘱,这位阴险毒辣的右夫人居然挑唆左夫人与他们为敌,想方设法阻止遗嘱曝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倒要看她如何招架。

    莫扎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斜眼瞥她,收起之前佯装出来的谦卑,阴阳怪气地哼道:“别以为你拉拢了左夫人和老贤王,就能跟咱们对着干,你在背后使的那些阴谋诡计,休想瞒过咱们的眼睛。你之所以迟迟不敢宣读先王的遗嘱,因为遗嘱被你做了假,不知道写了多少对你有利的东西。咱们历代都是乌孙的长老,有责任揭穿你的真面目,还乌孙百姓一个真相。”

    话音刚落,刘烨一巴掌打过去,打得莫扎晃悠悠后退两步,她这巴掌力道并不大,只是他事先没有半点防备,压根也没想到她竟敢当众赏他巴掌,连惊带吓才被她打飞出去。

    莫扎那张老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直指刘烨鼻尖,煽动他的同党:“大家看哪,这个汉女,她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呀,她敢打本长老,就是挑衅整个乌孙王室……”

    在他的教唆下,其他长老大臣也存不住气了,纷纷叫嚷起来:“汉女,滚回大汉去,快滚……”

    正在气头上的莫扎跳起来扑向刘烨,他从没在人前受辱,就连军须靡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对他如此无礼。他气昏了头,管她是乌孙右夫人还是大汉公主,都要先打一顿再说。

    刘烨轻蔑地笑了笑,身形一闪,轻而易举躲过他的袭击。老贤王一直在她身旁,没想到她会对莫扎长老出手,一时愣住了,但看到莫扎要打回来,又恢复了神智。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让刘烨挨打,来不及思前想后,冒着与所有长老交恶的危险,上前一步抓住莫扎的手腕,大喝一声,将他丢出好几米远。

    “老贤王,连你也喝了这汉女的迷汤?”众人不敢相信地质问道,七嘴八舌地骂起来,“你是乌孙世袭的贤王,你跟咱们是自己人,没想到你竟然临阵倒戈,偏袒起一个无恶不作的汉女,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你好歹也是草原第一勇士,现在反倒怕起大汉的臭娘儿们,你简直不是男人,给乌孙人丢脸。”

    “你儿子被那汉女迷住了,迷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如今连老子也被她迷得团团转,是不是你们爷俩都睡过她的暖被窝……”

    “住口,谁再敢胡说八道,我杀他全家!”老贤王的忍耐到了极限,别人怎么攻击他都无所谓,但决不能取笑他的儿子,尤其是在他面前说这种下流话。

    老贤王一发威,那些碎嘴的老男人倒真不敢乱说了,老贤王这一辈子杀人无数,早就不怕恶鬼缠身,杀谁全家不是说着玩的,反正他也不在乎。

    嘈杂的人群难得安静下来,刘烨指着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莫扎,铿锵有力地说道:“大胆莫扎,你竟敢诋毁先王,污蔑本夫人,本夫人没有立刻处死你已是念及先王的面子,你说,你知不知罪?”

    莫扎愣住了,反问道:“我何罪之有?你这汉女,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刘烨冷哼了声,数落起他的罪行:“你诋毁先王没有尽到昆莫本分即是不忠,污蔑本夫人篡改先王遗嘱即是不义,不忠不义之辈,也配自称乌孙长老?左夫人是世子的母亲,老贤王是世袭的王族,他们凭什么被本夫人拉拢?还不是你这等鼠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王有旨,召齐所有王族成员宣读遗嘱,如今人还没到齐,你们急什么?难道还有人妄想染指昆莫宝座?”

    莫扎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说道:“我,我怎么就成不忠不义了?还有你,上次左夫人说下葬之后宣读遗嘱,现在你又说等王族成员到齐,究竟我们该听谁的。”

    “下葬之后召齐王族成员当众宣读遗嘱,这就是先王的原话,我们都没说错,你还有什么疑问?”

    莫扎咬咬牙:“好,就算先王是这么说的,那你现在为何还要藏着掖着,王族成员不是已经到齐了吗?你自己看哪,所有长老大臣都到齐了!”

    “哼,你哪只眼睛看到人都到齐了?左贤王到了吗?怎么,莫扎长老,在你眼里,左贤王不算是王族成员吗?先王都没否定过他的身份,就凭你?”

    莫扎哑口无言,气鼓鼓地挤出一句:“好,咱们就等左贤王回来,要是过几天他还是没有音讯,到时候看你怎么交代!”

    长老大臣们灰头土脸地走了,老贤王忧心忡忡地叹道:“索朗要是还不回来,真就没有下次了。”

    刘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如果翁归靡真的不在了,她该如何是好?

    第二十五章 雨过天晴

    迟迟未能宣读军须靡立下的遗嘱,乌孙长老们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虽说刘烨和须其格出面拖延一段时间,但拖延毕竟不是办法,遗嘱终有要曝光的一天,而关键就在乎翁归靡何时现身。

    翁归靡自从与常惠分开,就一直下落不明,即使是刘烨找来了毒蝎子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听他莫名其妙地说要她记住图奇棠对她的好。图奇棠对她好,难道就要对翁归靡不利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笼罩刘烨心头的不祥感渐渐蔓延开来,翁归靡或许不够果断,但他明白自己身负的责任,如果他还尚在人间,军须靡弥留之际,他怎么忍心不赶回来看一眼。

    如今,军须靡逝世的消息传遍整个西域,他更没有道理不露面啊!还有图奇棠,在刘烨拒绝他之后,要求他将翁归靡带回乌孙,紧接着他也失踪不见了,留下毒蝎子暗中协助刘烨。

    “公主,你说咱们留着毒蝎子有什么用呢,他是息陵教那边的人,跟咱们又不是一条心。嘴上说着是帮图奇棠照顾你,可是,这些日子,他除了吃就是睡,你看他都做什么了?”冯嫽对毒蝎子的不满日益强烈,目前刘烨处境危急,急需雪中送炭的人,但看他不闻不问的样子,没有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他原本就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刘烨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图奇棠为什么要留下他,图奇棠又去做什么了。

    “哎呀,总之我看息陵教的人就是不顺眼,凡是跟那邪教扯上关系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你看哪,左贤王冒充息陵教的人,现在连个人影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药葫芦和师大人奔去息陵教的老巢,至今都没传来半点音讯,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清灵那小丫头成天嚷嚷着要去找他们,我都快被她烦死了。”冯嫽抱怨起来就没完,这几天她忍受的压力也足够大了。

    “小嫽姐姐,麻烦你看好清灵,不管怎样,都要阻止她去找他们。”刘烨起身走出帐篷,回头又问,“孩子们最近还好吗?”

    “嗯,好着呢,泥靡那小子老实多了,好久没来马蚤扰他们了。”冯嫽跟着站起来,“公主,你去哪儿?”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用跟来了。”

    “唔,那好吧!”

    刘烨和冯嫽能容忍毒蝎子的不作为,有一个人却死也忍不了,那就是药葫芦的孙女,师中的爱慕者清灵。这两个人都是清灵最关心最在意的,十几天没有消息,她不急疯才怪。

    毒蝎子知道刘烨现在最想知道翁归靡的下落,但他与图奇棠有约在先,怎能跟她说实话呢!他相信图奇棠是个有分寸的人,一定会给刘烨一个说法,他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好。至于药葫芦和师中嘛,他们有胆量闯息陵教的圣坛,就应该做好随时送命的准备,不该让别人为他们操心。

    可是,清灵三天两头跑来缠他,要求他带她也去闯息陵教的圣坛,哼,他可是发过誓这辈子不上斯塔拉山,岂能为了一个小丫头反悔。说起清灵,毒蝎子并没有因为她是药葫芦的孙女而瞧不起她,相反,他感觉跟她格外亲近,就像是自己的亲孙女似的。清灵的父亲是安息人,母亲是汉人,她融合了大汉与西域的相貌特征,五官立体又不失甜美可爱,虽不能与明月圣女大美女相比,却也是名符其实的小美女一枚。

    长得可爱也就算了,偏巧她还是药葫芦的后人,用毒的本事也不容小觑,真可谓是毒界的未来,值得呵护的花骨朵。

    毒蝎子自己也无法否认,其实他挺喜欢清灵这孩子的,对药葫芦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凭什么那糟老头能有她这样的孙女,他却不能?论身材,论相貌,论本事,他哪一样比不过药葫芦,这糟老头孤寡一生,临老还有个孙女孝顺,真是嫉妒死人了。

    毒蝎子年轻的时候跟药葫芦想法一样,他认为娶妻生子是世间最麻烦的事,严重影响制毒事业。身为一名杰出的毒界高手,定是要摒弃七情六欲忘却红尘烦恼的,唯有如此,才能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

    但他还是动了情,为明月圣女发疯发狂,险些都不认识自己了。那些爱恨痴缠风花雪月,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奢侈的消遣,倒不如药葫芦正经八百钻研制毒,养个孙女。

    毒蝎子自然是不后悔的,付出的感情收不回来,他也从中得到了快乐,他只是觉得冷清。年纪越大越觉得冷清,越想身边有个人陪伴,可惜他至今没能遇到有缘的徒弟,也没有拥有子嗣的运气,真是好寂寞啊!

    想着想着,毒蝎子拿起桌上那块肉饼,大口大口吃起来,哀叹自己凄清的命运,抱怨上天不公偏袒那个糟老头。

    肉饼下肚并没感到不妥,但突然出现的清灵却令毒蝎子不安,她那双狡黠的眼睛透露出邪恶的光芒,扬起一边的嘴角挂满j计得逞的狞笑。

    “莫问天,你对别人下了一辈子的毒,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下毒的一天吧!”清灵看了眼吃个精光的碗碟,得意洋洋地双手抱胸,打量起毒蝎子脸上的表情,“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给你下的是什么毒,然后你想自己解毒对吗?呵呵,算了吧,不用白费工夫了,虽然你用毒的本事不比我祖父差,但你服下的这种毒是本姑娘亲自研制出来的,毒死十头猪都没问题,除非有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毒蝎子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极大程度地满足了清灵的虚荣心,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常态,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丫头,知道世间最可怕的毒是什么吗?”

    “当然是我的毒死猪了。”清灵看他一脸不认同,又道,“难道不是吗?那是什么?老蝎子,你说来听听!”

    “毒到极致必定无药可解,既然有解药,又有什么值得可怕。”毒蝎子从容地从怀里取出一只黑色小瓶,将一颗褐色药丸倒在手心里,“这颗解药能解百毒,想当初你们在河边中了尸毒,就是我这只老蝎子救回了你这条小命。丫头,不怕说句得罪你的话,你那毒吃进去没有半点儿感觉,要是有点刺激的味儿也好啊,刚才那饼也能更好吃。”

    说着,毒蝎子又把解药倒回去,清灵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吃解药呢?我真给你下毒了,毒死十头猪都没问题的哦!”

    “不用,我这幅身子早就是个毒罐子了,连点味儿都没有的毒,就不用浪费我这颗解药啦!”

    毒蝎子的轻视简直是对清灵的侮辱,她没好气地说:“不吃解药,你可不要后悔。说不定我这毒就是毒到极致呢!”

    毒蝎子笑着摇头,眼里流露出一丝苦涩:“无药可解的剧毒,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但愿,你此生都没机会见到。”

    “为什么?如果世间真有这种毒,那我真要见识一下呢!”清灵向来不轻易服输,她对制毒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

    “因为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死更可怕。”毒蝎子的神情看起来很悲哀,像是亲身经历过那种痛苦。

    清灵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耍无赖:“我不管啦,不管啦,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祖父,你这只老蝎子,念在你与我祖父有几分交情的份儿上,这次我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没有下次了。”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孝顺的嘛!不如这样,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走一趟!”

    “说什么?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打实的啊!”

    “那我问你,你非要去闯息陵教的圣坛,究竟是为了你祖父,还是那位师大人呢?”毒蝎子不怀好意地笑道。

    清灵神色窘迫,小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毒蝎子得意地仰天大笑,清灵气得攥起拳头打他:“好你个毒蝎子,你这老不休,竟然取笑我……”

    这一老一少正在打闹,冯嫽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莫前辈,请你帮帮公主,求你了,快啊……”

    毒蝎子皱着眉,问道:“冯姑娘,公主出了什么事?你说清楚,我才能想办法帮啊!”

    “莫扎长老带着几百名侍卫包围了公主的住处,污蔑公主私吞国库财物,非要治她的罪不可。前辈啊,快走啊,路上我再跟你细说,晚了就来不及了……”冯嫽上前拉住毒蝎子的一条手臂,清灵来不及多问,跟着拉起他另一条手臂,两人驾着他往外走。

    “你们不是还有常将军吗?那小子挺能打的啊,他去哪儿了?”毒蝎子心想能不露面就不露面,他可不想为了大汉公主跟西域人为敌。

    “早上赵大人在山上被闹事的农夫打了,常将军上山解围,谁知道到现在也没回来……”冯嫽既担心常惠的安危,又担心刘烨的处境。

    清灵想了想,气鼓鼓地说:“这一定是莫扎那伙人搞的鬼,他们知道常将军能打,故意使个调虎离山计,趁公主没人保护的时候对她下手。好卑鄙啊,早知道我就用毒死猪对付他们了……”

    毒蝎子赶到的时候,刘烨帐外的侍卫已经跟莫扎长老带来的侍卫交手了,虽说不时有大汉侍卫赶来,但毕竟寡不敌众,硕大的蒙古包被撞得摇摇欲坠。刘烨困在里面出不来,即使出来讲道理也没人听,莫扎铁了心要拿她开刀,不惜捏造罪证,就连须其格和老贤王也无计可施。

    “住手!”冯嫽大喝一声冲上前去,接连打倒几个伸手阻拦的侍卫,直奔莫扎长老,“快叫你的手下住手,你们敢动公主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拼命!”

    莫扎撇撇嘴:“不过是个大汉的侍女,有什么好嚣张的,你这条命,我还不稀罕哩!”

    “那你自己的命稀不稀罕!”毒蝎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莫扎身后,拇指、食指和中指扣住他的咽喉,稍一用力,疼得他鬼吼鬼叫,“哎呦呦,好汉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还不叫你的人退下!”毒蝎子冷斥了声。

    “退下,退下……”莫扎连忙摆手,阻止他的侍卫推翻蒙古包。

    毒蝎子松开他的脖子,朝冯嫽使个眼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