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四朝第47部分阅读
三夫四朝 作者:rouwenwu
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谁,只是想让你自己说出来罢了。那好,你说,你对息陵教有多少了解?”
事到如今,翁归靡也不打算瞒着他们了,尽快找到刘烨比什么都重要。
“我入教时间不长,虽然不能确定毒蝎子跟息陵教有何关系,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息陵教的教徒。如果说公主跟龟兹国王的赌约得罪了息陵教,为何要由毒蝎子出面呢,据我所知,息陵教的高手也不少,譬如南圣女。”
常惠听得越发糊涂:“公主跟龟兹国王打赌,关息陵教什么事?还有,南圣女又是谁?”
师中简单明了地解释道:“龟兹巫女就是息陵教的南圣女,巫女的地位受到威胁,息陵教不会坐视不管。”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么,库斯特也不是什么巫男,而是息陵教的教徒,南圣女的手下。”常惠恍然大悟,仔细地盯着翁归靡,“你该不会连教徒的身份都是伪装的吧,你该不会就是……”
常惠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脑门:“怪不得小嫽说我总比别人慢半拍……”
师中问药葫芦:“既然毒蝎子不是息陵教的人,他为什么要帮息陵教对付公主?”
“这我也不清楚,他是匈奴人,痛恨汉人,但他从不插手国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像是自找麻烦的人。掳走大汉公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这家伙一向精明,怎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呢!”药葫芦捋捋胡子,犹豫着继续说,“也许,他这么做,并非想要对付公主,而是另有原因。”
师中听不明白,追问道:“至少,毒蝎子掳走公主与息陵教有关,可能是息陵教的人要求他这么做。”
药葫芦不知如何开口:“息陵教倒是有他的旧识……”
“是谁?”师中急道。
“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的人……”药葫芦低下头,忍不住叹了声,“就算要他去死,我想他也不会犹豫……”
常惠急得跳脚:“到底是谁,你快说啊,咱们去找那家伙算账,默默唧唧,急死人了……”
“毒蝎子无法拒绝的人,就是息陵教的明月圣女。”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图奇棠。
第七十七章 正面交锋
图奇棠去而复返,顺着药葫芦的话说“毒蝎子无法拒绝的人,就是息陵教的明月圣女”。
除了药葫芦和翁归靡,其他人并不了解明月圣女何许人也,也不明白莫问天怎会跟她扯上关系。
常惠恼怒地瞪着图奇棠,压根不相信他的那套说辞,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快说,你把公主藏哪儿去了?你和毒蝎子原本就是一伙儿的吧,卑鄙的家伙,居然敢骗我们……”
图奇棠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别把我和那老头儿相提并论,他掳走了公主,我不会放过他。”
“放屁!”常惠怒极攻心,哪里肯听他的解释,涨红了双眼,咆哮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还敢胡诌,公主就是被你们挟持去的。你和毒蝎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早就想公主占为己有,不是吗?我问你,刚才你去哪儿了?别告诉我你去追毒蝎子了,我不信!”
“喂,你放开我……”图奇棠的灰眸逐渐蒙上一层怒气,警告他道,“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哼,你以为我怕你这个混蛋?快把公主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常惠认定图奇棠就是挟持刘烨的凶手,无论他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
图奇棠耐着性子再次解释:“公主是被毒老头儿掳走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我一定会找到他们……”
“胡说八道!我们都没发觉毒蝎子的踪迹,你是怎么发现的,师大人一直在院子里待着,他可没见着你出来过!好呀,好得很,你这家伙抵死不认帐是吧,那我就成全你,你去见阎王吧!”
说着,常惠一手揪着图奇棠往墙上撞,一手握拳抡向他的脑袋。图奇棠冷笑了声,身子微微一侧,常惠的拳头硬生生穿墙而过,留下一个碗口大的洞。紧接着,图奇棠一记手刀劈向常惠腋下,震得他整条胳膊发麻。
常惠手一松,图奇棠随即挣脱他的束缚,反手又是一劈,常惠顿觉后背像裂开了似的,痛苦地弯下腰。图奇棠还不解气,抬脚要将他踹倒在地,不料师中从旁袭击,两人动起手来。
“够了!”药葫芦拍案而起,震得地面都在抖动,图奇棠和师中互不服气地瞪着对方,不情不愿地收手。
师中走过去搀扶起常惠:“怎样,你没事吧?”
常惠用力蹭去嘴角的血,指着图奇棠,不屑地啐了声:“有种你就打死我,否则我一定会干掉你,你这个无耻的混蛋。”
图奇棠轻蔑地哼了声:“就凭你,死一百回也伤不了我一根汗毛,想死就去找毒老头儿拼命,跟我发什么疯。”
“分明是你掳走公主,你还有脸装清白人?”常惠愤愤不平地叫骂。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掳走公主,公主出事的时候,我不在房里,就一定是我干的吗?我在房里睡不着,睡在马车里不可以吗?拜托你不要大呼小叫,动动脑子好不好?”图奇棠没能追到莫问天,已是憋了一肚子火,回来又被常惠冤枉,怒火无处发泄,一拳将身边的桌子砸个稀巴烂。
药葫芦想了想,说:“事已至此,你们砸桌子拆房子也于事无补,不如想想如何才能救出公主。毒蝎子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谁知道呢?”
图奇棠的手背扎满木屑,不停地往外流血,他连看也不看,说道:“我一直追到拉莫拉山,之后他就消失了,我找不到任何线索,只得先回来跟你们商量。”
药葫芦微微诧异,他知道图奇棠的功力深厚,却没想到已经达到这种程度。拉莫拉山距离此地约有上百里,短短数个时辰他就能来回,而且表面上看不出筋疲力尽。幸亏刚才阻止他与常惠、师中打斗,不然受伤的一定是他们。
“拉莫拉山是龟兹与其他国家的分界线,翻过那座山能到大宛,也能到匈奴。”药葫芦稍作思量,接着说道,“毒蝎子居无定所,西域各处都有他的巢|岤,所以,不论是大宛,还是匈奴,都有可能是他的目的地。”
图奇棠皱眉道:“可是大宛早已归顺大汉,虽有大宛国王,实际上是汉使在统治,毒老头儿纵横江湖多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若是他挟持公主到大宛,不就等于自投罗网么!”
药葫芦点头表示认同:“毒蝎子一向不愿意与王族结仇,倒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不想自找麻烦。这次他挟持公主,应该不会是针对大汉,而是另有打算。至于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王子殿下是否有点眉目?”
图奇棠咬紧牙关,就算众人将明月圣女视为仇敌,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刚才我不就说了么,毒蝎子是明月圣女的追随者,我想,也许是公主得罪了息陵教,毒蝎子为了讨好圣女,于是就想对付公主。”
“是有这个可能。”药葫芦肯定他的这种说法,“那么,接下来毒蝎子要去的地方势必与息陵教有关,不知匈奴境内有没有息陵教的圣坛呢!”
当然有的,图奇棠对于各地圣坛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仍要装装样子,知道也不能立刻说出来。而且,他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去找,之所以回来给个交代,也是不想被人怀疑。救出刘烨,他有他的办法。
“这样好了,我派手下四处打听一下,明天应该就有回信了。”图奇棠刻意保留,药葫芦心里明白也不揭穿。
“那好,我们就等王子殿下的消息。”药葫芦猜想图奇棠与莫问天、明月圣女之间的关系,但在事实浮出水面之前,他也不好妄下判断。
常惠听他们说来说去,药葫芦显然是相信图奇棠的,不由着急上火:“前辈,你怎么能听他胡言乱语,等他的消息?咱们八辈子也找不到公主!还有那个凭空冒出来的明月圣女,咱们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她凭什么看公主不顺眼!公主只不过要拆了龟兹的神坛,关他息陵教什么事?难道龟兹所有巫女巫男都是明月圣女的手下?难道她还有野心吞并西域?”
“你说对了,龟兹巫女就是明月圣女的手下,因为巫女本来就是息陵教的南圣女。”药葫芦简洁明了地说。
“什么?这太荒谬了,龟兹巫女把国王唬得团团转,敢情都是息陵教的阴谋?”常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原先看好的人,往往会看走眼,本来不看好的,反而会派上用场。”药葫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翁归靡,轻哼了声,“公主遇险,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很快就能见分晓。”
常惠抗议无效,还想争执几句,师中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言,然后搀扶他回房休养。
药葫芦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晃了晃脖子,挥挥手说:“清灵,你给他包扎一下,我先去睡了,”
“是的,祖父。”清灵顺从地应道。
“唉,老了就是老了,不服不行啊,赶了一天的路,浑身酸痛得不得了……”药葫芦说着,走进里间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清灵拿着干净的布条和止血的药膏,坐在图奇棠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药膏覆在他手背上。
图奇棠沉默不语,兀自想着心事,清灵想起下落不明的刘烨,不禁叹息:“没事的,公主福大命大,她不会有事的。怪只怪我们信错了人,当那毒蝎子是好人。不过,我相信你跟毒蝎子不是一伙儿的,你不会伤害公主,我知道。”
图奇棠看着她用布条一圈一圈绕过他的手,嘴角漾起一丝苦笑:“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清灵停顿了下,不明白他这么说什么意思,图奇棠抽出手,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她,勉强地笑道:“如果仅有真心,能得到原谅吗?”
图奇棠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清灵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应答,眼睁睁看他走远了。
回到房里,翁归靡盘腿坐在榻上,看着神情恍惚的图奇棠,斟酌着开了口:“你知道公主在哪儿,对吗?”
图奇棠没应声,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翁归靡又道:“虽然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但我知道息陵教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不相干的人,即使那人是王侯贵族。”
静默片刻,图奇棠直视着他说:“虽然并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绝不是个普通人,也许,你连息陵教的人都不是。你是谁?你的目的是我还是公主?接近我们你想得到什么?”
翁归靡心里咯噔一下,神色仍是如常:“王子殿下多虑了,属下区区一个小喽啰,遵循南圣女指示监视公主的一举一动,岂敢有其他念头。”
图奇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许久才道:“我这个人最恨别人说谎,如果有人敢骗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翁归靡知道他是认真的,并非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他说到做到,谁要是触犯了他的底线,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属下记住了。”翁归靡面无表情地转身睡下,图奇棠熄了灯,冷冽的灰眸在黑暗中越发幽深。
第七十八章 前往匈奴
莫问天和刘烨的行踪尽在图奇棠的掌握之中,息陵教徒遍布西域各地,找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有南圣女相助,图奇棠根本用不着担心。
目前,他烦神的是如何才能摆脱药葫芦等人,刘烨的心意至今仍未确定,他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与她的同伴保持好关系还是至关重要的。但他也不想错过英雄救美的机会,刘烨身边时刻有人保护,他连靠近她都得找适合的时机。
图奇棠向来是个为所欲为的人,为了刘烨,他着实改变了许多,像根弹簧一样能屈能伸,磨掉了身上不少的棱角,只为换来心上人的些许好感。
翌日清晨,车队已经收拾妥当,由清灵带队前往龟兹京都与冯嫽会合。虽说刘烨失踪,却也不能让龟兹国王得意太早,一切按照原先计划进行下去。说不定能引得国王自乱阵脚,将他迷信息陵教圣女的事实公诸于众。
清灵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并不想跟师中分开,无奈大局为重,她不得不听从祖父的安排。
车队出发后,药葫芦等人踏上寻找刘烨的征程,行至拉莫拉山,药葫芦故意试探图奇棠道:“王子殿下,昨晚你提供了拉莫拉山这条线索,可是这儿有几条分岔路,不知接下来你打算从哪儿找起呢?”
图奇棠自始至终没有轻视药葫芦,他与毒蝎子既是对手又是朋友,可见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图奇棠骑在马上,抬头看向蜿蜒的山路,有条不紊地说道:“以拉莫拉山为中心,有几条通往西域各地的山路,郁成已经亡国,一片废墟无处掩护,我不认为毒蝎子会把公主藏到那种地方。蝎子习惯于藏匿于枝繁叶茂的山林中,我们要找的这位“毒蝎子”自然也有这种习性,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容易隐藏,不是吗?”
药葫芦眯着眼睛也不搭话,听他继续往下说:“大宛是汉人统治的地盘,毒蝎子没这么傻自寻死路吧,而且大宛境内几乎没有息陵教的圣坛,他去了又能找谁呢!接下来是安息,安息是息陵教的发源地,到处可见息陵教徒,也是最接近明月圣女的地方。‘毒蝎子’目的明确,他挟持公主就是为了讨好她,我觉得此地可能性最大。”
“但是,‘毒蝎子’是匈奴人,他的老巢在匈奴,也许他不会急于送去贡品,而是等风声平息再行动。所以,匈奴也有一定的可能性。”
图奇棠分析地有些道理,这时,药葫芦开口道:“王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兵分两路,分别去安息和匈奴寻找公主的下落,对吗?”
“不错,这是我的意见,当然,你们也可以提出各人的见解,大家一起商量。”图奇棠转头看向师中,询问道,“师大人,你意下如何?”
师中就事论事:“我认同王子殿下的说法。”
“那么,常将军呢?”图奇棠像是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客客气气地问常惠的意见。
常惠不屑跟他说话,不过他也没有别的看法,哼了声算是回答。
图奇棠没问翁归靡的意见,现在当他仍是“库斯特”,息陵教的人。
眼看大家没有分歧,药葫芦开始分派任务:“王子殿下和库斯特原本就是安息人,你们回去查探再方便不过了。我和师大人、常将军就往匈奴去吧。谁先找到公主,就发信号通知对方,如果都没着落,半个月后在此地会合。”
药葫芦打算让图奇棠借助息陵教的势力,发动所有可以发动的力量,给毒蝎子施压,尽快找到刘烨。尊重起见,末了,他又加了句:“怎样,这样安排,王子殿下觉得合适吗?”
“既然前辈这样问了,我就有话直说好了。恰恰相反,我认为你们应该去安息,而我更适合去匈奴。匈奴常年战乱危机四伏,匈奴人与汉人水火不容,你们去了等于送死,到头来没找到公主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而我是西域人,根本用不着伪装就能跟匈奴人打交道,打听毒蝎子的去处方便得多。”
药葫芦沉吟半晌:“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王子殿下多虑了,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易容下毒还是在行的。即使我们几个汉人去了匈奴,也有把握不被发现全身而退。”
“就是说啊,你别把匈奴说得那么玄乎,没错,我是没去过那鬼地方,但我一点儿都不怕。就算被发现了,我们几个照样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常惠指着图奇棠的鼻子叫起来,“你成天说对公主如何如何好,关键时刻怎就当缩头乌龟了,要你回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好歹是个王子,在自己地盘找个人都这么难吗?”
图奇棠淡然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安息王子,安息国内还有谁不认识我呢,安息王子追杀匈奴人,与大汉公主有暧昧关系。我可以不做这个王子,但是安息王室如何面对匈奴与乌孙的责难?”
“说白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得了,你爱去不去,免得你以为咱们在求你。”常惠拍了拍师中的马,“走,咱们一个去安息,一个去匈奴,管他要去哪儿。”
师中勒住缰绳,耐心地劝他:“常将军,你先别激动,听听老葫芦怎么说。”
“好吧,就照你说的做。”药葫芦爽快地答应了,“师大人,常将军,咱们去安息。”
“且慢!”图奇棠看了翁归靡一眼,说道,“库斯特是息陵教的人,让他跟你们一起去,等到了安息,也好有个照应。”
药葫芦微微一愣:“你要独自去匈奴?”
“那又何妨?”图奇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刀山火海我也去过,还怕匈奴那帮莽夫不成。前辈,就此别过,一路小心。”
“保重!”药葫芦目送他远去,迟迟没有言语,常惠存不住气问道,“前辈,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他这个家伙,究竟要搞什么啊,他以为他是谁啊,还上刀山下火海哩,也不怕吹破牛皮……”
“这倒未必是吹牛!”药葫芦呵呵笑道,“这家伙远比你想象的要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库斯特,他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样正好,你和常将军去匈奴走一趟怎样?”
翁归靡怔住了:“前辈的意思是,要我们跟踪他?”
“能不被他发现最好,我想知道毒蝎子的老巢究竟在哪儿。但若是被发现了也不怕,有常将军给你打掩护,你把后果都推给他就行。这么一来,留在他身边的还是咱们的人。”药葫芦打着如意算盘,看翁归靡不语,又道,“怎么?你不答应?难道是我看走了眼,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把咱们当成自己人?”
“不是!”翁归靡连忙解释,“我现在没什么好在乎的,只要公主平安无事就好。但我不想连累常将军,图奇棠绝非常人,被他发现是迟早的事,我猜不到他会怎样对付常将军,我有没有能力保住他。”
“原来是这样……”药葫芦笑得更开心了,“别怕,常将军是公主的人,料他也不敢造次。其实我最担心的人是你,能保住你就没事了。”
常惠猛地拍向翁归靡的后背,等不及去匈奴了:“走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就知道那马蚤包忽悠咱们的,公主铁定就在匈奴。快走,我要把毒蝎子的老巢捣个稀烂。嘿,这回马蚤包傻眼了吧,他以为有盯梢在就高枕无忧,殊不知盯梢竟也是咱们的人。”
翁归靡拱手向药葫芦、师中告辞:“既然前辈认定公主在匈奴,你们还要去安息吗?”
“去,当然要去。”药葫芦看向安息的方向,“早就想去看看了,息陵教的圣坛有多么高不可攀。”
药葫芦与图奇棠分别赶赴安息和匈奴,图奇棠自然不晓得被跟踪,也不知道“库斯特”就是情敌翁归靡。
匈奴边界,黄沙弥漫,南圣女已在此地恭候多时,息陵教在匈奴的眼线刚向她汇报过莫问天的踪迹。其实,莫问天挟持刘烨的原因不仅仅是明月圣女,他见不得图奇棠为她意乱情迷也是原因之一。
南圣女想不通,莫问天为什么如此在意图奇棠,他在意的人除了明月圣女还有别人吗?即使图奇棠是息陵教的教主,跟他也没关系吧!如果说明月圣女跟图奇棠有不寻常的关系她倒是相信的,为了将图奇棠培育成名副其实的教主,明月圣女对他极为严苛,关黑屋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残酷之极的试炼。
但同为女人,南圣女直觉明月圣女对图奇棠是不一般的,譬如,图奇棠躲在小树林里流泪的时候,她会在他背后默默地看着他;图奇棠从刀山火海活着出来伤痕累累,她在他昏迷时亲自为他运功敷药;图奇棠离开息陵教,她依然保留着教主的位置,以教主的名义发号施令,帮他在安息王室稳固地位。
息陵教内流传明月圣女挟教主之名染指安息朝政,他们以为明月圣女是有野心的女人,却不晓得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图奇棠。
还有一个疑问,南圣女始终不明白,图奇棠在山上待了十几年,与安息王室素无往来,为何他能以安息王子的身份往来西域各国。难道,安息国王也听命于明月圣女?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南圣女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图奇棠出现,她才不再多想,起身相迎,拉住他坐骑的缰绳,恭敬道:“教主,查到‘毒蝎子’的老巢在哪儿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图奇棠一刻也等不下去。
南圣女犹豫着开了口:“教主有没有想过,‘毒蝎子’是为了你才会挟持公主,他对你好像很在意。”
图奇棠目光一沉:“南圣女,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七十九章 恨意爆发
南圣女话中有话,图奇棠很不乐意听她这么说,当场板起脸庞,问她究竟要说什么。
图奇棠动了气,南圣女看得出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将他视作自己的小弟。可是,小弟总有一天会长大,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图奇棠变了,当上教主不久他就变了,一声不吭下山,摇身一变成为安息王子。从此之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与息陵教断绝关系,谁要是在他面前刻意提前过去,他铁定是要翻脸的。
然而,他又无法摆脱息陵教,他需要息陵教的帮助,他之所以能够顺利成为王子,明月圣女功不可没。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存在何种交易,他们像是互相憎恨,却又无法离开对方。
这种关系实在太诡异了,南圣女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息陵教里没有任何风声,也许,知道他们秘密的人早已不在了吧!
图奇棠的眼神凶得要杀人,南圣女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怕会遭来横祸,明智地改口道:“属下只是猜想,也许他已经知道你是教主的事实。属下担心,这会给教主带来麻烦,毕竟你更愿意以王子的身份生活。”
图奇棠幽深的灰眸盯着她,似要看到她灵魂深处,辨别她是不是在说谎。查看片刻,没有异常,这才收敛怒火。
“这种事用不着你担心,我自有法子对付那老家伙。走吧,带我去找他。”
南圣女翻身上马,在前面领路,图奇棠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尽管他们心里都不太平。
图奇棠不再是受了委屈躲在林子里哭泣的小孩,他已经不需要谁来安慰。可是,他并没有摆脱过去,他仍是需要有人关怀,只是,那个人变成了大汉公主。南圣女想想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失落,孩子长大了,感情自然也会转移。小时候需要亲人,长大后需要爱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南圣女释然,原来她一直没有放下他这个“亲人”,虽然他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她真正的小弟,但她希望他能活得快乐,活得像个人。南圣女此生做不了的事,但愿他能做到,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伟大,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没了人性。
也许,答应图奇棠放过刘烨正是这个原因,他对这个女人动了真情,不管她来自何方是何身份,都想跟她在一起。既然如此,趁她还有机会,何不帮他实现愿望。
半个时辰过后,他们来到匈奴边境的一个小镇,镇子上以简陋的土瓦屋为多,靠近草原处搭起几座破旧的帐篷。看得出当地百姓生活艰苦,这里的草原并不肥沃,四周群山峻岭如同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容人藏身倒是很适合。
图奇棠没想到毒蝎子的老巢就在这儿,但这种地方确实是像他喜欢的。毒蝎子向来见不得光,他离不开人群,却也绝不喜欢喧嚣之地。
“他藏在哪条山沟里?”图奇棠随手指向烟雾缭绕的群山,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嘲讽,“蝎子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不是吗,这只老蝎子年纪大了,习性更难改。”
南圣女听他这么说,不由担忧,莫问天自恃功力深厚掳走公主,殊不知触犯了图奇棠的底线。图奇棠鲜少动怒,但谁要是真得罪了他,下场恐怕会很悲惨。只是,图奇棠未必是他的对手,两人若是动起手来,不知道莫问天会不会看在明月圣女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教主,他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前辈,有些事情可以好好谈的,不一定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既然他没有伤害到公主,何不给彼此留条退路。”
“他若识相最好,否则,我决不饶他。”图奇棠微微扬起下巴,斜睨向南圣女,“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吗?因为你是个知分寸懂进退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南圣女低下头,心里苦笑,她处处为他着想,他非但不领情,还总是讽刺挖苦,就像是任性顽劣的孩子,明知亲人为他担心,偏要反其道行之,仿佛这样才能彰显他的叛逆另类。
那么,亲人会跟这种孩子较真吗?会因为他的叛逆就不再关心了吗?不会,还是不会,关心是一种习惯,也是改不了的。
“教主,这边走。”南圣女像是没听到他那番话,神色如常,带他走向草原深处的那座山峰。
图奇棠没有丝毫愧疚,他巴不得熟悉他过去的人统统消失,包括明月圣女。
山脚下埋伏着息陵教的人,见到南圣女连忙现身,毕恭毕敬地禀告:“莫问天至今没有现身,属下推测他在等什么人……”
话音未落,图奇棠抬脚将他踢到草丛里,怒道:“你有推测的工夫,不如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推测?亏你这个废物说得出来!”
那人捂着胸口,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痕,眼巴巴地望着南圣女:“他、他是……”
南圣女柔声安慰道:“没事,现在没你的事了,这不怪你。”
“怎就不怪他,分明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图奇棠随即下马,揪着那人的衣领斥道,“走,带我去找那老家伙,他要是不见了,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南圣女跟着追了出去,清晨刚下过雨,山路泥泞不堪很不好走,图奇棠心里念着刘烨走得飞快,那名可怜的教徒被他拖在地上,只知道伸出手指方向。南圣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很怕这样下去图奇棠会失控。莫问天要是善待刘烨还好,如若不然,图奇棠发起飙来会把这座山给轰倒。
半山腰处有处篱笆围成的小院,院子里有两间茅草屋,窗台上摆放着几盆嫩黄|色的小花。
浑身泥泞的教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儿,就是这儿,莫问天的……属下,不敢惊动他……几个兄弟原先在这儿守着,结果都死了……”
图奇棠丢开他,大踏步走进去:“放心,我会给你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瘫倒在泥地里的教徒哪里还能动弹得了,狼狈地喘着粗气,南圣女将他扶起来,喂他服下补气的药丸,轻声叮嘱道:“快去通知明月圣女,就说王子来找毒蝎子了。”
教徒迷迷糊糊点头,爬起来踉跄下山,南圣女看他没有大碍,连忙追着图奇棠进了院子。
“老蝎子,你给我死出来……”图奇棠一脚踹开篱笆门,急切地扫视院中每个角落,大声咆哮道,“快把公主还给我……”
无人应声,图奇棠冲进右手边的茅草屋,屋里满是药味,桌子上堆满了瓶瓶罐罐,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图奇棠啐了声,转身冲进左手边那间屋,仍是没见着莫问天,只是床榻上虚掩的账幔看起来很可疑,他疾步上前掀开账幔,刘烨紧闭双眼睡得正熟。
看到她的一瞬间,图奇棠顿觉心脏狂跳,简直就要破膛而出,他的手不停颤抖,眼前渐渐模糊。以为就要失去她了,幸好……
图奇棠跪在床边,双手颤巍巍地捧起她冰凉的脸,心下一凛,失声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你应我一声,快啊……”
刘烨任他拼命摇晃,没有半点反应,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只是她的身体冷得可怕。图奇棠将她拥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终究还是来迟了吗?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能跟她在一起吗?他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老天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图奇棠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哭过了,他紧紧地抱住刘烨,泪水簌簌落下,哭红了眼睛,胸腔憋闷喘不过气,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忽闻“啪”的一声,图奇棠后背发麻,终于哭出声音来了。
“公主,你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好不好……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瞒着你的事么,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我求你了,求你了还不行么……”
“哼,堂堂息陵教的教主,抱着一个女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若是被你的教徒看到,息陵教还是趁早解散了吧!”
图奇棠怔住了,他以为拍他的人是南圣女,听这声音,却是他的仇家毒蝎子。
“是你,是你……”图奇棠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莫问天,额头青筋直冒,五官扭曲变形,“是你杀了她,是你,该死的,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莫问天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你如今是息陵教的教主,你不应该迷恋任何人,她会毁了你的。”
图奇棠用力咬着唇,丝丝咸腥唤醒了他的魔性,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毒蝎子,我要你死!”
莫问天看着他的双眸,不由恍惚:“你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该啊……”
图奇棠轻轻放下刘烨,起身逼近莫问天,面目狰狞如同鬼魅。他浑身散发出杀气,莫问天知道他是动真格的,不敢疏忽,接连后退数步。被莫问天点了|岤的南圣女僵硬地立在院子里,看到连连后退的莫问天和失去理智的图奇棠,匆忙叫起来。
“教主,不要,不要冲动,你未必是他的对手……”眼看劝说图奇棠无效,她又转而威胁莫问天,“毒蝎子,你要是敢伤了教主一根头发,明月圣女一定不会放过你,她会跟你拼命……”
莫问天愣了下,看向南圣女:“你说,他是她的命,是吗?”
南圣女来不及多想,不停点头:“不要伤害他,我向你保证,明月圣女会来见你的。”
“明月,明月……”莫问天失神呢喃,无比纠结地控诉,“这个狠心的女人,心肠狠毒,冷酷无情,谁要见她……明月,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为什么我还想着你……”
“你去死!”图奇棠咆哮了声,一手扣住莫问天的脖子,手背涨起条条青筋。
第八十章 为你殉情
刘烨的身体在图奇棠怀里渐渐冰冷,图奇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誓要杀了莫问天为刘烨报仇。
图奇棠使出全力扣住莫问天的脖子,恨不能下一秒就让他身首异处。南圣女被莫问天点了|岤动弹不得,劝说不了图奇棠放手,只能威逼恐吓莫问天。虽然她不清楚明月圣女和莫问天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但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莫问题果然买账,明月圣女是他唯一不能抗拒的人,他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她,仿佛隔了百年之久,如同经历过一番生死。她决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她说到做到,他找不到她的下落,即使冒险穿过刀山火海来到息陵教的总圣坛,她也有法子让自己消失不见。
“你说,他是她的命,是吗?”莫问天看着眼前失去控制的图奇棠,他是她的命,那么,他莫问天又是什么?
“不要伤害他,我向你保证,明月圣女会来见你的。”南圣女的话如同魔咒,迷了他的心智,他还能等到这一天吗,他们真有机会再见?
“明月,明月……这个狠心的女人,心肠狠毒,冷酷无情,谁要见她……明月,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为什么我还想着你……”莫问天的脖子就要被图奇棠折断,生死关头他还在想着伤他最深的女人,无可救药了是吗,他真的是无药可救。
莫问天幽幽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图奇棠,伤害他?怎么会?所作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他么?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单死去,身边连个留恋的人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多想由他了断自己的性命,至少可以死得不那么凄清!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心愿未了,他还想再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
图奇棠全身力量在指尖爆发,不料一股更强的力道穿透他的掌心,震得他手腕发麻,如同触电一般,生生飞出去数步远。莫问天运气至脖颈,形成铜墙铁壁,又像是一根弹簧,对手按压的力道越大,被弹回去的劲道越强。
莫问天这一招足以震碎对手的五脏六腑,但他毕竟舍不得,手下留情是必然的。图奇棠的手腕失去知觉只是暂时的,他没受伤已是万幸。
图奇棠有内力护体,若是换了别人,不是当场暴毙,就是落个终身残疾。图奇棠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或许他不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也也不会输得这么狼狈,一招分出胜负,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虽说他乱了分寸已是输了一半,但他仍是难以接受惨败的事实。图奇棠抬眼看向莫问天,漠然地嘲笑道:“你以为放过我,那个女人就会来见你吗?”
“教主,你怎么样,快点运气疗伤,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南圣女想要运功冲开|岤道,越是心急,就越难集中精神。
图奇棠当她的话是空气,仰头大笑几声,回头看向床榻上的刘烨,忽然觉得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想要得到的人,想要得到的爱,只要她爱他,就能抹去他心里的仇恨。
她在他身边,他就有希望,他是这样认为。厌恶自己为仇恨而生,渴望能在爱的怀抱里重生,她是他的希望,为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而她,就这么去了,撇下他一个人,面对仇恨与黑暗。
好不容易放下仇恨寻求重生,上天又将她无情地夺走,希望幻灭,他将跌入黑暗的深渊,他将会是一具行尸走肉。
图奇棠跪在床边,凝望着刘烨安详的容颜,心中苦涩化为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我不能得到爱,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幸福,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好,既然如此,我就认命了!你先走一步,我会追上你的,我会向你忏悔,欺骗你实在情非得已,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来世我们不再对立,我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做个普通人就好……”
南圣女眨了眨眼睛,没来由地红了眼眶,这是她认识的图奇棠吗?原来他竟有如此深沉的爱?与十年前相比,他根本没有变,还是那个渴望爱,孤独无助的小孩!
“教主……”南圣女声音哽咽,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声嘶力竭地叫起来,“不要做傻事,你能得到爱,你会幸福的,你会拥有一切,千万不要做傻事……”
图奇棠轻轻握着刘烨的手,痴痴地看着她美丽至极的面容,唇边扬起一抹满足的微笑:“这种结局对我们来说,也是挺好的,不是吗?我没有勇气向你坦诚,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烨儿,请容许我叫你烨儿,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身边的同伴,你信任他们维护他们,我也想你这么对我。但我不要做你的同伴,我要做你的爱人,与你相伴一生的爱人。烨儿,我爱你,从见你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你,你那么美,美得很不真实,你又那么温柔善良,我想汲取你身上的温暖,我想跟你在一起,直到永远……”
“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