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珍之幸村律第22部分阅读
如珍之幸村律 作者:rouwenwu
幸村前辈这个人。
为什么,他似乎变得在意起眼前这个人?
迷茫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这个人满身是秘密,满身是温柔,却又满身是荆棘,满身是冷漠,还有满身的悲哀。他装了太多太多东西,却又不分享给任何一个人,也难怪……看的人都特别无奈、心痛。
他,是有很多东西不能说给别人知道,所以他以温柔阻隔想更靠近他的人。他,是有很多无奈必须自己扛起,所以他从不向人诉苦,咬紧牙关强撑着。他,更是有很多悲哀必须一个人承载,所以他不向任何人示弱求助,用微笑将一切苦楚吞咽在心里。
这样的人,他活得不苦……才怪。
而他却……不以为然。总是笑着,笑着仿佛对看到的人都这样说:他很幸福。
龙马慢慢阖上眼,轻轻枕在他背后。静静地听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心跳声,在那沉缓又有规律的声音中,他驱散不久的睡虫又钻了回来,让他不愿再睁开疲倦的眼皮。
到底这次发生了什么事,幸村……前辈……
否则你的笑容……为何……如此……冰冷……哀伤……
没有一丝温暖……
海风呼啦啦地响。
有种奇妙的声音唏哩哗啦唏哩哗啦地弹奏。
街灯依昔照亮了沙滩上的细沙,还隐隐约约可见路的行踪。天还是天,海还是海,虽然两样都黑色近墨,那条隔开天与地的线却依旧看得分明。所以天空与海洋无法融合在一起,始终也无法接合。而那不是悲哀,那是庆幸。庆幸的是谁也不侵犯谁,更谁也不属于谁。
“到了?”不知何时龙马醒了。
“到了。”
“现在什么时候?”
“十二点二十三分。”已是午夜。我琐好单车,提起篮框里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对他说,“下去吧。”
颔首,龙马穿着睡衣,披着厚实的外套率先踩进柔软的沙子里。
他微眯起眼看着漆黑一片却波澜起伏的前方,一步一步向前走,眼里有丝惊奇。
“夜晚的海,你应该没看过。”我笑着,“很奇怪吧?跟白天完全两个样。”
“嗯。”
“觉得有什么不同?”
“……更吵。”
“呵呵,那才是他真正的心声。”少年眼含温柔,开始低低地述说着,“白天因为人太多,人的声音很容易破坏自然的安宁,就连宽容的海也不屑与他们计较,所以白天你看到的海即使仍给人汹涌澎湃的感受,却似乎没有多大响声,其实那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他不去理会那些丑陋恶意的语言,自然并没有多少人能听到他真正的心声,也没有多少人能接近他那埋藏在灵魂深处宽广的胸怀。而夜晚不同,没有人或者说没有那些喧嚣的声音,谁也不会干扰到他,再加上夜有一种安抚心神的魔魅,他更是可以毫无顾忌地肆意妄为,这——才是他的真性情。”说着,他带上一抹浓得深刻的笑容。
“讨厌这种喧哗的声音吗?”
“……还可以。”龙马勾勾唇回应。
他们已经来到海水边。
我找了处干燥的地方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他说:“脱掉鞋,把鞋子放到这里,再下去玩水。”
“玩水?”
“来海边不玩水还玩什么?沙滩排球我没有,估计这种天色也玩不起。”黑黑一片再加上风有五六级强度,在这种天气玩的人还真是强人——专挑挑战难度大的事干。
龙马踢掉脚下的木屐,弯腰将裤脚卷起,他正打算脱下外套却被少年接下来的话阻止。
“只是泡泡水而已,不用脱下来。真要打水战衣服湿了很容易着凉,所以下去泡泡水就可以了。”说着他自己也卷起裤脚。
“好了,可以下水了。”不久,他已经卷好裤脚。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前,几乎同时,两人的抽气声响起。
“好冰!”
龙马看着突然像变了个人笑弯了眼的少年,他如今流露出少见的孩子气。
“好凉快是不是?”用略带兴奋的语调对龙马说,似寻求他的同意。
“嗯。”或许是少年的缘故,龙马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兴奋,甚至带上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
流沙——
随海水而流,岸上的人待上一会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似乎在慢慢慢慢往后退,虽然其实他们不曾移动。
“幸村前辈,你从来不害怕吗?”静静看着脚底下流动的沙子,龙马轻轻问。
“怕什么?”
“像我们这样的未成年人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活动。”简单点说,不该夜游。
而出来夜游还未成年的,可见胆子大得不止一点。
“呵呵,别人怕不怕我不知道,大概很多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但是……在夜空下行走我从不害怕。”我抬头看着像黑曜石一样清幽的星空,恬静地笑了,“我甚至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在白天我不能肯定,但在黑夜——
“为什么?”
“我也不懂,总觉得待在夜空下很安心,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自己。”我慢慢闭上眼倾听,“我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极静、极清、极柔。”这一向是夜给我的感觉。
“那不是黑暗,是夜,独一无二的夜。”不像黑暗那样渴求着光明,什么也不想留住也不会留住的——夜,极为淡然纯粹的夜。
龙马看着他的面容,有片刻失神。
说着“夜”的幸村前辈,很美丽。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幸村前辈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夜,夜就是幸村前辈。
真的,夜很像幸村前辈……
在海里泡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捡捡贝壳,踢踢水,就这样浪费了。
然后回头找到那处没有被海水浸湿的沙上蹲下,拿出袋子里的东西。
接收到龙马投来的视线,我笑盈盈地对他晃晃手中的东西,说:“放烟花。”
咻——
砰砰砰——
高高仰起头看着天空上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烟火,有些痴然。
“adaadadanei。”
寻着声音,我看到玩出火兴奋至极的龙马,头一次发现他可以笑得如此灿烂魔魅。
火光将他柔和圆润尚未成形的轮廓模模糊糊地映照出来,嘴里那抹好看得像月儿的笑弧攫住我的目光。
龙马,你对我而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怔怔凝望着他,忽而甩头一笑:“龙马,你要不停地点燃烟火哦,不要让它们中断!”
龙马闻声抬眼望去,却见他欢快地飞扬起来。
轻快却又沉稳的声音从他嘴唇里一字一字锵声有力地哼出,随着他身躯的延展而飞扬舞动。
这是龙马第二次看到少年跳舞,这么真实地感受到他舞动的飘逸空灵,却又踏实稳健。
当一个烟火差不多燃尽,龙马立即点燃另一个烟火,然后才又将目光放在这个在五彩缤纷的夜空中悠然起舞的身影。
飘忽却又稳重的身姿,脆弱却又挺直的躯杆,在烟火的点缀下,在明暗的交替下,卓然而舞。
风,响应。
海,呼啸。
影,随起。
……
结束的那一刹那,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呼吸。
连起舞者亦不例外。
烟火燃尽。
一缕缕墨绿如丝的头发散落在柔软的垫枕上,小猫少年阖上长长的睫毛,静静听着海波涛汹涌的声音,却又时不时听到身下那人沉缓延绵的心跳声。
方才他提议让自己枕在他胸膛上时就发出抗议,但在他不急不徐的歪理下(歪理:你知道我的体质吧?我是很想抱你在怀里取暖但你一向不习惯这般亲昵就不勉强你,枕在我胸口替我的心脏取取暖就够了,顺便也可以为你的脸取暖),又不甘不愿屈服了。枕在他身上那一刻非常别扭,但在发现他的体温真的低得惊人,就干脆放弃“矜持”,半个身子坐趴到他身上,围着他蜷缩成团。
也不知他当自己什么,忽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发丝,感觉……好像……拿他当卡鲁宾看待!
……虽然他不讨厌……
所以任由他……胡来……
“幸村前辈……”
“嗯……?”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问出口了。
抚摸的手顿了下。
“怎么说?”又缓缓滑过。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
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嘴不由一松:“我也觉得不像没事……”
“……?”
“我很悲伤吗,龙马?”他突然轻轻问。
“……很悲伤。”细想几秒,肯定地点点头。
“如果我说我想死,你相信吗?”
龙马一震,脑袋嗡嗡作响。他听到什么……幸村前辈说……他想死……?
“夏天的天空果然比冬天的还要耀眼明亮哪,星星也特别大颗。”他又说着其它东西,似乎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多令人震惊的话,也不知道给身边的人造成多大的震撼,语气极其悠然轻松,“就在这片星空下静静地睡着了,可能对我更适合啊。”
更适合?适合什么?
龙马陡然撑起身,眼睛睁得圆圆亮亮地望着躺在沙地上一片恬然地看着星空的人。
“幸村前辈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比赛。”龙马定定地看着他,带着几分碎哑地说。
“我没忘,你对网球倒真的很喜爱呢。”浅浅扬弧,“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网球吗?”
龙马一瞬不瞬地注视他的表情,但在那一片温柔的神色中完全找不出丝毫阴影:“谁喜欢网球?我只是要打败老头才学的。”
“是么?可是依我看来,网球已成为一双你不可或缺的翅膀了呢,很漂亮很纯洁的翅膀哦!”天使的羽毛一样——洁白。
“……”
“如果有一天你打败南次郎了,你会放弃网球吗?”轻轻问,“或者说如果有一天你不打网球你会怎样?你还剩下什么?你真的可以放弃它吗?”
“……”半晌,他都没有给出答复。
“我只是问问而已,不用太认真去想。躺下吧,再帮我取暖,举头之劳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不打算逼他太深,一丝调侃的笑意从嘴角处溢出。
“未来如何我不知道,”夜空下那双灰绿近褐的好看的漂亮的如玻璃珠的猫眼坚毅明亮地注视着身下的人,“若有一天我放弃网球,也是因为找到比它更重要的东西。”
“若有一天我不打网球,那也是因为它已经没有什么令我留恋。”没有对手的战场,他不屑一顾。
……没想到他会回答,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我怔怔看着他,眼前的男孩,变得有点陌生。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开始……长大。
“那幸村前辈呢?若有一天你放弃网球你会怎样?”
“……我会一无所有。”
浅浅笑道,“啊不,应该说我会过得很轻松。”
想到他带病打球,龙马也不奇怪他会这么回答,但,一无所有?冲口而出:“你只有网球?”
应该说我只要网球。一丝幽深悄悄从少年眼底滑过,他继续笑道:“说起来打网球已经是支撑我整个灵魂的骨架呢,没有它我真不知道日后日子怎么过啊。”
“幸村前辈不是还有书吗?”他记得他手里总会有这样东西。
“啊是啊,我还有书,看来没有网球也不会太寂寞。”时间容易打发啊。
他笑眯眯说着,一瞬间将刚才那一刻凝重轻轻带开了,让人毫无所觉。
于是龙马又重新趴回他身上,任由他又将手动到他头上来。已不像第一次那样紧绷,开始学会放松,将重量托付在他身上。
“……怪吧……?”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嗯?”
“两个男生这样子,很怪。”如此亲昵实在……虽然他不讨厌,也不排斥。而他更觉得奇怪的是:他觉得这样没什么,理所当然地享受起来自身下那人的亲昵。
“我们还是孩子,这算不得什么。偶尔这样依赖别人,也没关系。长大后可没这个特权,若不是最亲密的人是不太可能再这样你枕在我身上我让你靠着,所以趁我们还没长成大人前,就贴个够本吧,没人怪我们。”也没人拿异样的目光看待这种亲昵。我对此相当不以为忤。
“……听起来好像幸村前辈在占我便宜。”这样子没关系啊……龙马心里的别扭因为这话而释然。(太容易被骗)
“呵呵……”没料到龙马也会抱怨,我不禁轻笑。
“……这么说,在我没成为大人前,我可以像这样贴着幸村前辈?”
直接!“如果龙马喜欢,我随时可以奉献这具身体让你靠。”
“……”这个人在调侃他吗?
像是感应到他的不悦,他又柔柔开口:“真的,如果龙马不讨厌,你可以靠着我,有什么不快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好了。我们都还小,偶尔汲取别人的温暖并不可耻。”
“……”
“龙马,你有在听吗?”
“嗯。”他应了声。
“有就好,”耙耙他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还有一段时间你先睡一会吧,到四点我再叫醒你。”
“你呢?”
“我也要睡一会。”笑道,“睡吧,再不睡明天没精神,被部长发现会很惨哦!”
淡淡细微地应了声,龙马听着他的心跳声很快又阖上眼进入梦乡。
到最后,他忘了问出今晚最应该问的问题——
为什么少年这么晚来找他?
而找他来又是想做什么?
感觉身上不同于自己的温暖,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耙着他的发丝,心里某一角益发柔软。
我今天为什么叫他出来呢……?按以往的惯例,我喜欢一个人出来走走,多过身边带着一个人时时照料。可是,今晚却希望多一个人陪在身边,而当自己这么想时脑海中出现的就是他……
我对龙马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看着头顶上的星空,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得不说,龙马他实在小我太多。不加我前世的话,我只比他大两岁。但……我是带着记忆而出生的,实际比任何同辈的年轻人都老太多了。而且在我眼中,确实……所有人都还小,不仅仅是龙马,连手冢、周助其实我都觉得很小。虽然他们很成熟没错,身体上看起来成熟没错,也没有一般年轻人的幼稚没错甚至你还能将他们看作大人没错,可在我眼里真的……都还是小孩。所以我可以毫无防备地睡在他们面前而不必担心贞操的问题(若担心只怕反而侮辱了他们的人格)。对我而言,他们真的都太小了,身为大人的烦恼他们几乎或者说甚至都还没开始接触,所以很多事我都不想告诉他们,不想让他们背负。他们都太年轻,不应该为我这个老人而……不是不信任他们的能力,只是……我说我从一开始就是想死的人,他们会不在意吗?不可能不会啊……
而我当龙马是弟弟吗?前世只有一个哥哥,有向他撒娇过,但……不一样。我对龙马的感觉不是这样……如果真的当他是弟弟,季云为何会说“我爱他”?如果真的当他是弟弟,为何我会连自己都没发现地赖在他身上,觉得呆在他身边很舒服?如果真的当他是弟弟,为何在他摔下山崖那一刻心神欲裂,无法呼吸?如果真的当他是弟弟,为何会想就这样抱他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放手?如果真的当他是弟弟,为何在那晚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悸动,甚至想……?如果真的当他是弟弟,为何可以毫无保留地让他躺在我身上,让我想宠他……?我真的可以当他是弟弟吗?
……到底是多久以前看到他了?十六岁那年开始接触到漫画版的《网球王子》,起初因为他可爱的个性非常欣赏他,像他这么率直却又别扭的孩子这世上不多见啊,所以对他投注了很多关爱。十八岁那年正式接触动画版的《网球王子》,看到与漫画版有些不一样的他,发现自己脸红心跳了。那时还以为自己看到太多帅哥俊男太过兴奋激素分泌过多引起的,现在想想也许在那时就对龙马产生不一样或者不该有的东西了吧?怎么越剖析越觉得自己往恋童癖发展的方向了呢?呵呵……
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呢——对他们拥有超越理智的东西。那时季云向我表白,绝望与痛苦鸠占我的心,让我看不到季云以外的东西,自然忽略了我没有发现到的异样。直到现在,当他们真真实实出现在我面前,才渐渐注意到早已开始萌芽的种子。
为何是龙马呢……?我有时也猜不透自己的品味啊。按理说,女儿喜欢上的人一般是像父亲那样的人。可前世我的父亲是个温和懦弱的男人,而季云却绝对不是那样的人,龙马更不会是!那为何是龙马呢?要找理由的话,只能说,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没有常理可言(自嘲)。龙马不是真实的又如何?小我多少岁又如何?喜欢了,自然就不在乎了,就是喜欢了。还要问为什么喜欢吗?就算问了,我也不能给个确切的答案你啊……
垂眸凝视着身上的后脑勺,感觉他似有若无的均匀的吐息声,不由微微一笑:没错,他还是个孩子,真的好小好小……喜欢上他真的死得很惨……但没办法,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啊……
也许喜欢上他是正确的……因为他是孩子,还不懂情啊爱啊什么的,所以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喜欢他,只要不告诉他我就可以继续喜欢他,而且……他也不必回应我的感情,我死了他更不必……为我伤心欲绝。喜欢他,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是谁规定我不可以喜欢他呢?小就小罢,是孩子就孩子罢,喜欢都喜欢了,无可救药了,还能怎样,还能收回来吗?呵呵,我只要在未来的日子能好好宠他就好了,比赛啊……就找个时间结束它吧……
已经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了,说我矛盾也罢,当初不屈服命运现在却任由它摆布,很矛盾啊,但是,不瞒你说,从来到这世界我就想死,从没想过要重生。重生可以,但不该带着记忆而来,对生已无任何眷恋这样的重生有何意义?重生既然是开始,就不该带着多余的东西而来,那对重生的人而言不是更痛苦么?背负的不止今生还有前世。本来平平凡凡地打打球过过日子不去想前世也不去想季云就能将这一生掩埋入土,可惜的是,遇见了南次郎,让我知道他们是存在的,然后一刹那义无反顾地走进旋涡。本来因为他们对生有了渴望,但又在神的“纠正”下放弃了。既然无论如何这一世都要死的,那么就按我的希望死得好一点吧。那一次少有的自私让自己闯到如今的地步,让更多人痛苦,老实说我始料未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让自己来到景吾面前,当初……就不该进入青学。第一次我因为这两个人做了错事,可见我喜欢他们到了多不可理喻的地步。单挑龙马,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是为了结束。真正地了解网球场上的龙马——完成自己对一件事少有的执着,单纯地满足了自己的心愿,然后结束这一生,结束对季云的牵挂,什么都结束吧。找到彷徨的出口,那个一心只有网球的龙马,正是这一切的希望,正是唯一一个可以给我答案的人!
而另一个……景吾,他是季云口中的“另一个”,也是……我喜欢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多一些还是喜欢龙马多一些。我知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就像龙马也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另一个可以令我心绪紊乱的人,第三个我喜欢上的人。可是景吾已经开始成熟了,心智已然开窍,情爱这事他虽嗤之以鼻但并非全然不懂,否则也就不会向我告白,也就不会想要我给不了的东西。他选了一个错的时间,发现自己爱上一个没有多少时间的我。
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的人,若换成是你,不会拒绝他吗?纵然喜欢他,纵然心痛,也要割舍。
想起他嗤笑的神情,怒瞪的眉目,高傲掀起的唇角……我怎么又喜欢上这种难缠的人了呢?
我苦笑。
一下子喜欢上三个人,造孽啊!撇开季云不算,我到底真正想要的人是谁呢?当初遇见景吾就没有退却的念头,对龙马则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不想他有任何损失……两个人,自己都不能不在意啊……
“伤脑筋……”承受不了脑海中可怕的想法,我疲惫地阖上眼。
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景吾……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要考虑自己最喜欢谁吧……
反正时间也不多了……
这个问题等我over掉再拿出来想吧,到时我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这么想着,我豁然开朗,又睁开眼望着星空。
天,墨墨一片,点点星辰。
低头望着怀中的人,勾勾唇角:“龙马忘了跟你说一声,”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你就想着网球好了……
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让我一个人伤脑筋就够了……
翌日
看不出……龙马的精神状态极佳,将他拖出来一夜却毫无疲惫之色,还对对手蹦出一句:“让这种家伙闭嘴,不觉得很期待吗?”
而桃也帮腔:“燃烧起来停止不了啊,停止不了。”
“别太逞强知道吗?”到他上场时我不得不嘱咐一句。
“……幸村前辈,你还未够水准呢!”他居然带着挑衅的笑容瞥了我一眼,径自走上球场。
“嗯?怎么了,你们干了什么啊?”桃听到,凑过来好奇问。
“秘密。”
含笑回了他一句,不经意间瞄到那熟悉的身影,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那人似感应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平静无波的冰眸盯着他的脸回视几秒后又转开头逐渐消失在他面前。
景吾……
“你和跡部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见一个多星期就如此……陌生?而这些天律不正常的举动……
“……一点小事,我们都看不开罢了。”我轻轻叹了口气。
一点小事么?他不经意的疏远令不二心中一痛,敛下笑容。
“个子好高啊人也很壮,龙马吃得消么?”
闻此一语,不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第三单打,比嘉中派出一个大胖子,有四个龙马捆起来那么胖吧(估摸了一下),龙马似乎总是遇到比他自己高壮不知多少倍的对手呢!不过谁叫他这么小个啊,要找跟他体形相当的对手,只有金太郎吧?说起来,金太郎现在在哪呢?(答案:静冈)
第一局龙马占了上风,但第二局比嘉中的田仁志发出大爆发球后就讨不到便宜,反而落入危险的境地。龙马接不住这个大爆发球,情况不利于我们这边。
龙马一直被击飞——不是他的球拍就是他的人。
“隆,你有没有觉得气氛更沉重了?”桃不自觉向河村这边靠去。
“啊?是吧,越前被人打得很惨啊!”
“我不是指这个,而是指……那个。”桃瞄了眼立在不二旁边的人。
“啊?有吗?”河村毫无所觉。
桃一刻无语。
“律,是你的话可以接住这个大爆发球吗?”不二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随口问道。
“可以。”
“百分之几?”乾操起家伙,趁机问出。
“100。”这一次他反常地没有谦虚,放出豪语。
“100?!怎么做?”
“直接打,”又加一句,“用双手。”
闻言,所有人一致望向他那双只有皮包骨的手,神色古怪:凭他这么脆弱的一双手,跟越前差不多的一双手,真能百分之百接住?他这双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拥有如此大的力量啊!
连手冢也不由多看他的手两眼。
“有时侯,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是个盲点。”少年觉得他们的反应有趣,终于笑开了,泛着笑意的眼看着被打得很惨的小猫少年。
而此时,已到赛末。
所有人都被龙马摆了一道——他假装自己的球拍仍被大爆发球打飞,实际那球的力量已大大削弱。比赛的胜负经此,不言而喻。
第三单打龙马顺利取下。
众人压顶而下,齐声欢呼叫好。
我掰开他们,从圈里抢过龙马。
“幸村前辈?”
“跟我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我在一片惊疑的目光下拉着他离开赛场。
“幸村?”龙崎出声询问。
“三分钟回来。”丢下这么一句,他跟龙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在这里睡会儿,到部长出场我再叫醒你。”我指了指某处隐蔽的树荫下的草地,对他说。
“我不用——”
“睡!”眉一挑,以少有的严肃瞪着他,“你昨晚几乎没睡多少,又一早就上场比赛,该补眠。”
这种状态不是幸村前辈造成的吗?龙马也略有不满地回瞪他。
“睡吧,我会跟龙崎老师说明情况的。”估计有一顿痛骂,少年放柔了声音,“你的身体要紧。”
半晌,在他忧心地注视下龙马投降了。
虽然他刚才一上场并没有感到疲惫,但一结束后那沉重的困倦猛然袭上来,让他刚才差一点就被人扑倒,所以……
“幸村前辈没有比赛吗?”
“我身体还要休养一段时间。”
“切,真好运。”虽是这么说,他脸上并无一丝羡慕之色。
“好了,快睡吧,我走了。”说着就转身。
“你不困?”
“我又不用比赛,再困也没你那么困。”
“切~~~”略有不平。
回来的时候第二双打已经开始。
没有机会向龙崎说一下情况,也没有人问我的举动,人们都将注意投入比赛上。
世界上无处不在卑鄙的人。
像比嘉中的教练,我就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当教练,又奇怪为什么拿运动当手段赚钱赚名声的人也能当教练,这不是教坏学生吗?不过幸好,我看比嘉中的正选还蛮顺眼,暂时对他们不予置评。
刚这么想就看到龌龊的一幕。
以不二为虚饵,真正的目标是——龙崎!
河村扑身过去!
救下了。
比嘉中的教练还口出秽语,神情卑劣。
不经意看到桃的举动,我也笑着抽出了球拍。
两颗网球分别从他脸颊疾飞而过,他大惊之下跌坐在地,丑态毕露,却无人可怜。
“请你不要轻举妄动。”我笑笑晃晃手中的球拍,大有威胁之意。
“慎言慎行啊慎言慎行。”桃忙搭腔。
而龙崎更是大发雌威,义正词严地斥责那个教练一番。
估计他会怀恨在心吧?没错过他恶毒的狠色,我心神一凛,更加注意比赛的动向。
可喜的是,我没看错人。他的卑鄙倒没让其他人学了去。千钧一发之即,比嘉中的平谷场选择了公平竞赛,鸟都不鸟他的教练。
呵呵……热血男儿果真讨喜,即使性格有些无法忍受,大抵也无法让人讨厌。
这场比赛到最后也被青学拿下了。
下一场单打派出的是菊丸。
菊丸心情不好显而易见,原因在于退出的大石。这两人始终有牵扯不清的联系。
其实,以我的角度来看,菊丸是这么多人里最成熟的男生。他活泼好动,在与大石双打的过程中,渐渐学会如何体谅别人、体贴别人,往往别人因为他稚气的举动而忽略了他内心的细腻,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来得豁达,而这份豁达最后会慢慢衍生成睿智。我打从心底喜爱并敬佩的就是他,难得见到有人可以活得如此开心快乐,像鸟儿一样。不过因为有大石在身边才会有如今的菊丸,所以我还是希望菊丸身边总是有大石的身影,就一直一直下去,无论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
菊丸的表现出乎许多人的意外,经过这一场比赛明明确确告诉众人他拥有单打的实力,可是最后他却嘟着嘴笑着说:“单打实在太寂寞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双打。”
是啊,他明白,一个人奋战的寂寞,不过这未尝不说明,他还有得学吗?
我们顺利晋级八强,不过还是要比完剩下的两场。
海堂似乎想要磨下去呢……我看了看天色,决定是时候去叫醒龙马了。
记得柳生曾这样对海堂说:“如果从你那里将蝮蛇球击破的话,你还留下什么呢?”
那时我也在场,明白这是海堂他要突破的障碍谁也帮不了。而这一次,就是想从这里得到答案吧?所以才不用蝮蛇……
跟龙马赶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落幕,看他对桃丢下一包负重后潇潇洒洒离开,我想是不必太担心了。而下一场,是他重回网球界的第一场比赛——
你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吧,手冢。
而想必大家早已翘首以待。
手冢国光,隆重亮相!
虽然不想说但还是不得不说一下,若在场的全是女子,在看到他出现时肯定都会为他尖叫狂呼,而不是像现在——满场静默一片,静得连枚针掉下地也清晰可闻。不过这两种比喻都一样证明了手冢的存在是多么令人无法忽视。区别是:女生无法忽视的是脸,男生无法忽视的是他的气势。
比嘉中的队长是个不可轻视的人。单凭乾手头上的资料,他的外号“刺客”就无法让人掉以轻心。
一开始总会尝到苦头。手冢这是在试探,不过能让手冢尝到苦头可见那队长也不是可以轻松打发的角色。
比嘉中的木手让人们了解到:他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也就说属于卑劣那一类型。在大石说手冢好像没泄气,看他的表情反而更认真起来后,龙马冒出一句:“我认为部长的表情,一直都是给人那样的感觉。”这点我深表赞同。确实,他除了这种表情就是这种表情,哪一点看起来不认真?
而周助也观察得很细致,在手冢说“球拍与球,不是为了伤害人而存在”时似乎明显感受到他的伤感——那是一段我不曾干涉的属于他们的过去。
然后,无我境界——
不,是千锤百炼之极限。
一些细微的误差还是让我们这群长眼睛的人都看出其中的不同之处,而我已经有幸见识过它真正的厉害之处。
真的……很厉害呢,手冢国光。
我们的部长。
另一边
看完整场比赛的银灰发少年不支一声地站起身,走没几步一个女生捧着便当,有些期盼地迎上前对他说:“跡部少爷,我做了便当,请尝尝看吧!”
而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吐出冷酷的字语:“滚开,渺小的蝼蚁。”
继而回过头朝身后的人喊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我们走!”
一群人追着已快步离去的身影,经过那女生时,忍足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听不出丝毫歉意地对她说:“抱歉,这些日子跡部的火气都特别大,你不该这时候蹭过来啊。”
说完也不看她的反应就追上离去的人影,徒留下那个心灵受创的少女。
而这一幕,尽收进一个人的眼底。
终究,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景吾,我们谈谈吧。”
平淡的语气一如往常,可似乎又带着一丝紧张。
我看着渐渐没入人群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喊出声。
他停住脚步,却依旧背对着我:“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该说的你都在那天说完了,本大爷也没意见,如今还要再谈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话里带上些微堵气。
“我不想我们关系搞得这么决裂,静下心来谈一谈好不好?”我央求。
“……本大爷已无话可说。”他丝毫不给挽回的余地。
“可我还有话要说。”不死心。
“那是你的事,本大爷没时间奉陪。”
卟——
没时间奉陪?少年的额头附近隐隐出现一个十字路口。
“……一点点时间都没有?”
“没有!”想也不想就答。
卟——
“当真没有?”
“没有!”直接就丢。
卟——
“……”经过一段窒息的时间后,“景吾,转过身来看我。”
没有人听出他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味。
所以,以跡部一贯作风,他是如此回答:“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当他刚踏出一步,脑海中的危机意识突然大作,他想也不想地侧头闪过那个从他颊边刮过的不明来历飞行物。
等到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凉鞋时终于不可置信地掉头望着不远处比以往多出几分阴沉的面孔。
“你居然敢——”拿鞋砸本大爷!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就已开口:“你居然敢无视我的存在?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是不是?”柔和的嗓音也多出几分森冷的怒火。
——
一片死寂。针落下地依旧清晰可闻的死寂。
众人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致望向一改往常形象的少年。
刚才那个是幸村吗……?
怎么好像变了一个样……?
居然说出如此强势的话语……?
“你敢这样对本大爷说话?”他刚开始也不能相信地瞪大眼,随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有何不敢?”而少年冷冷反问一句。
“你!别以为本大爷不敢对你怎么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
卟——
“你也别太得寸进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声音更森冷。
卟——
轮到跡部太阳|岤附近挂上大大的十字叉,他眼睛冒出血丝:“是谁一开始就拒绝本大爷的?又是谁到最后却临阵退缩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为了逃避本大爷——”他用余光瞟了一眼他绑上绷带的右腿,才接着说,“你故意弄瘸自己的腿。”
闻言少年捏紧拳头:“你以为这是故、意、的?”
明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跡部在这一刻却嘴硬地回道:“难道不是?一直以来我都让着你,如今你害怕面对本大爷,借籍弄伤自己的脚逃避与我一战这种事你是干得出来的。你敢——”否认?
一只凉鞋又凌空飞了过来。
跡部略微狼狈地闪开后,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你——”
又被少年抢先一步。
“我现在就用这个破身子打死你这只嚣张的蟑螂!”
“你、你居然叫本大爷蟑螂?”呆了一秒后才领悟到他说了什么的跡部,怒火猛地窜高三丈,因尊严严重受损。
“怎么,你不敢打吗?”他挑衅地望着他,脸上挂着一道令跡部觉得极为碍眼的弧度。
“打就打,谁怕谁!”说着,原本要丢开的球拍又握回手里,他怒气冲冲地再度走上球场。
而在对面的少年手中也不知何时拿起一只球拍,在众人尚未回过神时就步入球场。
等众人真正回过神时,比赛已经正在进行当中。
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跡部那良好的自制力哪去了?居然因为一个“蟑螂”一招“激将法”就被“拐”上球场了?!
幸村今天又怎么了?一向没见过他这么粗鲁的言行举止,平常一副对任何事无动于衷,今天似乎……爆发了?!
何况,一个受伤了,一个刚比完赛没多久而已,这……不是胜之不武吗?!!!
居然一上来就是快速球,欺负我没体力啊?!
抖——
决不服输!
再抖——
抖抖抖——
该死!有必要这么不留余地地——欺负我吗!
手整只止不主地抽搐痉挛,是到达极限的兆头。
而他居然还打这么大力!
怒!
我跟你拼了!
疼……
止不住地疼……
脚底板止不住地疼……
抽痛……
好像踩到什么了,刺痛刺痛……
龙马比赛时照明灯砸了下来,碎片……扎到了……
可是不想停、不想停!
从来没有这么悔恨自己的脚受了伤,从来没有这么悔恨自己不能比赛!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有这种感情!
呵哈哈——感觉自从遇上你,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啊痛——
我紧蹙眉宇,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被自己挑衅得失去理智怒火熊熊燃烧的人。
现在不能停,也不想停!
神啊,请再给我点时间!跟他痛痛快快打下去!哪怕只有一球!
律,你要坚持住!
他,史无前例地凌厉起来。
每球都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加回旋将球击了回去。
压得对面那人只能双手握拍回击。
压得那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击!
卓然的身姿高高跃起,扣杀!
球拍弹飞!
刚点地又马上一跃,捕捉住天空的阴影,再扣杀!
破灭的圆舞曲!
在顺利反击的余光一瞥下,他看见那弹开的球拍在凌空中被那个淡如流云的少年抓握回去,一阵清凉的风从他四周无形刮起。
一落下地,那耀眼的银色身影立即又往后跑去。
不能输!
绝对不会在这里输给你!
他迅速截住了那个从身后窜出的网球,手腕一转,抛飞回去。
继而又旋身回头,再冲上网!
怎能让你得逞!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像天使?
高傲尊贵,纯洁又不知世事?
印象中的天使,该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这一刻我可以对你说——
景吾,你是天使。
风的凌厉也挡不住那双清冽无澜锋锐剔透的冰色瞳眸,光洁的额首,柔和的线条,完美无暇的容颜,那点小小却无法忽视的黑痣为此增添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