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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第63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手头紧,让我先给你送来。”

    那年轻后生接了钱袋,满脸感激,叹气道,“掌柜的,真是仁义,若是一般东家,见我耽搁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就撵了我出门,更别说还给发工钱了。”

    小伙计拍拍他的肩头,劝慰道,“掌柜的说你这样的孝子难找,他能帮就帮些。再说,咱家大叔的腿已经接好骨头了,养上几月就没事了,以后就算不能上山打猎,起码做些简单活计还行,你过两年再娶个媳妇儿,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

    年轻后生听他这般说,憨厚一笑,“我家这么穷,哪有人家舍得把闺女嫁来受苦,以后再说吧。”他说着,进屋端了壶凉茶,两人坐在树荫下闲话儿,小伙计就把酒楼里的新鲜事说给他听,想起那四百两雪花银子,眼馋的直咂嘴巴,“若是我得了那四百两银子多好,买田买院子,娶媳妇,简直这辈子都不必受苦了。”

    说完,他遗憾的灌了一大口茶,再看向好友,却发现他嘴唇哆嗦着,脸上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什么神色,他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垒墙累到了?”

    那年轻后生猛然摇头,“不,不,你说,那贵人要找的是丢玉佩的人?”

    小伙计点头,“是啊,据说是个小姐,我们大伙儿把咱们酒楼里前后三个月的客人都想了个遍,也没想起何时有个美貌小姐进过那天字房,大伙儿都说那贵人怕是…”他说到一半,突然抓了后生的手,“虎子,你不会是知道…”

    虎子用力点头,脸上的喜色再也掩不住,“东子,我爹请人送信儿到酒楼的前一晚,正好轮到我关门板,当时就有人来找玉佩,说是丢在了天字号房!”

    东子豁然站了起来,带得身后凳子倒了都没觉察,狂喜喊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快去告诉掌柜!”

    虎子跑进屋里同爹爹说了一声,两人就撒腿往城里跑,可惜,此时天色已经昏黑,城门早就关上了,他们两个小伙计,哪里有私下叫开城门的权势,只得又折回村子,夜里两人躺在一铺炕上,都是烙饼一般翻来覆去,一时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时又畅想以后的好日子,总之折腾了足足一夜,都是熬得眼睛通红,天色一亮,他们就再次赶到了城门口,伴着一群挑担卖菜的农人们,第一批挤进了城门。

    老掌柜正给伙计们安排活计,听了他们的话也是大喜,亲自带了他们赶到福安客栈,桂嬷嬷听得玉佩之事有了消息,饭碗都跌在地上,一迭声请三人进来。

    虎子瞧了瞧四周的丫鬟婆子都死死盯着他,脸色就发了红,手脚无措,低着头不肯吭声。绿蕊立刻使了个眼色,把人撵了出去,然后同闻讯赶来的武二一起伴在桂嬷嬷左右站着。

    桂嬷嬷稳了稳心神,请三人坐了,然后极和气的问着虎子,“这位小哥儿,当日,回来找寻玉佩那人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模样?若是男子,他可说过,是替谁来找寻此物?”

    虎子微微躬了身子,答道,“回贵人的话,当日,酒楼里的客人都走光了,小的正在上门板,就有个小厮跑来,脸色很是焦急,说他们家公子白日在包厢里吃酒,不小心把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落下了,特意派他来找回去。我见他很着急,就引了他上楼去寻,进的正是北边天字号,但是我和那小厮怎么翻找,都没找到。后来,那小厮谢了我就回去了。”

    桂嬷嬷听得是个小厮替自家公子找寻玉佩,眉头就皱了起来,自家小姐从小女戒女德学得最好,那玉佩又是心爱之物,绝对不会轻易送给外人,也许这是个巧合,那公子找寻的不是自己手里这块?

    老太太强忍着心头失望,又问道,“那小哥儿,你知道那小厮的主子是哪家公子吗?”

    虎子点头,“若是平日我也不会记得,但是那日,那公子不知为何,下楼很是匆忙,撞得我胳膊很疼,我就多看了两眼,他当时身后跟着的人就是那小厮。”

    老掌柜本来在捋着胡子细听,突然就是一顿,开口问道,“虎子,你是说…楚二公子?”

    虎子连忙点头,“就是那穿红衣衫的公子,我被撞得砸了茶碗,您还扣了我十文工钱呢。”

    老掌柜尴尬的咳了咳,转向老嬷嬷笑道,“这小子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楚公子几日前确实在天字房里喝过酒,但是还没坐上半个时辰,就因为老父仙逝赶回去了。不过,这公子生性风流,平日行事浪荡,老妹子说这玉佩是贵府小姐的,应该不会轻易落到这人手里啊?”

    桂嬷嬷眉头皱得更紧,也是疑惑,难道小姐变心,又与别的公子生了情愫,“这楚公子,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楚家是商贾之家,在这城里开了当铺,布庄之类七八家铺子,很是富厚。”同为商贾,老掌柜自然对楚家之事,还算熟悉,就一一说了个清楚明白。

    “当铺?”桂嬷嬷眼睛立时就亮了起来,心里琢磨着,若是小姐手头拮据,当了这玉佩过活儿,这公子看着喜爱,戴在身上,倒也说得过去。

    “武二,你你拿着玉佩去趟楚府,若是能问出小姐的消息更好,若是人家索要玉佩,就给些银钱买下来。”

    武二接过玉佩,抱拳应了,那东子机灵得主动在前头替他引路,出了客栈,三拐两绕,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城北的楚府门前。

    楚家办得是风光大葬,虽说已经下葬四日,那极气派的大门楼上仍然高高挂着两条白色孝布,门前几个身穿全套孝衣的小厮,正拎着大扫帚在清理满地的枯黄|色纸钱,脸上并无多少悲色,毕竟这老太爷去了,还有大少爷,这府里不缺主子,他们的衣食也同样不会缺少,自然也没有觉得如何悲痛、愁苦。

    东子小跑上前,拱手问道,“这位兄弟,贵府二少爷在不在?我们公子前来拜访。”

    那小厮直起腰,拄了扫帚,把他们两人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嗤笑道,“你们可真是不懂礼数,哪有大早晨就上门拜访的?”

    武二从小都住在军营里,性子耿直,最是不喜绕弯说话,所以,此时虽然听出这小厮必定是想要些好处,但心里厌恶,哪里肯答对,皱着眉头,就要抬步往那门里闯,东子和小厮同时拦了他,那小厮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们楚府是随便谁都能硬闯的吗?”

    东子也是拉了武二到一旁,劝道,“公子,请稍等,小的去私下问问,那楚二公子还有别院,不知此时在不在府里?”

    他说完又跑到小厮跟前,有些肉痛的从自己的荷包里,掏了十几个铜钱,塞了过去,才小声道,“兄弟,劳烦你指点一二,这把铜钱拿去买些小吃食啊。你不知道,我们这公子脑子有些愚,但是一身武艺好,怒极就要打人的,今日到贵府来找楚二公子,也是听说他识得归老御医,打算去找他做个引荐,替我们这公子诊诊脉。”

    那小厮一听说武二可能暴起伤人,就有些害怕,又得了实惠,就装作大度模样说道,“他脑子有病,我就不同他计较了。你这兄弟不错,我就跟你多说说,我们二少爷不在府里,昨日主子们闹起来了,二少爷一气之下,分家出去,只要了城东的那别院和两家铺子,其余买卖都交出来了,昨晚就直接搬走了。”

    正文第二百四十一章 河边小憩

    东子笑嘻嘻点头道了谢,就赶紧又引着武二去了城东别院,别院里的下人不知都在忙些什么,大门也没人看守,敞开了足足一人宽的缝隙。

    东子上前喊了两声也没人答应,武二也不耐烦多等,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直奔后院正房,眼见他双手都要推开那房门了,才听得里面有人说话儿,“公子,您不能再喝了,这都第九壶了,您心里不舒坦,就跟旺财说说,不能这么糟蹋身子啊。”

    另一个声音模糊答道,“这世上再没有在意我生死的人了,都死了,都死了…”

    武二双手使力,那两扇雕花木门就咣当一声推开了,里面正在争抢酒壶的主仆,都是一愣,旺财立刻站起,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不经通报就进来了?”

    东子赶忙答道,“我们公子是来拜会楚公子的,因为事情紧急,大门外又没有人看守,就直接进来了。”

    旺财跺脚咒骂,“这帮势利眼的家伙,见得少爷如此,就连活计都不做了!”

    武二却是不理他咒骂,走上前,摸出怀里的玉佩,在醉眼惺忪的楚歌欢面前晃了晃,问道,“这是你遗落在富贵酒楼包厢里的?”

    楚歌欢早就醉得眼睛模糊,听得他问,还真想起了,那日急忙赶回遗失的心爱之物,努力瞪着眼睛看了半晌,猛然一把抓了玉佩在手里,怒道,“这是我的,你怎么捡了去?”

    旺财生怕武二恼怒,立刻上前道谢,“多谢这位公子特意前来归还失物,我们公子当日还派小的去找过,没想到被公子捡到了,真是多谢。我们公子今日酒醉,改日定当亲自上门道谢。”

    武二不耐烦听他罗嗦,直接揪了楚歌欢的衣领,冷声问道,“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快说!”

    楚歌欢难得刚才神智还算清明,这一会儿已经又握着玉佩耍起了酒疯,“都走吧,都走吧,我命里就是孤守终老,她嫁了大哥,你又嫁了病秧子,老天爷就是不肯给我留一个…”

    这样的酒鬼,就是问上一千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消息,武二恼怒得掰开他的手,就要把玉佩拿回来,楚歌欢自然不肯,武二顺手就把他的胳膊拧到了背后,一个手刀砍到他的颈下,半点儿功夫都不会的楚歌欢自然扛不住,立时软倒下去,玉佩也掉了下来。

    旺财惊得眼睛溜圆,还以为武二要杀了自家公子,飞身就扑上去,护在了楚歌欢身前,求饶道,“这位公子有话…好说,我们公子醉了,求你不要杀他,那玉佩不是我们公子,是老板娘的,我们公子也是拿来把玩儿…”

    武二眼睛立时就眯了起来,显得狭长而冷厉,“老板娘,哪个老板娘?”

    旺财瑟缩了一下,往自家公子身旁靠了靠,答道,“就是码头铺子的老板娘,当初她没钱开铺子,就把这玉佩当了,我们公子看着喜欢,就一直带在身边把玩儿。”

    “那老板娘长得什么样子,可是面貌娇美,眉色浓黑,行事做派极有大家规矩?”

    旺财苦了脸,这公子描诉的样子也太笼统了,要他如何对比啊,不过再想想,老板娘那对儿眉毛确实要比一般女子浓黑,就道,“听着有七分相像,公子不如去赵家拜访看看就是了,赵家就住在城南二十里的云家村,坐马车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武二听得有七分相像,那脸上就现了喜色,半句话都未说,起身就出了房门,旺财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桂嬷嬷在客栈等得是心急如焚,听得武二回来转诉旺财的话,也是大喜过望,连道,“收拾东西,咱们去云家村。”

    绿蕊立即带着丫鬟婆子们忙了起来,老掌柜见得虎子和东子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猜得他们的小心思,就替他们开口道,“大妹子若是真找到了贵府小姐,可要让人送个消息来,我们这些人也就跟着放心了。”

    桂嬷嬷笑道,“这些时日多亏了老哥跟着费心,若是这次真找对了,我立即就让人回来送信,还有这两位小哥儿的四百两赏银,一文不少。”

    东子和虎子立刻大喜,上前行礼道谢,又闲话两句,绿蕊禀报,行礼都拾掇好了,老太太就带了众人告辞而去。

    马车晃悠悠走在官路上,绿蕊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老嬷嬷,伸手拿了个软垫儿替她垫在身后,小心翼翼问道,“嬷嬷,那小厮称呼小姐为老板娘,难道小姐…嗯…”

    桂嬷嬷淡淡瞥了她一眼,又掀了青纱帘向外看,叹气应道,“只要小姐活着,只要找到了她在哪儿,别的事情都好说。”

    绿蕊虽然心里万般不赞同,但还是没敢再问下去…

    云家村里,正是农闲时候,家家户户田里的包谷都锄了两遍,又拔了大草,只要老人们无事去溜达两趟,看着不被下山野兽糟蹋就好了。

    剩下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和后生们,几乎都聚在了赵家,帮忙建完水田边上的土坯房子,又开始帮手建仓库,左右家里也无事,在赵家出出力气,赚个人情,自能也是替肚子捞点儿好吃食。

    赵家夫妻在自家院子转悠了好几日,也没找到适合建仓库的宽敞地方,唯一有空处的东园还不舍得动,索性就直接加盖三进院子,平日存放粮食,待过几年家里人口多了,也随时可以间隔出来,作个住处。

    城里请来了七八个木匠和泥水匠,加上村里众人帮着运砖瓦、做杂活儿,不过几日功夫,三进院子就见了雏形

    瑞雪这些时日,肚子像风吹一般,迅速大了起来,身子重了许多不多,每日嗜睡嗜吃,根本没有心力操持众人的吃喝等事,当然她要操持,赵丰年也是绝对不赞同的,于是,无法之下,她就换了金枝儿去码头铺子帮着翠兰,然后调了张嫂子回来主持大局。

    张嫂子可是个能干的,接了预备开销的一百两银子,带着石榴和金枝儿两个,把众人的一日三餐,甚至是茶水、旱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瑞雪就彻底清闲下来。

    这一日,正是上梁的时候,众人喊着号子抬横梁,放鞭炮,杀鸡祭拜各路神灵,极是吵闹,瑞雪听得心烦,就带着彩云去了水田边小坐。

    当日赵丰年见她喜爱那树荫下清凉,打制那三间土坯房的木窗时,就要木匠多做了一张宽大的木榻,打磨得半根毛刺都没有,只刷了一层清漆,然后放在树荫里,瑞雪坐在上面喝茶吃点心,极是舒服,所以,只要有空闲,她都要来此走走。

    彩云铺了毯子和软垫儿,扶着瑞雪坐下,又跑去不远处的张江家里要壶热水冲茶,张家老太太正忙着里外擦抹,安置自家的箱柜等物,见得彩云进来,认出是主家夫人身旁的小丫鬟,就笑着迎上前,笑道,“彩云姑娘怎么来了?我正要去给夫人见礼,多谢夫人给我们母子建了这新房子呢。”

    彩云笑着还礼,“张婶子不用客套,咱们夫人心肠最好,你和张大哥守着这水田辛苦,夫人自然不能要你们住得不好。今日家里吵闹,我陪着夫人在外面的树荫下躲清闲呢,婶子帮我烧壶水,给夫人冲茶啊。”

    张老太太一听主家夫人就在外面,立刻小跑着去了灶间儿,水壶洗涮了好几遍,才坐到炉子上,待得水烧开,就拎在手上,陪着彩云一起到树荫下给瑞雪见礼。

    瑞雪早晨吃得多了些,这一番走动胃里舒服许多,就又觉得极困乏,坐着腰酸,索性就躺在软垫上,抬头看云看树叶,结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彩云回来见此,就放轻了脚步,示意张婶子不要说话,伸手去篮子里翻找,却发现少拿了一条毯子,张婶子家里又是穷困的,别说毯子,连一条没打补丁的好被子都拿不出,她只得比划着要张婶子留下照应一会儿,然后小跑儿回家里去取。

    张婶子满口应下,就坐在树荫下安静等着,可是过了好半晌,都不见彩云回来,她就惦记家里还有许多物件没拾掇,琢磨着,这处地方,在自家门口就能瞧得清楚,她回去干活儿,多出来看两眼,也就是了,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又是村外近处,怎么也不会有啥危险。

    茂密的树冠遮了炙热的阳光,夏风轻轻吹拂而过,别有一番凉爽,瑞雪睡得很是香甜,梦里突然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她猛然惊醒过来,待伸手去摸,感受到那小小硬硬的一块,缓缓在肚皮里滑动,就忍不住笑开了脸,怕是两个孩子在肚子里活动手脚呢吧。

    前世她也曾听得厂子里的女子们说过育儿经,好似她这般怀孕将近五个月,就该有胎动了,孩子如此活泼,应该是生长发育的很好吧。

    抬头四处望望,身边居然一个人没有,猜得彩云必定是回去拿吃食等物了。自从怀孕之后,这可是极为难得的独处时光,她下了木榻,信步走到河边,找了块大石坐了,挥动手里的树枝拍打着水面玩耍,想起这几日赵丰年的怪异之处,就皱了眉头,叹气出声。

    自从那日在酒楼里,等了他谈生意回来,她就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好,问询之下,他又不说,虽是照常说笑,照常对她关心备至,但是她直觉里就是认为他有事瞒了他,之后虽然又问起两次,他实在躲不过,就说等她生完孩子再告诉她,惹得她也觉得恼怒,索性再也不提。

    但是,夜里常常醒时,那人却不在身边,不是坐在院子里沉默,就是不知去向何处,这实在让她惦记,按说夫妻不应该隔心,不应该互相猜疑,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会想,他如此反常,是不是因为那…曾让他吐血的女子?

    河水潺潺流过,却带不走她心头的酸涩疑惑,渐渐就想得入了神,满心里都是那女子与自家男人的过去,又或者他们有没有未来,却不知道,一场意想不到的危险已经悄悄靠近了她的身边…

    正文第二百四十二章 落水

    刘家几兄弟,最近的日子实在不好过。自从妹子被休弃回家,埋怨父母兄长当初没有替她挑个好婆家,落得今日下场,日日哭闹,惹得家里大小都是不得安宁,爹娘又娇惯她,常买一些吃食或者衣料哄她欢喜,几个儿媳看了自然心里不喜,毕竟那些银钱都是公中的,花一文,就少一文,马上入秋过冬,大人孩子还都要添置新棉袄呢,怎么能都用在一个被休弃回家的小姑子身上。

    如此想着,她们说话或者做事就带了怨气,不是摔了盘子,就是骂了鸡狗,刘七娘也不是个能忍让的,开口就骂,很快就闹得水火不容,他们兄弟夹在妹子和媳妇中间,哪个也不好偏得,就常躲去别家避避。

    可惜,因为他们一家的关系,全村都与云家村交恶,大伙儿都暗自埋怨受了他们带累,不知道种出的牛豆,秋时人家还能不能再花两文一斤收买,于是见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平日虽是霸道,但却也不能与全村为敌,恼怒之下就出来四处溜达。

    刘老三和刘老四,兄弟俩顺着河沿儿一边走,一边抱怨,“家里外面都没有个清静地方,若是当初不逼得那钱黑子太甚,咱们妹子还有个人家吃饭睡觉,平时也能搭咱们一些零用呢。”

    “可不是,我都好几日没摸到骰子了,这手上真是痒痒,要不然,咱们借把弓箭,去山上转转。”

    刘老三嗤笑,“就你那箭法,兔子都射不到一只,还别挨那个累了。”

    刘老四恼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怎么办,不赶紧找点儿进钱道儿,我家荷花娘唠叨得,都要把我耳朵磨出茧子了。”

    刘老三想起自家媳妇儿也是一般,眉头同样皱了起来,叹气,“你以为我日子就好过啊,当初你还说要设计得一桩大财,结果呢,都一个月了,也没抓到人家影子…咦?”

    他正埋怨着,冷不丁远远看到那河边大石上坐了个女子,就扯了自家兄弟,低声说道,“你看那里有个妇人,好像身边没人,咱们去瞧瞧?”

    刘老四最是清楚自家三哥那点儿好色的毛病,正要劝说两句,这里挨近云家村了,不可多事,可是他的眼睛瞄到那女子的衣着穿戴,眼睛却猛然亮了起来,“三哥,你看她那头上是不是戴了银簪子,手上耳上也没都空着吧?”

    刘老三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还以为弟弟起了劫财之心,就小声道,“难道你想上前抢了,万一有人看到,可是大罪?”

    刘老四恨不得敲开他的笨蛋脑袋,“谁说要抢了?这附近都是农户,哪家的妇人能戴得起全套首饰,而且那衣裙看着也是好料子的?”

    刘老三眨眨眼睛,终是反应过来,“你是说,她是那赵家的…”

    刘老四用力点头,眼里的光芒简直比太阳还要炽烈,“找了这么多日子都没有机会,没想到今日随便出来走走就碰到这妇人落单了。”

    老三也是狂喜,问道,“你赶紧想想怎么办,要不然咱们送她回去,就说晕在河边了,赵家自然感激,一定会让咱们进作坊…”

    老四抬手就给了老三后背一巴掌,“笨蛋,她又不是没长嘴,一说话不就露馅了。”

    “那你说怎么办?”

    老四眼睛眯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儿,说道,“我听说,这妇人怀了身子,定然怕惊吓,你偷偷潜过去,把她推到水里,然后立刻躲起来,我去救她上来,若是她受不住惊吓,孩子出了事儿,我送她回去得救,赵家自然更是感激,就算她半点儿事情没有,湿了衣裙,被我看到,赵家为了她的贞洁名声,也要拿银子堵咱们的嘴…”

    老三听得连连点头,“这主意太好了,还等什么,赶紧的,一会儿万一有人来了就完了。”

    他说着就轻手轻脚往那河边摸去,老四跟着走了一段,找了个石头背后藏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自家三哥,静静等着他“英雄救美”的时刻…

    再说,桂嬷嬷一行七辆马车,下了官道,上了山路,就觉颠簸起来,男子们骑马没觉出什么不适,丫鬟婆子们却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这个说候府里该裁夏衣了,那个说候府里的荷花都开了,话里话外都有后悔之意。

    武二骑马跟在一旁,心里听得不耐烦,就扯了马缰绳跑去车队前开路,正举手搭了凉棚四下观望之时,突然就伸手摘下马侧的弓箭,抽箭开弓,奔着那右前方就射了过去,箭离弦的同时,他也打马跟了过去,身后的两个护卫见此,立即拦了车队前行,分散开来,护在整车队旁边。

    桂嬷嬷觉出有异,就开口问道,“出了何事?”

    一个护卫立刻答道,“回嬷嬷,河边好似有恶人行凶,队长已经赶去救人了。”

    车里众人听得这话,都是掀开车帘去看热闹…

    瑞雪坐在大石上久了就觉头上太阳极晒,伸手抹了抹额头,正想着,彩云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听得身后有悉悉索索之声,没等她回头细看,紧接着就又是一声惨叫,她吓得立时回身,却因此坐得不稳滑下了大石,落水那一瞬,她惊恐得只记得一手紧抱着肚子,一手死命挣扎去抓身旁的东西,好在这河水只是沛水河的一个小小分支,就算汇集了山上的泉水和雨水也不见多汹涌,河底沉淀沙石居多,踩在脚下很是硬挺,她噗通了几下,头和胸口就露出了水面。

    这时,武二也赶了过来,跳下马,见得瑞雪头发散乱贴在脸上,大口喘着气,衣衫湿透,隐隐露出里面的妃色肚兜,他就微微皱了眉头,犹疑片刻,还是解了身旁的长刀,递到她跟前,说道,“扯着上来吧。”

    瑞雪惊魂未定,透过黏贴在脸上的头发,看着他又是个陌生男子,就愣了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家院子里,正房大梁上完,赵丰年亲手挂了一串栓了红绳的铜钱上去,听得木匠师傅说,门窗木料不够了,又安排张大河带人去买,待转会前院见得彩云提着篮子急匆匆而过,就问道,“夫人又去水田边了?”

    彩云停下脚步见礼,答道,“是的,先生,这几日家里吵闹,夫人好似没有歇息好,刚才坐在软榻上不到盏茶功夫就睡着了,我托了张家婶子看顾,赶回来拿毯子,又熬了些红枣粥,备着夫人醒来饿了好垫垫肚子。”

    赵丰年想想家里也没有大事,交代一旁的云小六几句,就跟着彩云一起出了门。

    彩云回来有一会儿了,心里担忧张婶子照顾不周,几乎是抱着篮子小跑起来,赵丰年见此也是加快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村子,没走出几里,彩云就猛然惊恐叫道,“夫人落水了!”

    赵丰年一路上琢磨着,是否要同瑞雪说说那日见得熟人之事,她现在怀着身子,他家里那些破事真是不愿说给她听,但是她又是那般心思敏锐的女子,就算他不说,怕是也猜到一些了,与其要她暗自担忧,不如就坦白说开更好。

    他正如此思量着,就听得彩云惊叫,抬起头看去,顿时就觉魂魄吓得都飞到了九天之外,他的妻子狼狈站在水里,岸上一个男子拿了长刀正直指向她,好似马上就要刺出去一般。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习学过的顶级轻功,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他要一步迈过去,护着他的妻儿,替她们挡下所有伤害。

    武二皱眉看着水中呆立的女子,刚要唤她上岸,就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身子灵巧闪向一旁,顺手拔了长刀出鞘,还未还击,就见那水里女子的身旁多了一个青衣男子,打横抱起女子就跳上了岸,几个纵跃避到几步开外。

    “雪,雪,你怎么样?肚子疼不疼,我这就抱你回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赵丰年哆嗦着手指拨开瑞雪脸上的湿发,见得她脸色苍白,眼里无神,心里惧意一瞬间就升到了极点

    瑞雪嗅得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听得他说话都带着颤音,慢慢就缓过来许多,问道,“这是怎么了?”

    赵丰年听得她开口说话,稍稍放心,抱了她就往村里跑去,瑞雪脸色茫然的扫了武二和满地翻滚的刘老三几眼,仿似明白了一些什么…

    武二此时却是瞪圆了眼睛,这女子掀开湿发,露出的脸孔,如此熟悉,正是他们找寻了一年之久的…

    他抬腿就要追上去,早就吓傻了的彩云却以为他还要去追杀自家夫人,就豁出性命的扑上去,死死抱了她的腿,大骂,“你这坏人,为啥要杀我们夫人,你杀我吧,杀我吧…”

    武二急得跺脚,伸腿甩了几次又甩不掉这小丫头,眼见着赵丰年就没了影子,只得一刀鞘砸晕了彩云,立时上马赶回山路上,禀报道,“嬷嬷,刚才落水那女子就是小姐!”

    桂嬷嬷心事重,自是没有心情同众人一般瞧热闹,此时听得武二这般说,立刻就掀了帘子,问道,“你看真切了?”

    武二点头,“就是小姐!”

    “快追!”

    几个车夫听得这话,一鞭子就抽在了马屁股上,车队如同疯了一般,迅速奔着不远处的小村子赶去。

    正文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姐?丫鬟

    云家村一群老汉坐了村口大树下闲话儿,眼见着赵先生抱了赵娘子,一阵风儿似的跑过,正是猜测着出了何事的时候,又见得一溜马车随后撵了上去,就更是惊疑,都道,“这赵家又出了何事了?”

    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想着瞧热闹,都是纷纷起身赶了过去。

    赵丰年抱了瑞雪跑进大门,就高喊,“快找安伯来!”

    院子里正抬着豆腐的云小六和小九,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看,都觉不好,扔下豆腐板子,就开始满院子乱窜,小六在东园找到了下棋的安伯,高声喊着就奔了过去,“安伯,老板娘落水了,掌柜的…咦,人呢?”

    小六的话还没等说完,安伯就已经不见了影子,闫先生脸上却没有半点儿惊色,嘱咐他道,“赶紧回去吧,府里怕是要乱上几日,把煜哥儿几个都找回来。”

    “哎,哎,”小六挠挠脑袋,撒腿又接着去找人。

    正房里,吓得有些慌神儿的张嫂子和彩月替瑞雪换了干爽衣衫,赵丰年就揽了她在怀里,脸色惊恐得像纸一般,见得安伯进来,就道,“安伯,快看看她,落水惊到了。”

    安伯立刻抓了瑞雪的两手,开始号脉,屋子里几人都摒了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瑞雪反倒没有那么紧张,刚刚她是从石头上滑下去的,速度不快,而且有了心理准备,比之猛然掉下要好得多,除了猝不及防喝了几口冷水,并没有太大不适,“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

    安伯放下她的手腕,问道,“肚子疼不疼?”

    瑞雪伸手摸了摸,就道,“怕是刚才喝了几口冷水的关系,微微有些疼。”

    安伯摇头,皱眉道,“原本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染了寒毒,虽说及时去了,但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你若是再受了寒,两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体质就会偏向寒凉,男子还好些,女孩子将来嫁人,不容易受孕。可惜,你这次偏偏又落了水,若是将养不好,怕是连你自己都要落下病根儿。”

    “那怎么办?安伯,需要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赵丰年听得妻子儿女一个不落,都有危险,越发急躁起来。

    安伯竖起了眉毛,狠狠瞪他道,“现在知道着急了,先前怎么不好好照料着,我徒儿有个好歹…”

    “安伯,都是我不好,不该去水边坐着。安伯先给我开药安胎,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再不出门走动了。”瑞雪知道安伯那几句话也是在埋怨她,赶忙把错处揽过来。

    安伯无奈,细细思量片刻道,“先喝几日安胎药,待稳定下来,我要出趟门,去我老友那里讨要几株赤阳草来,熬成水,加在平日吃食里,调养几个月,就都没事了。”

    赵丰年大喜,连忙行礼道谢,瑞雪坐在炕上也要起身行礼,被安伯拦了,唤了张嫂子和彩月下去熬药。

    赵丰年握着瑞雪的手,沉默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以后就在家吧,若是出去,也一定要找我陪着。”

    瑞雪知道他是吓狠了,心里愧疚,“都是我不好,家里就这几日吵闹,又不是日日如此,怎么就没能忍忍,若是不出门,就不会有这事儿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那个用刀指着你的人是谁?他可说什么了?”想起当时的惊险,赵丰年还觉得一阵阵心惊肉跳。

    瑞雪仔细想了想,刚要回答,门外就传来英子的声音,“掌柜的,大门外来了好多人,嚷着说要找什么小姐,我们拦不住,被他们闯了进来,现在都聚在前院呢。”

    她的话音刚落,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跑步声,紧接着彩云也喊道,“掌柜的,就是刚才要杀夫人的那帮人,他们追来了!您快带着夫人躲起来吧!”

    赵丰年不听则已,一听就立时黑了脸,真当他赵丰年的妻儿好欺了不成?在河边没伤到,居然还敢追家里来?

    瑞雪赶忙拉住他,说道,“误会,掌柜的,你误会了。虽然我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人不是要杀我。”

    “不是要杀你?怎么回事?”赵丰年脸色缓和了些,“我明明看到他拿刀指了你,难道不是他把你推下去的?”

    瑞雪拉他坐下,说道,“我当时坐在大石头上晒太阳,听得有动静,还没回头去看,就听见有人惨叫,我吓了一跳,就掉水里了,爬出来的时候,那男子摘了刀,说要拉我上岸,人家那刀可是带着刀鞘的。”

    赵丰年也是关心则乱,此时静心想想,那刀真是带鞘的,而且好似大石边还有另一个人在,想到这里,他就高声问门外的彩云,“彩云,我和夫人走后,你还在河边看到别人了吗?”

    彩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后脑的肿包,答道,“先生,那人好像要去追您和夫人,我就抱了他的腿,他…把我打晕了,等张婶子把我浇醒了,河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不过张婶子说她看到两个男的,一个胳膊上扎了一根箭,另一个扯着他跑进山里了。”

    赵家夫妻对视一眼,都是猜出了大概,刚才必定是有人要使坏推瑞雪下河,被那男子发现,射箭救了瑞雪,如此说来,这人可算是半个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他,瑞雪没有防备之下,可就危险多了。

    赵丰年起身,替瑞雪理理鬓发,安慰道,“我换件衣衫,就去前面看看,你好好躺着,一会儿把药吃了,就好好睡。”

    瑞雪点头,“我也不想咱们的孩子出事,一定好好吃药,你放心吧。”

    赵丰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去屏风后换了件干净衣衫,然后出门去了前院。

    作坊里,张大河正带了所有人手,举着木棒锄头等物,拦在二门前,而他们对面儿,十几个年轻男子,各个执着佩刀,脸色沉肃,不远处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妇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正翘脚而望,各个脸上都满是急迫之色。

    一见自家掌柜出来,作坊众人都是暗暗松了口气,他们虽然拿着棍棒拦在门前,其实心里都是吓得要死,要知道人家手里的可是长刀啊,瑞然没有出鞘,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一言不合,就抽出来砍得自己血流满地啊。

    赵丰年微微皱眉,挥手示意自家众人放下棍棒,然后冲着站的最前面的武二,拱手行礼,说道,“刚才在下心忧妻儿的安慰,一时没有问清,误会壮士的好意了。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我们赵府上下,感激不尽。”

    武二挑挑眉头,张口吐出两字,“不必。”然后也挥手命令身后的一众兄弟,让了开来。

    桂嬷嬷带了身旁的绿蕊上前,上下打量赵丰年几眼,脸色很是不好,似乎斟酌了半晌用词,才道,“请问这位…先生,刚才你抱进去的女子,是先生的什么人?”

    赵丰年不知这老妇人如此问是何意,但心里感激他们刚才救了瑞雪,就答道,“那是内子,因为怀有身孕,落水受了惊吓,正在里面休养。”

    桂嬷嬷脸色更是不好,重重喘了两口气,又问道,“老身可否请教夫人的闺名?”

    赵丰年微微迟疑了一下,“内子姓秦,闺名瑞雪。”

    绿蕊忍耐不住,立刻反驳道,“你撒谎,那是我们小姐,姓陈名霜月。”

    桂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摊开右手,露出一直握在掌心的玉佩来,“先生可识得这玉佩?”

    赵丰年隐隐觉出这些人是为寻人而来,似乎还与瑞雪有关,虽然那丫鬟叫出的名字陌生,但是他心下不知为何就突然开始发慌,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一般…

    “抱歉,这位老夫人,这玉佩我从未见过。”

    桂嬷嬷愣了一下,慢慢收了玉佩,叹气道,“我们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了找到流落在外的小姐,如今明知她就在里面,先生何苦拦着我们,拦得了一时,可拦不了一世!”

    赵丰年脸色变了又变,到底还是压不住心里已经开始泛滥的各种怀疑,虽然瑞雪一直说她是丫鬟出身,但是,哪个丫鬟识字读书,算账理家样样精通?哪个丫鬟不会女红?哪个丫鬟如此明事理,处事圆融大方?哪个丫鬟聪明绝顶,智谋不弱于男子…

    没有,没有丫鬟能够如此,唯有大家之女,甚至是高贵门第的女子,才能有如此的才情智计!

    她骗了他吗?不,事到如今,骗不骗已经不重要,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她都已经是他的妻,肚子里还有他的血脉在,无论谁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请书房里坐吧?”

    桂嬷嬷点头,心知这攻心计奏了效,交代众人等候,就带着绿蕊和武二一起进了账房,各自落座,四人谁也没有出声。

    这般沉默了好半晌,赵丰年才沉声说道,“内子是一年前流落到这村外的,她曾说过,她是从小被买断进大户人家伺候的丫鬟,后来那户人家的老爷公子动了色心,她不从,才被打得重伤撵了出来。如此看来,她并不是你们要找的…小姐!”

    桂嬷嬷微微皱眉,扫了一眼武二,武二会意,就接口说道,“刚才在河边,我看得清楚,就是我家小姐,眉目半点儿不差。”

    “天下之大,相像之人很多,你们怎么就笃定她是你们要寻找之人?”赵丰年还是不愿意相信,极力找寻他们话中的漏洞。

    桂嬷嬷见此,就道,“先生借我笔墨一用。”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戏

    赵丰年点头,绿蕊到书桌前取了,桂嬷嬷一手扶了袖子,一手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字,绿蕊看得眼睛就亮了起来,一待她写完,都来不及吹干墨迹,就快步上前递给了赵丰年,说道,“先生请看。”

    赵丰年接过扫了一眼,脸色彻底白了,那纸上写的明白,“两胸之间有一黑痣”,正是他们夫妻做那亲密之事时,他最喜之处,如何能不清楚?难道他的妻真是这些人口中的小姐,他说了慌?

    那纸团慢慢就在他手里被捏成了碎片,待抬起头来,见得那丫鬟眼里的得意之色,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恼意,就算瑞雪是这些人口中的小姐,又怎么样,她如今是他的妻,更是他赵家的女主子,在他赵家的地盘上,谁还能逼迫他们如何不成?

    “这暗记确实与内子相同,不过,内子不是喜好撒谎之人,这其中必是有什么差错,若是平日,请她出来问问就好,不过,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