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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第47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嗤笑一声,转身回去,揽着妻儿继续安睡。

    张嫂子和翠娘虽然听到了安伯的话,但没见到瑞雪醒来,还是担心的不肯走,生怕两个小丫头手重,在银针拔去后,亲手替瑞雪换了干爽的衣衫,理好了头发,守在一旁,张大河见得赵丰年脸色泛白,神情颓然,到底还是想要帮一把,借口家里孩子害怕,硬是扯走了自家媳妇,高福全也有样学样,不到一个时辰,赵家又安静了下来,吴煜不肯再去睡,搬了凳子坐在门旁,彩云彩月收拾了床铺,含着眼泪站在厅堂角落,心里自责不已。

    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很快太阳洒下了第一缕光芒,照耀了整个山林,各家的大公鸡在比赛般的报晓,门口的黄狗,猪圈里的肥猪,都从睡梦里醒来,欢喜的迎和出声,云家村彻底醒了过来。

    可是,赵家的时间去凝固了,确切说,是后院的时间停止了,无论是坐在门口的人,还是屋里炕上沉睡的人,守护的人,都没有因为清晨的来临而挪动分毫,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人,一件事。

    前院作坊里,众人推磨的声音,烧火的声音,出豆腐的声音,装车的声音,呼噜吃早饭的声音,与往日完全相同,但却没有一个人进来打扰。

    直到,太阳高挂正中之时,靠在门口躺椅里打鼾的老头儿,长长伸了个懒腰,晃晃脖子,嘟囔道,“也该到时候了。”说完,起身往后院走去,刚到二门口,果然,里面就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雪,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好似一把钥匙,瞬时打开了凝固的时间,一切重新流动起来,前院的女子们惊喜的跑进去探看,两个小丫头哆嗦着小手,忙着去炒菜做饭,门前的男孩冲进去哽咽出声,只有炕里的那个男子,沉默无声。

    因为那女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抽出了他握着的手,她,还是没有原谅他…

    安伯诊了脉,笑道,“雪丫头,这次的凶险算是闯过去了,以后可要把心放宽些,都要当娘的人了,凡事要为孩子着想。”

    瑞雪还是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低声应道,“谢安伯良言教导,我以后不会了。”其实,昨晚,她肚子疼的时候,恐惧占据了整个思维,突然就后悔,为何为了那么两个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的孩子,看不过,卖了她们就是,赵丰年若是护着她们,或者真的变了心,和离就是,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她肚子里的血肉更重要!

    不过刚过上几日地主婆的日子,怎么就学起那些没用的后宅女子一般,整日为这些破事纠缠,这不是她秦瑞雪的性格,这不是她秦瑞雪该过的日子!

    安伯点头,背着手迈步走了出去,张嫂子端过两个小丫头送来的白粥和清爽的小炝菜,小心翼翼劝道,“妹子,先垫垫肚子?”

    瑞雪挣扎着要起身,翠娘赶紧扶她靠在厚被上,瑞雪歉意一笑,“又让嫂子们跟着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妹子跟我们客套什么,你好好的,生个白胖小子出来,比啥都重要。”张嫂子连忙应下,张罗着盛粥,夹菜,瑞雪昨晚本就吃得少,又放开了心思,居然觉得腹中奇饿,一口口吃得又快又多,喜得翠娘猛点头。吴煜坐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就看着姐姐不停傻笑。

    两碗粥、两张蛋饼,半盘菜下肚,瑞雪才觉大半饱,还想再吃,却被有些惊到的张嫂子等人拦了下来,好说歹说,晚上再做好吃食,倒怕她撑坏了一般。

    瑞雪无奈,擦了手和脸,见得踩云彩月怯生生站在角落,就唤道,“这俩丫头怎么了,谁责罚她们了?”

    彩云彩月一听夫人如此说,立刻上前,跪下就哭,“夫人,都是我们贪睡,是我们没听到夫人肚子疼…”

    “别哭了,不怪你们,是我自己想不开,为两个不相干的人生什么气呢。”瑞雪示意张嫂子扶了两个小丫头,哄了几句,两个小丫头偷眼看她脸色确实不像恼怒,也就放了心,牵着手退下去忙着拾掇屋子,商量晚上做什么饭菜。

    张嫂子到底同瑞雪相处时间最长,听出她果然像是想开了,就笑道,“这才是我妹子,怎么就被两个狐狸精气到了,你只要说一声,我和翠娘再打她们一顿就是了。”

    翠娘也道,“可不是,估计她们现在饿得狠了,还手力气都没有,还不是任凭咱们揉搓。”

    瑞雪理理鬓角垂下的碎发,垂眸想了想,“嫂子,把她们找来,我想问几句话。”

    张嫂子怕那两个狐狸精又口出什么狂言,正犹豫着要劝两句,就听彩云跑进来说,“夫人,先生吩咐小六哥套车,扯了那两个女子进城去了。”

    屋里众人都是一愣,好半晌,瑞雪突然笑出声来,“他动作倒是够快。”

    张嫂子和翠娘对视一眼,也猜出赵丰年必定是恼怒那两个女子无礼,拉了她们去卖,或者还回田家去了,这可是大喜事啊,看样子妹子以后算是不用再担心了。

    瑞雪被她们看得脸色更红,借口身子疲倦,又躺下了,张嫂子和翠娘嬉笑着替她盖了薄被,然后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事与愿违

    赵丰年不知瑞雪早已经解了心结,黑着脸坐在车里,沉默不语,红玉和绿珠坐在角落,摸不准他到底是何心思,先前也不敢吭声,后来听得马蹄敲在山路上的咔咔声,太过烦躁,到底忍耐不住,互相使了半晌眼色,就开始嘤嘤哭了起来。

    两人声音细嫩、娇软,悲悲切切,落在任何一个男子耳里,怕是都要立刻揽她们在怀里,安慰几声。

    可惜,她们错估了赵丰年对女色的冷淡,先前为曾流落之时,他就是好友几人里唯一还没有沾过女子之身的人,忙着做生意,忙着赚银钱,对于从小相熟的未婚妻也多是缝年节,碍于母亲的提醒,送些绸缎首饰等物做来往,并不曾多言几句,后来虽然入了江湖游历,却霉运缠身,屡次被女子所骗,最后他见了女子别说喜爱,甚至多有厌烦,惹得一众倾慕千金公子风采的江湖侠女们,碎了一地的芳心。待到了云家村,瑞雪在他最失意的时候,真心相待,这才误打误撞,也换去了他的真心,如今,有妻有子,日子和乐,却差点又坏在这两个女子手里,他恨不得生撕了她们,怎么肯能生出什么怜惜之意?

    红玉和绿珠,却是不知道这些的,俩人从小被卖进田家,并不曾做过什么活计,一直都在大夫人院子里做个针线活之类的,她们心里早就清楚,必定要跟着两位小姐出嫁,以后给姑爷做个陪房妾室,可惜,前些日子随同小姐出嫁的名单出来了,却没有她们两个,两人这才着了慌,想要找大夫人问问,却一直没抓到空子。

    正是焦急之时,突然老爷派人唤她们到宴席之前,告知,要把她们送与年轻俊秀的书生做妾,两人打量书生衣服饰品都不差,家里显然不是穷困的,自然应下。

    一路上两人故意在酒醉的书生脸上印下唇印,蹭上胭脂,就是为了给那未曾谋面的夫人留下,这书生很宠爱她们俩人的印象,结果,她们被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饿了一宿加一上午,现在又重新上了车。

    若是聪明的女子,不必想也能猜到,这必不是好去处,但是红玉和绿珠从陪嫁人选里刷下来,自然是个愚蠢的,反倒以为赵丰年要送她们去城里的外宅,为了多谋些宠爱,甚至把赵丰年留在外宅,俩人居然又耍起了小心机。

    赵丰年冷冷看着她们哭泣,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轻声说道,“别哭了,一会儿自有你们的好去处。”

    这话越发坐实了两个女子的猜测,心下都是狂喜,毕竟外宅里没有当家夫人,都是她们两个说了算,比之留在本宅,可是好上许多,红玉翘着兰花指,擦了眼泪,低声道,“谢老爷怜惜,红玉感激不尽,以后定当尽心尽力伺候老爷,不知老爷准备的外宅在哪里,可有花园,奴家会炒两个可口小菜,一会儿在花园里摆酒谢老爷,可好?”

    城中地皮金贵,有花园的宅子,要价起码在千两银,这女子借口摆酒是假,试探赵家财力才是真,可惜未等赵丰年说话,绿珠生怕她先抢了宠爱,立刻向前凑了几分,娇羞的倚在赵丰年的腿上,半垂脸孔,羞怯道,“姐姐真是贪心,奴家可没想那么多,只要有个安身之地,老爷时常来看看我们姐妹,绿珠就知足了。”

    平日她做出这副温柔懂事模样,不知道迷倒田府多少管事小厮,此时为了争宠又使了出来,只是,她脸上被张嫂子挠出几道血痕,头发蓬乱,衣衫又脏污,再做出这副样子,不但不美,反倒怪异又丑陋。

    红玉哪肯让她踩着自己讨得宠爱,也凑了上前,靠在赵丰年另一侧,娇滴滴说道,“妹妹说笑了,我也是为了老爷好,想必老爷定然恼怒夫人气量窄,咱们姐妹替老爷解解闷,正是应该。”

    这俩女子都是个没眼色的,只顾自己夹枪带棒吵得欢快,哪里看到赵丰年已经黑了脸,突然都觉背上大痛,咣咣两声前后摔在了车尾,尚没明白过劲儿来,耳里已经听得赵丰年说道,“老实闭上你们的嘴,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们。”

    两女一哆嗦,无尽的恐惧之意同时涌上了心头,似乎,事情同她们猜想的有些出入…

    云小六和高福全坐在前面的车辕上,把马车里的动静,听得是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放了心。

    很快马车拐到了码头,停泊客船的栈桥上栓了七八只中等大小的蓬船,船上客人有的在吃干粮,有的在闲聊赏景,船老大带着小跟班们在料理帆布和缆绳,一众人等见突然有马车停靠,还以为有客要搭船,都没理会。

    高福全拴好马缰绳,就开了车门,把两个女子扯了下来,连同小六子一起到了栈桥上,小六子看守两个女子,他就下到各个客船上,说道,“我们府上有两个大丫鬟,因为触怒了主子,要贱价出卖,主家仁义,不忍她们流落青楼,这才拉到此处,看看客官们可有家里缺奴婢的,顺带买回去,也可帮衬家事。”

    众人听得是卖奴婢,都是好奇,往栈桥上看去,虽然红玉绿珠形容狼狈一些,但是那白皙的皮肤,姣好的身形,还是惹得那些男客们起了心思,这个问,多少银钱,那个问,是否毁了容貌,倒也热闹。

    高福全笑着一一答了,最后喊出了三十两的价,这价码可真是不贵,于是一个客人当先喊着买下了,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契纸,这买卖就顺利交易完了。

    高福全跳上栈桥,看得红玉绿珠两人眼里都是怨恨不满,忍不住皱眉说道,“你们两人一进府门,就无礼惹得主母差点小产,按理说就是乱棒打死,官府都不会追究,我们掌柜的只是卖了你们,已经算是仁慈,况且又不是青楼,跟了这商家去南边,凭你们的容貌,做个姨娘也不是没可能,何苦做这般样子,让新主家看了,恼怒起来,你们可就没好日子了。”

    他这话可是说到了两个女子的心里,左右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两人立刻就整理头发衣裙,在那商人迎上来时,杨柳扶风般拜倒,惹得那商人眉开眼笑,只叹捡了大便宜。

    高福全叹气摇头,庆幸掌柜的果断卖了她们,这般不安分的女子,放在宅院里,就是个祸害。

    两人解了缰绳,重新上路,高福全就道,“掌柜的,咱们还要去何处?”

    “进城,去平日常去的那家书铺。”

    “好咧。”

    不知是去了两个女子的关系,还是马儿刚才吃到了水边的青草,心情愉悦的原因,马蹄下比之来时更显轻快,嗒嗒小跑着,很快踩着青石路进了东城门边不远的书铺,赵丰年下了车,在已经相处极熟悉的小伙计手里,又得了几本好书,三十两银,尽数花光,他也不耽搁,赏了小伙计二两润手银子,就直奔田家而去。

    田老爷睡醒午觉,正在花园的亭子里品茶,亭下的池子里,悠闲的游着几位红色鲤鱼,池边栽植花草,正开得艳丽热闹,倒别有一番和乐情趣,老爷子一时诗兴大发,刚要唤人召唤几个儿子相陪,想起他们那般惫懒模样,又泄了气,微恼之时,突然听得赵丰年来访,大喜过望,亲自到了园门处,迎他进来。

    一老一少,两个忘年交携手往亭子里而去,高福全和云小六则随着管事坐在门边的树荫下小歇,喝茶说些闲话。

    田老爷子很是欢喜,笑道,“昨日刚送你回去,老夫还以为这十日半月内可没人陪我吟诗作画了,不曾想,你今日居然又来了。”

    “哦,老爷子这是不欢迎晚辈来了,那晚辈以后估算着两三月再来拜访,可好?”

    田老爷子哈哈大笑,“来得,来得,你日日上门来陪我说话才好,就是怕你嫌弃我老头子无趣。不及女子温柔,善解人意。”说完,他突然想起昨日送出的两个美貌婢女,就道,“红玉、绿珠在你府上如何,两个丫头红袖添香,可是锦上添花之事啊。”

    赵丰年脸色明显一黯,但是很快就笑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说起这事儿,我还要请老爷子恕罪,刚才,我去码头送走一好友,刚要返回,却偶然在一船客处看到几本好书,都有一两百年的历史,实在是心喜难耐,就动了收藏的念头,可惜那船客不要银子,独独看上了红玉绿珠两人,好书与美人不可兼得,晚辈无奈,就舍了美人,换了好书回来。”

    田老爷子没想到还有这事儿,他本就喜好诗书,心里好奇是何孤本,居然让赵丰年舍了容貌姣好的两个美丫鬟,连声说道,“快把书本拿来,让老夫也开开眼界,丫鬟换了就换了,以后我再寻两个更好的送你就是。”

    “老爷子客套了,晚辈怎敢。”赵丰年说着打开了手边的小布包,露出了里面几本颜色已经发黄的书册,田老爷子立刻大喜,伸手拿了,就开始低头细看起来,不是又赞上两声。

    第一百八十章 美女换书?

    远处的树荫下,高福全喝了两杯茶水,还是不见自家掌柜告辞,脸上好似就有些焦急之色,坐在凳子上的身子,也扭动起来。

    那管事见了,心下好奇,就问道,“高管事,这是有何急事,怎么如此不安?”

    高福全尴尬的笑笑,却不肯说原因,“多谢胡老弟惦记,也没啥大事。”

    胡管事自然不好再问,但是心里却存了怀疑,果然又坐了一会儿,高福全就对小六子说道,“小六,你在这里伺候着掌柜的,我先去趟药店,一会儿在东门口汇合。”

    小六子连忙应下,高福全就同胡管事告辞离去,胡管事送了他,回来又给小六子倒了茶,见他吃了满嘴的点心,一副憨厚农家小子模样,就开口套问起来。

    “小六,高管事家里有人病了,怎么急着去药店。”

    小六子又往嘴里塞了半块桂花糕,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没有,是我们夫人病了。”

    “你们夫人病了?”胡管事更是好奇,“你们夫人不是怀了身子吗,怎么,难道是不小心磕绊到了?”

    小六子撇撇嘴,喝口茶顺下嘴里的点心,又像凉亭处瞄了瞄,说道,“不是磕绊到了,我也不是太清楚,昨日出门去跑腿,回来就听说,不知道哪里来了两个丫鬟,见我们夫人也不跪,说话也嚣张无礼,把我们夫人气得差点小产了,连我们掌柜的都被撵到书房,不能进二门。我们掌柜的恼火,刚才把那两个丫鬟卖了。要是可着我说,这样无理的奴才,乱棒打死就好,就是卖也要卖到青楼,我们掌柜的心肠好,居然卖了外地的客商,她们以后还能当个姨娘,作威作福的,还不惹得别人家多少祸患呢。”

    胡管事可不是傻子,立刻猜的那两个丫鬟,必定是自家老爷昨日送出的红玉、绿珠,当下就扯了别的话头儿,小六子也不在意,嘻嘻哈哈照吃照喝不误。

    赵丰年与田老爷子说了半晌话,把老爷子最喜爱的一本诗集分给他,惹得老爷子分外欢喜,这才告辞离去,出了园子不远,居然巧遇了出来闲逛的田荷,田荷自是惊喜,正犹豫是否上前见礼,赵丰年却如同见了鬼一般,扭头就走,脚步极快,云小六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徒留田荷一人站在原地,脸上委屈、恼怒、不甘,复杂变换,最后一跺脚回了自己院子,对于一个把自己当鬼怪瘟疫看待的男子,你还能指望他爱你,恐怕就是傻透气了。田荷自然不是傻子,于是彻底对赵丰年死了心。

    田夫人心下一直好奇自家女儿倾慕的男子是何模样,但是昨日出门去礼佛,错过了赵丰年进府赴宴的时机,今日听得他又来拜访,就穿戴好了,吩咐小丫头装了几样好点心去花园。

    可惜,再一次扑了个空,亭子里自由自家爱诗成痴的老爷,于是就问道,“老爷,赵家那书生呢,妾身还想着见见何等俊逸的人物,惹得老爷这般喜爱。”

    田老爷子放下手里的书本,笑道,“赵先生有急事,刚刚告辞。”说完,举起手里的书,献宝道,“夫人,你看看,这是赵先生特意送来的好书,难得的百年孤本啊,我平日出门怎么碰不到这样的好事,若是能够碰到,别说两个丫鬟,就是四个丫鬟,我也换啊。”

    田夫人一愣,不明白自家老爷这话是何意,问道,“哦,难道这好书,是用赵家丫鬟换的?”

    田老太爷点头,一边翻着心爱的孤本,一边答道,“正是,赵先生去码头,偶见一客商携了些好书,想要买下,人家却看中了我昨日送与他做妾室的两个丫鬟,他就与人换了。这等舍美色就古书的风雅之事,传扬出去,也是文人间一段佳话啊。”

    田老太爷这一辈子除了医术就是诗书,极少关心他事,最是不擅人情交往,平日多由田夫人帮忙打理,所以,田夫人可是比之精明多少倍,听了这话,立刻察觉事情有异,“赵先生去码头为何带了两个丫鬟,而不是小厮长随?那两个丫鬟又是你昨日新送的,这其中怕是有些缘故吧?”

    田老太爷翻书的手就是一顿,仔细想了想,也道,“夫人这般一说,也有些道理。”

    他们夫妻坐在亭里,站在厅外伺候的胡管事,就把这些话儿都听到了耳里,想着刚才从小六嘴里套问出来的,就上前行礼,说道,“老爷夫人,刚才小的招呼赵先生两个随从喝茶,那高管事急着去医馆抓药,小的好奇,就多问了两句,倒可以一解,老爷和夫人的心疑。”

    “哦,那快说来。”田老爷立刻就道。

    田夫人也道,“说吧,说好了有赏。”

    胡管事心喜,就把听得的话详细说了一遍,而且聪明的没有夹杂任何自己的分析,田家夫妻对视一眼,挥手道,“领个赏封儿下去吧。”

    胡管事行礼道谢,这才出了亭子。

    田家夫妻沉默半晌,田夫人就道,“老爷昨日那事可是做差了,若是别的丫鬟还好,红玉绿珠,是几个陪嫁丫鬟里容貌最好,也最不安分的,妾身生怕两个女儿压服不住她们,到了婆家反倒生事,所以才把她们剔除,没想到老爷反把她们送了赵家。这一进府,就惹得赵娘子差点小产,若是真有个意外,可是成了我们的罪孽了。”

    田老爷子也是恼怒,“我哪知她们如此脾性,昨日酒席上,只问了颜色好的,下面人就唤了她们出来。”

    “她们平日行事嚣张,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怕是人人厌烦,巴不得她们出府,所以,才有了这一事。”田夫人叹气,“妾身虽然未曾见过赵先生,对于他的圆融手段可是见得两次了,前次送书信,就保了我们荷儿的名节,这次又护着老爷的颜面,想出这等办法,这人当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啊。”

    田老爷起身在亭子里走了几圈儿,眉头越皱越深,满脸都是歉意,“那夫人说,这事要如何处置?赵先生如此顾全情义,我们田家可不能装作不知这事。不如,再选四个美貌,性情好的婢女送去。”

    田夫人立刻摇头,她是女子,孕时见得夫主纳妾,可是极心痛之事,自然不愿极得她喜爱的瑞雪也受着煎熬,况且,送人到别家府上,本来就有埋眼线的嫌疑,她可不像不通俗物般的田老爷犯这错误,于是就道,“咱们只说,听得赵娘子身子不适,送些药材和吃用之物过去,赵家夫妻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们是何用意。”

    田老爷不耐烦这些,左想右想,也没有好主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提田夫人如何带着丫鬟安排礼品,单说,赵家马车出了田府,在拐角处接了高福全,又去各处点心铺子、肉铺等处,采办了许多吃食之物,高福全和云小六猜的,这必是掌柜预备要哄老板娘欢喜之用,互相使个眼色,笑嘻嘻的跟着忙着,然后出城回村。

    青布马车远远走在官道上,日头西斜,没有午间那般炽烈,照在身上,只剩下温暖之意,清风拂动路旁杨柳,送来阵阵野花清香,别有一番野趣,高福全低声哼起了相间小曲,云小六两条腿在车辕下悠闲晃动,仰靠在车厢上望着天上的云朵,各自清闲自在。

    马车拐下管道,刚在山路上走了不远,就见得前面有队车马,七八辆马车,都好似装满了货物一般,行驶极其缓慢,车队之前,两匹高头大马上坐了两人,隔得太远,看不清模样,倒是一白衣,一黑衣,搭在一起,很是扎眼。

    云小六心下好奇,就道,“高管事,你说这车队怎么跑到咱们这乡间土道上来了,不会是谁家给女儿采办嫁妆去了吧。”

    高福全看了两眼,笑道,“平日还道你聪明,哪知也是个愚笨的,这车队只看马车都是上好的,车上物件儿必定价值不菲,咱们这几村,都是普通农人,谁家能给闺女置办得起这般贵重的嫁妆。怕是谁家来了客吧?”

    云小六挠挠后脑勺,拍马屁笑道,“还是高管事厉害,我不过是那么一猜。”

    两人说笑着,马车很快赶上了前面的车队,未等高福全喊着借道,那车队已经极客气的半让到路旁,云小六高喊一声,“谢了,师傅们。”

    他这一声喊,正把前面骑马的两人喊得回过头来,虽然隔着也十几丈远,但是高福全还是立刻就认出那穿白衣之人,正是自家掌柜的好友,前些日子还在府上住过几日,于是激动的回身就道,“掌柜的,车队前骑马之人,好像是白公子。”

    赵丰年本来在犯愁如何哄得娇妻开颜,昨夜又没睡好,此时正小憩,听得这话,激灵灵醒来,掀开窗帘,就往外看去。

    此时,白展鹏也认出了高福全,带着身旁那黑衣男子,拍马就跑了过来,飞身跳下马,正与同样跳下车来的赵丰年打了一个照面,六目相对,三人半晌无言,突然狠狠抱在一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山间日子(一)

    山风吹拂林间,偶尔几朵落花飘落在车队之间,惹得马匹打了个响亮的鼻突儿,惊醒了因为重逢欢喜到差点落泪的三人,互相松开各自紧抱的臂膀,展颜一笑。

    白展鹏笑道,“还以为到了村里才能见你,没想到居然在路上先遇上。”

    那黑衣男子生得浓眉大眼,口阔鼻直,眸子里极有神采,让人一瞧之下就是个热情直率的秉性,此时也哈哈笑道,“我就说,阎王爷不会轻易收了赵兄去,我们终有再见的时候,今晚咱们三人可要好好喝上几坛!”

    赵丰年收了眼里的兴奋感慨之色,邀了他们两个上了马车,三人坐定,笑道,“你们怎么来的这般快,我以为还要三五日才会到。”

    白展鹏笑道,“我接到信时,正巧木三哥也到了我那里,就一起结伴赶来了。铁大哥的山庄里出了些小事,要我带信儿给你,怕是要晚几日过来。”

    木三上下仔细打量赵丰年,见他头上戴的是银发箍,灰突突没有镶嵌任何宝石,身上的长衫也是极普通的棉布缝制,腰上只孤零零系了一块镂空鸡心玉佩,比之当日华衣美裳,挥手千金的奢华,怎是含酸两字可以形容?

    怪不得,这一路每次提起话头儿,白展鹏都是唏嘘不已,不过,他却没有在赵二哥脸上见到一丝窘困之色,他的眉目间少了当日的傲气和尖锐,多了三分平和,七分豁达,好似那夜色下掩去了狂躁的海洋一般,让人毫无来由的一阵心喜,“二哥,白四弟说你吃了辛苦,这一次把城南别院的用物,统统给你运了来。不过,如今一见,我倒觉得二哥气色好了许多。”

    赵丰年猜得白展鹏上次离去,必定是把他的日子形容的很是不堪,挑眉瞪了他一眼,道,“山间日子,比之城里总是少了几分喧嚣,心境自然也淡一些。你若是能舍下那些如花眷侣,就在为兄这里多住些日子吧。”

    木三连忙挥手拒绝,笑道,“兄弟前些日子刚刚钓上一个火爆女,若不是惦记着二哥,现在怕是都一起仗剑畅游江湖了,二哥可不要误我,顶多半月,见得二哥解了毒,我就要走的。”

    赵丰年无奈摇头,这兄弟仗义爽朗,性子极好,就是好美色这毛病从来改不了,好在他多情而不滥情,倒也没惹来无数女子追杀,日子也还快活。

    三人一路说着闲话,很快就到了村口。村里乡亲,从田里回来,正聚在村头的大树下,说说雨水,说说出苗多少,就等着家里婆娘一声唤,再回去吃饭。突然见得,一队马车踩着正午的烈日,远远而来,都极是惊奇,小孩子们眼睛尖,认出打头的马车是赵家的,都蹦跳着跑上前去。

    高福全生怕马车碰了他们,从身旁的小篮子里摸出一纸包芝麻糖片,随手递给打头的一个大孩子,笑道,“去家里报个信儿,就说先生的朋友来了,让大伙儿准备卸车。”

    那大孩子高声应了,带着一众小孩子们飞跑去后街赵家,树下众人同高福全打了个招呼,眼含羡慕之色的目送他们拐过街角。

    云三爷家的强子,正好在人群里,见得那一溜装满物事的大马车,心下嫉妒的眼睛发红,忍不住就道,“赵家如今可是发达了,高家和张家几家,也没有白白溜须,日子眼见就跟着富起来了。”

    旁边蹲着的一个老头儿,就是云小六的老爹,按辈分云强要叫一声六叔,听得他这话不中听,自然要为赵家分辨几句,“赵家当初落难,高家张家可是没少帮忙,如今人家发达了,自然要提携这几家,这是赵先生赵娘子有情义,可不是能那出来说嘴的事。就想咱们种地,春时夏时不出力,秋时就羡慕不得旁人收粮食。”

    老头儿说完,在身旁大石头上,磕了两下烟袋锅,缠好装烟叶的小布袋,背手慢悠悠回了家。

    云强被讽刺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尴尬道,“六叔,这是家里儿子赚钱多了,腰杆子也硬朗了。”

    旁边众人心里也是瞧不起他,就道,“小六现在作坊做事,先不说每月八百文钱的工钱,只早午都在作坊吃,就给家里省了多少口粮,前几日还发了布料做衣衫,年节还有节礼和红包,家里这日子眼见就好了,谁看着不眼气啊,听说,昨日有东山坳的媒婆来提亲,那闺女的陪嫁就二十两,人家小六都没同意,嫌弃人家闺女不识字,硬是要找个能写会算的,以后进作坊好做管事。你们听听,这孩子多有打算啊。”

    “可不是,若是媳妇儿真进了赵家,夫妻俩一月的工钱,就足够养一家人,过个富足日子了。”

    众人议论了半晌,就都散去,家去吃饭了,留下云强到底忍不住,又偷偷跑去后街尾看了几眼,才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家。

    张大河等人接了孩子们的报信儿,喊了翠娘去后宅回话,然后就接到了大门外,赵丰年几人从车里跳下来,木三一眼就认出对面大树下,坐在躺椅上喝茶的老头儿,正是满江湖遍寻不着的怪医,立刻扯了两把衣衫,跟在赵丰年身后走过去,恭敬行礼,“见过安前辈。”

    安伯眯着小眼睛,把他们挨个打量了几眼,瞪眼睛怒道,“赵家小子,你不是带着两个小妾进城另安外宅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听说雪丫头要做小笼包,特意回来同我老人家抢吃食的?你自己回来不算,还多带了两人回来?”

    白展鹏和木三两人以前也不过是在一次武林大会上偶然见过安伯一次,平日可是没有打过交道,只按江湖传言盘算,怪医应该人如其名,脾气怪又不讲道理,今日突然见得,听其言语倒好似一个耍赖护食的顽童,于是,齐齐愣在一侧,倒是把他先前那几句忘在脑后了。

    赵丰年可是不敢接这大帽子,立刻苦着脸反驳道,“前辈可是不能这般说啊,被瑞雪听了,怕是又要气上几日,我哪里敢进城安外宅,我是把那两个女子卖了,前辈一会儿可要替我在瑞雪跟前美言几句。晚辈还藏了一坛三十年的莲花白,马上就搬出来,请前辈品评一二,如何?”

    安伯立刻笑眯了眼,起身抖了抖袖子,笑道,“算你小子心眼儿多,行了,今日老头子就陪你们吃喝一顿,雪丫头看我的脸面上,还不至于饿到他们两个远道来的。”

    赵丰年心里明镜似的,瑞雪不是那般不识大体的人,哪怕她再是生气,也定然不会在朋友面前落了自己颜面,但是,有安伯这老前辈从中撮合,两人这场闲气也会消得快一些。于是,欣然请了安伯进院子,一同去了书房小坐。

    张大河带着作坊里的所有人忙了好半晌,才把马车里的十几只大箱子统统搬到了后院库房,喜得翠娘眉开眼笑,挨个打开看了看,心里有数,就锁了库房门,跑去灶间,笑道,“妹子可是发财了,先生的朋友送了十几只大箱子来,里面装满了药材、布匹还有各色摆设儿,看着就都是好东西。”

    瑞雪拍去手上的面粉,问道,“里面可有女子的用物?”

    “当然有,还不少呢,胭脂水粉,首饰,还有素色的锦缎,占了七八箱子。”

    瑞雪挑眉一笑,“白展鹏挨了一场骂,可是长记性了,罢了,这次就拿他当个客待吧。”说完,就唤了彩云去把井里吊着的肉、鱼等物提出来,掂量着做了几个好菜,又蒸了四屉鸡汤小笼包,这才解下围裙,重新梳洗,另使翠娘带着石榴和英子,把席面送去前院书房。

    彩云可是听说过,上次老爷的友人来,就抱怨夫人配不上老爷,所以,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夫人好好装扮一下。抱了箱子里的所有衣衫出来,左选右捡的搭配着,可惜,瑞雪平日就喜素色,衣衫里很少有大红大紫那般华丽美艳的,挑得她头疼,也没个头绪。

    瑞雪好笑,待得彩月替她梳好了头发,就随手捡了一套水绿的普通棉布裙,配了个银白色的荷包。

    彩云一边忙碌着帮忙整理裙角,一边抱怨道,“夫人,明日奴婢给您做几套锦缎衣裙吧,家里来了客人,或者出门时候好穿,夫人的衣衫都太素气了。”

    瑞雪敲敲她的头,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农家妇人,平日里怎么舒服就怎么穿,难道还要穿着锦缎下灶间、去菜园不成?心存善意的人,哪怕我穿得好似乞丐,也不会面带鄙夷,若是心中本就看不起我的出身,就算我穿了华衣美裳,人家也不会高看我一眼。懂吗?”

    彩云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半懂不懂的点点头,倒是彩月脾气直,握了小拳头说道,“这是咱们府上,谁敢瞧不起夫人,我就拿大扫帚打他出去。”

    小丫头小脸儿鼓鼓着,一脸坚决,逗得瑞雪哈哈大笑,吴煜正从外面进来,听得姐姐笑了,就道,“姐,今日做了什么好吃食,我饿了。”

    瑞雪摇头,嗔怪道,“你这小子,又哪里去玩了一上午?灶间蒸了鸡汤小笼包,你先去吃两个垫垫肚子,姐姐去趟前院,马上就回来摆饭桌。”

    吴煜应了,扶了姐姐出门,姐弟俩一个去了前院,一个进了灶间。

    赵丰年见得翠娘摆上来的席面很是丰盛,又听得是瑞雪亲手所作,心下很是欢喜,瑞雪还顾及到他的颜面,自然心里就是还有他,如今又卖了那两个罪魁祸首,晚上再好好哄劝两句,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他这般想着,眉头就松了开来,脸上也带了笑,给两个兄弟还有安伯都倒了酒,说起最近的江湖事,说起以前仗剑游走四方的快意,真是又热闹又欢喜。

    第一百八十二章 山间日子(二0

    瑞雪主仆三人到得账房门外,彩云先行进去通报,正喝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立刻掩好了裂开的衣衫,卷起的袖子。木三一脸好奇的望向门口,他这一路可是没少听得赵家这位二嫂的大名,虽然白展鹏口中从来没说出什么赞扬之语,但是他每有恶言相询,白展鹏又总是怒目反驳,反倒惹得他更是心痒难耐,本来能俘虏赵家二哥,就已经让整个武国一干千金小姐、武林奇女芳心遍碎,没想到,居然一向挑剔的白四弟也如此小心翼翼,这就太过出奇了。

    赵丰年起身接到门口,正迎了抬步进来的瑞雪,夫妻俩对视一眼,赵丰年尴尬一笑,眼里隐隐溢出一丝愧疚,瑞雪眼角轻瞥,半怒半嗔,递了个晚上再算账的眼神过去,然后把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大敞的窗户,映进屋里大片的日阳,也照亮了瑞雪的浓眉大眼,墨发碧衣,并不同于普通女子娇花般柔美,反倒好似春时新绿的树木,冬日山间那一抹倔强的苍松,别有一番韵味。

    木三眨眨眼睛,恍似很是出乎意料,继而又奇怪的深觉这是情理之中,怔愣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行礼,唤道,“小弟木君逸给二嫂问好。”

    瑞雪回了他半礼,微微一笑,“木三兄弟快起,自家人不必这些虚礼。平日常听你们二哥提起你,就觉兄弟是个豪爽之人,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

    木三听得夸赞,笑得更是欢喜。白展鹏也起身草草行了一礼,瑞雪点点头,算是回了礼,惹得他又黑了脸,可惜瑞雪根本没有理会,赵丰年也装作没有看到。

    瑞雪谢了木三让出的椅子,只半坐在末座,陪着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路上见闻,又谢了他们送药材过来,然后亲手替他们倒了几杯酒,这才带着彩云彩月退出,回了后院。

    赵丰年放下了心里大石,又与久别的好友兄弟重逢,就忘了几个时辰前刚刚发下的狠话,又喝了个半醉。

    安伯一摇三晃回了他的小屋,赵丰年也带着两个兄弟回了后院,东厢的两间客房早已拾掇干净,木三和白展鹏各占一间呼呼大睡起来,赵丰年则打了盆凉水,把手脸洗了又洗,这才悄悄进了正房内室。

    踩云彩月正坐在屋角绣花,见得自家先生回来,就笑嘻嘻退到了门外。

    瑞雪手握了一本游记,靠这软枕,闲散的翻看着,手边儿一盘蜜枣才吃了小半,赵丰年讨好的凑到跟前,小声问道,“蜜枣甜吗,我今日又在城里找一罐金丝枣回来,据说是去年秋时腌渍的,现下味道正是最好的时候,一会儿让彩云盛些进来,你尝尝。”

    瑞雪轻抬眼帘,淡淡扫了他一眼,“唔”了一声。赵丰年胆子大了一些,坐到了她身边,刚要伸手去揽,冷不防听得一句,“你身上的脂粉洗干净了?”吓得他立刻摆手,撇清道,“洗干净了,绝对洗干净了,那些脂粉不是我要染的,是那两个祸害故意栽赃…”

    “你若不是醉酒,若不是默许,人家哪敢亲到你身上来!”瑞雪放下了手里的书,想起那日他满身满脸的胭脂唇红,躺在炕上睡得香甜,心里忍不住还是一阵阵泛着气恼。

    赵丰年苦了脸,恨不得把那两个女子重新买回来,再打上几十板子出出气才好,她们怎么就敢把胭脂染到了他身上?

    “雪,我以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