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30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长衫,玉环束了墨发,连描金扇子都换成了碧玉竹的,路人见了都赞上一声,真是位俊秀的公子,哪里还认得出这是楚家的风流二少?
旺财望着前边明显心情极愉悦的主子,疑惑的眨眨眼睛,抱紧手里的两只礼盒,小跑着跟了上去。
田府门前,今日除了两个守门小厮,还多了一个绿衣小丫鬟,坐在小凳子上,同两个小厮说笑,不时扭头瞟向路口,猛然见到楚家主仆俩,立刻一蹦三尺高,掉头就往里跑,连掉了手里的帕子都没理会,一个小厮笑嘻嘻捡了,塞到袖子里,想着哪日还回去,许是就成了一段姻缘。
田二小姐正半依在贵妃榻上看着馨儿几个拾掇衣箱,绿衣小丫鬟猛然推门跑进来,喊道,“小姐,来…来…”
因为跑得太快,小丫鬟狠狠喘息着,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听得正心烦的田茜恼怒,伸手就抓起一只茶杯砸了过去,叱骂道,“没规矩的东西,回句话都说不明白,到底什么来了!”
小丫鬟被杯子正砸了肩头,疼得一激灵,也不磕巴了,立刻崩豆一般,高声说道,“小姐,楚家二少爷来了,奴婢亲眼看到他转过街角了。”
田茜儿愣了愣,猛然从榻上跳了下来,一迭声的喊着,“给我找衣裙!快去灶间准备!”
一屋子的丫头,没头苍蝇般忙成一团,馨儿提起裙角就要往灶间跑,她这几日被小姐催着做点心,终于把那两样烧卖学会了,灶间日日备着馅料和发面,就等着这楚二少上门呢。
田茜儿想起那样关键的物事,又连忙唤回馨儿,撵了其余丫鬟出去,摸出枕头底下的油纸包,说道,“把这药粉放到烧卖馅儿里,记得不要让外人看见,烧卖蒸好了,直接提回来。”
馨儿极想知道纸包里是什么药粉,要放进烧卖里,但小姐的脸色太过古怪,她怎么敢开口,只能猛点头,接了纸包就跑了出去。
田茜长长出了口气,呆怔半晌,就喊了丫鬟们进来伺候,沐浴,换新衣,重新绾头发,刚刚拾掇完,馨儿就拎着食盒回来了。
田茜儿聚了丫鬟们,低声仔细吩咐几句,就亲自拎了食盒,带着馨儿去了田三公子的院子。
果然一进院子,就听得书房里,传出楚歌欢的笑声,爽朗而愉悦,惹得田茜立刻就红了脸,握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深吸几口气,这才高声笑道,“三哥,小妹给你们送点心来了。”
三公子在屋里听见,冲着楚歌欢别有深意的眨眨眼,立刻应道,“小妹快进来吧。”
田茜儿进了屋子,把食盒放在桌上,盈盈下拜,给兄长和心仪情郎见了礼,这才打开食盒,端出两碟烧卖,笑道,“听下人说,楚哥哥来了,小妹特意下厨做了点心,楚哥哥快尝尝看,可是比上次味道更好些?”
楚歌欢看向她因为娇羞而微红的脸颊,心里疑惑之极,按照那女子的说法,已经斩断了田二小姐对他的痴念才是,可如今看来,反倒好似更痴缠了,哪里有半点儿醒悟的模样?
他心里这般想着,手下就接过了田茜递过来的烧卖,三两口吃了,顺口还应了一句,“味道不错。”
田茜极力忍下心里的喜意,连忙又给他夹了两个,笑道,“楚哥哥喜欢,以后我日日做了,让人给楚哥哥送去。”
楚歌欢心下厌烦,脸上却笑着,“不必,这已经让二小姐受累了,以后我想吃,过府来就是了。”
田茜儿立刻笑弯了眼睛,劝道,“那楚哥哥就多吃两个吧,这可是我在灶间忙了一个时辰才整治出来的。”
楚歌欢硬着头皮又把烧卖吃掉,见田茜儿还要继续给他夹,就连忙扯了田三公子,说道,“三公子也尝尝,二小姐的手艺真是不错。”
上次的烧卖,味道极是鲜香,田三自然还记得,这一会儿坐在旁边,口水已经咽了无数,可惜碍于小妹特意做给楚歌欢品尝,哪里还敢伸手分享,此时听了楚歌欢相让,就顺口应道,“好啊,我也沾沾二公子的福气,尝尝小妹的手艺。”
他说着就拿了筷子要去夹烧卖,却被田茜一把抢走了烧卖碟子,“三哥,这是给楚哥哥蒸的,你怎么能抢,你若想吃,以后小妹再给你做。”
田三公子讪讪的放下筷子,尴尬笑道,“真是女生外向啊,我这当兄长的,连块点心都吃不到了。”
田茜儿红着脸瞟向楚歌欢,羞恼的跺脚道,“三哥又取笑我!可是嫌弃我碍着你同楚哥哥说话了,那我就先走了。”她说着就顺手收了桌上的点心碟子,行礼出了书房。
田三和楚歌欢都有些惊疑,不知她这次为何没有如同往日般痴缠,两人面面相觑半晌,皆是一笑,转而又说起城中的闲事。
一盏茶尚未喝完,就有小丫鬟来禀报,说是二小姐派人来传话,田三就以为妹妹是有什么话,当着楚歌欢面前不好开口,欲托他转达,就笑嘻嘻要楚歌欢稍等片刻。
只是他这一出门就是好半晌没回来,楚歌欢就在书架上抽了两本书闲看,可渐渐就觉得身上发热,口干舌燥,好似心里被人点了一把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给烫起来,他一连灌了两杯茶,茶水进了肚子却半点儿用处都没有,很快,身下也开始变得不对劲。
楚歌欢扶着桌子站起,就要往外走,这几年,他混迹花楼,虽然多是喝酒,并不曾碰触多少女子,但花楼里的手段他可是知道的极清楚,此时就是再迟钝,他也猜到必是刚才吃下的茶点掺了东西。
这个认知让他极度懊恼,死死忍着身上的古怪,打开门就要唤旺财过来,可使院子里却找不到那小子的影子。
他正急怒之时,就有两个丫鬟跑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楚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先找间客房歇息一会儿吧。”说着就拉扯着他院子外面走,楚歌欢勉强认出她们是田二小姐院子的,怎肯同她们离开,用力挣扎想要推开她们,“快放开我,去找你们三公子来!”
可惜两个丫鬟却像没听见一般,下死力的把他往院外拉,楚歌欢烧的脑子一阵阵发晕,拼命忍着想要撕裂衣衫的欲望,模糊间好似见到对面路上有人经过,就喊道,“来人!来人!”
楚夫人这两日心里始终对与女儿的异样担忧,每次问及冷香,她又都是一副瑟缩模样,于是心里更加怀疑。今日好不容易早早处理了家事,就唤了冷香,想要去女儿院子走走,结果冷香先是推脱外头风大,听得她说找披风,又说她常穿的那件送去洗了,三番两次出言阻拦,惹得她彻底冷了脸,吩咐另一个大丫鬟书香,“书香跟我去小姐院子,冷香罚跪两个时辰。”
冷香立刻白了脸,张口想要辩驳,却被田夫人一个冷眼,吓得哆嗦着闭了嘴。
“门关上,谁也不准与她说话。”
“是,夫人。”一众丫鬟不知夫人为何突然发怒,却也不敢违抗,立刻关了花厅的门,全都守在门外。
田夫人这才扶着书香出了院子,穿过甬路,拐过灌木丛,远远就见前面好似有两个丫鬟在拉扯这一个男子。
她平日最是不喜府里丫鬟和小厮们私下交往过密,生怕生出什么滛乱之事,带累坏了田府的名声,所以,一旦发现,责罚极重。可是今日这才一出院门,就见到这样的事,她当即就黑了脸,刚要开口斥责,却听那被拉扯之人出声唤人,听得语气,又好似不是奴仆,心里愈加惊疑不定。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败
待走过去一见那人模样,田夫人立刻黑了脸,厉声喝骂道,“还不给我放开手,这是成何体统!”
两个丫鬟闻声,齐齐甩手一看,果然是自家主母,吓得噗通就跪下了,如若是十六七岁的大丫鬟,有些急智,这时兴许还会找个借口或者遮掩一二,但是她们才不过十一二的年纪,平日跑个腿儿,伺候主子衣食,还算伶俐,办事却绝对不行。今日田茜实在无人可使,才许了重赏,让她们搅合到这样的事情里来。
此时,两人一见事败,只会磕头如捣蒜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
楚夫人见她们浑身如筛糠一般哆嗦不停,还以为是楚歌欢欲行什么不轨之事,心头恼怒,开口叱责道,“楚二公子,为何与我府上婢女拉扯不清?可是不懂做客的规矩?”
楚歌欢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淌进衣领里,死死咬着后槽牙才勉强忍下扑到两个婢女身上,他后退两步扶了路边的大树,树身的凉爽之气贴到手上,让他稍稍觉得好过些,到底忍不住羞恼,怒道,“楚夫人这般重规矩,怎么不去问问你那好女儿在点心里加了什么?快备马车送我…出府!如若晚了,我丢丑,田茜名声也好不了。”
点心理加了东西?田夫人心里一惊,再仔细打量楚歌欢的面色,立刻明白大半,年轻时,与那些小妾斗智斗勇,这样的手段可是太过熟悉了,她连忙吩咐书香,“快去套车来,记得闭严嘴巴。”
书香能在田府主母身边此后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低声应了,小跑着就去了前院,正巧有个车夫套好了马车,欲要出府,被她拦了下来,拉到了二门外,车夫也随进去帮忙扶人。
旺财一路找寻自家主子过来,一见他正被人扶着向外走,惊叫出声,追上去就扶了另一边,喊着,“公子,公子,你怎么了,脸色为何这般红?”
楚歌欢就差脱光衣衫,满地打滚了,哪里有空闲答话,惹得旺财越发急躁起来。主仆两个上了车,楚歌欢立刻把脸贴在木头壁板上,低低说了个名字,惊得旺财直了眼,还要追问两句,却见自家公子眼睛红如野兽一般盯着他,吓得他立刻爬了出去,一迭声的说道,“快去牡丹楼,快!”
车夫甩开鞭子,马车迅速出府,消失在街角。
田夫人狠狠盯着跪地不起的两个小丫鬟,厉声呵斥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主子呢?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就开始咣咣磕头,哪个也不敢回话。
田夫人脸色铁青,高声呼喝躲在不远处的两个小厮,“来人,把她们堵上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小丫鬟一听这话,终于开始求饶,“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有一个显然是恐惧得厉害,几步爬到田夫人脚边,抓了她的裙角哀求,“夫人饶命,都是二小姐…”
“闭嘴!”田夫人厉声喝止她说下去,又去怒骂那站在一旁的小厮,“还等什么,堵了他的嘴拉下去!”
那小厮被主母呵斥,一时心急,摘下头上的帽子,团了团就塞进了丫鬟的嘴,噎得小丫鬟差点没背过气去,手下一软,也就松了裙角,被小厮拖走了。
田夫人直奔小女儿的院子,还没到院门口,远远就见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张望,一见主母的面儿,吓得差点没摔倒了,扶着墙就要往院里跑,田夫人低声喝道,“你敢进去报信,明日就卖你去青楼!”
那丫鬟立刻脚下一软堆在墙根儿,跪下磕头,哪里还敢再跑一步,田夫人正眼都未看她,就推开了院门。因为小丫鬟们都被派了出去,院子里极静,堂屋的两扇雕花门微微敞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隙,好似在期待什么人的来临一般。
田夫人挥手留下了书香,一个人走了进去。
坐在屋里的田茜听得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又重又急,还以为是她的心仪之人到了。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惶恐,到底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还有些羞耻之心,举起左袖遮住了脸颊,正对着屋门的右肩则微微倾斜,露出白皙的肩头,若隐若现的少女娇躯,纤细而娇柔,是个男子见了,恐怕都会忍不住把她拥入怀里。
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田茜儿侧头,娇媚的唤道,“楚哥哥,人家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话音落下好久,却没有听到回应,田茜儿奇怪,回身一看,立刻吓得从鼓凳上跌了下来,“娘…娘,你…怎么来了?”
田夫人抬手指了她,嘴唇哆嗦了好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一眼见到床上的软枕头,几步上前,抓起来就往女儿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们田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哪里学的下作手段,居然在点心里下药…”
田茜儿一听事情败落,也慌了神,脑中飞速想着主意,听得母亲怒骂就辩驳道,“娘,你冤枉茜儿了,那烧卖是馨儿做的,和女儿没关系啊。”
“没关系,你怎么知道那点心是烧卖,还穿得像个妓子一般,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这事若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就等郭家来退亲吧!”
田夫人越说越伤心,手下打得也越发用力,但她不过是个后宅妇人,没做过一点儿力气活,不过片刻就累得气喘吁吁,看着这自己最疼爱,也最不争气的小女儿,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田茜儿一见母亲哭了,也慌了手脚,赶忙跪下求饶,“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田夫人抬手狠狠拍了她两下,坐在地上大哭,“娘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你…你太不争气了,女子的名声就是命啊,你想被你爹爹打死吗,那郭家规矩比书香门第还严,万一知道你做了这事,你以后嫁过去要怎么抬头做人?你…”
田茜儿听得母亲两次提起郭家和嫁人等话,也醒过神儿来了,双手抓了母亲问道,“娘,你说什么郭家,什么嫁人?”
“郭家是你爹给你订的亲事,娘怕你闹脾气,一直没敢告诉你,”田夫人一副恼恨的样子,后悔莫及一般,“早知你会犯下这样的错,我早就应该…”
“我不嫁,我不嫁!”田茜儿绞尽脑汁就是为了嫁给楚歌欢,如今猛然听得自己已经定亲一年之久,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出去。
田夫人大惊,死死抓了女儿的袖子,“茜儿,别闹了,这是你爹爹订的,谁也退不了,你听娘的话,好好学规矩,以后…”
“不,我只嫁楚哥哥,别人谁也不嫁!我去找爹爹,我要让爹爹去退亲!”田茜儿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只听“嗤啦”一声,薄纱缝制的外衫终于抵不住母女俩的拉扯,碎成两半,田茜儿没了束缚,立刻推门跑了出去,跌跌撞撞奔去前院书房找田老爷。
她本就为了引诱楚歌欢,不顾二月的天气尚寒,穿了薄纱的裙子,外衣又被撕扯的剩了一半,头发也被田夫人打散了,猛然看上去,倒好似被人蹂躏过了一般。
于是,花园里,甬道上,院门口,所有见到这一幕的小厮,丫鬟,统统惊得掉了手里的物件,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光天化日,家里居然来了登徒子,还轻薄了二小姐?
有主子的疯跑回去禀报,没有主子的,也撒着欢儿的,抓住谁告诉谁,结果,又悔又恼怒的田夫人追到书房时,整个田府里,二小姐清白尽失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
田老爷今日难得兴致好,邀了三五好友,在书房里品茗闲谈,偶尔拿出几本珍藏的孤本或古画,评说一二,被好友们艳羡的赞上几句,真是听得他万般得意。
眼见时辰不早,田老爷就要吩咐人准备酒宴,留几位好友再小酌几杯,还未等开口,大门却被人猛然撞开,一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女子跑了进来,也许是气力不继,脚下一软,就摔倒在了地当中的毯子上,水绿的裙子高高撩了起来,露出里面大半绯色的亵裤,配上半条裸露的臂膀,半露的酥胸,别提多香艳了。
一众好友都以为是田老爷子的妾婢,忍不住就用袖子掩了嘴,清咳两声。
田老爷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小女茜儿,惶急之下,上前捞了她就要往外拖,田茜儿却因为摔倒没有看到书房里有外人,刚刚缓过气来,就喊道,“爹爹,我要退亲,我不要嫁到郭家,我要嫁给楚哥哥!”
田老爷恨不得都想掐死这没眼色的小女儿了,一把捂了她的嘴,也不顾她挣扎不休,就把她拖到了门外,正遇赶来的田夫人,就一把把女儿推倒她怀里,上前噼啪几声,各赏了母女俩每人几个嘴巴,恨声说道,“快滚,书房里有客在!”
田夫人扫了一眼女儿的样子,脸色都绿了,也顾不得脸上疼,拉着小女儿就往外走,田茜还要挣扎,田三和田二公子已经赶到了,田夫人低声喊道,“快堵了她的嘴,有外人在!”
田二黑着脸去捂了田茜儿的嘴,田三则脱了外衫罩在妹妹身上,母子几个慌忙出了书房院子,拐去最近的主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善后
田老爷狠狠压下心里羞恼、气恨,转身回了书房,勉强笑道,“府上的婢女不懂事,与人争吵两句,跑来告状。”
几位好友,附和点头,“谁府上都有几个不开眼的奴婢,田兄莫放在心上。”
田老爷稍稍放了心,拿起珍藏的孤本和古画,挨个好友送了一样,“今日,家里还有些小事要料理,不能留各位小酌了,改日我做东,在雅居宴请诸位,这些书画算是小小的赔礼,还望各位莫要把‘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封口之物,虽然他们都不是多言之人,就算不拿着书画,也不会把刚才之事说出去,但此时收下,更多的是为了安田老爷的心,于是也都没推迟,齐齐点头应下。
田老爷送了众人,怒气冲冲回了主院,一进门见到跪在地上的小女儿,抄起门边长颈瓶里的戒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抽,直抽得田茜儿大哭求饶。
田夫人和几个儿子女儿,听得田茜哀哭,都有些心疼不忍,但谁也不敢在田老爷盛怒之下去劝阻,田茜儿久等不到娘亲和兄姐们求情,身上又被打得疼痛难忍,索性就在地上翻滚起来,高声喊着,“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嫁,我就要嫁楚哥哥!”
田老爷气得胸口一哽,脚下站立不稳,就要摔倒,田夫人慌忙抢上前去扶着,哭道,“老爷,茜儿还小,不懂事,妾身以后多教导她规矩…”
田老爷一听这话,顺手就给了她几戒尺,“你个蠢妇,若不是你平日娇惯,她能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三儿两女,你没教导出一个有出息的!”
见到母亲被打,几个儿女都聚过来跪下磕头求情,田老爷也打累了,坐在椅子上呼哧喘气,末了,看着地上哭成一团的母子几人,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田夫人跪着挪到他腿边,求道,“老爷,茜儿也是一时心急,才不顾仪容跑去书房,老爷千万要替茜儿遮掩一二啊,这要是传出去,茜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田老爷扔掉手里的戒尺,“我那几本好字画,都送出去了,再堵不住他们的口,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这府里下人们恐怕都传遍了,你赶紧想办法吧,茜儿是不能留在府里了,送去田庄关一年,等风波平了,就立刻送她出嫁。”
“不,我不…”田茜儿还要反驳,被刚刚站起的田老爷一脚踹到了一边,田夫人惊呼着和几个儿女扑了上去拦阻,“老爷,别打了,她还小,不懂事…”
田老爷恨得一口老牙都要咬碎了,终是跺跺脚去了书房,想着赶紧给郭家写信定婚期,否则万一郭家得了风声,婚事就成不了了。
母子几人见得田老爷走远了,田三等立刻扶了母亲上座,田荷也扶起了狼狈不堪的妹妹,田夫人抹了两把眼泪,眼角扫到门外院角探头探脑的几个丫鬟,立刻冷了脸,沉思半晌,说道,“大儿,你赶紧找几个信得过之人,套车送你两个妹妹去九山的庄子上,你先照料几日,娘自会派人去接替你。”
“是,娘。”田大公子年纪最大,他懂事的时候,父亲的妾侍还有几个得宠的,所以,他是兄妹几人里最清楚娘亲手段的,知道娘亲这是要施展雷霆手段挽救妹妹的清名了,于是赶紧应了,疾步出去安排。
“荷儿,与你妹妹回院子去收拾行礼。”
田荷想起某个青色的身影,若是去了百里外的九山,岂不是更加没有再相见的机会?她想要拒绝,但是一见母亲的冷脸,又吓得住了口,拉着妹妹就要往回走,田茜还抓着门框,想要跟母亲求情,田夫人已经厉声喊了田二公子,“堵了茜儿的嘴,别让她再说话。”
田二是田家最看不惯妹妹娇蛮的,今日她又惹了这样的祸事,万一传扬出去,连累的整个家门都要受人诟病,他早就气怒不已,上前捂了田茜儿的嘴,拖了她就走,田荷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田三公子见母亲眼里隐隐又有泪光,马上跪下请罪,“娘,都怪儿子纵容妹妹和楚二少接近,是儿子不懂事…”
田夫人无力的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去把家里所有下人都聚到园子里吧。”
田三满脸愧色的跑了出去,田府大小院子,所有下人,一共一百一十六人都聚在了一起,田夫人借口几个丫鬟伺候不精心,致使二小姐的饭菜里混了癫狂草,一时脑子混乱,做出了失礼之事。命人堵了她们的嘴,重重责打了二十大板,然后撵到城外别院去做粗使丫头。
一番血腥淋漓的处罚过后,所有下人们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再听得田夫人言及私下诟病主人,就要被卖去南边儿盐场做苦力,他们的头就恨不得埋到地下了,生怕夫人查知他们刚才四处乱窜闲话的事儿。
田夫人主事多年,自然清楚打一巴掌给红枣的道理,沉默半晌,见众人头上都冒了冷汗,这才又宣布,这个月各人尽忠职守,特赏月钱翻倍,明日就发,众人大惊之后大喜,连忙跪下磕头道谢。
如此恩威并济,田府总算安静下来了,田家姐妹又被送走,田夫人卸下了心头大石,想起那日小女儿的狼狈模样,越发打定主意要为女儿寻个严厉的管教嬷嬷。暗地里四处托人打探,终于以每月三十两的重金聘了个退役老宫女,连同身边的大丫鬟书香一起送去了九山庄子。
那退役老宫女,不愧是以严厉著称,到了庄上不过半日,就拿了只小指粗的藤条,抽得田茜惨叫求饶,一个简单的拜礼,行了七十六遍才算过关,晚上还罚了不准吃饭,田茜偷跑去大哥处哭诉,可惜田大公子得了母亲的嘱咐,怎么也不肯松口,第二日安排好管事小厮把庄子守得严严实实,就转回了灵风城。
田夫人听后,虽然心疼女儿受苦,但也忍耐着,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让小女儿学学规矩,于是田茜儿的悲惨日子就开始了,日日都要饿上一餐,动辄就要挨藤条,田荷实在看不过,找了老嬷嬷求情,老嬷嬷笑眯眯答应了,不再动藤条,却改教觐见皇家贵人时的大礼,直把田茜儿磕头磕得头晕目眩,生生累的昏了过去,田荷也就再不敢插言…
两日后,灵风城里出了一则流言,酒楼茶馆,房前屋后,常见几人聚在一处,低声私语,末了还会发出几声暧昧j笑,十足神秘,引人打探。
田家人初始见众人如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以为是田茜儿做下的那蠢事传出去了,最后听了完整版本之后,心里却是半愧半悔。
原来,那日楚歌欢奔去了牡丹楼,不顾青楼白日不宴客的规矩,硬是敲开门进去,重金砸得老鸨找了几个姑娘,陪他在房里胡天胡地折腾了大半日外加一夜,简直是神勇无敌。
这等茶余饭后的好段子,怎么能瞒得住,于是,大街小巷,无不传遍了楚家风流子,又添荒唐事,据说,楚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差点打折了家里的藤条,把遍体鳞伤的楚二少撵了出去,这次恐怕是真要与其断绝父子之情了。
传言里的男主角楚歌欢,此时正趴在床上,背上只盖了一床薄薄的毯子,露出的一截脊背上,横七竖八的印着十几道青紫血痕,看得坐在他对面的田三公子,忍不住直咧嘴,一脸羞愧,“楚兄,这事…嗯…都是兄弟不好,嗯,不该请你上门去小坐…”
楚歌欢摆摆手,却因为牵扯到了背后的伤痕,疼得直吸气,缓了好半晌,才苦笑道,“是我自己上门的,怎么能怪田兄?只是不知二小姐现在如何了?”
田三脸色一红,“嗯,妹妹被送去九山庄子学规矩了,回来后,恐怕就要出嫁了。”
“出嫁?嫁去哪里?”楚歌欢原本还担心这事一出,田家为了保住田茜儿的清名,会借机上门提亲,没想到居然听得田茜儿要出嫁。
田三以为楚歌欢同样心仪自家妹子,一听妹子要出嫁,心下不舒坦,就连忙解释道,“还在武都之时,我爹就给妹子定亲了,母亲担心妹子吵闹才没有明说,所以,我也是不知情,这次妹子玩闹不懂事,惹恼了爹娘,才送她去学规矩,待得一年后回来时,就该备嫁了。”说完,他好似生怕楚歌欢伤心,又劝道,“楚兄,这天下比我妹妹娇美的女子,还有很多,你…”
“别说了,田兄,这事就揭过去吧。”
“哎,好,好。”田三听得楚歌欢声音冷下来,自觉有些没脸,掏出怀里的两张地契放到桌上,“家母说此事累得楚兄受苦了,这两家铺子算是给楚兄的补偿,请楚兄一定要收下。待楚兄身子大好,小弟再与楚兄摆酒谢罪。”说完,他就行了一礼,匆忙走了。
楚歌欢瞟了一眼那地契,脸色古怪之极,早知道田茜有婚约在身,他还费心断什么桃花?况且他可不相信田茜儿那塞满稻草的脑袋,会想到生米煮熟饭这样的主意,必定是那女子给了她什么暗示。
若不是他有几分耐力,事情又恰巧被田夫人撞破,田茜儿必定要嫁进楚府了。
这女子哪里是在帮他,明明就是在害他!
但是,这事从头到尾,除了让他丢光了脸面,结局却该死的如当日要求一般,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花期是个烂好人,不会虐人啊,终于把这段写过去了,好卡啊,好卡啊,这星期恢复两更,哈哈,努力码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挑破
旺财站在门口,见得自家公子眉头紧皱,忍不住凑上前,劝道,“公子,大夫说你要好好养伤,不能费神,有事小的去张罗,公子还是睡一觉吧。”
楚歌欢回过神来,苦笑长叹,“罢了,罢了,这亏我吃下下了,下一次绝不会这般容易混过了。”
旺财听不懂这话是何意,还要再问,却听楚歌欢又说道,“去库房挑几匹锦缎,两盒银首饰,两盒胭脂水粉,送去云家村赵家,就说多谢赵娘子出手相助。”
旺财应了,就要往外走,又被楚歌欢唤了回来,那双丹凤眼微眯,邪魅笑道,“记得锦缎要花色素雅的,再添两匹轻软的细棉。”
“公子,送细棉布不…”旺财惊疑欲问,却被公子一个冷眼瞪了回去,连忙应下跑出去。
楚歌欢侧脸趴好,轻叹,“我过得这般热闹,你的日子也不能太清净了…”
瑞雪远在码头,自然不知田府和楚府的鸡飞狗跳,每日开门做买卖,回家做饭算账,督促吴煜习字读书,日子过得极是平实。
这一日南屋来了两个小管事,点了两个菜,一壶酒,闲聊叙旧,说起城中的新鲜事,就笑言楚家二少如何荒唐,栓子那日是听过石头说起楚家主仆之事,听得那些话,就退出来就学说了一遍,瑞雪越听嘴角翘得越高,心里极是解气,楚歌欢这次算是丢了大丑。转念想想,又有些遗憾,他既然去了青楼,那田家二小姐就是只成功了一半,不知她这娇蛮女还能否顺利嫁进楚家?
赵丰年带着大壮和吴煜几个,拎着一条绳子,在自家院子前后测量长宽,怎么算,都觉得这块地皮,建个两进带作坊的院子,有些太过狭窄,说不得,还要找里正多划份宅基地,顺便也把这小院子的地契改换个名字。
大壮和黑子都觉建房是件大事,而他们能帮上忙很光彩,所以跑前跑后极卖力气,就是吴煜都因为想到,以后可以不必再去张家住而脸上带了笑。
一大三小,屁股后面又跟了嬉闹的二壮、三丫头几个,正热热闹闹的在后园转悠,就听得前院有马匹嘶鸣之声,很快雷子就跑过来禀告,“掌柜的,院门前有个小厮来送谢礼。”
“送谢礼?”赵丰年原本还以为是田老爷子,或者是他那两个不着调的女儿又上门来了,没想到却听了这么个缘由,仔细想想并不曾有何助人之处,好奇之下就走去前院。
旺财见着一群人从后面角门出来,打头的青衫男子,身材高直,俊秀儒雅,看着比自家公子好似还要贵气三分,就猜到这必定是赵娘子的夫主,心里不知为何就叹了口气,也许赵娘子那样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的上,自家公子,恐怕要白费心思了。
他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又添了三分敬色,躬身施礼,口称,“小的旺财给赵先生问安。”
赵丰年挑挑眉头,仔细打量旺财,确实未曾见过,就回了半礼,问道,“不知小哥儿从何处而来,又为何事登门?”
旺财想起车里的谢礼,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含糊着答道,“我家公子,前日遇得一事,危难之时,幸得赵娘子相助,今日就备了礼,命小的送来,以谢赵娘子相助之义。”
赵丰年听得他没有报主子名号,没有细说相助何事,只说前来送谢礼,心下就有些不喜,为瑞雪没有与他提及,也为这相谢之人是个…男子!
“我家娘子不在,在下倒是不好随意替她收取谢礼,不如,小哥儿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旺财眼珠儿一转,就苦了脸说道,“先生能否通融一二,替赵娘子先收下这谢礼,小的只是个跑腿儿的下人,若是连个谢礼都送不到,我家公子定会责罚小的,还望先生宽宏。”
赵丰年确实是迁怒,才不愿收下谢礼,此时听得他苦求,心下就有些松动,想着瑞雪回来再细问问,顶多明日再派人送回就好。
于是,他勉强点头,应道,“先放下吧。”
旺财大喜,道谢之后,唤了那车夫一起,每人抱了一堆,放在一只长条案板上,然后就忙不迭的告辞了。
几个孩子被几匹精致的礼盒和光鲜的绸缎吸引,围着一边细看,三丫头拽了一角细棉布,笑嘻嘻喊着,“这个软软的,真好。”
二壮也翕动着鼻子说道,“有点心的味道。”
大壮怕弟妹没规矩,在先生跟前失礼,连忙扯了他们到一边,刚要说话,眼角却扫到先生脸色沉肃,吓得他立刻领了弟妹远远退了几步,心里疑惑,刚才先生虽算不上和颜悦色,可也没有这般恼怒啊。
赵丰年大步走到案板前,推倒上面几匹颜色素淡的绸缎,露出底下两匹细软的棉布来,脸色愈加黑沉,怪不得那小厮告辞的那般急,好似他们赵家有吃人的野兽一般,原来是这谢礼里有猫腻,好,真是好,这是向他挑衅,还是像他宣告什么?
瑞雪自从听了楚歌欢之事,心情大好,想着栓子又有半月多没回家,就装了半篮子的大包子,早早撵了他回城,然后才与张嫂子关了铺子,说笑着回了村子。
远远还没到家门,就见吴煜蹲在大门外,摆弄石子,背影怎么看怎么孤单,这孩子这段时日虽说与大壮、黑子几个玩的好,但是毕竟年纪大一些,以前经历也不同,到底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她心里疼惜,就开口喊道,“煜哥儿,姐姐回来了。”
果然,吴煜听得姐姐喊,立刻抬起了头,脸上笑容明媚而欢快,小跑着迎了过来,接过姐姐手里的篮子,抱怨道,“姐姐,今日回来晚了。”
瑞雪揽着他的肩膀,“姐姐贪财啊,不是想着多赚点儿钱,以后给你娶漂亮媳妇嘛!”
“我才不娶,姐姐还是早点儿回来!”吴煜极不喜娶媳妇这话茬,秀气的两道柳叶眉又皱了起来,惹得瑞雪好笑,“好,好,中午吃饱了吗,晚上姐姐给你炖豆腐羊肉汤啊,撒上一些绿葱芯儿,热热喝两碗,好不好?”
“好。”
姐弟相处的如此亲密和乐,让张嫂子看得羡慕,笑道,“外人不知道,恐怕都以为你们是亲姐弟了。”
瑞雪笑道,“这就是我亲弟弟啊,我还指望他以后给我撑腰呢。”
吴煜却垂了眼帘,默默走着没有说话,一时到了院门前,张嫂子回了自家,姐弟俩也进了木门。
吴煜突然想起下午之事,就说道,“姐姐,下午有个叫旺财的小厮来送谢礼,先生收了,但是脸色不好。”
“旺财?”瑞雪仔细想了半晌,才记起这是石头那堂弟的名字,于是就微微皱起了眉头,猜不透这楚二少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招?
她可不认为他在出了那般大丑之后,会想不到她在其中做了手脚,会如此真心实意备礼道谢?最重要的是,这谢礼没有送去码头,直接送到家里,明摆着就是给她设了套!
这般想着,她脚步就慢了下来,心里迅速转了无数念头,若是赵丰年问起,她是坦白与楚歌欢的结识过程,还是要瞒着些?
权衡半晌终究还是决定瞒着,赵丰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若是被他知道当日那般艰辛才救得他性命,他心里定然不好受。
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感激,是爱!她不要他觉得,她再用密密麻麻的关怀,感激,把他缠在这里,动不得…
姐弟俩一推开屋门,就见赵丰年坐在桌边发呆,桌上堆着满满的礼盒和布匹,瑞雪笑着打了声招呼,“掌柜的,我回来了。”
说着上前倒了杯茶水喝下去,然后摆弄翻检那些谢礼,笑道,“这楚公子出手真大方,谢礼可够丰厚的。”
赵丰年原本还打算着瑞雪进屋若是立刻与他解释几句,说明白与这送礼公子的瓜葛,再把谢礼原封不动送回去,他就原谅她。
没想到她进屋半字未提,反倒好似极满意这谢礼,心里恼意更甚,说话也就难免尖锐了些,“怎么,这谢礼很合你心意?我倒是不知,你还有助人渡难的本事?”
瑞雪听得他口气不对,事先想好的遮掩借口就放到了一边,脸色也淡了下来,“掌柜的,这话是何意?”
“何意?自然是夸赞你好本事!”赵丰年冷笑,“我不过病了半月,你就在外搭讪了富家公子,居然还把谢礼都送到家里来了,难道不该夸赞?你可知道‘妇道’二字怎么写?知道贞洁两字是何意?”
“搭讪?富家公子?妇道?贞洁?”这是在怀疑她的清白了,瑞雪一字一句重复,恼怒也随之一层层顶上脑门,一瞬间,这些时日受得煎熬、委屈,统统涌上心头,激得她险些掉下泪来,她极力挺直脊背,脸色越发淡了,“原本我还想着扯个借口,瞒下这事儿,此时看来,纯属多余,既然掌柜的想知道,我如何搭讪上这富家公子,那我就实言相告吧。
上元节时,在酒楼里,你吐血病发,大夫要我替你准备后事,我万般不愿看着你就此死去,出门四处乱撞,遇到这富家公子,千肯万求,才带了我去田家求救,费尽千辛万苦,散尽家财,救了你这条命回来。如若没有我搭讪这人,你如今都在土里腐烂了,如若没有我搭讪这人,你的魂魄都重新投胎了!”
“你,你…”赵丰年病愈后,瑞雪不想他愧疚,更不想提及那个改嫁的女子,所以只简单说过几句,今日猛然听得瑞雪口气淡淡谈及当日艰辛,分外嘲讽,心里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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