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孤生竹第24部分阅读
冉冉孤生竹 作者:rouwenwu
挑衅的动作。这是仇人的相处模式么?她很无力,抬头看着洞顶的钟||乳|石一滴一滴渗着水。身体因着身边人的体温渐渐变暖,她略略侧过头,看到他已然熟睡模样,长睫轻颤,眼窝下隐约有青色的痕迹……黑眼圈?她很是诧异,随即你然的叹口气,像他那样警惕性极高的人,就算是睡觉怕也是不安稳的吧……无意中视线忽而瞥到袖口,李冉冉念头一动,手指探入袖内暗袋,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锦袋,里头是上次巫女给的半颗续命丹。她放在手心把玩,玉润色泽的珠子,并没有因为不完整就削减你美好,反倒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微微一笑,毫不迟疑的吞你下去,反正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死,对于她来说,渺小的希望总归是好也的。续命丹滑过食道,带来清凉的感觉,她打个哈欠,开始有困意……
夜半,身子莫名变得滚烫。她在半梦半醒间被皮肤的灼烧感给痛醒,心跳如擂鼓,一声又一声,强烈的撞击着耳膜,她蜷着手指,费力的喘气。他惊醒,一把转过她的脸,看到那褐色的筋脉颜色变得愈加鲜艳,他以为是离人散的毒加重,不敢怠慢的双手翻掌,贴于其背上,传送真气好制住她体内的毒素。脑子里倏然砰地一声,继而周围一片清明。李冉冉惊喜的睁大双眼,耳边的嗡嗡声消失你,她轻轻按一按胸口,心跳也恢复你正常,这续命丹果真那么神奇?她兴奋地正要扭过头告诉他自己又能听见你,却被他忽如起来的举动给吓到——
他揽着她的肩,头埋入她颈窝,轻声道:“虽然知道你听不见,不过……”声音很是别扭,好一会儿,后半句才姗姗来迟:“对不起。”
78独处时光
那么突然的三个字,毫无征兆的窜入耳畔,紧接着就像有了生命一般滑过胸膛,窜入心底,顽劣的充斥在脑海里,她愣住,几乎下意识要抬手去掏耳朵。是她幻听了么?还是洞|岤内水滴声太大造成了假音?他是那样乖戾自大的男人,他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的同她这颗小小的棋子道歉?他向来都是唯我独尊傲视群雄的不是么?他……真的太难懂……“对不起。”音量加大些许。李冉冉惊奇得无以复加,他真的在同她道歉?天要下红雨了么……环抱自己的手臂紧了几分,她陷入身后人的怀里,他温热的鼻息就在颈窝附近,似羽毛轻拂,一下又一下。她略感不适的挣扎开,还未挪开却被反转了身子——两人面对面,瞬间近在咫尺。黑夜里他的眼睛仿若流泉映着星辉,流转生姿,表情有些脆弱的坚定,是恰到好处的迷蒙神态。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段离宵很具备杀伤力,尤其是平日里的高傲与嚣张面具一旦卸下,眼前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眉眼里带着忧伤的貌美少年,无害模样足以打动任何女子。哎,拜托不要那样看着她好不好……李冉冉佯装不在意的别开视线,惟有紧抿的唇瓣泄露一丝慌乱。而那早先服下的续命丹仍在持续不断的发挥药效,使得她浑身滚烫,好在方才的灼热痛楚现已消退很多,否则肯定会控制不住的叫出声来。好吧,其实她不想告诉他恢复听力的事,因为那样会很尴尬。不过事实证明现在的状况更尴尬——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其中一人是因为假扮聋子无法说话,而另一人则眉头紧皱,目光里有难懂的挣扎。李冉冉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莫名紧张起来。而那洞|岤外的天也仿佛听懂了她的内心,配合的下起雨来。一时间,洞口便有绵延不绝的水柱倾泻下来,透明帘幕一般,将里头隔绝成一个无人打扰的小空间。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习惯性的半歪着头,凤眸微眯,薄唇轻抿。面前的女子原先尚称清秀的脸被纵横交错的褐色脉络毁之一旦,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隐隐可以看到下面的血管。他倏然闭上眼,第一次有种无力感,不忍再看下去。没得救了。心底有个声音沉重的响起。那又如何?她是死是活又和他有什么干系。戏谑的讽刺盖过先前的叹息。可是……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又为何会突然害怕起来?有多久不曾感到恐惧?自从最后一次被自己的母亲扔进灌满醉绮罗药汁的浴池里,他有很久都忘记了恐惧这两个字是怎么写。但是此刻一想到日后的生活没了她,没了她……
没了她也不要紧,随便找个人代替就好。潜意识里有人接过话。他苦笑了下,代替,怎么代替?她太有趣,有好口才却偏偏不敢和他顶嘴;她太嚣张,喝醉酒后居然能够放肆到调戏他;她行为怪异,夜深人静偏好放声歌唱,摇头晃脑的样子惹人发噱;她做事鲁莽,完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一类,偏偏还喜欢自作聪明。她太过于让他印象深刻,有灵动的眼睛,有柔软的唇瓣,有细细的呼吸,还有爱搞怪的惊人之举……她,是李冉冉,独一无二。心在意识到这点后猛然抽搐,这一刻,他不得不挫败的承认,她在他心里已然根深蒂固,开花结果。原来之前那么多次夜探昆仑不过就是想见她一面罢了,他终于明白那过去的夜里心心念念的朦胧身影是谁……这家伙干嘛突然装深沉?李冉冉小心翼翼的打量对方,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后仰,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而他的手则暧昧的在她的脚腕处徘徊,力道轻柔,指尖蔓延的地方传来酥麻感觉。
现在应该不是的好时间吧?李某人很无语,恼怒的蹬开他的手,随即连滚带爬的想要逃开他的势力范围。段离宵也不生气,拍一拍手心的脏污,俯下身子,轻轻松松捞起她。做什么!她无声的瞪着眼前的精致面庞。他笑一笑,唇畔有她所不熟悉的温柔,继而伸出长指,一遍一遍摩挲她的脸颊。
李冉冉刚开头还试着躲避,到后来发觉自己无论怎么闪都摆脱不了那只手后便很聪明的放弃了。脸部肌肤因着药力滚烫,他的指尖回复原来的体温,触碰在颊上带来微微冰凉的寒意。
外头倏然雷声大作,她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往洞口看。“你听得见?”他怀疑的眯起眸。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聋子,怎么可以有这般举动,于是心虚的晃晃脑袋,假意四处张望。
段离宵不动声色的踢起脚下小石子,动作极小的将它们弹至对面的石壁上,石块相击,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李冉冉若无其事的盯着眼前事物,强忍住回头的,心里不断告诫——
她是聋子,她是聋子,她什么都听不见……“不要动!”警告的低声在耳畔响起。李冉冉演上瘾了,仍然不明所以的歪着脑袋,假装没听到。段离宵慢条斯理的道:“你后边有蛇。”骗小孩呢你!她面不改色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迷茫,直到他变戏法一般从她身后揪出一条蛇来才吓得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把脸埋入他的怀抱。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将蛇扔出洞|岤之外,握着她的臂膀微微推开,欲言又止道:“冉冉……”
她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静候下文。他似在细细琢磨她的名字,声音有惑人的软调:“冉冉。”有屁你倒是放啊!她是出了名的急性子,仅仅有着比蚂蚁稍大一点的耐心,实在无法容忍对方的吞吞吐吐,无奈此刻被聋哑人的身份阻碍,否则早就咆哮回去了……“冉冉。”再唤一遍。李冉冉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绝对是抽风了……他叹一口气,搂她入怀,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悲伤和愧疚。怪他太过疏忽,没有强制性让她在上个月服下慢性解药,怪他太草率;以为秦无伤压下了她的毒便能一劳永逸;怪他太无情,逼她服下烈性极强的毒药;墨发似黑绸,轻轻的滑落,挡住了眼睛。他没有抬手撩开它们,只是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任自责的情绪蔓延,排山倒海的淹没他。还是栽在这个小女子手里了……他无声的逸出叹息,怀抱她的手不可遏止的颤抖。
李冉冉在这一刻有些恍惚,对方的举动太过温柔,珍惜的模样就像是对待最心爱的人,而且段祸水之前从未一而再再而三的抱她,即便是酒楼那次也是带着欺凌的粗暴……这样的他,太过陌生……也太让她心慌,霸道的男人攻占的是女人的身体,而柔情的男人攻占的则是女人的心。她的心,遗落在昆仑某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身上。但是为何此刻,感觉到段离宵有些笨拙的抚摸她的长发,她居然会狠不下心来推开他?自己未免也太贱了吧?对方可是仇人哎!仇人仇人仇人!暗地里偷偷淋漓尽致的喊几遍这个词,李冉冉从不该有的晃神中情形过来。他的怀抱极霸道,她两手都被紧紧箍住,挣不开,只能愤怒的拿头撞他。“呃……”他闷哼一声,很快就松手。她抬眼,一眼就看到他肩胛上伤口的血流得愈发夸张,是她的杰作么?她摸一摸额头,上边果然沾了血迹,于是立马不知所措的双手绞在一起,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段离宵抬起手,很快在身上几个大|岤点了一遍。良久,那血仍然没有消停的迹象,他虚弱的笑笑:“果真没用。”为什么会这样?李冉冉慌了神,自她刺了他一剑后,他的伤处就一直维持在流血状态,全然没有一丝要结疤愈合的意思。说实话,血牙极细,她也没有完整刺穿他的肩胛骨,最多只到皮下两三公分,以他平日的体质来说,早该止血了……可是就连他自发点|岤都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失血过多,段离宵的面色同死人脸没什么分别,纸一般的颜色,看起来颇为骇人。
她走近,淡淡拧了眉。他靠在石壁上。虚弱的开玩笑:“担心我?”顿了顿又自嘲道:“忘了你听不到。”
她沉默。他不再多话,从内襟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她,右手做了个倒的动作。是要倒在伤口上的意思么?李冉冉瞟瞟那处血淋淋的部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随后牙一咬,打开瓶塞,瞬间有刺鼻的味道散发出来,很是熟悉。她一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也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的打开,里边的味道和他给的那瓶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自己这瓶味道浓重些……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药粉是他那个时候让她对付敌人用的蚀骨粉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来止血……他扯一扯唇畔,半合上眼,手指点点肩胛。李冉冉猛然缩回手,坚决的摇头。段离宵轻笑,手指在地上划出字迹——不给我上药,真想杀了我?她用力闭了闭眼,颤巍巍的探出手,又不放心的缩了回来。他眼中的温柔加深,长指继续一笔一划的写字——没必要担心,这个药浓度淡很多。
谁在担心你!她用力的瞪回去。赌气似地扬起手,白色粉末洋洋洒洒飘落,直接掉在他的肩胛处。刹那间便有烧焦味窜出,她忍住窜到喉咙口的尖叫,看着那原本鲜红的颜色陡然转为暗黑,同时发出恐怖的嘶嘶声。他眉心紧皱,却是一声不吭,若不是额边的青筋暴露了他在忍耐,她几乎要以为这个蚀骨粉是洒在别人身上的。良久,他喘一口气,费力的从下摆处撕一块衣布。她从他手中夺过来,半俯下身子帮他包扎。她的发轻轻滑落,发梢有一下没一下的拂过他的面颊。他静静闭起眼,享受这难得温馨的一刻。倏然,洞口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暴怒的吼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侵占老子的地盘!”
79 诡计识破
有身影忽如其来的出现在洞|岤口,李冉冉下意识的偏头打量,来人一身蓑衣,体格颀长,斗笠戴的极低,遮盖住其上半部分脸孔,只露出大把络腮胡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古怪?没错,就是古怪。她从来没见过体格这么奇特的男人,明明从下颔轮廓以及肩膀背脊线条来看是个劲瘦利落的男子,偏偏胸膛和腹部那一块臃肿至极,幸好他身上的蓑衣足够宽大,否则怕是遮不住这么“雄壮”的身材了……“老子问你们话没听见么!”瞥见靠墙而坐的两人没有回应自己,大胡子提高音量,低沉的嗓音犹如雷轰一般,让人不自觉皱眉。李冉冉被那惊人的大嗓门骇到,手上包扎动作暂停,无奈此刻扮演残障人士,只好充耳不闻佯装没听到。而身边的段离宵却头也不抬,仍然微合着双眼,没受伤的右手不着痕迹的覆到血牙上,蓄势待发。一片沉寂。良久,娇滴滴的女声打破了僵局:“相公,做什么那么大声,你吓到人家了。”
闻言李冉冉大惊,这洞|岤空间不大,一眼就能收入全景,这里清清楚楚就只有三个人,哪来的陌生女声?再一看,又觉那大胡子的宽大蓑衣里似有动静,一阵悉悉索索后居然钻出来一个娇小的紫衣女子。身段婀娜,长发如瀑,外面这么大的雨居然丝毫没有沾湿,足可证明被呵护的滴水不漏。李冉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目光再往上,不由大失所望。本以为这般好身段的女子就该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孰料对方完全就是路人甲的面孔,平凡到过眼即忘。不由自主的往身边某祸水瞥一眼,她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是因为最近跟着绝世美男,所以审美眼光也变高的关系么?不然怎么看谁都觉得平淡无奇……“讨厌啦,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看?”女子软趴趴的跺了下脚,随即撒娇的抱住大胡子的手臂告状:“相公,你看她啦!”大胡子愤怒的剥掉蓑衣和斗笠甩到地上,指着李冉冉的鼻子破口大骂:“臭娘们,你看什么看!当心老子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话音刚落,便有异物迎面呼啸而来,他避的极为狼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翻到火堆里。女子回过头,就看到石壁上有寸长利器嵌入,极深。这才知道对方不好惹,心下一寒便凑到大胡子身边小声低估道:“相公,算了,我看她八成是嫉妒我的美貌,小心眼。”
“娘子的花容月貌谁人能比?”大胡子搂着娇妻,还不忘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
李冉冉翻个白眼,几乎要吐出来,这两个人是不是琼瑶剧里偷跑出来的?简直是拿肉麻当有趣……目光触及石壁上的暗器,她不可遏止的挑高眉——真是意外,这家伙居然会因为对方对她的出言不逊而出手……话又说回来,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恢复听力的事情,那么既然她听不到,他又何必教训他们呢?是因为自己气不过么?
她偏过脑袋,偷偷望一眼假寐的少年,长睫轻颤,依旧是无害模样,眉心淡淡的折痕和紧抿的唇瓣却泄露出隐忍的火气。呃,看来是生气了啊……果然,片刻就传来冷漠的嗓音:“滚!”单音节结束,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
“相公他叫我们滚哎!”女子夸张的瞪大双眸。络腮胡嚣张的拔出大刀,怒道:“臭小子,还没断奶吧!居然敢和老子这么说话,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老子就跟你姓!”真是好勇敢,好……不知死活啊。李冉冉很想为这个英勇的男人鼓掌,敢这么和段离宵说话,她都不敢去想他的下场了。“跟我姓?”原本坐立的段某人渐渐站起来,美眸在火光映衬下透出对杀戮的渴望,他笑了笑,轻轻道:“你还不配。”红袍略动,掌风汹涌而来,轻而易举便将那七尺男儿重重击至石壁上,碎石应接不暇的落下来,掀起些许尘土。女子尖叫一声,扑上去拼命擦拭男人嘴角流出来的血。段离宵收回手,眯着眸站在那里,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唇畔含笑,眉眼难掩桀骜。李冉冉无声的叹一口气,他,又变回她之前所熟悉的样子。“老子、老子……咳咳……要杀了你。”络腮胡颓败瘫在地上,牙关紧咬,试着提刀,却又力不从心的垂下手臂。紫衣女子在一旁哭哭啼啼:“相公,我们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我们回寨子里吧。”
这个时候还敢逞口舌之快?!李冉冉目瞪口呆,原本的同情心大大削减,这两人实在太火星,命都快没了,还不忘耍嘴皮子功夫。“你们让我心情不好。”段离宵微微俯下身对上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开口。
这句招牌语句一出,李冉冉倏然眼皮狂跳,再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想要阻止他。段离宵直起身,反手一个用力,就将她带入自己怀里。老娘又不是跑过来对你投怀送抱的!她恨恨的瞪他,开始不满的挣扎。他垂下眼眸,威胁性的瞅她一眼。她咬紧一口银牙,闷声不响。这厢两人暗里火花噼啪响,那边紫衣女子睁着泪眼看了半晌,继续抽噎道:“我相公都让你打得吐血了,你还想怎么样?”段离宵懒懒的回道:“我娘子都让你们气的毁容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噗——现在是怎样?欺负她听不见是不是?李冉冉憋着气,无限怨念,她真的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想要替她出头还是手痒了想杀几个人来解解闷。“你胡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她便是那个模样了,怎么能说是被我们气的?”女人不满的控诉。
“我说是就是。”他语调轻柔,苍白面容染上笑意,放开李冉冉,继而单手提着血牙步步逼近角落里的一男一女。女人吓得咯咯发抖,抱住身边男子寻求安慰。可惜络腮胡眼下也完全是自身难保的地步,心脉受了重创,搞不好连走路力气都没了,只能称撑着一口气道:“娘子别怕,我保护你。”
“啧啧啧,真叫人感动。”他凉凉的笑,决定为这些天的压抑情绪找一个抒发口。正要提剑之际,倏然有人影冲上来抱住他,死命往后拖。他愣了下,随即无奈的顺着她的意思倒退几步。
李冉冉闷在他的胸口,双臂圈住他的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来阻拦他。没办法,虽然那对夫妻是挺欠揍的,但是罪不至死,她不想看到有什么人血淋淋的倒在面前,自己说不定已经濒临死亡了,如果能救得了他们就当多积点阴德了……他皱着眉头,不耐道:“松手。”半晌意识到她丧失听力的事实后便直接付诸行动,控制好力道远远推开她。血牙泛着银光,拉长的萧身变得极为锋利,眼瞅着就要落入络腮胡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清亮声音不期而至:“住手!”段离宵身躯一僵,再转过头来时已是满脸阴霾,眼神锐利到骇人,冷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你不是聋了么?”李冉冉瑟缩了下,很快回道:“刚刚突然能听见了。”语毕背过手一个劲给那对落难夫妻打手势,示意他们快跑。那两人愣了片刻,立马手脚并用的窜出去。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李冉冉觉得这一刻若是可以昏过去多好,她在段祸水足以媲美x光线的密集扫射下就快阵亡了,偏偏对方还装深沉,杵在那边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犹如地狱修罗。她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段离宵猛然拂袖:“你居然骗我,你怎么敢……”话到一半哽住,他倏然失笑:“我倒忘了,你向来喜欢和我对着干,又有什么事情你不敢的。”“冤枉啊!”李冉冉委屈的大喊,“我平日里素来把你的话当圣旨,怎么敢骗你。”
“哼。”他撩开下摆席地而坐,薄唇抿成一条线。又开始别扭了……李冉冉头疼的抚额,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然后挑了个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雨势渐小,不过半晌天空便已回复平静。夜幕低垂,仿佛扬手便可摘星,清冷的月色柔和流泻,银色光华笼罩洞|岤口,带来三分安详之意。她支着下巴,着迷的望着星夜,有多久没有这般畅快的欣赏夜景,久到自己都快记不得了……不过这次还真例外,没想到身边安放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她的心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和缓。
一念及此,李冉冉迅速抬眼窥一眼假寐的段某人,此刻他收敛了杀气,月光便成了其最好的背景,太过精致的五官被柔化,朦胧中是恰到好处的惑人。红衣墨发,倾城颜色。她干脆饶有兴致的欣赏起美男来,撇去恶劣的性格和乖戾的作风不谈,这家伙不发火的时候还真是个艺术品。“看什么!”他突然睁开双眸,口气里三分恼怒。李冉冉眨眨眼:“没看什么啊,我观察一下周围环境。”他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你什么时候恢复听力的?”她将滑落的青丝塞回耳后,微笑道:“刚刚。”他略略挑高眉:“你确定?”她坚定点头:“对。”他斟酌了下,有些迟疑的道:“那你有没有听到……”话到一半,又生生哽住。
她伸长脖子:“听到什么?”“没什么。”他含糊的带过去,靠回石壁休憩。这家伙到底在介意些什么啊?难不成在介意早些时候的道歉?李冉冉恍然大悟,忽而玩心大起,恶劣笑道:“放心,我没听有听见你跟我说对不起。”
他眉头紧了下,闭着双眸装没听见。她小跳跃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调侃道:“也没有听见你搂着我深情款款的呼唤我的名字。”
“深情款款?”段离宵反问,对上她有些戏谑的眼神后便淡淡别开去,“你少在那边自作多情了。”她耸耸肩,就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两人独处,自然是聊天比较容易打发时间,可惜其中一人生来就是寡言的人,那就苦了我们的李冉冉,大呼无聊,往往是挑起话题后就被对方扑灭了满腔热情。无计可施之下她只能可怜巴巴的道:“我饿了。”他朝洞外探了探,道:“明日再说,先忍着。”李冉冉坚持道:“忍不了。”顿了顿又兴冲冲道:“不然你去外边找个小溪捉几尾鱼来怎么样?”他嗤道:“我不会捉鱼也不想捉鱼。”李冉冉不死心,继续充当说客:“你武功那么好,随便一震鱼都浮上来了。”
他隐忍着火气,语气异常的绵软:“冉冉。”“嗯?”“我的武功难道是为了捉鱼才练的么?”“……”鸡同鸭讲,怎么都没办法沟通。她气结,开始蒙头苍蝇一般在小小的空间里乱转,其实洞|岤并不深,顶多往里三四米左右,不过之前他们两人都负了伤,自然没有留意。此刻越往里走她的嘴巴就越合不上,快到尽头处的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条,上边结着鲜红色的果实,约婴儿拳头大小,圆润可爱,极度勾起她的食欲。能吃么?李冉冉困难的咽下唾沫,饥肠辘辘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摘下一个随意向衣服上擦擦便往嘴里送,一口咬下香甜汁液溢满口腔,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一个,顿感唇齿留香,于是意犹未尽的又摘下几个。段离宵在不远处看她忙乎的样子,狐疑道:“你在做什么?”李冉冉献宝似的捧着果子跑过来,“我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了,你吃吃看,很好吃。”
他拿过一个,粗略一看便变了脸色,一把将她面朝下趴在自己膝盖上,厉声道:“吐出来!”
她彻底被吓到,惊慌失措道:“我吃了什么?”他凑近她,拉长嗓音道:“合欢散的原料——情人果。”
80合欢迷|药
“情、情人果?”李冉冉刷白了脸,趴在他膝盖上不知所措。她在昆仑的时候便听吴疗谈起过合欢散的用途,那是用来加强男女闺房乐趣的之药,用那个娃娃脸的话说就是“纵使贞洁烈女也会变得□不堪”,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误服下制造这类蝽药的原料。而所谓原料,自然是未经过加工之物,其药性更加不可捉摸……一想到这,她瞬间就崩溃,猛的从他腿上蹦起来,跑到角落处拼命拿手指抠喉咙,想要催吐。
“你吃了几个?”段离宵倏然出声。李冉冉胡乱伸出手比了个三,干脆蹲在地上干呕,胃里酸液泛滥,却始终不见有液体涌入喉口,她急得憋红了脸,恨不能拿头去撞墙。他一把拉住她,气道:“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乱吃,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还不是你害的!”她握拳冲他大吼:“反正离人散的毒都没解了不是么?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段离宵愣住,心口传来莫名寒意,继而沉声道:“我会救你。”李冉冉往后退了一步,冷笑道:“你若真的想救我,早些时候我毒发的时候就该拿出解药了,你向来喜欢看别人痛苦,所以才会无动于衷不是么?”不是。自然不是这样。可是,他又该如何解释,他不是善于剖白内心世界的男子,他有太多的阴暗太多的悲伤在血液里流窜,习惯了人前人后戴着面具,习惯了看他人臣服的模样,却无力操纵真心陷落的速度……
可惜,她不懂他。佯装无所谓的笑笑,他伸出手淡淡道:“我替你把情人果的药性压下去。”
“谁要你猫哭老鼠假慈悲,我……”身体莫名窜上热度,她的后半句话生生断在喉咙口,不可遏止的靠回石壁大口喘息,原先苍白到透明的皮肤缓缓呈现不正常的绯红,那与衣料接触的部分爬起细小的鸡皮疙瘩,稍微一摩擦就传来阵阵酥麻感,叫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
“怎么了?”段离宵忽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稍微一探便察觉到她杂乱无章的脉动,再看她此刻浑身虚弱无力的状态,更加肯定了情人果已在对方体内产生了药效。眉心紧皱,他开始感到有些棘手,这情人果生在岭南之地,只需要将其五分之一的果肉晒干磨成粉就能制成药性极烈的合欢散,眼下这丫头竟然服下了大大超出常人承受力的剂量,他即便有再强的内力也难以压制。“唔……”羸弱的低喘声响起。下一刻,李冉冉迅速缩回被他握住的手,随即羞愤难当的捂住嘴,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能发出这么无耻的声音,明明对方只是指尖搭在她手腕上,她便受不了那微凉体温带来的触感……
狠狠掐了下自己,她决绝道:“打晕我!”段离宵美眸微动:“即便你现在昏过去,药性还是挥散不去,醒来仍旧要受折磨。”
她恨恨瞪一眼他,不语。手脚不自觉的开始颤抖,阵阵热浪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继而叫嚣着在体内肆意流窜,小腹处缓缓起了马蚤动,她羞耻的咬紧了唇,不让那不该有的迷惑了神智。他叹口气,决定还是尝试着先替她疏导一下过旺的血气,刚伸出手就被人重重拍掉。
李冉冉掐着手心大嚷:“你不要碰我!”他被她激动的态度惹恼,冷然道:“那么你希望谁来碰你?”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心底那股孟浪的渴望,浑身每个毛细孔都似被人用羽毛柔柔撩拨,一遍遍的怂恿着她靠近眼前这个男人。好想好想……想要拥抱他……想要抚摸他……想要亲吻他……“不!”她猛然甩头尖叫。“冷静点!”他制住她,下一刻却讶异的挑高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扑入他怀里,双手牢牢圈抱住他,不肯松开。他一愣,却忘记要推开她,手僵在半空中,没了动作。她在他胸口磨蹭,双手异常灵活的解开他的衣襟,头埋得极低,看不清表情。
段离宵微微抿唇,眼底有着难解的深意,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强取掠夺,素来不会太客气,可此刻,他竟开始在乎起她的感受来,若她明日醒来发现自己被他占了身子,会不会更加恨他……
衣领处陡然渗入的湿意拉回神智,他垂下眸子,略一使劲推开她。她颓然跪坐在地上,泪眼婆娑,语无伦次的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很热……点|岤……”
他听懂她的意思,强忍着瞥开眼光不去看她,问道:“你要强忍?”“求你……”她仰起头,表情坚定又诚挚。段离宵沉默不语,良久迅速弹指封住她大|岤,自己退回另一边石壁坐下。火光跳跃,他的面容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冽,眉间像是被利器深深划开了折痕,无声的泄露着怒气。
她求他。求他不要碰她。她之前可是从未在口头上这般卑微过,眼下说这话不就是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么?
很好,他们中间现在隔了长长的沟壑,她跨不来,他也过不去。气氛倏然变僵,低气压盘旋在两人周围,萦绕不去。李冉冉无力靠着石壁,深深齿痕映在殷红的唇瓣上,她也不以为意,只能靠着自虐的痛楚来降低那股。情人果的药性却并未因着大|岤制住而降低烈度,反倒愈加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她终是抵挡不住,紧闭着双眸,唇畔逸出支离破碎的啜泣。“别哭了!”他有些粗鲁的打断她,颀长的身影忽而站起,困兽一般在火堆旁来回踱步。
被他这么一吼,李冉冉猛然噤声。段离宵狐疑的转过头,就看到她安静的歪头靠在石壁边,双眸紧闭,若不是脸颊酡红,完全就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心猛然一抽,他不放心的走过去,轻声唤道:“冉冉?”
她低声喃喃:“很难受……”他微微别过脸去,“忍一忍。明早就好了。”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什么,摸出腰间小瓷瓶倒出两粒||乳|白色的药丸,“服下。”李冉冉倏然睁开眸子,一片氤氲。“是麻石散,可以麻痹你的触觉。”他再度开口解释。她模糊的应一声,语调里透出隐约的媚态。段离宵不再迟疑,将她抱到怀里,解开|岤道,手掌凑近她檀口,喂她服药。孰料她极端不配合的晃动着脑袋,那两粒药就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沾了尘土。“你!”他气怒,欲俯身去捡药。她眨巴着眼睛,眼神里却没有焦距。软绵绵的凑过去,径自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唇上,小口小口舔着他的掌心。温热又酥麻的感觉沿着手心弥漫开来,他眯着狭长的眼眸,也没有要抽回手的意思,只是轻声道:“听话,把药吃了。”她倏然娇媚的睨他一眼,继而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张开檀口,包裹住他的长指,由浅入深。甚至还挑逗的伸出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他彻底呆住,好半晌才冷声道:“你是疯了么?”她微微退开,透明津液暧昧的在他指尖和她红唇中间拉出一道银丝,竟透出的意味来……环臂搂住他的脖子,她像是迫不及待的上去轻咬一口,随即舒服的眯弯了眸,轻轻道:“我想要你。”
81并蒂花开
大雨滂沱,像是连接起天与地之间的纽带,迷迷蒙蒙,隔绝出一份不同于寻日里的苍凉之色。山路崎岖,有黑色人影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的挣扎在泥地里,溅起的污水早已沾湿了裤腿,他仍是不以为意,硬要与这恶劣的天气较一较劲。风卷着水滴,肆无忌惮的袭来,他终是被不断撞入眼里的雨水给刺激到,抬起左手狠命抹了一把,脚下步子却未停,持续向前走。双眼暂时未能视物,脚跟一拐,忽而遭遇碎石,他遂不及防,一个踉跄就狠狠摔在了地上……“妈的!”口里吟出低咒,他抱着先前被废的左手痛苦的倒在那里,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恨恨捶了下地,他干脆转过身子平躺,任雨滴劈天盖地的在脸上肆虐。豆大雨点绵延不绝的砸下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连上天都在嘲笑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本以为练了七绝掌之后至少能晋身高手一列,孰料自己资质终究不算上乘,苦苦修炼三年有余缺连段离宵的一成功力都抵不上。思绪不断游走,他越发的懊恼,眼下李冉冉在姓段的手里,他有心去救,拖着这条废手不眠不休的赶了一天一夜又有什么用?别人轻功一使就在百米开外,可他居然被对方小小的化攻散给止住了内力……低吼了声,他再也忍不住,瘫在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就朝远处丢去。良久,预期之中的落地声并未传来。他蹙眉,疑惑的抬眼,便看到雨帘之中有白衣男子静静伫立,面容冷淡,墨发高束,宽大白袍被风灌满,却不见任何被雨水打湿的痕迹。秦无伤?他愣住,刚要开口之际却被打断——“她呢?”玉碎一般的嗓音似天外传来。吴疗费力的站起来,冷声道:“你找她做什么?”顿了顿,惊讶的发觉对面的谪仙男子眉心隐约有褶痕,于是又补充道:“你既然默许我将她带走,现在又何必追过来惺惺作态?”
“她是我的徒弟。”淡淡的口吻,陈述事实的语气。吴疗嗤笑:“所以呢?”秦无伤面无表情的道:“我要带她回昆仑。”他神色不善,咄咄紧逼:“你可真是个好师父,硬逼着徒弟嫁给她不爱的人,你说我该称赞你冥顽不灵还是坚持不懈好?”秦无伤不为所动,不予解释,淡然道:“嫡传弟子不可擅自离开昆仑。”
“先前是你放我们离开的……”吴疗讶然,片刻失笑:“你出尔反尔?”
“没错。”他眼也不眨,大方承认。“你……”吴疗傻眼,六大门派之首的掌门竟然有如此赖皮的一面,尤其是衬着那张倾城冷漠的脸,愈加格格不入。秦无伤薄唇微抿,似有不耐,重复道:“她在哪?”吴疗黯淡了脸色,轻声道:“是我疏忽,冉冉被那姓段的魔头劫走了……”话音刚落,周身倏然传来压力,他有些诧异的挑眉,就看到秦无伤身畔的雨滴莫名乱了方向,风势渐强,吹乱其一头墨发,盖住那素来淡薄的面容。这一刻,他忽然想看看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听到她遭劫的事实后是何种表情——
可惜,没机会了……那白影身姿翩然,眨眼已在百步之外,步伐轻盈,几乎不沾地,表面上看来完全不疾不徐,动若行云流水,但不知为何,他却能隐隐感受到对方心地掀起的滔天海浪。了然的笑了笑,他暗自思量——或许,秦无伤已经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心若冰清了……一场大雨将原本就夜露凝重寒意?人的气候再度下降了一个阶段,此刻全然感觉不到初夏的闷热,反而有些提早预感到秋意萧瑟。但是,洞|岤内,却有炙人的温度。橘色火光跳跃,勾勒出墙面上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极端叫人面红耳赤的姿势,却因着处于下方的人影一动不动的状态而显得有些古怪。段离宵微合着双眸,衣衫大敞,锁骨处点点红痕清晰可见,而那始作俑者正忙碌着在他脖颈上留下新的痕迹,贝齿轻咬,绝对是恰到好处的勾引。他面色已然有些绯红,连带着那唇色都绽放开来,似三月桃花,惹人遐思。她抬起头,瞅一眼便眯弯了眸,随即果断的将唇覆上去。沁凉触感瞬间便降低了体内躁动的热度,她舒服的低吟,伸出舌尖细细描摹他形状优美的薄唇。很快,对方唇上传来的温度已变得和自己一般滚烫,她微微退离开,有些气恼的瞪着他。
他微微一笑,侧过头忽略她眼神里是毫不不掩饰的渴望,此刻的她,显然是失了理智的模样,太过陌生,也太过叫他心惊。怕一不小心就要被撩拨起熊熊大火,怕退无可退连连战败心会下落得更快,更怕那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后她会从此恨他入骨……“这么丑……”他伸出长指,摩挲着她脸上的暗色疤痕,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她不明所以的眨着眼,显然没有听进去,体内的那股热流几乎要将她逼至绝境。难耐的咬着唇,她俯下身子,正欲再度亲吻却在半路被他捂住了嘴。“就到这里。”段离宵半撑起身子,轻声呢喃的口吻就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含糊的哼一声,双手搭在他肩上跨坐其腰间,硬要把他再度压回地上去。可惜他不肯如她所愿,单手撑着的身躯竟然纹丝不动,另一手还恶劣的盖住她的唇,拉开两人距离。
他略仰着头,轻笑道:“再接下去你一定会恨我。”说罢又自嘲的撇撇嘴,什么时候他段离宵也开始顾虑他人心情了,换做是以前的他,定会让她恨得牙痒痒吧。回想二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每每总是她被气得直跳脚,鼓着腮帮子离去……倏然感到腹部滑过异物,他扯回思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腿间灼热被人握住。“唔……”闷哼一声,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平日里漫不经心的长眸里满是震惊。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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