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孤生竹第13部分阅读
冉冉孤生竹 作者:rouwenwu
瘫,全身僵硬,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那条嚣张盘在在对方手臂上的冷血动物。
蛇!!!她不自觉开始哆嗦,天知道她从小最怕的动物就是蛇了,眼前这条虽然只有成|人小臂粗细,可它身上炫目斑斓的色彩,还有那嘶嘶吐信时露出的尖牙,都让她不由自主的腿软。
她强制自己转移视线,便看到一张邪恶的笑脸,杏状眼眸神采惑人,嘴唇微厚却是恰到好处的大小,浓密的黑发松松挽了个髻,还有一小缕落在其蜜色的颈间……
尤物!李冉冉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个词,望着对方紫色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妙曼身躯,她忽而有些怨天尤人起来,老天不公啊,凭什么别人都是波涛雄伟,自己永远都是一马平川……
紫衫女子努起嘴,慵懒的抛了个媚眼,随即摇一摇腕间的花蛇,那蛇立马就昂起头,绿豆大小的眼睛凶狠的盯着李冉冉,准备随时攻击。她安抚的拍一拍蛇,然后将手指凑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某人立刻很没种的自动双手掩口,生怕一不小心身上就要多出两个洞来。
她红唇漾开满意的弧度,轻佻地伸出手摸摸李冉冉的下巴,然后倚到墙边仔细倾听里边的声响。
“看来来晚一步,啧啧。”沙哑的男声隐隐透着惋惜。
“哼,能破了云阳阵的人当今武林屈指可数。”
“那么至高无上的盟主大人认为是谁呢?”口气有些讽刺。
“别忘了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你最好收敛一下你的态度。”
接下来的对话李冉冉一句都没听清,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这两个说话的人其中一个必然就是那天晚上想要杀她的人,可另外一个为何也是如此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死命搜寻记忆,却还是一片空白,抱头思索间,颈侧突感凉意,她往下一瞟,便看到那条花蛇缠在自己颈上悠闲的绕着圈,她吓得尖叫卡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要吓到大壮噢,它要是吓到了就会咬人的——”紫衫女子千娇百媚的抚一下头发,口气甜腻,就像是同情人撒娇一般。
李冉冉此刻脸上已无半点血色,那蛇皮又湿又凉,缓缓挪移在肌肤上,让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是不是很怕大壮?其实它很乖的,你看它这般和你亲近,说明它很喜欢你。”
可是老娘不喜欢它!李冉冉憋红了脸,哆哆嗦嗦的小声道:“麻烦拿开……拿开……”
她好整以暇的换个姿势,很是享受对方传来的恐惧感,好一阵子过去,才依依不舍唤回那条花蛇,瞥一眼缩在角落的李冉冉,她娇笑道:“是昆仑弟子么?”
李冉冉迟疑了一阵,还是决定老实交代的好,于是诚恳的点头:“是。”
她也不再啰嗦,直奔主题,“花信在哪?”
花信?李冉冉慢了一拍的大脑总算反映过来,略感不可思议的再度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那紫衫女子,“你要找小师叔?”
“他可是奴家的男人,不找他奴家要找谁?”她红唇吐出惊世骇俗的语句,纤手绕着发梢转啊转。
现在李冉冉总算彻底确定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吴疗和花信口中的妖女必然就是此人了,再度认真盯了对方半晌,她心里下了结论——果然很妖!
瞥见李冉冉略显痴呆的表情,紫衫女子眼波流转,妩媚至极,“被奴家的话吓到了么?”心里却是满满的不屑,这中原的女子就是这样保守迂腐,无趣的很。
孰料李冉冉坚定的点了点头,“你是不是看上我小师叔了?你若是真喜欢他,早点把他弄到手吧。”快点把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妖精师叔带走吧……
这次轮到紫衣女子呆滞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你是说让奴家将他带回苗疆么?”
苗疆是哪里?囧……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换上诚挚表情,某人开始循循善诱:“是啊,你不是对他有感觉么?难道不想占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绑他在身边,牢牢的看紧他!”注意到对方脸色忽而变得有些诡异,她继续下猛药:“不然非常时期可以用非常手段!我有个朋友可以弄到合欢散之类的,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让他弄一包给你怎么样?”
她古怪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慢条斯理收回手上的蛇,继而眉眼弯弯的媚声道:“奴家很是喜欢你呢。”
“啊?!”李冉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能怔怔站在原地。
她从身上掏出一个金边小瓷瓶,倒于手上,继而开口:“奴家送你一样礼物。”摊开的手心上,顿时多了一只同样五彩斑斓的小虫子。
这是什么!李冉冉困难的咽了口唾沫,推辞道:“不用了,我还是……”话音未落,那虫子便一瞬间从她嘴里窜入。她惊得立马蹲下身抠自己的喉咙口,希望能将它吐出来。
“这是勿忘蛊,种在你身上,便是一辈子。若是你遇到了危险,奴家便会第一个知道,到时候定当过来帮你解决难题,是不是很好?”
好个屁!李冉冉始终无法释怀体内有只虫子的恶心感,她甚至十分不纯洁的yy自己以后若是和男人接吻,一想到嘴巴里曾经进去过蛊虫,估计就会什么兴致都没了吧……
“奴家名为伊娘,你可要记好了。”她娇软的要求,继而冲着李冉冉灿烂一笑:“带奴家去找花信吧。”
遥望前路(附入v公告)
“我不能带你去找他。”李冉冉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有些无奈的开口。
伊娘软软的依过来,眯弯了双眸,“为何?不是你怂恿奴家去勾引花信的么?”
她看着柔润无骨偎在身边的女子,心底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曾经死党也是这般喜欢黏着自己,可现在……唉,沉沉叹口气,她正色道:“我可以告诉你小师叔在哪,不过你得自己寻去,若是让别人看到我们俩个在一起,还以为我是共谋呢!”
“你难道不是么?”妖娆女子笑得一脸促狭,拉上滑落肩头的薄纱,慢条斯理拢了拢,这才道:“奴家今日便将他带回苗疆去,若他不肯……”
“不肯就霸王硬上弓!”李冉冉异常积极的火上浇油,“我让我朋友给你弄点药,保证手到擒来。”邪恶的j笑两声,此刻某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逼良为娼的妈妈桑模样。
“奴家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伊娘素手搭上她的肩,蛊惑道:“不然你也跟着奴家一同回去如何?”
这妞难道是双性恋?!李冉冉有些紧张的摆手,“不不不,我在这边还有事儿,不能走,若是以后有缘必能再见!”
她遗憾的眨眨眼,“可惜了,否则花信做奴家的男人,你做奴家的女人,岂不是很好?”
语毕李冉冉彻底石化,僵了半天只能讪笑着打哈哈:“没办法啊,下次有机会的。”囧,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昆仑山脚下,她指指半山腰处的古风建筑,“看到了么?那便是飘渺居,花信就住在最东边的一间阁楼。”
伊娘微抬起下颔,眼瞳因为兴奋闪着特殊的光彩,见状李冉冉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这个妖女的眼神实在太过露骨,简直就是要将花信吞吃入腹一般……
“那奴家便上去了。”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袖口,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叫做什么名字?”
“李冉冉,你唤我冉冉就好。”某人老老实实回答。
“冉冉,奴家记住了,你可不许忘了奴家。”伸手在对方脸上抚了一把,伊娘心满意足的旋身离去。
李冉冉望着瞬间窜至昆仑山径上的紫色身影,暗暗咂舌——又是一个高手,看来花信这次要倒大霉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妖女还真是特别,一言一行都不像是这边的女子,若是穿到现代,估计就能成为万人迷了。
她在坤虚山下来回踱步,等着那个谪仙男子。原先他要她收拾完包裹便来此处候着,眼下不知自己是耽误太久还是提早太多,过了好半晌仍不见其踪影。
闲来无事,她干脆仰高头,欣赏起夜景来,此刻天空染上墨的颜色,映得星月熠熠生辉,安详又沉默的美感,叫人看了很是舒心。
身后倏然传来脚步声,李冉冉回头便看到两个巡夜的弟子,挑着灯笼朝她走过来。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主动上前打招呼:“你们这么晚还没睡,真是辛苦了啊!”
两人本来正相谈甚欢,并未注意到前方有人,此时忽而听到人声不由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会儿,左侧的弟子率先反应过来,冲她弯下腰,“大师姐。”
大、大师姐?李冉冉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成为秦无伤弟子的事实,受宠若惊的搓了搓手,“都是同门不用这般见外啦。”
闻言他们诧异的交换了下眼神,继而点点头,“大师姐我们还得去雾莱居那边巡查一番,先走一步。”
李冉冉点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又询问道:“可知道你们师尊在哪?”
“弟子不知。”
她百无聊赖的目送二人离开,不顾形象的蹲在山脚下,玩起了画圈圈的幼稚游戏。山风混着泥土的气息温柔拂过耳际,李冉冉小心翼翼将月华摆至膝盖上,漫无边际的思绪却陡然转到后山禁地。眉心愈加紧蹙,她惴惴不安的咬着下唇,大叔究竟是去了哪里了呢……
眼角余光忽而瞟到白衫的一角,上边还粘着一片竹叶,她自然伸出手拂去,随即又惊慌的站起身来,“师尊。”
秦无伤淡淡纠正:“师父才对。”
她抿了抿嘴,尝试着换了一声:“师父。”喊完后莫名有种窃喜,她垂下眼眸,一遍一遍细细在心里重复——师父,师父,师父……
“嗯,都收拾好了?”他不着边际掠过她空瘪瘪的布包。
李冉冉尴尬的捏了捏包裹,“呃,因为没待什么东西来,所以……”
秦无伤宽袖略动,道:“无妨,先上昆仑殿吧。”
坤虚十二界,她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是落在第九重,此刻跟在那白衣似雪的男子身后,恍惚中居然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这种冥冥之中的回到起点是否注定是宿命?
一路上满布了暗器和阵法,稍有分神便会毙命,她照着嘱咐全神贯注踩在他落下的脚印上,半点不敢疏忽。转过诡异错杂的九曲迷宫,再绕过迷人心魂的奇门幻阵,不知走了多远,那原本高不可攀的神仙殿渐渐映入眼帘……
过分的戒备让李冉冉浑身上下都是冷汗,途径一处荆棘林,衣角一不留神便勾到了尖锐的枝条。霎那间利器从四处袭来,夹杂着刺耳的破啸声,危险迫在眼睫——
银光闪过,传来极端清脆的连续金属碰撞声,她怔怔的看着半空中的流渊,划过妙曼弧线,最后服帖落入秦无伤手心里。于是不甘心的摸摸月华,什么时候老娘也能这么御剑威风一把啊……
旋身看着她,秦无伤斟酌片刻,徐慢出声道:“已是第十重了,再上去怕是更多危险。”
月凉似水,衬着流渊剑身上的柔光,将他隔绝出一份出尘来,李冉冉目光胶在那张天人容颜上,半点舍不得离开,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敬,强迫自己转过视线,她心虚的瞅着脚尖忏悔——为什么会这么花痴,为什么为什么!真是太可耻了!
他叹一口气,像是做了个决定,“明日起便先教你轻功吧,也好让你来去自如些。”说完冲着面前女子伸出手,“来。”
时光仿佛倒流回昆仑山下相遇的那夜,鼻尖传来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她心神恍惚,眼前的男子再度与那晚的他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犹豫便将手交到他掌心,肌肤传来的些微凉意让她清醒过来,耳际传来的温热呼吸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私心的揪着他白袍拉近两人距离,她不想去深究这动作背后带来的意义,只觉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味异常让自己安心,即便是飞蛾扑火,也要纵身而去……
面色苍白的少年斜倚在紫檀木躺椅上,墨发散开来,映着雪白狐毛软塌,更觉惑人。他紧闭着双眼,端着杯盏的手指微微颤抖,仿若极力隐忍着什么。
“主上。”随伺一旁的小厮取出暗格内的瓷瓶,倒出药丸恭敬呈上。
他抬手擦去唇畔渗出的血丝,饮一口茶,服下药后又歪回软塌上,薄唇轻启:“破军。”
“属下在。”
“姓邱的现在在哪?”
破军单膝跪在地上,沉声道:“在水牢里,刚用过刑。”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体内错乱翻涌的血气,“如何?他说了没有?”
“他自到夜殿的那刻起,便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
“老家伙,倔得很!”段离宵手掌倏然用力,那茶盏应声而碎,锋利的瓷片边缘陷入手心皮肤里,刺目的鲜血滴滴哒哒沿着扶手落到了地上。
见状破军有些焦虑的拧眉道:“主上,你的手……”
“废不了。”他冷哼一声,忽觉喉头一甜,撇开头咳嗽了好一阵,那雪白狐裘刹那便染上了点点红梅,他歪回躺椅上,厉声道:“加刑,打到他肯说为止。”
“是。”
挥手屏退众人后,他才卸下隐忍的面具,鲜血顺着捂住口的指缝不住涌出,脑中浮现出某张虚弱又倔强的面庞,那日在昆仑擂台上她也是这般血流不止……扯开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么?
房门吱呀一声又被人轻轻推开,有身影迅速窜入,掩上门后不慌不忙接近那看似无害的红衣少年。
段离宵眼睛都未睁开,低低轻笑:“祭夜的人果真消息灵通,我才刚回庄没多久你们便寻过来了。”
悄悄横握利刃在身后,黑衣人戒备的停在不远处,犹豫片刻才道:“云阳阵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气数已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噢?”他懒懒的反问,随即坐直身子,微微仰高的白玉脖颈上满是殷红血迹,“你以为小小一个阵法能奈何的了我么?”
无形中传来的胁迫感逼得黑衣人往后退一步,他定了定心神,阴狠的道:“段庄主可知刚刚服下的药实乃穿肠毒药,寻常人撑不到半刻钟,换成是你,也定活不过半个时辰!”
“真了不起啊。”段离宵凉凉的拍手,口气仍是一如既往的绵软:“连我身边的人都是你们安排进来的,看来你们谷主为了杀我费了不少心啊。”顺手抽出腰间血牙,他缓缓逼近对方,“只可惜你们漏算了一步,不知道我从小便是由毒药喂大的么?”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他身形如鬼魅一般一晃而过,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那绿箫已然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今天实在没有兴致杀人。”他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冷眼盯着对方冷汗涔涔的模样,顿了顿又慢条斯理的开口:“只是我这人素来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手指猛然插穿对方喉咙,再反手一掌震开黑衣人的身躯,他面无表情盯着地上抽搐的人,继而取过白绸擦拭沾上的血迹。
外面忽而传来马蚤动声,大批死士冲进屋内,齐刷刷跪下:“属下来迟,还望主上赎罪。”
段离宵不露声色走回塌边躺下,方才那一掌已耗尽他所有的内力,若是此刻再来什么人想要暗杀他,怕是再没有能力还击了……
迅速封住体内大|岤,他握紧了扶手强撑着开口:“每次都来的这般准时,看来我莫离山庄真是没白养你们。”
底下的人一声不吭的跪在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瞥一眼众人,口气随意的道:“趁着这人没断气,早些去埋了。还有……新来的那些佣仆杀了,换一批。”
众人领命而去,惟有跪在最前面的红发少年仍是一动也不动,目光紧紧凝在段离宵脸上,像是要看出些什么。
“炎臻,你也下去。”
“主上,你的心脉已经受重创,自封大|岤的做法只会雪上加霜。”他面容坚毅,不屈不饶的开口。
“我自有分寸,你回暗门吧。”
炎臻有些担忧的起身,“可是……”
段离宵倏然睁开眼,声色俱厉的道:“你若是有这个闲工夫担心我,不如去水牢那边关照关照那个姓邱的!”
“属下知道了。”他颓然的垂下头,旋身带上门离开。
弹手熄灭烛火,待到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后,那原本强撑着的人才无力的垂下手,睁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朝夕相对(v文)
原来这便是昆仑殿……此刻李冉冉置身在偌大的房间内,四周空空如也,除了一张床便没有过多的摆设,老实说,见到如此平凡无奇的装饰她不免有些失望,原本印象里该是美轮美奂的神仙殿,可眼下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幸好外边的风景不错,她推开窗,迎面而来的夜风呢喃着拂过耳际,入眼所及的是一大片绚烂桃花林,就如同那次在沉月台外边见到的一样,妖娆旖旎,夺人心魄。
若是白天应该会更迷人些吧,有些恍惚的看着那片桃花林,她解下外袍,随意往床上一抛,内兜却有什么东西落了出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捡起来一看才发觉是段祸水上次给她的物品,长条状的物品,中间有细细的一圈缝。她好奇的摸摸那缝,传说中的古代版信号弹么?好高级……
虽然不指望那妖孽会在危急关头来救她,不过这东西也是聊胜于无,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她顺手将其塞回内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窜到床榻上,耳朵紧贴墙壁细细倾听。
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这是侵犯他人隐私!心里有个声音缓缓告诫自己,但随即被邪恶的念头压下去——真的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想到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墙,她便有些浮想联翩,连嘴角都不自觉扬起幸福的弧度。
此刻某人全然呈壁虎状贴在墙上,房门未插闩已被风吹的大敞,她歪头听了片刻,隔壁仍是一片沉寂,于是无奈的耸耸肩,心想他或许是睡着了。
正要转身去关门,门边却赫然出现圆球状生物,李冉冉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白色毛绒物。
圆滚滚的肚皮,胖嘟嘟的四肢,再加上眯眯眼和耸拉着的脑袋,这个未知生物的长相显然很讨女生喜欢,而眼下这个q版动物正晃着爪子不停朝她挥爪。
噗!好可爱!李冉冉心痒难耐,扑上去就像蹂躏,孰料那类似熊的动物一掌把她拍到了地上,还踏出爪子按在她背上。
她被拍的差点吐血,头晕目眩想要爬起来,可那只熊掌却不肯挪开,固执的在她背上探来探去,像在试探软硬程度一般。
就在李冉冉以为自己会被一只熊拍死的时候,某道空灵的声音适时解救了她——
“白泽,不许顽皮。”
那白色圆球像是听懂了人话,立马甩开奄奄一息的某人,欢快的撒开小短腿奔至清冷男人身边,在他白袍上撒娇的蹭蹭。
“瞧你那熊样。”李冉冉充分发挥小人心态,一逃出熊掌便立刻用嘴上功夫还以颜色。
语毕白泽便示威性的冲她低吼两声,秦无伤安抚的拍拍它的头,侧过头对着愤愤然的某人道:“它听得懂,所以不要激怒它。”
李冉冉抖了一下,现代人的意识让她脑筋瞬间短路,居然能够听得懂人话,这是什么动物?貌似灵长类也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吧……
眼光掠过她零落的衣襟,秦无伤淡淡撇开视线,“很晚了,你先歇息吧。”
她尴尬的揪紧领口,虽说在现在的时候比这暴露的衣服多的去了,可此刻在他目光下,竟然觉得异常困窘起来。
讪讪然关上门,李某人习惯性的大字型将自己抛上床,才刚粘到床板就杀猪一样叫起来,尖叫逸出口,她慌乱捂嘴滚下床,一把掀开那薄薄的被褥。
不是棕榈床不是弹簧床更不是席梦思,大块剔透白玉泛着寒气,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眼前,李冉冉呆滞的伸出手指戳了戳,触手的凉意让她陡然清醒过来。
哭笑不得的望着那张寒冰床,她无力的摇摇头,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这床叫她怎么睡?自己又不是内力高强的武林高手,这么躺上一宿明日非得要发高烧不可。
认命抱过被褥铺到地上,她和衣而卧,外头星光闪烁,映入眼帘。昆仑殿的第一夜,她便伴着冷硬的地面和无限的迷茫沉沉睡过去。
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轻一下重一下的拍着她的脸。不耐的挥去那干扰物,李冉冉咕哝了两句,翻过身继续睡。
“啪!”背上传来火辣感觉,某人忽遭外力直接滚了好几圈撞到床脚,气急败坏的坐起身来,她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了老娘的美容觉!想死是不是!”
白泽蹲在地上,两只爪子捧着脑袋,从李冉冉这个角度望过去,简直就一巨大的白色绒球,她被这无敌可爱的模样瞬间萌到,全然忘了昨日的下场,迅速靠近它打招呼:“白泽么?以后我叫你大白好不好?”
它原地转了两圈,屁股朝着窗外一撅,李冉冉心情大好的抚掌狂笑,太逗了,怎么会有这么囧的动物……
余光瞥到窗口,白衫男子背对她而立,晨光沐浴在他身上,不若平时的高不可攀,反而多出几分温暖来。她有些不适应的眯缝着眼,后知后觉意识到此刻身处的位置是昆仑殿,这才火急火燎的爬起来,三两下束起头发披上外袍朝外走。
白泽飞速越过她提早一步贴到秦无伤身边,努力瞪大眯眯眼挑衅的盯着她。李冉冉鼻子里出气,幼稚,老娘还没沦落到要和一只熊争宠的地步!
“起来了么?”秦无伤旋身面对她,墨发倾泄,仍是教人惊艳的面庞。
她小心眼的瞪一眼白泽,继而点点头:“嗯。”
“今日先扎马步,两脚同肩宽,身直头正,虚灵顶劲……”他淡淡说明。
李冉冉迟疑的开口:“师父,呃,不是说先教轻功么?”
面无表情的睨她一眼,秦无伤不发一语的伫立原地。她立马低下头去,小声道歉:“徒儿知错,徒儿不该多嘴,一切听从师父教导。”
纠正好她的姿势,他美目微动,“为师还得下山处理事务,你好好练习,我让白泽陪着你。”
“噢。”她乖乖点头,望着他离去的翩然身影,忽而出声问道:“师父,马步要扎多久啊?”
秦无伤头也不回的离开,远远抛下一句话:“待我回来才准你休息。”
五月的太阳已然有些毒辣,尤其此时临近正午时分,肆无忌惮的洒落在李冉冉身上,她微微低下头看一眼粘乎乎贴在身上的衣衫,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为什么自己要在在这个没有防晒霜隔离露的时代里遭受阳光的荼毒,浑身腰酸背痛先不去说,单是那好不容易养白的肌肤晒黑就足够她痛上一整年了。
视线移到某只惬意的动物身上,此刻它正懒洋洋的瘫在地上,两只爪子配合的向两旁摊开,眼睛舒服的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
她侦查了半天敌情,终于决定铤而走险,侧过身子正对着白泽,保持着马步姿势往后挪了一步,虽说这个样子移动真的很不雅观,但目前对于某人来说不想被暴晒的愿望显然已经超过了形象问题。于是一步又一步,胜利在望,她几乎是眼含热泪的看着那棵不远处的参天古树。
恼怒的低吼声倏然响起,李冉冉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拍飞到树上,胸腔隐隐震动,她头晕目眩的抱着树干,好一会儿才恢复神志。
一片沉静……
许久以后,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起:“老娘和你拼了——”
秦无伤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一人一熊形成对峙,身形圆胖的那个不时伸出爪子推开那不依不饶的女子,后者铁青着脸异常恼怒的扑上来,狠命想要将其压倒在地上。
见状他也不出声阻止,静静伫立在原地,淡然注视着那两只亢奋状态的生物。李冉冉冒着被拍飞的危险猫腰从白泽举起的爪子下窜走,正想回身乘其不备,却在余光扫到一旁白衣墨发的男子。
气氛陡然凝固,她忐忑不安的垂下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当然某熊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捧着爪子挠来挠去,一副别扭模样。
丢人啊!这种场景都被他看到了,李冉冉想死的心都有了,无法置信自己竟无聊到和一只熊去计较,甚至还和熊打架……囧……偷偷抬眼,却不料那平日清高的男子脸上蒙上了些许寒意,她心里一凉,自发跪了下来,“请师父责罚。”
秦无伤宽袖轻拂,眼光凝在远方,竟看也不看她。李冉冉一声不吭的咬着下唇,手局促的放在膝上,恨恨掐着自己,满脑子都是后悔。
“跪着作甚?”仍是淡然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
她慌乱的抬头,“徒儿不该同白泽打闹,不该任意妄为。”
“还有呢?”
“还有……不该偷懒。”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然轻若蚊鸣。
“有错便要罚,跪至晚膳时分。”说罢旋身走入屋内,白泽晃晃脑袋,冲着李冉冉挥一挥爪子,继而屁颠屁颠的跟着秦无伤进了屋。
她无语的仰高下巴作望天状,貌似自己拜入昆仑的这些时日里最常做的事情便是下跪了,苍天啊——百感交集的敞开双臂怀抱天空,李冉冉陷入无穷无尽的yy中,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某肥皂剧里的苦情女主角,受人欺凌,处处踢到铁板,还要被迫毫无尊严的生活着……
这个时候若是来场滂沱大雨,估计会很应景。李冉冉自娱自乐的想着,孰料不到片刻天际雷声阵阵,乌云沉甸甸的压过来,她只来得及眨一下眼睛,那雨势便锐不可挡的倾泄下来,毫不留情的淋了她一身。
好的不灵坏的灵,太欺负人了!她无力捶地,恨不能声泪俱下的控诉老天对自己的不公。豆大雨珠砸在脑门上,继而渗入衣襟。她不由自主哆嗦了下,方才出过一身大汗,此刻雨水带来的凉意竟让她感到有些瑟缩。
无奈的望着那道紧闭的门,与那男子相处的时间极少,但她大致也估摸出其三分性格,分明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呵——李冉冉颓然的闭上眼,就不要指望他会心软让她回房了。
大雨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她浑身冰冷,嘴唇青紫才结束。无助的抱紧自己,她苦笑着摇摇头,这坤虚山的日夜温差真不是盖的,明明是五月天,她却仿若置身冰窖一般寒冷难耐……
突发状况
居然没发烧?!
她有些诧异的从临时地铺上爬起来,本以为昨天淋了那么久的雨今日即便不生病也会身体不适,可眼下的情况貌似不是这样,看来这坤虚山果真是仙境,连带着住上边的人都跟着一起沾光……
木门被拍的咚咚响,震得上边木屑洋洋洒洒掉落下来,她烦躁的堵住耳朵,来回在屋里绕圈圈,经过昨日血的教训,她已决定从此和那只熊势不两立,所以眼下最好也不要指望她会去给那只肉球开门。
声音陡然变大,那扇单薄的门开始遭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李冉冉挑起眉毛,还敢撞门?小样,看老娘整不死你……坏心眼的走至门边,她算好时间,待那身躯再撞过来的时候一把拉开门闩——
迎面扑过来白色圆球状生物,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垫在了某熊的身下,不是有一句老话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么?用来形容目前某人的处境显然是再合适不过。
李冉冉被压得脸色青紫,狼狈的拍着地,大吼:“快走开啊!老娘要吐血了!”白泽慢悠悠从她身上滚下去,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挥了挥。
她狐疑的盯着那只肉嘟嘟的熊掌,是要扶她起来的意思么,这家伙转性了?视线往上挪,便看到某熊歪着头,正努力睁大眯眯眼摆出真诚的表情。
好吧,相信你了……李冉冉安心的将手放上去,孰料身子还未完全站稳对方却陡然收回了力道,于是她再度不幸的与大地做亲密接触,幸好趴倒的时候正对着床褥,否则必定逃不过血光之灾……
猛然转过头便看到白泽抱着头扭来扭去,滑稽的动作透出满满的幸灾乐祸,李冉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大步撇开它,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会再度和这只熊打起来……
刚出门就碰上秦无伤从另一边的屋子走出来,面容淡漠,一如既往的飘逸出尘,只是其身上那袭不熟悉的黑袍让她有些意外,玄衣银襟,极简介的款式,却因穿衣人的出色加分不少。
有些惊艳的眯起眸子,李冉冉再度膜拜——果然人长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享受的望着那谪仙一般的男子,她不自觉的微笑,原来在清晨欣赏美男连心情都会变好。
“师父。”
“嗯。”他微微颔首,脸上隐约有一些笑意,浅浅漾开来,映得周围事物骤然失色。
好大的杀伤力,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笑倾城么?她仓惶的收回视线,却感到身后有一些不寻常的动静。猛然回头就看到白泽挤眉弄眼的在自己身后蹦来蹦去,她顿时气结,熊样!为博美人一笑,竟然出此下策!老娘可不愿意做你的小丑!
愤愤然的往前迈了两步,那白色肉球也亦步亦趋的跟上来,她毫不留情的在它额上戳了一记,随即低声威胁:“再敢张牙舞爪,小心把你炖了做一桌全熊宴!”
白泽从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十分小人的奔过去蹭着秦无伤的袍子。李冉冉鼻子里出去,真像电视剧里的小三角色,只会装可怜,有种就把方才在她房里撒泼打滚的模样现出来啊!
秦无伤长指在它毛发里温柔穿梭,白泽舒服的捧着爪子,不时向着对面的女子哼两声示威。后者已然无语,暗地里翻个白眼选择彻底无视。
“你随我一同去断念殿。”他收回笑意,衣袖轻拂,那白熊便服帖的趴在地上。
李冉冉踟躇道:“那我怎么下坤虚山呢?”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师父大人抱来抱去吧。
“让白泽驮你下去。”
闻言一人一熊都呆住,片刻某人华丽丽的兴奋了,“师父的意思是说我要骑着它下去?”
白泽夸张的在地上打滚,扭动着胖嘟嘟的身躯表示抗议,秦无伤拍拍它的头,在其耳边轻声低语,好一会儿它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李冉冉身前伏下。
小样儿,你也会有今天!她卷起袖子,恨不能呸呸吐两口唾沫。撩开衣摆跨上去,那只熊仍处在别扭状态,抖抖身子直想把身上的人甩下来。
李冉冉小人得志的揪住它的耳朵,凑过去细细呢喃:“大白啊,所以说做熊千万不能太嚣张,太嚣张就是被人骑的下场,啊哈哈哈哈……”
长长的笑声很快变成了惊恐的尖叫,白泽不甘受辱,疯狂的驮着某人在山林间穿梭。秦无伤无奈的摇摇头,继而身形一闪,紧随其后。
拖着发软的双腿走在山径上,她胸口内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刚刚一路从坤虚十二重冲下来,白泽左突右闪,无疑比坐云霄飞车还恐怖……用力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她扶着门框立在殿堂外边,等待秦无伤的到来。
“还愣着做什么?”清冷声音传来,她抬眼便看到黑袍男子正立堂中,不免有些讶异,白泽的速度应该算是相当快了,他居然比自己还要快,超人么?
此刻临近堂训,两旁早已跪满了昆仑弟子,见到李冉冉进来,均是低头齐刷刷喊道:“大师姐早!”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她受宠若惊的摆手,一不留神便用上了阅兵式的那套:“同志们早,同志们辛苦了。”
底下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窃窃私语,古怪的看着她。李冉冉自感失言,刚要弥补便看到人群中有人狠狠瞪着自己,面庞冷艳,绝丽无双,不是陆青依又是谁?
接触到那杀人的眼光后,她顿觉荒唐,难不成这陆大小姐还真把她当成情敌了,苍天啊,她可对花信无半分好感。本想视而不见,孰料那女子的视线实在太过强烈,李冉冉瞬间就来气,手指一点:“那边那个谁,叫陆青依是吧,好好跪着,不要眼睛斜来斜去,成何体统!”说罢信步走至秦无伤身边,一副我有老虎撑腰我怕谁的模样。
见状秦无伤淡淡蹙眉,却也未说什么,取过一旁卷宗递给她。李冉冉小心接过,缓缓卷开来,但见上边是竖排的繁体小篆,估摸着约有上万字。
“念吧。”
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原来上次堂训的时候无彦念的便是这个,现在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要交给她了么?费力的辨认上边的字体,越看眉头越打结,这繁体字实在看不惯,里头貌似还夹杂了不少看不懂的字体,而且排版又是纵向的,这让她怎么读?
求救的看向身侧男子,对方却仍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李冉冉苦笑了下,拿近卷宗,硬着头皮开口:“凡我昆仑弟子,必以惩恶除j为己任,不可懈怠乖戾,不可疏忽礼教,不可……”洋洋洒洒数万字,全是类似她念小学时十不规范之类的戒条,她结结巴巴的读下来,凡有生僻字一律跳过,于是这篇祖训在她口中不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为什么你念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忽而有人倏然出声打断。
李冉冉抬头,便看到某张风情万种的桃花脸,粉衣男子斜倚门边,气定神闲的模样与殿内肃穆氛围格格不入。
她张大嘴,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伊娘居然没把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带走?太叫人失望了……
花信眼神闪过一丝光亮,继而皮笑肉不笑的斜睨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我继续念了。”她立马垂头做鸵鸟状,不敢再与他对视。
接下来又是一段难熬的时间,伴随着某人磕磕绊绊的朗读声,整个断念殿都笼罩着诡异的气氛。一直到她口干舌燥的念完全文,众人散去后,才有人打破僵局:“师兄,不介意把你徒弟借我说会儿话吧?”
秦无伤目光落在李冉冉惊慌失措的脸上,斟酌一番后,才徐慢吐出叫某人心凉的话:“与你小师叔谈完后,便去昆仑殿扎马步。”
她绝望的凝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方才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万一让花信听出端倪可怎么办才好……
“你倒说说,‘你怎么还在这’这句话是何意?”
果然!李冉冉紧张的绞着衣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少给我装傻!”花信冷哼一声,继而危险的拉长音:“或者你认识——”
“谁?我不认识!”她心惊肉跳的回应,殊不知这般欲盖弥彰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既然不认识又何必这么着急否认呢?”步步逼近,语调阴寒。
李冉冉退无可退,可怜巴巴的缩在墙角,一时嘴贱,又无厘头冒出狗血台词:“你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人?”花信愣住,正欲开口之际却忽而身子向前扑去,李某人大惊失色,不用这么配合的扮演色狼吧?
她拍着胸口躲过那扑上来的人,片刻又觉不对劲,花信竟仿佛没察觉一般直直向墙上撞去,此刻再去拦已太迟,李冉冉挣扎着捂上眼,不忍见到那惨痛的一幕。
“哎呀,差点要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