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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5部分阅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作者:rouwenwu

    多描写王珍舞姿的诗词,以毓珠公主最为激动,一人独写三篇,不过有王瑶在毓珠公主就别想熬出头,王瑶为了压场子不得不也出了一篇《北方有佳人》,并且还捎带上抚琴配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雷吧?王珍已经很适应了,雷雷更健康嘛,除了右边的眉毛微微抽了抽。

    从那天之后“绝世佳人”“倾国倾城”这两个成语横空出世。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典故,自然也没有“绝世佳人”“倾国倾城”这样的成语,所以王珍就缔造了这两个词的典故,王珍想,说不定自己可以留名青史了,说到此,不得不感谢王瑶,真是讽刺。

    臻南之行,任务圆满完成,二皇子带来了不少古董珍玩作为贺礼,也带了许多珠宝玉器作为回赠回去,所谓两国交好,大抵如此。

    只是因为阿穆江涨水,来的时候的路被淹了,所以王珍他们只好绕远了路,从临近克尔纳草原的边城入大政境内,至于为什么不走水路,是考虑到随行的多数人都不善水的原故。

    大政朝不比臻南国江河甚多,大政朝善陆战而臻南国善水战,这也是为什么大政朝虽比臻南的实力更强,却总打不过阿穆江去,而不得不一直维持划江而治局面的原因。

    如果他们知道后来的事,就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了,但是,没有如果。

    事情出在离开边城后的当天下午,王珍他们遇到了袭击,来的人俱是骑着高头大马,黑衣蒙面,且人数众多,将王珍等人团团围住。

    带队的王都尉是王珍与王瑶的大堂兄,见状心道不好,这架势是早有预谋的,只怕凶多吉少,便派人与二皇子换了衣物,让二皇子进了王家姐妹的马车,又让王翰等人将这辆马车暗地里保护起来。

    二皇子原先的马车装饰的十分豪华,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正主儿,双方动手后,王浩让人驾着这辆马车冲出去引开对方的视线,然后安排王家姐妹的马车在王翰等其他几个侍卫的保护下从另一处冲出去。

    可是形式比王浩预想的还要恶劣。

    当豪华马车冲出包围后,果然引走了大批敌人,于是王家姐妹的马车就还算顺利的冲了出去,可是,眼见他们要离去,余下的黑衣人中,居然有二十余人,架起了弓箭,朝她们的马车射去,阻挡他们离开。

    这些人训练有素,手段狠烈,下手的都是些杀招,根本不留余地,王浩和其他侍卫拼死想要冲过去,但只平添越来越惨烈的伤亡,却根本来不及……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护车的王翰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王翰!小心!”王浩出声示警,却只见——

    年仅十七岁胸怀大志的飞扬少年,刚刚刷新了精兵营里年纪最小记录的王翰,身中数箭,其中一箭当胸,倒下马来。

    其他侍卫也纷纷中箭,从马上掉了下去。

    “王翰——”王珍、王瑶同时惊呼。

    王珍不顾一切冲向向外面,被周煦逸拉了回来,王瑶紧紧箍住王珍,周煦逸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马鞭,推开车夫的尸体,坐在前头,狠狠地将马鞭挥了出去,他们的车夫已经死了,现在只有靠他们自己赶快冲出去,方有一线生机。

    王珍傻了,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一个劲的回忆着刚才那一幕,心里盘算着,会不会有哪怕一丝侥幸,王翰不会死。

    “大姐,你刚才看清楚没有,王翰他是不是真的中箭了?他是不是吓得掉下了马,是我看晃了眼?”王珍嘴唇颤抖的问。

    王瑶现在也没有功夫管以前那些与王珍的不合,流着泪道:“浑身都是箭,最后一箭在胸口。”

    王珍闻言一边摇头一边眼泪使劲往下淌。

    王瑶不再说什么了,就算王翰心里一贯偏向王珍一些,总是共同生活了这么些年,又是名义上同母的弟弟,怎么会不难受呢。

    第十九章

    马车不知疾驰了多久,后面终于安静下来,天色也暗了,周煦逸却不敢停留,好在夜晚星空明朗,借着星星,能辨请方位,直到马儿累的不肯再跑,他们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王珍看着四周一片荒野问。

    王瑶摇摇头,看向周煦逸,此时周煦逸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但目光却很沉稳。

    “似乎是克尔纳草原,方才逃出来时慌不择路,幸亏晚上星空明朗,才不至于失了方向。”

    周煦逸垂下双目,沉重的道:“对不起,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至于害的王翰他——”

    三人一阵沉默,王珍和王瑶眼泪流的更厉害,不知过了多久,王瑶擦干眼泪,默默的从小几下的抽屉里拿出先前放在里面的点心零嘴,分了三分,多的递给周煦逸,道:

    “殿下勿自责,保护殿下乃是我弟弟的使命,虽死犹荣。”

    余下的点心王瑶与王珍均分,王珍拿着点心,实在吃不下,就把点心放回抽屉,道:

    “留着明天吃吧。”

    王瑶考虑到食物有限,不如省下口吃的给二皇子,毕竟如今她们都指望着他,让他多吃点才有体力,便也将自己那份放进了抽屉。

    明天,只要能进入大政,就能调动边防的官兵保护他们。只要进入大政,就安全了。

    待到天亮,周煦逸首先醒来,他似乎听到一种闷闷地声音,由远及近,他忙把王珍和王瑶叫醒,只这片刻,远处就出现一片黑影。

    “不好!”周煦逸一翻身,惊慌的抓住鞭子,抽打马匹,跑了起来。

    车子颠簸的更加厉害,王珍王瑶挨着车壁扶住,然后从小窗伸出头去看,吓了一大跳,才多大一会功夫,那群黑影就近了这么多,那群黑影,也是蒙面,穿着却和先前大不同,似乎是少数民族服饰。

    “他们是什么人?和之前的人是不是一伙?”王瑶大声问道。

    周煦逸回头看了看,也大声道:“他们是草原强盗!”

    前门遇虎,后门遇狼,刚刚逃离了追杀他们的黑衣人,却好巧不巧撞上了无恶不作的草原强盗。

    只在这说话间,那群强盗又近了几分,周煦逸大叫:“把东西都丢出去。”

    对了,丢东西可以减轻重量,王珍王瑶把车内的一切东西,包括衣物,小箱子,小几——里面还有剩下的点心,却也顾不得了,一股脑都丢了出去,只留下两个装着臻南国回赠的箱子,里面尽是珠宝,是随着二皇子一起搬进她们的马车的。

    王珍一咬牙,把一只箱子也丢了出去。果然,那群强盗里不少人停了下来抢夺珠宝,正待王珍松口气时,强盗里一个人高叫了什么,其他人又追赶起来,只余下一小部分收拾掉在地上的珠宝,王珍大吃一惊,怎会如此?

    马车轻了,的确快了些许,但是那些珠宝刺激了强盗,强盗更加拼命地追赶,嘴里叫着些听不懂的话,约莫是“停下,站住”之类。

    周煦逸却知道停不得,这些草原强盗杀人越货,□妇女无恶不作,这一代是属于臻南国,大政朝,大域的交界之地,主权混乱,造就这些强盗横行无忌,常常打劫边境的城镇,打完就跑,神出鬼没让人头疼,父皇多次派人剿灭都未果,连大域人也常常受其害。

    追上来的强盗里有一个弓箭手,拉开弓箭,对准周煦逸就是一箭。

    周煦逸躲避不及,弓箭从后侧射入肩膀,他强撑着驾使马车,却越来越觉得头晕,心知不妙,便抽出腰间的剑,分别刺在前面奔跑的两匹马屁股上,马受了疼,撒开脚丫子奔了起来,凭着这股力,将后面的强盗又甩了几丈远。

    周煦逸再坚持不住,向后倒去,王珍王瑶急忙扶住他,她们并不知道,箭头上有麻药,还以为是受伤太重,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

    王瑶扶着周煦逸,王珍索性把另一箱珠宝全部从车门扔了出去。珠宝散落在地上,和先前一样,强盗里只留下一部分人收拾珠宝,另一部分人依然穷追不舍。

    “珍儿,二皇子不能有事,不然我们全完了。”王瑶急道。

    王珍也无头绪,情况紧急,不知如何是好。

    “珍儿,你探出去看看,他们还有多远?”

    王珍坐在马车门前,王瑶坐在她身后,环抱着昏迷的周煦逸,王珍探出头去查看,却不料,身后的王瑶猛的将她一推,她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慌忙之间,她一只手紧紧抓住门框,余下的整个身子悬挂在外面,马车疾驰的风将她的头发吹散,头发遮掩了她的面容,只在发丝缝隙里露出一双难以置信眼睛,那一刻在王瑶的眼中,她像地狱里正待爬出的鬼魂一般

    “珍儿,我不想的……”王瑶摇着头哭泣着道:“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活不了,我们全家都活不了,你跳下去,马车轻了,逃掉的机会会大很多,我会骑马,应该能驾车,所以求你了,只要你下去了,我会一辈子都感激你的。”

    王瑶含着眼泪将王珍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抽泣着道:“……等会你把脸抬高一些,也许他们的头目看到你长得漂亮,就不会让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却也不言而喻,一个女子落入一群强盗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王珍终于摔了下去,她永远记得王瑶那张沾满眼泪的脸,和愧疚又坚定的眼。

    太像了,王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不喜欢王瑶了,因为她太像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恨王瑶了。

    王珍跌在地上,用手撑着上身,她的小腿刚刚在掉下马车的时候摔断了。她努力把自己的脸从乱糟糟的头发里露出来。

    王瑶说的没错,她不想下场太过凄惨,就只能靠这张脸。虽然很悲哀,但是确实如此。

    那群强盗见掉下来个女人,其中一个粗壮的汉子嘴里怪笑着下马,一把将王珍扛起,丢到马背上,一双长毛的大手,还轻薄的拍了一下王珍的臀部。

    王珍被非礼加上小腿在上马时受了疼,忍不住惊呼起来,引起强盗头目的侧目,突然,他看到了蹙眉忍痛的王珍,愣了一下,呼喝一声,强盗中一人闻声,从腰间拿出一个牛角样的东西,对着嘴吹起来,发出洪亮的声响,所有追赶的强盗听到后都立即停住,放弃了追赶。

    那头目下马,走到王珍面前,一把将王珍拉下来,抱在怀里,然后扯下自己脸上的黑布,用大政话道:“王珍?”

    王珍虚弱的看着这个男人,她确定她不认识他,道:“你是谁?”

    那男人摸摸自己的下巴,笑了:“我,铁尔罕。”

    王珍仔细回忆了一下,问:“大胡子?你的胡子呢?”

    铁尔罕笑得更开心,黑黑的面容显得牙齿特别的白:“刮了,没有了。”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王珍被铁尔罕安置在他的大帐篷中受到了优待,但是她的断腿却造成了极大的痛苦。

    她的腿骨断了,由于肌肉的收缩性,现在她的小腿收缩的只有小儿手臂那么长,并且肿了一个大包,如同一个畸形,王珍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如此狼狈过。

    铁尔罕先找来大夫,熬了些草药给她消肿、活血,但对断骨却不敢妄动,直到第四天来了个人,据说是大域医术最好,同时也是大祭司的马祜刺,这个马祜刺就是曾经陪同铁尔罕去靖城的那个精瘦男子,他见到王珍后,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笑着问:

    “王姑娘,我有两个法子来治你的腿,一个不那么疼,但是以后你就瘸了,另一个会疼,但是你不会瘸,你选那个?”

    这个时代的医术并不那么发达,若是断了腿的,十个里面难得有一个能够不成为瘸子。

    这还用选吗?正常人都不愿意当个瘸子吧?王珍总觉得这个人的笑得让人觉得很不安:“我不想当瘸子。”

    “那好,虽然是可以用麻药,但麻药的药性和我要用的草药药性相冲,所以王姑娘你要忍着些,铁尔罕殿下对我下了死命,不许我出一点差错,务必要让你能完全恢复。”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假惺惺的问她?王珍翻了翻白眼。

    马祜刺是看王珍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所以才多说些废话,无非是给她心理准备而已,他拿出一个小木棒,递给王珍:“疼的时候就咬着它吧。”

    王珍看着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实在很排斥这个提议,但只过了一会,就觉得马祜刺实在太贴心了。

    马祜刺先用草药给王珍的腿按摩,然后逐步逐步的拉伸她的肌肉,再为她接骨,这个过程相当缓慢,因为只要他轻轻一动,王珍就会疼得死去活来,惨叫哀求,泪如泉涌,偏偏他不光不能放轻力道,还要用上内劲,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让铁尔罕帮忙将王珍固定住。

    “啊——不——等等,停一下,就停一下,求你们了——”王珍因剧痛爆发出来的力量委实惊人,居然挣脱了铁尔罕,从床上坐起来,又很快被按压下去。

    马祜刺只好停了片刻,王珍转而无声的抽泣,可是不能总这样停着,他又动起手来。

    “啊——啊——”惨叫声撕心裂肺,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王珍全身都汗湿了,头发贴在脸上,床榻上的枕头被子全被抓烂了,自己也去了半条命,马祜刺的治疗才进行了一半,王珍此时真情愿这辈子就瘸了算了。

    “不,我不干了,就让我瘸了吧,我不做了。”疼痛摧毁了王珍的意志,胡言乱语起来。

    铁尔罕搞不明白这女人怎么这么怕疼,看她的样子又委实可怜,最后看不下去了干脆一掌劈昏了她。

    “这样不利于接下来的治疗,我一会儿还需要她的配合。”

    “你没看她难受成这样吗?”

    “可是”

    “马祜刺,我相信你的医术和经验,别再折磨她了。”

    “我尽力。”

    第二十章

    接骨后的当天晚上,王珍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的只记得被灌下许多药,又苦又涩,由于没有力气反抗,她只能吞进去。

    第二天晚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王珍感到疼痛醒过来,小腿断口处火烧火燎的疼着。

    铁尔罕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身着大域服饰的侍女守候在旁边,拿侍女见王珍醒来,起身出去,再见来时就见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她坐到床边,一手轻轻地将王珍扶起,一手把汤药端到王珍面前,神色恭谨道:

    “小姐请服用汤药。”说得居然是大政语。

    王珍闻一闻汤药,不急着喝,问那侍女:“我的腿伤怎么样了?”声音意外的沙哑,她歪着头,手将腿上的被子拉去,只见小腿被包扎的很好。

    “大祭司说,只要小姐按时服药,就不会有大问题。”

    “能够康复?”王珍追问,没人会想当一个瘸子。

    “是的,大祭司是这样说的,大祭司的医术是大域最高明的。”

    “你们大祭司可是在臻南习的医术?”王振又问。

    “确是,小姐如何得知?”侍女奇怪道。

    王珍勉强笑笑不答,当初学习药理的时候,对各个地域的草药,包括地理条件特殊的大域在内,她都研习过,所以她只要一闻就能够分辨出用得是什么草药。

    大政与臻南因为气候相似,多数草药都是一样的,只有个别的因为环境原因只能长在大政或者臻南,这样的草药若是运过江,价钱就长了十倍不止,故此多数情况,医者都是用本国药性类似的草药代替。

    而大域生长的草药许多品种其他的地域都没有,更是容易区分,只是大域因为文化落后,许多地方治病还只限于请巫医,巫师做法,在医术方面比较落后。

    这个大祭司用的方子和药都偏向臻南这边,所以她才会如此说,不过说来,这方子下的似乎相当高明啊。

    王珍饮下汤药,侍女体贴的为她拭了拭嘴巴,扶她躺下。

    她躺在床上,忍着腿上的疼痛,闭目思考,侍女见她如此,当她要休息,就收拾好东西,侯到一边去了。

    那个大祭司马祜刺看她的目光总让她感到不舒服,分明在不经意间,流露一股寒意,之前为她接骨的时候,铁尔罕也在一旁,铁尔罕的样子不至于想害她,马祜刺应该也没有对她不利才对,现在汤药里面也没有问题,是自己多心了吗?

    铁尔罕居然就是草原强盗的首领?

    是了,以盗贼之名,不论是大政还是臻南都没有想到大域的亲王已经盘结了势力在此,这些盗贼以他们的实力看,分明是一队精兵。

    昔日教她医理的老师傅,曾经告诉她为何臻南运过来的草药价钱会涨十倍不止的缘故,只因臻南和大政之间的商路,一般是靠水运,但是两岸的官兵总在商人身上捞油水,已成一股风气,岸上的官兵从商人身上勒索的财物,分出一大半孝敬上级官员,上级官员又分出一半孝敬上级的上级,所以也都默许了这种行为。

    商人不堪重负,纷纷提高价钱,有些商家干脆铤而走险从克尔纳边上走,这样虽然可以赚得巨利,但也容易遇上草原盗贼,不止货物不保,身家性命也会丢掉。只是巨大的利益诱使得那些商人如同飞蛾一般前仆后继的扑到这可而那边上这团火焰中

    其实王珍不知,近年来铁尔罕已经听取马祜刺的意见,尽量少杀商旅,毕竟人都死了,谁给他带来财路?

    王珍想起上官衷曾说,铁尔罕掌握大域半数的兵力,兵力跟财力是分不开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毕竟大域没有稻田,多是游牧民族,要供养军队,需要许多的财力。所以铁尔罕带着草原盗贼四处作乱,一边盘结势力的同时,也是看重了掠夺商旅财物这块油乎乎的肥肉。

    王珍仔仔细细的思考,这些事情就明白了,这个铁尔罕真不简单,可是这样,铁尔罕更不会放她回去,不然可不就走露风声了吗?何况她还记得他的人射了二皇子一箭,若是大政朝知道了,定然不会善了。

    这时候,王珍听到帐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那个侍女的声音,但说的大域语言,王珍听不懂,却听出来对方的声音分明是大胡子铁尔罕。她连忙详装熟睡。

    两人对话完后,铁尔罕见王珍还在睡着,便坐到床边上。

    王珍感到有一只粗糙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脸庞,不寒而栗。她就像在熟睡中受到了打扰似的,眼虽未睁开,却轻轻蹙起眉头,向内侧翻了个身。

    铁尔罕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有些尴尬,就收回了手。为王珍盖好被子,大域的气候不比大政,虽然现在已经六月份,但是早晚寒冷,正午炎热。

    铁尔罕坐了一会儿,交代了侍女几句,就离开了。

    王珍听到大胡子离去,安下心来,她此时还真不想面对这个人,辗转反侧许久,她睁开了眼,睡了太久,实在睡不着。

    那个侍女看到她醒了,问道:“小姐睡不着么?可想起来靠一下?”见王珍点头,急忙把她扶起来靠着。

    “水。”王珍道。

    侍女倒了杯温水,喂给她喝。王珍喝罢看了她一眼,道:“你会说政语?”

    “奴婢母亲是政人,故此会说。”侍女毕恭毕敬。

    王珍打量她,她穿着传统大域的服饰,一身长袖青色长袍裙,衣袖非广袖而是窄袖,少了几分飘逸却多了几分干练,外罩一件短袖月白色外衣,外衣的长度到腰下臀部上,藏青色束腰,双排扣从衣领处至腰侧,在衣领和袖口上有黑红白蓝色颜色鲜艳的布料缝在上面装饰,面容有几分秀丽,身材不胖不瘦。

    她在王翰生前听他说过,大域的女子皮肤多数粗糙,身材也较壮硕,又天生的高鼻梁,这样说来,这个侍女的确像大政那边的血统。

    “你叫什么名字?”

    “纳姆。”纳姆见王珍头发凌乱,拿把梳子站到床边为王珍梳头。

    “你母亲姓什么?”王珍见她站着梳头不方便,便拉她坐下。

    “姓秦”

    “你母亲一定很漂亮吧。”

    纳姆一怔,低头道:“奴婢的母亲早已去世。”

    王珍怜惜的道:“哎,那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王珍的声音温柔,那声叹息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慈悲。

    她接着道:“我也是从小没有母亲,我连母亲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若是我母亲还在,也许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其实她明知道,就算她母亲还在,她也会和今天是一样的处境,也许更糟,母亲会成为王家对她的筹码。

    纳姆见王珍的神情,有一霎那的落寞,但是很快消失不见,这个美貌的女子,从纳姆一见她起,就发觉她即使在病中行动不便,言谈举止也透出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比如说说话时候的神情,比如说饮水时候的姿态,即使是大域最尊贵的王族,也没有她这般的优雅,叫人观之可亲,又自惭形愧。

    这个女子,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你父亲呢,他一人带大你,想必不易吧。”王珍又问。

    纳姆为王珍梳头的手一僵,又淡淡道:“父亲在我八岁的时候就把我卖给了人家当奴婢,反正母亲只是他抢来的,我又是个女儿,他自有妻子儿女。”

    王珍默然,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哎,我问你,你们亲王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纳姆无语,亲王是不可能放这位姑娘回去了。王珍见她不语,明白果然不出所料,所以又道:

    “大他是决计不会放我回去吧?”

    “小姐可还想喝水?”纳姆岔开话题,只听王珍又幽幽道:

    “我知道了,我也回不了大政了,是吗其实我早已料到不过听了你方才所说,我不禁想到,将来于我,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若我此生都无法回去,我的命运是否会也如你的母亲一样?我的子女是否也是跟你同样的命运?”

    王珍垂下了她的头,纳姆从后面看到了她细白的脖子,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

    这姑娘长得如此可人,命也真苦,纳姆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自己从小受的苦楚,不免对王珍生出同情之心,大域人从来都受大政和臻南人的歧视,每年都要向两国进贡,故此大域人对大政和臻南人也有敌意,有少数外邦女子嫁到大域来多是在边关被抢来的,她们在大域无亲无故,处境可想而知,她们的子女,若是男子稍许强一些,若是女子,也会受人不公正的对待。

    第二十一章

    王珍瞥见纳姆的神情,心中了然,面上装作担忧道:“你们亲王是怎么样的人?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纳姆想一想道:“亲王是位伟男子,在大域很有权势。”

    王珍听她说话谨慎,也不急,这纳姆似乎对自己已有些好感,相信多相处几天,定能从她这里有所突破,便微微笑道:“他应该有二十八九岁了吧,我曾在大政见过他一次,那次他满脸胡子。”

    “亲王在半年前从大政回来后,就把胡子刮了,亲王还问过,是不是满脸胡子看起来很老。”

    王珍一愣,不会吧——他们那时说的话,莫非给大胡子偷听到了?

    顿了一顿,王珍又道:“你们亲王政语说得挺好,我在大政见过他一面,当时他说的是大域语,我还当他不会政语呢。”这点她挺奇怪,记得当时大胡子都是用大域语与人交流的,还需要马祜刺翻译。

    “殿下其实是从半年前才开始学政语的。”纳姆答道。铁尔罕从前一向以自己大域亲王身份为尊,不屑学政语。

    前朝的皇帝,由于各地语言不通,苦恼不已,后来干脆下令统一了语言,还专门派下许多人到各地去教当地人,前后花了十年,大政的皇帝建国后,将此种语言定为政语,而大政与臻南百年前都属天佑皇朝,所以语言大致相通。

    只因臻南是多民族的国家,相互受了些影响,所以才产生了特有的‘南语’,但南语的使用只在南边的小部分区域,南人多半还是使用政语的。

    所以身为大域的贵族,学习政语还是有必要的,只是铁尔罕相当自傲,政人与臻南人一向轻视大域人,他索性也不学习他们语言,实在要沟通,就找人翻译。

    说实话,他也从未亲身去过大政朝和臻南国,以往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直到去大政参加万寿诞,一路上见到大政的风土民情,不得不承认大政朝实在比大域强上万分。

    大政已如此,那据说更加美丽富饶的臻南就更是不言而喻了,在赞叹的同时,也让铁尔罕不免产生向往觊觎之心,后来他又见王氏三兄妹的献艺,更觉得美轮美奂,歌词舞曲犹如仙乐一般,思索一番,回到大域就找人教他政语。

    铁尔罕天资过人,但凡他认真想要做某件事,都能出色完成,不出半年,他就把政语掌握了七七八八,只是还不能流利书写而已。

    之后的几天,王珍都没有见到铁尔罕,庆幸的同时听纳姆说,铁尔罕是回鹰城了,鹰城是大域最大的城,那里住着大域的王汗,铁尔罕的府邸自然也是在那里,王珍现在住的地方,只是草原强盗的驻扎地而已。这次铁尔罕得到消息,有些状况,所以才急急忙忙赶回去了。

    铁尔罕虽然不在,可王珍的腿伤未愈,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躺在榻上养伤,更不能谈偷偷离开,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找机会离开才是上策。

    这铁尔罕为了不让自己驻兵边关的秘密外泄,定是不会放她回去的,那么他会如何处置她呢?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杀掉,现在他不光不杀,还尽心尽力为她治疗断腿,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行为举止里多有亲近之意,所谓无事殷勤非j即盗,况且当初相遇在酒楼时,早已流露不轨之意,她若还不清楚这大胡子的意图,就过于白痴了

    可是她又从纳姆口中得知,大胡子早已娶了大域的望族之女为王妃,就是大祭司马祜刺的堂妹,此外还有多名姬妾,可见这个大胡子是个风流好色之徒,委身这样的男人,王珍是万万不情愿的。

    而值得一说的是,在大胡子离开之后,纳姆送上来的汤药里面立刻就多了几味特殊的药材,王珍用鼻子一闻就知道是什么,真是霸道,照这种分量喝半个月,任何女人一辈子都别想能够孕育子嗣。

    那汤药送上来时,马祜刺正巧过来探病,一连几次都是这么巧,都是他看着王珍喝下去。王珍心中明了,嘴上却不说,通通都喝下去,几番下来,马祜刺见王珍没有起疑,便不再过来监视,而之后王珍都要么偷偷把药倒掉,要么就喝下后假称出恭,把药吐出来。

    虽是如此,但也伤了身体,只怕不加以调理,日后照样是难以受孕,这些王珍心里有底,毕竟她也是懂得医理的,自然也知调理之法。

    半个月后,送来的汤药恢复正常,再无不妥之处,于是她饮尽后,假意回味片刻,问纳姆:

    “换了药材么?”

    纳姆摇摇头:“奴婢不知,这些都是从大祭司那里拿的药材熬得,小姐要想知道,奴婢去问问大祭司可好?”

    “怎么?那些草药你不识吗?“

    “大祭司下的药材有许多都是从臻南运过来的,不是大域的药材,奴婢确是不识,即便是大域的,奴婢也只识得常用的几种。”纳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药有问题吗?需要我去请大祭司过来吗?

    “算了,只是原先的甜一些,这两日的苦一些,我想许是换了药材,你也不必去问了。”王珍说话间注意观察纳姆的神色,见她毫无异状,神色坦荡,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这下药之人定是马祜刺无疑,只是不知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铁尔罕的意思。她总得知道对方是哪一路的。

    王珍知道纳姆本是服侍铁尔罕的,是由于这个驻扎地很隐蔽,没有其他女子在此,故此铁尔罕派她来服侍王珍。这样说来纳姆比较得铁尔罕的信任,不然也不会在此隐蔽的驻扎地出入,所以如果是铁尔罕的授意,纳姆应该知道些什么。

    可是这药是在铁尔罕离开之后才下的,也有可能是马祜刺背着他下的,至于为什么,想来他的堂妹——铁尔罕的王妃就是原因,这样纳姆也极有可能不知情。

    所以,判断纳姆知不知情,就是判断铁尔罕知不知情的依据。

    王珍观察了纳姆许久,每次她喝药的时候,纳姆毫不在意,也不紧张,把她支开她也很顺从,没有小心的探查自己,也没有对汤药过多的关注,有这样反应的人,应该是不知情的。

    王珍是不屑和谁谁抢男人的,只是这人的做法太下作了,她当面喝了他的药,一方面是减少马祜刺的顾虑,这次就算她不喝,下次也不知他有什么法子使出来,另一方面,万一她日后真留在这里,她也不想为铁尔罕孕育子嗣,没有孩子,她还有机会离开,有了后就难上加难了,她不想变成为了孩子而争上一争的人。

    王珍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腿伤,纳姆每日为她捏腿,促进血液流通,防止肌肉萎缩,马祜刺也安排了草药给她沐足,所以仅只两个月,她便感到腿好多了,深夜偷偷下床行走,虽然还是很酸软不得力,扶着床沿倒勉强能走上几步,心中一喜,此后便每日深夜等纳姆熟睡之后练习走路。

    如此一来,又过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王珍不仅暗自练习,还要纳姆教她一些简单的大域语,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可以不用扶着东西走路了,只是有些跛而已,她时常摸自己的腿骨,以确定腿骨没有因为过早走路而变型,心知目前的跛足是因为肌肉没有完全恢复的关系。

    她心中越来越焦急,已经三个多月了,时间越长,越教她心里忐忑,也不知是不是铁尔罕在玩心理战。

    倒真不是铁尔罕有意的,实在是他有要事,这三个月,大政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帝换人了!

    第二十二章

    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在这三个月:大政朝二皇子逼宫,老皇帝禅位,原太子被囚,而这些与王家都大有关系!

    哪个王家?自然是生养王珍的王家!原来太子周熙阳谋害出使臻南的二皇子周煦逸不成,还弄死了王老太尉最心爱的孙子王翰,废了另一个孙子王浩的左臂,王老太尉一怒之下动用暗藏在朝中的势力,直接扶持二皇子夺了皇位,把太子拉下了马

    当然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其中不知又有多少惊心动魄的阴谋阳谋和殊死争斗

    而后老皇帝被夺了权被幽禁在了深宫,没几天就活活生闷气给气死了,二皇子为怕背了杀父弑兄的恶名,这节骨眼没敢杀掉太子,却是将他囚禁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虽是没死,却也是受活罪比死还不如。

    大政朝的官员紧接着大换血,王老太尉被封为护国公,儿子孙子们也都封了官,手握实权再不是耗在虚位上了,其间王珍的父亲被封为丞相,其伯父封为治粟内史,原来的李丞相改为太傅,并且王珍的姐姐王瑶,不知怎的进了宫,封了贵妃。

    而王珍——由于在原太子谋害当今皇帝周煦逸的事情中,为了保护当今皇帝,落马摔死,由于情况紧急当时无法收殓,再去找时尸体已被狼群分食,一代美人红颜薄命,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皇帝感念她的恩情,在她死后,追封她为倾国公主,建庙立书,以传后人。

    这些消息陆续传来,由于铁尔罕的人伪装成强盗射了周煦逸一箭,并且王珍落在他的手中,他对大政的动向非常关注,直到听闻到王珍的死讯和追封的事情,确定了周煦逸暂不追究草原强盗的事,才安下心来。

    其实周煦逸也不是不想追究,只是他才经手国事,还没空管这些,就只下了诏书,威胁大域如不清剿边境,就限制对其的贸易通商权限包括铁器的供应等等。

    铁尔罕在大域的王汗元泰面前大包大揽此事,然后找了些替罪羊,冠上沙漠强盗之名,割了头颅送去大政,此事就告一段落。所以,在这其中的所有人除了王瑶之外,没有人知道王珍可能还活着。

    铁尔罕算算时间,估摸王珍的脚也该好了,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一尝夙愿了,便派遣心腹去将王珍接来。

    王珍在人前装作腿部肌肉萎缩还未恢复,不良于行,瞒过了他人,在铁尔罕的人来之后,顺从的戴上早已准备好的纱帽遮住面容,由纳姆搀扶着坐上了他们的马车,纳姆自然也跟着侍奉。

    带着女眷的马车行驶的不快,晚间就在一个小城里的客栈休息,虽是小城,却因为是通商之路,也很热闹。王珍洗漱完毕之后就卧床休息,纳姆在她床下打了个地铺。

    深夜,王珍听到纳姆均匀的呼吸声,悄悄的摸出放在枕下的耳饰,那耳饰上有一个精致的吊坠,王珍用力将之一扭,中间竟是空的,她取出其中的粉末,洒在纳姆的鼻息之处,纳姆感觉鼻下微痒之后就再无感觉彻底昏迷了。

    “看来我留着一手是对的。”王珍微微一笑,若是纳姆清醒着,她会发现在她心目中温柔可亲的王珍笑得意外的狡猾。

    这耳饰是她从王家就带着的,其中是她自己配的迷|药,从未用过,却是一直带着以防万一。

    王珍拍拍她,见她没有动静,知道药效已起,便在她身上摸索,终于找出几个散碎银子,王珍知道纳姆的钱定是攒得不易,但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日若是有机会,我定百倍报答于你。”

    王珍把耳饰重新装好,连着身上带着的头钗镯子等物包好揣进兜里,这些物件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换钱,而且藏起来也不会遭人觊觎。

    她换上纳姆的衣裳,拿纳姆的木簪盘好头发,纳姆的衣裳是粗布的,而她自己的是大胡子特意为她准备的,不止衣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