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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入瓮(正文完)第25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正文完) 作者:rouwenwu

    ,“代我谢谢你家公子。”取了荷包要取酬金。

    小厮忙双手乱摇,“这是我们公子送给姑娘的,不收酬金。”

    白筱也不坚持,曲峥还能差这几个钱使?另取了锭银子,塞给小厮,“小哥辛苦了,回去代我好好谢谢你们公子。”

    小厮说上面也不肯收,将银子塞回给白筱,“我们公子说,姑娘只需将要许的愿定在风灯上,便可以将愿望上传上天,听说一定要在柳岸湖畔放,愿望才能实现。”

    说完向白筱行过礼,转身随着小丫头又从来路返回。

    白筱把玩着手中银子,那木头为人板直,调教出来的手下,也很懂规矩,如果不是有些手段和人品,也不能如此,怪不得古越如此看重他。

    在院中休息了一阵,也不回宫,就在茶庄随意用过晚饭,磨了墨,小心的写上‘莫问’二字,看了一阵,轻叹了口气,又在反面写上‘平安’二字。

    虽然她的目的在曲峥,但也想借这机会,许上一愿,不管灵不灵,算是有一缕想念。

    等天略黑,便乘了车前往柳岸湖畔。

    到了湖畔,天未黑尽,已聚了许多姑娘在湖边。

    年轻姑娘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有许多年轻公子哥前来打望。

    原本寂静的湖畔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筱将马车和知秋一起留在了街口路边,戴上幕离纬帽,自己捧了风灯,走向湖畔。

    知秋暗中得了消息,雇用了‘冷月阁’的人暗中保护白筱,所以也不跟着,坐在车上观望来往的年轻姑娘。

    白筱见天未黑尽,也不着急,依着湖边大石,看着姑娘们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准备着一会儿天黑了放入湖中的莲花灯,有些羡慕,她从地下到这凡间,以前还有个三梅做陪,自失了三梅,便没了女伴。

    除了莫问每次回来,她能开开心心的过上些日子,平时都免不得孤单,哪能有她们这样的日子。

    看了一阵,轻叹了口气,见天色已黑,湖上慢慢已漂上莲花灯,湖面上很快繁星点点,甚是漂亮。

    周围也开始有风灯慢慢飞上天空。

    低头看了眼怀中风灯,打算寻个地方,请人烧个炉子,将这风灯放上天。

    转身间,见一身藏青衫袍的曲峥立在身后,一手抱了个风灯,一手提着两个装了炭的小炉子,也不知站了多久,一愣之后,心下暗喜,他果然来了。

    起身向他福了福,“谢谢公子的风灯。”

    曲峥惯来少话,听了她的话,也只是回了个礼,“姑娘不必客气,我帮姑娘把灯放上去。”

    白筱点头应了,“有劳公子。”往旁边站了站,在大石上让出更多的位置。

    曲峥迈上大石,蹲下身,放下手中小炭炉,先将自己手中风灯架上,才接了白筱手中风灯,架到另一个小炉子上,细心的点了火,看着上面的字,一面求的平安,倒没什么奇怪,而另一面却写的是‘莫问’二字,不由觉得稀奇,“姑娘这愿许的好生奇怪,不问,这上天如何知道姑娘要许的人是谁?”

    白筱微微一笑,也不说破,“我心里想着,莫问,上面自然知道是谁。”

    曲峥想了想,这许许多多的人许愿,都顾不上来,哪还能去猜人家的心思,摇了摇头,不大认同,却也不驳,将他自己的风灯下炉子也点燃。

    白筱看向他所带的风灯,上面写着‘白筱’二字,却没许什么愿,昨天听知秋说他每年会为她放一盏灯,不觉的什么,这时亲见,心里却也有些波动,“白筱是公子何人?”

    “我们公主,在下的主人。”曲峥也不瞒,他每年为白筱放个风灯,已不是什么秘密。

    “你不写上许什么愿,能有用?”白筱看着并排着的‘白筱’和‘莫问’二字,眼底有些湿意。

    曲峥眸子微黯,眼底闪过一抹涩意,见她并不追问白筱的事,略松了口气,“我们公主失踪四年,生死未卜,我也不知能许什么愿,能做的不过是道个祝福。”

    两个风灯聚了热,一前一后慢慢上升。

    白筱长吁了口气,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能有这心,她仍是感动的,卷起遮住面颊的幕离,双手合十放到胸前,闭上眼祈祷,“有公子这份心意,她会平安的。”

    “谢谢……”曲峥转过脸,望见她绝秀的侧脸,白皙的面颊在火光下闪烁,精致的五官美的诱人,却与那人隐约相似……即时愣住了,一瞬不瞬的看着,忘了要说的话。

    不远处一棵树下,抱臂依在树干上的一个黑色人影,静望着一前一后追逐着徐徐上升的风灯,上面的字迹印入他的眼底,艳红的灯暖了他冰冷的心,舍了空中的风灯,视线落在湖畔的那抹娇弱的白色身影上,眼里柔情化成水,再也挪不向别处。

    有她的这份心,这份情,他此生还有何求,即使是此时此刻为她死去,也无怨无悔了。

    喉头微哽,“小竹……莫问此生足矣……”

    第098章 白跑一趟

    曲峥做的这两个风灯越飞越高,到后来果然遥遥领先别的风灯,渐渐的化成一点,最后那一点也消失了。

    白筱甚至觉得那两个风灯当真能飞上天宫。

    朝着风灯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才长吁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一直呆看着她,一脸愕然的曲峥,“你看着我做什么?”

    问过之后,他却是没反应,皱了皱眉,推了推他,“喂,你看我做什么?”

    曲峥浑身一颤,又看了她两眼,才回了神,“你说什么?”他才回神,还不是很清醒,连尊称都忘了,直接跟了她说你字。

    白筱见他魂不守舍,并非装出来的,笑着又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姑娘很像在下的……”他神智慢慢清醒,突然想起,拿人家一个大活人比一个可能死了的人,有些人会顾忌,认为是大不吉利,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白筱不以为然的指了指天空,“像你放灯的那个白筱?”

    曲峥抿了唇,将她看着,不否认。

    白筱扬起眉梢,笑道:“公子就不能寻个好些的借口?”

    “呃?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曲峥把刚才的话想了一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哪能有找什么借口。

    “大多男子想跟哪个姑娘搭讪,或者拉些关系,就会说,姑娘长的和我的谁谁谁很像。”白筱转身下了大石,回眸一笑。

    曲峥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她后面,想解释他没有骗她,但一想,算了,这么说出来更显得假,干脆闭了嘴,跟在她和面,“姑娘哪里人氏?”

    白筱也想知道自己算是哪里的人,突然想到风荻所说的‘青丘’,可是‘青丘’是什么地方却不得而知,“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氏,我师父把我拾回去后,就把我养着,连我师父都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这话说出来绝非谎言,她的确是被艾姑娘养了这些年,艾姑娘也的确不知她是哪里人。

    “对不起,在下不知道姑娘……”

    “这有什么?反正不知道,也没什么想念,自然也不会难过的。”白筱突然站住,回转身,“你很想你们北朝的那位二公主?”

    他一个没收住脚,差点撞到她身上,忙后退一步避开,飞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了然,她是‘竹隐’的人,对皇族中人不了解才叫不正常,深吸了口气,微低了头,轻叹了口气,“我愧对她。”

    “哦?为什么这么说?”白筱奇怪,以前他们二人不大合拍,她的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有哪门子的愧。

    曲峥苦笑了笑,有些话,怎么能说,“过了的事,不提也罢了。”

    白筱耸了耸肩,转了身接着走,“我四年前识得一个姑娘,长的和我有几分相似,既然你说不说,就不说了罢。”不理会曲峥刹时间像被电击中的鸭子,呆杵在那儿,望了望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公子的风灯。”

    等了等,见他仍楞着没反应,便自行转身要走开。

    曲峥见她要走,莫名的一慌神,快走两步,伸臂将她拦下,“姑娘且慢。”见周围有人望来,他一个男子这么纠缠人家姑娘是很失礼了,脸上微红,放下手,“姑娘可有空……再走走……”

    他没约过女子,这话说出来,很吃力。

    “有事?”白筱歪着头,明知故问,她鱼饵已经放下,等的就是鱼儿自己上钩。

    他见向他们望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停下来观看,顿时大窘,但他有感觉,这么放了她走,他一定会后悔,绷着脸,很是不自在,“在下想向姑娘打听一下,姑娘刚才说的那位姑娘。”

    白筱无视周围的围观,只是不着痕迹的放下面上的幕离,有人围观,他顾忌多,思考问题才不会太过细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曲峥望了望四周,更是窘迫,忍了忍,终是道:“我对她有愧,想知道她如何了,过得可还好。”

    白筱转了身接着向前走,“我说的人也不见得便是那位。”说着双手背到身后,仰头望了望天,意思是被他放飞了的那位。

    曲峥顺着她的眼风望了望天空,这姑娘也像她那样顽皮,见她走向的是湖边的方向,暗松了口气,追了上去。

    周围的人见二人是认得的,没有好戏看了,便各自散了。

    “或许不是一个人,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在下也不能放过。”

    白筱走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拾了粒小石子抛入湖中,绽开一圈圈涟漪,“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说对她有愧。”

    她的要求很合理,既然他向她打探消息,那她便应该问个明白。

    曲峥垂着头想了一阵,在白筱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在她身边另一块大石上坐下,“姑娘是‘竹隐’的人,也走到在下为皇家做事,有些话不方便说。”

    白筱微微一笑,她当然明白,又拾了粒小石子,抛向湖面,“那就不说了。”

    以为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想着怎么转个话题,转到‘冷剑阁’上,又听他道:“不过我可告诉姑娘,如果那时我陪她读书,出事那日,我如果不那么天真,拦一拦,或许她便不会出事。”

    白筱奇怪的看向他,“天真?”他向来少年老成,和这个词怎么也扯不上关系。

    他轻点了点头,懊悔的垂了头,“我一直以为她是公主,又是以后北朝的继承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受到最好的保护,所以皇上要我提前去叙宁镇等她,我也没多想便提前去了,如果那时多想想,等她一起,或许她便不会出事。”

    白筱望天,还当真天真,不但那时天真,这时同样天真,他那时等她一起,山崖下只会多一个肉饼,他可不见得有她这么好的运气,好死不死,拿了艾姑娘的牛做了替死鬼。

    “所以你觉得她的死是你的责任?”

    他垂头不语,不管是不是他的责任,总算与他有关。

    “你为什么想着为她放灯?”

    “我希望她活着。”如果她还在,那他心里也会好过些,“你说的那姑娘姓什么?”

    “她姓什么,我答应过她,不能告诉别人,所以也不能告诉你。”

    她越是不说,他反而越是相信,她所说的人便是白筱,心里沸沸扬扬的,有些激动,“那你可否能告诉我,你是这么认得她的?”

    “这倒是可以。”白筱抛着手中石子,“那年我和兄长在青峰下放牛。”她说到这儿,眼眸微涩,好在有幕离遮面,他不会看到她的表情,“突然从崖上掉了个小姑娘下来,挂在了半山腰,后来树枝断了,掉了下来。”

    她想到初见莫问的日子,停了下来,思绪慢慢飘远。

    曲峥心里一抽搐,果然是她,当时他亲自下了山崖查探,的确有折落的树枝,不禁又看向眼前的幕离,“后来呢?”

    “后来……”白筱咬了咬唇,“后来,掉下来,正好掉在了我家牛的身上,把牛压死了,她活下来了。”

    曲峥闭上眼,长长的吁出口气,刚才听她的话,便料到她活着,但这时亲耳所闻,这些年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转开脸,看向湖面,“她还好吗?”

    “还好,不过此次我进京,她要我帮她办两件事,可惜我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该如何帮她办这两件事。”

    白筱隔着幕离见他强压着涌动的情绪,眼里不掩喜色,是那种突然听说故人喜讯的喜悦,不觉也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或许不像以前那么恶劣。

    “姑娘能否说说是什么事,看在下能不能尽一点微薄之力。”他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次查探,虽然觉得那些血液有些蹊跷,但怎么也没往牛身上想,加上几年来,一直没有她的音讯,怕是当真不在人世,这几年一直自责,皇上将她交给他,他却没能保护好她。突然得知她消息,如何能不激动。

    如果能为她再做点什么,那更是可以略微弥补那年的失职。

    白筱望着天空才又放起的一个风灯,没答话,这么来寻他还是冒失了些,从他的眼神里已然看得出他根本不信她的鬼话,在他看来,她就是白筱。

    曲峥等了一阵,自嘲的笑了笑,“她十岁时变不相信我,我又怎么能让姑娘相信。”他不明白她依然不信他,又为何要来寻他。

    “第一件事,她想知道谁要杀她。第二件事,她想知道‘冷剑阁’的主人是谁。”白筱将手中石子掷出,既然来了,何必再前怕狼,后怕虎。

    曲峥面色微凛,沉默了下去。

    “让公子为难了。”白筱苦笑了笑,还是来错了,站起身。

    他突然拽了她的衣袖,“不是在下为难,而是怕要让姑娘失望。”

    “是吗?”白筱笑了笑,不都一样吗?轻挣了挣袖子。

    他拽着不放,“我一直没查出是谁要杀她。”

    这话也在白筱意料之中,这件事,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没打算当真能知道结果。

    “至于‘冷剑阁’,就算是我们皇上,也不知道他们主人是谁。”

    白筱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无奈的笑了笑,她居然相信他的话,抽出袖子,和声道:“谢谢公子。”

    曲峥看着她走开,那身子单薄得让他突然间生出从来没有过的心疼,一个小姑娘,险境逢生,这些年独自漂落民间,其间艰辛,不想而知,如今她回来了,却不敢堂堂的出现在人前,这心里的苦,怕也不是别人能想的出的,一时不忍,急唤出声,“姑娘。”

    白筱回头,揭了面纱,微微一笑,“只要公子不讲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她便承了公子的情了。”

    曲峥心里像塞进了块巨石,比不知她的消息前,更加沉重,“其实你可以信我的。”

    白筱笑了笑,轻声道:“好。”转身又走。

    曲峥他人眼底微润,“皇家与‘冷剑阁’的人联系,都是他们堂主,只有他们堂主能接触他们主人。”

    白筱停下脚步,也不转身,静静听着。

    “他们这一任的堂主,是一个姓艾的女子。”

    白筱微一阖眼,果然是艾姑娘,要从艾姑娘口中套口风,根本想也不用想,“谢谢公子。”

    曲峥站起身,望着她的背影,“可否还有相见之日?”

    白筱尚没回答,听到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曲峥,你原来在这儿,叫我好找。”

    曲峥眉头微皱,见白筱抬头放下脸上的幕离,往前走了,才看向声音传来处。

    一个红衫少女奔到曲峥面前,一把将他拉住,“我就知道你会来放风灯,寻遍了那边湖畔,不想你竟躲在这角落里。”

    曲峥拂开她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那少女撅了嘴,嘟囔,“没有人,也不见你让我拉扯。”

    曲峥眉头拧成了疙瘩。

    白筱听见,忍不住笑,回头看了,那张圆乎乎的娃娃脸很是眼熟,稍稍回想,眉梢轻扬,原来是她,那个一直想贴着曲峥的慕容幼南,过了四年,看这副情境,她对他的劲头不减当年。

    没想到她还是个长情的人,也不知这几年,他们二人混成了什么状况。

    慕容幼南野转头看见白筱,也是微微一愣,莫名的一紧张,扯扯曲峥,“她是谁?”

    曲峥见白筱被小厮扶着上了马车,落下车帘,马车扬起一阵尘,绝尘而去,转身也走。

    慕容幼南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有些纳闷,向他追去,“问你呢。”

    “不知。”曲峥睨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他也想知道她是谁,到底是不是她。

    慕容幼南随他望了过去,“你觉得她像不像白筱?”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最放不下什么,她偏提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我倒希望是她。”

    她忙耸了头,偷偷侧眼望远去的马车,明明是南朝宫里女眷的车,怎么可能是白筱,“我可不希望是她。”

    军中已报过子时,大帐中仍燃着火烛……

    一身铠甲的古越撩帘进账,不理正在向桌案后禀报的通讯兵,除了头盔,扣上立在帐中一角的挂衣架上,又开始卸身上铠甲。

    容华退下通讯兵,浅笑着睨了他一眼,“余孽清干净了?”

    古越勾唇一笑,脱了脚上战靴,往地铺上一躺,斜睨着他,“一个没漏,还摸到了他们老窝,见了一个,我顺便带回来了,你猜是谁?”

    容华看向手中信函,微微一笑,“白筱以前院子里的丫头银镯。”

    古越一骨碌翻身坐起,屈了一条腿,手撑了下巴,“你如何知道?”

    容华冷笑,“北皇一直认定白筱未死,在南北朝地盘上又查不到眉目,因为魏国公主儿时曾随兄前往北朝与白筱一见如故,传说有百合之交,离别时,约定过几年大些再续情缘。

    于是北皇便怀疑白筱是逃去了北魏。半年前魏国使臣前往北朝,北皇便将白筱院子里的丫头送给了那使臣,随使臣回国其意是叫她暗中打探白筱的下落。

    不料魏国公主当真还情系白筱,听了这事后,大怒,将那丫头贬为军妓。

    在我们来之前,这些外寇刚偷袭了魏国后营,掳了后营那批军妓。

    既然你肯带回来的人,定然与南北朝有些联系,除了她,我想不出还能有谁。”

    古越听完,笑躺下去,“你说,那白筱当真有百合之好?”

    容华看着信函的眼,微微一错,他不会忘记那晚在镜中看见,她偷看他换衣衫时捂着鼻子的模样,笑了笑,“不知,你把那丫头带回来了,如何处置?”

    古越半眯了窄眸,“人是带回来了,怎么处置却是你的事了。”

    容华将信函折起,放回信封,“送回北朝,虽然是个丫头,北皇却得承我们个人情。”

    古越抬眸睨了他,“你为何对那丫头的安危如此上心?难道你洗礼当真储了她?”

    容华不答,提了身边药箱,走到他身边,坐下,慢条斯理的开了药箱盖,取出针包,摊开来,“你不想讲她送回北皇,何须将她带回来?”

    古越勾唇笑了,看着他取针在火烛上烧烤,抬眸之间无需有更多解释,将银镯送回北朝,北皇听银镯说被贬之事,定会认为魏国公主知道了白筱出事与北朝宫中有关,才怒贬银镯,如此一来更会认定白筱就在魏国,这样一来,白筱在京里就越加不会被人怀疑,也就越加的安全。

    “你将她与香巧放一起,就不怕吗?”

    容华看着他慢慢卷起衣袖,将手放松放平在铺上,手起针落,刺入古越手臂|岤位,又接连几针,才道:“香巧奈何不了她,反之,她还可以牵制香巧。”

    古越微微一愣,“你为何如此肯定?”

    容华眼里闪过白筱那双清澈的大眼以及她与他谈判时的那份淡定,“她是以静制动的人,香巧不动,她不会动,香巧如果要想对她做什么,怕是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099章 她是棋,他是剑

    古越看着手臂上的银针,一阵烦躁,“回去把香巧遣了,死活不管,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好。”

    容华修长的手指拈着银针,慢慢转动,动作丝毫不滞,漆黑的眼眸温润柔和,垂着的长睫却是一颤,“遣了她,你也活不了了,我们这些年所做的耶就前功尽弃了。”

    古越平放在襁褓上的手,握了拳,手臂上青筋冒出,盯了眼前和他一般无二的脸,永远温和不起波澜,烦躁略减,又生出些涩意,“以你的医术都奈何不了,四年了,你当真不烦吗?”

    “不烦。”容华微微一笑,“起码控制到一年才发作一次,不是吗?”他慢慢抽出银针,在火上烤过,才收入针包,“如果你性子柔和些,这一年一次或许也能免。”

    古越一咬牙,“我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杀了她,却又不能不见,我烦了。”

    “会有办法的,别想这么多。”容华笑容依旧,将针包放入药箱,起身撩帘出了军帐,去后面牵了自己的吗,翻身上马,径直出了军营。

    看守营门的卫兵赶上来见是他,便又各自散开。

    古越望着帐帘扑闪了两下,牢牢合拢,视线落在帐帘关合处,眼底深处的黑里泛蓝暗了下去,放在身侧的手一握拳,腾身跃起,也出帐牵了马,急奔出了军营。

    容华直驰道离军营十里外的山丘前才停下,下了马,也不寻路,身形轻动,脚尖连点,如白色大鹏一般向山顶飞跃,直到崖顶一处突出的巨石方停下,跃向支在悬崖外的一株大树树梢,依坐下来。

    于黑夜中,对着仿佛近在眼前的明月静望了一阵,抽出身后白玉箫,凑到唇边,微低了头,悠扬箫声,于黑夜中传开,曲音如寒冬飘雪,慈乌夜啼,哀声锁人心弦,似有似无的伤感催人泪下。

    儿时无意中窃得天机,说他绝亲缘,寡情义,一生一世,注定孤独。

    一曲终,唇角轻勾了勾,像是笑,带出的却只有凄然苦涩,低声轻呢,永生只得一人,是何等的绝望。

    垂着眼睑,隐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赫然惊醒,抬头对暗处山石后扬声道:“来了,就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古越从大石后转出,山风吹开他的发尾,衣袂飘飘,立在崖前,静看着仿佛镶在明月树梢中的那抹白影,半响无言。

    容华已收眼角落寞,和煦的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出来吹吹风,你又追来做什么?军中无主帅,万一有什么事,如何是好?”

    古越也跃上树梢,于他身边坐下,“你当真想不起那个女子是谁吗?”

    容华摇了摇头,笑了笑,“想不起,或者是好事。凡是与我走得近些的人,大多没好下场。”

    “那白筱呢?”古越摘了片树叶,含在口中轻吹,吹的却是容华刚刚吹的那个曲子。

    “她是我们的棋,我们是她手中的剑。”

    容华浅浅一笑,虽然是初夏,这悬崖上山高风大,却有些凉意透骨。

    古越含着树叶的薄唇停了停,睨向他,“或许她是这般想,但你当真也这么想?”在他记忆中,白筱是唯一能接近他的女人。

    “有什么区别。”容华过了会儿才轻轻开口,拭了拭玉箫,放到唇边轻吹。

    低柔的箫声缠着清脆的叶鸣,划破山谷,远远传出,惊醒了远处夜鸟,发出声声鸣啼。

    曲毕,二人谁也不再说话,四下里一片寂静,良久,容华才望着明月慢慢吁出口长气,“回吧。”身影轻动已离了树梢,向悬崖下跃去。

    古越随其后,黑影闪动,也离了树梢。

    二人到了山下各自唤回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

    古越向他侧眸问道:“你认命吗?”

    “不认。”容华淡淡而言,两腿一夹马腹,骏马如飞而去。

    白筱自从在‘竹隐’闹了那一场,表面上看来,茶庄里除了姑娘们的衣饰与过去不同,换上了适合她们的衣衫外,另外就没什么大的改变。

    香巧对白筱和初见她时一般恭敬,不亲近也不排斥,但仔细看,就发现了其中不同之处。

    以前有什么事,她总是先办了再告诉白筱一声,虽然每次问的都甚温柔,比如说,“今天今天谁谁去做了什么,你觉得如何?”又或者说,“昨日上面分派了什么下来,我叫她们拿去分在了何处何处,姑娘觉得这般分配,可有问题?”

    所有事情都已经办了,不过是事后告诉她一声,难道白筱还能要她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

    不管同不同意,也只得一笑而过。

    但这以后香巧遇上什么事,不再先斩后奏,必然先行问过她,等她点了头,再吩咐下去。

    虽然白筱并不会去刁难,只要合理的,也不多异议,但气势上边与以前不同了。

    下面的人不敢明着表示,暗里是会看的,虽然仍不敢对香巧有什么违逆和不顺服的举动,但对白筱却是不敢轻视了,只要她有什么指示,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等香巧点头,已经跑的飞快。

    香巧表现的越是服帖,妥当,白筱越惊,这女子实在太能屈能伸,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爆发就更加可怕。

    寻了个机会,把端嬷嬷仍招了回来。一来,她明白端嬷嬷就算不在茶庄,同样在香巧身边,对香巧而言起的作用是同样的,遣了她,不过是让香巧脸上无光,加深她的恨意。

    二来,端嬷嬷藏在暗处,对白筱而言,更是难防,还不如将她摆在明处,有什么事,还能看看脸色,看看行事,还能看出点眉目,提前有所防备。

    三来,在下面的人看来,只会觉得她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对她更加亲近,于她在‘竹隐’的地位,无疑中又认可了一层。

    香巧虽然明白白筱的目的,但让端嬷嬷回来,她是愿意的,所以也就带了嬷嬷来向她道了谢。

    第100章 西越来使

    接连三个月下来,‘竹隐’里很是太平,虽然来往使臣不断,她不愿在京里过于招摇,所以只是在背后打理安排,并不露面。

    在别人看来,她是给香巧留下足够的地位和颜面,这样一来,‘竹隐’中人,反而在客人面前并不多提她,她便自然而然的隐在了这茶庄中,不为外人知道。

    ‘冷剑阁’的事依然没有进展,不过莫问不时乘她睡后潜到她榻边。

    每次他来,她都装睡,只要能不时见到他,知道他平安,她便心安了。

    他也有所觉,她是装睡,不过彼此不道破,二人默默守着这份默契,直到一天夜里他再次来到她榻边,低声道:“小竹,艾姑姑旧疾发作,这次有些严重了,离退隐的日子不远,在未寻到合适的接班人之前,我得暂时代她做她现在所做的事,明天要回基地训练。这次得离开些日子了,艾姑姑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全,你无需担心。”

    白筱虽然希望他离开‘冷剑阁’,但知道并不是所想的这么容易,听他说要暂代艾姑姑的位置,一直悬着的心,反而突然落了下来,艾姑娘的位置已高,许多事不需他自己出手,反而安全。

    不着声色的,将手轻轻覆在他撑在她身体旁边的大手上。

    他手指微僵,借着月色,看着她睫毛轻动,却不睁眼,也不识破,反握了她的小手。

    如果不是为了查她的事,他不会愿意坐上艾姑娘那个位置,只有接下艾姑娘手中权力,才有可能亲自接触皇家,他才有机会去寻到北朝宫中到底是谁对她不利。

    也只有除去这个人,她才能真正的安全,而且自由。

    二人一睡一坐,五指紧扣,直到拂晓,他才飘然离开。

    白筱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掠出窗棂的身影,长吁了口气,既然不能脱身,便求攀高,虽然高处不胜寒,但有权却能最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接下来的几个月,过的倒是风平浪静。

    唯有一件事让她不明,也不安。

    那就是风荻在茶庄遇刺后那晚在她房中出现过以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音信全无。

    他是西越的王子,在‘竹隐’被刺杀,是何等大事,再说,这么明显的迹象与香巧有关,他完全没有向‘竹隐’或者南朝兴师问罪,实在诡异。

    西越越是没反应,她越是不安,她不安,香巧同样不安。

    香巧泄露风荻的身份,为他引来杀身之祸,他接待来使的地方是大忌,一旦声张出去,损的是南朝信誉,引来的是战争,而她便是杀身之祸,所以她就算再不安,也只能自己忍着,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口风。

    白筱为了不将莫问暴露,也将这事深埋了起来。

    二人各怀鬼胎,却等来了个惊天的消息,西越向北朝递交战书,向南朝请求结盟。

    太子尚未回归,派人快马差来旨意,同意与西越结盟。

    朝中上下顿时沸腾了,一片喜色,西越富裕,兵强,二国又征战多年,一直是南朝的心中痛,这一结盟,无疑是结束了二国多年来的战事,可以说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

    但另外两个人却不是这么乐观,那便是白筱和香巧。

    风荻被刺杀是北皇请的人,开战合情合理,但出卖风荻的却是南朝的人,他不会不知,这么做必然有因。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怕不是好药。

    既然要结盟,西越自然要派人前来南朝面对面的议和。

    按惯例也得由‘竹隐’接着。

    眨眼两个月过去了,西越和北朝边界已打得热火朝天。

    而到西越的来使却如期进入南朝境内,由南朝的护国将军子涵接着,亲自护卫前往南朝京都。

    又有边界喜报,太子所帅大军大败敌寇,近日凯旋返京,京中更是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香巧不管心里怎么虚,却是有条不紊的将迎接来使之事,安排的妥妥当当,不管排场还是礼节都是对得起对方的。

    又另收拾了上好的院子,更换全新的被褥帷幔。将旧时的窗花也尽数撕了,换上全新的纱绫,里里外外的乱了几日。

    白筱冷眼旁观,怕是要看场好戏。

    已入严冬,天气晦暗,铅云压得很低,直近午时,才下起了雪珠子。

    白筱平时便不爱多穿衣裳,这时里面只穿了件薄抹胸长裙,束了白绫宽腰带,腰带正中辫了条红丝带,坠了如意结。外面罩了见绣竹暗纹薄夹棉长袍,上身紧束,勾出纤腰,宽摆裹了里面百褶阔裙。

    这身衣裳本来配了条银狐围领,不知为什么,她看了那条只得个皮的银狐,心里就觉得堵得慌,不肯围那围领,将那条银狐皮齐齐整整的收进了衣柜。

    在屋外站了半天,小脸冻得红扑扑,反显得更冰雪可人。

    传讯兵报来的西越使臣到达的时间已过一炷香,却始终不见人影。

    ‘竹隐’的姑娘们站在门口,虽然穿了袄子,双脚踩在雪里,仍冻得手脚冰冷。

    但白筱和香巧也是门口候着,没人敢抱怨,只是不住的捧了手哈着暖气,来来去去的搓。

    香巧裹着件锦绣花团窄袄,脖子上卷了条火红的赤狐围领,雍容华贵,一如往常的艳丽。

    白筱怎么看怎么扎眼,恨不得将那条赤狐从她脖子上拽下来,但富贵人家冬天好皮草,她虽然不喜,也不能对人家节外生枝,干脆撇开脸不看她。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派出城门口盯着的小厮打着马奔了回来,“快了,快了,已经进了城了。”

    众人才长松了口气,说是进了城,可是又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人影。

    白筱眉头微皱,难不成要把京城里的蚂蚁踩死吗?就算他想踩,这天气也没有蚂蚁在外面给他踩啊。

    正等得不耐烦,又有传讯兵气喘吁吁的跑来,“到了,到了,已经到西街口了,这就转过来。”

    香巧忙招呼众人站好,刚排好队,便见十来个西越侍卫奔了过来,到门口也分两边站好。

    又等了两盏茶功夫,才见子涵护着一队人马向这边走来,官兵过后是二十来个身着西越宫装的侍女分左右或挑了灯,或捧了扇,或托了些这样那样的用具拥着一辆镶金含玉的马车缓缓在‘竹隐’门外停下。

    白筱暗暗唏嘘,这西越的使臣好大的排场。

    香巧接下过不知多少使臣,像这等排场的却是没见过,忙迎出门立在众姑娘前面,双手捧在腰侧,蹲了蹲身,“香巧恭迎使臣。”

    在门口负责接着的姑娘们也忙跟着施礼。

    白筱站在门里见有宫人在马车前摆了木梯,开了车门,里面还有小羊绒挂毯遮风。

    撩了挂毯,里面才钻了个华服的公子出来。

    银白暗花缎面浅蓝长袍,滚着绣莲纹蓝边,肩膀处团了百鸟争鸣的团花,下摆开叉处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缎面锦裤,脚上蹬着双软底白色鹿皮靴。

    一头墨黑长发拢到一侧,绞着东珠辫成辫,半隐在耳鬓的碎发后,眼眸流转中,媚意自生,他不看身前香巧,直接看向门里的白筱,勾唇一笑,唇色在雪光中含着些艳色,形容女子的倾国之色,怕是要换做他身上了。

    他抬眸望了望四周,才慢慢步下马车前的木梯。

    白筱眉头微敛,这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来这里,看他这副神情却是有备而来,不知这次唱的是哪出。

    香巧垂着头,半蹲着身子,见对方既不回礼,也不叫她起来,抬了头看向来人,这一看之下,惊得脸色微变,好在她反应得快,忙又一埋头,掩了眼里慌乱,“香巧带领众姑娘恭迎使臣。”

    风荻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们又见面了,香巧姑娘。”

    香巧身子一僵,未作反应,他也不叫香巧起身,大步流星的进了大门,那些侍女们整整齐齐的跟在了他身后。

    香巧神色尴尬,只得自行站直。

    他进了门,在白筱面前站定。

    白筱这才款款行下礼,“小竹恭迎使臣。”

    风荻看着白筱,“好一位如兰似玉的姑娘,以前怎么不曾见过,这位是……”最后一句问的是尾随他身后的香巧。

    白筱眉头一松,不管他唱哪出,这话却是问的好。

    香巧无语,上次他喝多了,还将白筱抱了一场,这时却说没见过,不过醉酒之人的话,哪里当得了真,不管他是真不记得也好,假不记得也罢,他说不知道,也就只能依着他,“这是我们‘竹隐’当家的,小竹姑娘。”

    风荻扬了扬眉梢,“原来‘竹隐’易了个主。”单手托了白筱手肘,“小竹姑娘请起。”

    香巧大窘,又无言以对,只得杵在了那儿,他分明是来拆她的场子的。

    白筱有些纳闷,他是有意拿她来落香巧的面子,也不知到底安的什么心,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不知该如何称呼使臣。”

    这时子涵也安排好随来的亲兵,迈进茶庄,看向白筱,暗吸了口冷气,那日见她一身粗布衣裳已是难掩美色,这时一身素白衫袍却将她装扮的如此清雅绝俗,“这是西越的风荻小王子。”

    白筱微微一笑,又重新见过礼,“小王子,天寒地冻的,我们为使臣备了热茶,请屋里暖暖身子,稍后将以一些南朝特色膳食宴请小王子。”

    二人假情假意的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出戏演完,白筱心里别扭的难受。

    正纠缠着以后在这儿与他相见,总得这么假来假去的,好没意思,一会儿寻个空子早些溜了的好,听他道:“不忙,在下想先去换件衣裳。”

    香巧总算是寻到了说话机会,“我们已为小王子备下寝院,香巧领小王子前去。”

    风荻斜眼睨着她,突然伸手勾了她下巴,“香巧姑娘浑身上下,无处不美,太过诱人勾魂,在下怕一个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