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归第13部分阅读
庆春归 作者:rouwenwu
嫂子道。
“那泉眼又不是她钱悠然的,明天我也带了网去抓。”唐不二娘子在一边眼红的道。她这话显然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于是,第二天,村里各家各户,许多人都带了网到泉眼处,结果,不但没捞到鱼,反而因为位置的问题,大打出手,弄出了许多的笑话。
而此刻悠然早不管那些个由自己卖鱼引出的这场鸡飞狗跳。
她带了绿萝,到城里去看铺子了。锁定的地方就是西市。
悠然到西市的时候,杀猪柳的肉摊刚摆开,一听悠然要找铺了,便道:“可巧了,前面就有一家面食铺子在转让呢,要不你去看看。”
还这么巧?悠然谢过杀猪柳,就带着绿萝去了前面的面食店,果然,那门上正写着转让二字。
悠然进去一看,铺子不大,位置还有些偏,店堂也就摆六张桌子,后间就是厨房,再后面是个小院子,小院子边上还有两间房子,可以住人,环境还是不错的。
“大叔,你这铺子怎么盘哪?”悠然问。铺子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满脸胡子的大叔。
“这铺子是西市署的,合约你得跟他们签,这处八间铺子都是一样的,至于我这里,就是这些炊具和桌子凳子,我是要到京城去,这桌子凳子也带不走,就便宜些给你。”那大叔倒是挺好说话。
悠然看了看,东西虽然是旧的,但这个价钱也着实不贵,又问了问这铺子的租金,租金是按月收的,还算合理,只是要将这铺子租下来,还得找中人做保,西市署可不是随便个什么人都租的。
悠然在城里,也就认得楚王府的崔管事和云先生,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云先生帮忙。
“你到城里来开粥铺,那家里怎么办?”云先生有些诧异。
“唉,家里地里的庄稼都叫山里的野兽祸害了,思来想去,还是来城里开个铺子,等到这边定下来,我把双儿和小石头接来,就在城里安家了。”悠然道,
“这倒是一条不错的路子,毕竟礼小子如今在县学,而你们两个女人带着孩子长期住在山上也不是个事。”云先生点头。于是跟着悠然一起去西市署做了保。
而礼小子听说自家嫂子来城里开粥铺,那自是高兴万分。
七月初八,诸事皆宜,挂了一串鞭炮,悠然的粥铺就顺利开张了,悠然又特意按着后世粥店那样,弄了几样养生粥出来。也算是一特色。
一大早,云先生带着礼小子和一干学子来喝粥,算是给悠然的粥铺弄了个开门红。
第五十六章 新人笑
昨夜一夜的雨,直到天明才歇,悠然一大早起来,将菜地里的菜摘了不少,昨天,崔管事特意来说了,老太妃的生辰快到了,让悠然这几天送一批菜过去。
于是这两天,悠然就暂时把铺子交给红袖和绿萝两个照应,自己忙着地里的活儿。这一早,跟双儿一起,整整弄了三竹框菜,吃过早饭,就套了驴车朝县城赶。
悠然紧赶慢赶的,将菜送到王府后,看看时间不早了,估计粥铺正忙,有些担心铺子里的红袖和绿萝两个,那田有才至今还没有消息,万一叫赌坊里的人看到这两姐妹,估计还要找麻烦。
于是悠然就抄了近路,是一条小道,这条小道两边,叫两户大宅的院墙给夹着,是这两家大宅的后门,平日里有些小贩或货郎走这小道,卖点东西给大宅里的使女下人,生意还挺不错。
这时,悠然刚走进小道,就看到一个货郎正踩着一块垫脚石,伸长着脖子朝那院子里。这货郎悠然认得,平日里走街窜巷的,还常到她们村,悠然家一些生活用的小东西都是问他买的,长相讨喜,价钱也算公道。
“货郎小哥,你在干嘛呢?”悠然好奇的问。
“嘘……”那货郎看到悠然,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可显然的院子里守门的汉子耳尖的很,已经在里面叫骂了:“哪来的色坯子,又干那爬墙头的事儿。”
货郎连忙跳了下来,挑起小货担子,还不忘招呼悠然急步朝那小道外面走去。
“唐家娘子,今儿个也来城里,看看我这货担,有没有要买的。”那货郎哥边跟着悠然并肩走还边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暂时没什么需要,反正你跑的勤,有什么需要再买来得及。”悠然回道,脚步却是一点没慢下来。
“这赶情着,跑的勤还不是一件好事。”货郎哥苦着一张脸。
悠然叫他那样逗乐了,想起之前他爬墙头的事便道:“你这小哥儿,心思可不正,小心下次叫人打断了腿。”
“呗,唐家娘子,我可不是那花花肠子的,实在是好奇罢了,你知道,这大户人家事儿贼多。就说我刚偷看的刘主薄刘老爷家,他家大儿媳的丫头绿梅前几天夜里上茅房,没成想,一不小心,掉茅坑里,这事晦气吧,那茅房之前还吊死过一个丫头呢,我听买面脂的丫头说了,那绿梅跟之前吊死的那个丫头是死对头,人家都说了肯定是那吊死的丫头来跟绿梅过不去,于是,弄得一干下人没人敢上茅房,所以,一大早的,这家管事就请了个神婆来抓鬼。”
说到这里,那货郎哥又贼兮兮的小声道:“你道这神婆真的会抓鬼啊,根本就不是,全是假把式,我刚才趴在墙上看见了,那神婆偷偷的烧了些纸灰,塞在一个机关小木人里,然后偷偷的把木人包在抓鬼幡里,开动机关,那木人就在抓鬼幡里跳动,那神婆便说是抓到鬼了,等到机关小木人不动后,那神婆又趁人不注意把木人拿出来,然后摊开那抓鬼幡,里面就只剩些纸灰,神婆便说,鬼已被她的抓鬼幡炼成灰了,嘿嘿,全是骗人的,那钱赚可真容易。”
货郎哥说着,脸上是掩不住的羡慕。
“你别羡慕她,我倒是觉得她不如你,你每日里走街串巷的,虽说赚的是辛苦钱,但心里坦实,晚上倒在床上,肯定是一沾枕就睡着,可这神婆,怕是要夜夜梦惊。”悠然道。
“唐家娘子这话理不差,我货郎哥没别的,就是睡觉踏实。”货郎哥有些自得的道。
“呗,你这个货郎小子,背后在说人闲话呢。”这时,一个婆子从后面过来,啐了那货郎一句。
“嘿嘿,神婆妈妈,您老赚了银钱,还不兴别人闲话两句啊。”货郎小子嘻笑的道。
悠然在边上看着,原来,这婆子就是刚才货郎嘴里的神婆。
“你就闲话吧,小心以后娶了那家丫头绿梅那样的娘子,说不得就有绿帽子戴了。”那老婆子啐道。
“神婆妈妈,你这话可是太毒了。”货郎小子拉长了脸,随即又好奇的问:“绿梅那丫头浪的很啊?平日在我这里买东西可是挺正经的一个人啊。”
“呗,正经?装样罢了,那腹中可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还没嫁人呢……”说着,那神婆又叮嘱着那货郎道:“这你可别传出去,一个弄不好会死人的。”
“嘿嘿,神婆妈妈放心,我不是多话的人,这位唐家娘子也不是多话的人,您放心。”那货郎小子连忙的道。
“好了,我回家了,这一大早抓鬼的,昨晚可是布置了一宿,回家补眠去。”那神婆说着,又顺手在货郎小子的货担上顺了一把木梳子。
货郎小子哭丧着一张脸,直说下回,这神婆要买东西,一定要把梳子的争赚回来。
悠然笑笑,同货郎小子告辞,急匆匆的赶回铺子里。
赶到铺子里,就看绿萝一个人忙的团团转。
“红袖呢?”悠然边问,边给客人上粥。
“前街首饰店的老板娘昨晚在咱们这里订了早餐,以后,叫我们每天早上都给她送一碗红枣养颜粥,红袖这会儿就送粥去了。”绿萝道,一边收碗,一边擦桌子,家里就是烧鸡坊出身,这一行做的顺手无比,比起在山上帮悠然家做农活,那是不可同日而语。
“嗯。”悠然点头,心里高兴,这才没多久,就开始有人长期定了,这是好兆头。
就在这时,红袖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将手上碗往那盆子里一丢,然后就一个劲的刷起碗来,一脸气鼓鼓的。
“怎么了,那老板娘给你气受了。”悠然拉过她问。看到红袖的眼眶都红了。
“姐,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咱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绿萝也道,在这方面,她确实比红袖稳重。
“不是那老板娘,是爹,我刚才碰到爹了,他带了个女人去买首饰,还跟我说以后要叫那女人‘娘’,这才多久啊,娘这会儿怕还没到石城呢,他就要娶新妇进门。”红袖说着,直甩手中的桌布,想起那女人一副气昂的样子,红袖就来气。
绿萝也愣住了,唯有悠然在一边叹息,这是迟早的事,若不是福大娘一直压着,那田有才早就带了妾进门了,真个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那女人谁家的?”绿萝在一边问。
“爹不说,哼,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那刘主薄的大媳妇柳青素以前常来咱家买烧鸡,我见那女人跟着过,那女人不过是柳青素的一个丫头,好象叫什么绿梅的,我死也不会叫她娘的。”红袖咬牙切齿。
第五十七章 说媒
绿梅?悠然不由的想起了之前那神婆的话,同样是刘主薄家的丫头,也叫绿梅,她跟之前那神婆嘴里的绿梅应该就是一个人吧?
可是就那神婆所说,那绿梅已有差不多三个月的身孕,这个应该已经瞒不住那田有才了吧,一个男人愿意把怀了孕的女人娶进门,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女人的孩子是他的。再结合之前,烧鸡坊的天降横祸,福大娘的口供疑点,这不能不让悠然有些别样的想法。因为,若是田有才老早就跟这绿梅勾搭,还有了孩子,那么就有了陷害福大娘的动机。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你爹以前认得这个绿梅吗?”悠然问绿萝,那红袖正气的撕扯着桌布,估计听不进自己的话。
“应该认识吧,那刘家大媳最喜欢吃我们家的烧鸡,有时是自己来卖,有时就差这个绿梅来买的,爹虽然不常常呆在家里,但偶尔的也会碰到的吧。”绿萝低头想着。
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抬起头来:“我想起来了,我爹跟这个绿梅应该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错,我记得家里要开新店时,为了拿了那个新门面,爹请了刘主薄吃饭,中间的牵线人就是这个绿梅。”
而这时,一边的红袖却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悠然言下里一丝话意。
“悠然姐,你是不是怀疑这个绿梅……”红袖站起身来,她心里一直认为娘亲是受冤的,可一来苦无证据,二来,娘亲认罪,这让她无处着力。
“我还不是怀疑,我只是疑惑,按说,你娘才刚刚判下来不久,你爹就算是急色,也没道理这么快抬新人进门,而我今天无意中听人说起,这绿梅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脸皮,她得赶快嫁人,显然,她选中了你爹,只是不知这孩子跟你爹有没有关系?”悠然道。
“不用说了,我娘肯定是被这对j夫滛妇害的。”红袖握着拳,已经顾不得这话是不是一个做女儿的该说的了。
“我去找他们问清楚。”红袖说着,提腿就要朝外冲。
“你给我回来。”悠然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
“绿萝,你在外面看着铺子,我带你姐姐进去说。”悠然说着,便拉着红袖进里面的厨房。
“悠然姐,你拉我干什么?我娘肯定是叫他们给害的,我要拉了他们去县衙,为我娘洗清冤情。”红袖嚷嚷着,犟得就跟一头牛犊子似的。
“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你这么去有什么用,我只是猜疑,以你这性子,这些本来不该跟你说的,只是这些事情毕竟牵涉到你爹和你娘,这才说了,你这么莽撞的去,万一你爹并没有害你娘,你这么一去,会伤你爹心不说,以后你们父女还怎么相处,第二,说到底,若你娘确实是叫你爹和那女人陷害了,你什么证据也没有,这么去,岂不是打草惊蛇,到最后仍会落得一场空。”悠然道。
“那你说要怎么办?”红袖被悠然一说,那冲动便渐渐的平了,坐在灶头,一脸茫然。
“你要先弄清楚,那绿梅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爹的,若是你爹的,那你再仔细的查找,若他们真是陷害你娘的凶手,那总会留下些珠丝马迹,几下里一应证,总能找到破绽。另外,若那孩子不是你爹的,那也免得你爹做冤大头不是。”悠然道。
“嗯,姐,悠然姐说的对,我们先悄悄的打探清楚再行事。”绿萝趁着外面没人也站在门边道。
“嗯,妹妹说的对,是我冲动了,我这两天,就细细的去打听,就不信找不出什么来。”红袖说着,就继续洗碗,只是咬牙切齿的,让人担心她把碗打碎。
悠然和绿萝则在面铺子里整理着,转眼,日已中天,这正午时分是粥铺生意最清淡的时候,而傍晚的生意比起上午,那也要少很多,于是悠然又叮嘱两姐妹,又特意叮嘱她们遇事万不可冲动,然后让她们照顾好铺子,而她自己,则准备赶着驴车回村。
这段时间,悠然一直是白天在城里,晚上回村,毕竟,双儿和小石头两个在家里,她也不太放心。
这一来二去的,感觉着,倒如同后世打工那朝九晚五般。
“悠然姐,迟点再走吧,这大太阳的,小心晒黑了。”绿萝帮着悠然套着驴车,在一边道。
“还好吧,我这段时间天天来回跑,似乎没晒黑。”悠然摸了摸脸,感觉着皮肤似乎比刚来时还细腻了,只是铜镜里瞧起来都是有些黄黄的,也不太瞧得出来晒没晒黑。
“悠然姐家的伙食养人,我觉得悠然姐不但没黑,反而还白了,别说悠然姐,就是我,似乎也觉得这些天皮肤更细了。”红袖是个急惊风的性子,之前的冲动劲了消停了,这会儿倒是有心情消遣起悠然来。
悠然见她这般,倒是反而放下心来。轻啐了她一句,便赶了驴车起程回村。
回到柳家村。
悠然刚一进自家木屋的院子,就看杀猪柳娘子和牛大嫂正坐在那院子的树阴下,跟双儿说着话,而小石头则大半个身子钻在鸭窝里,不知道又在里面找什么,这小子一天到晚就盼着鸡鸭生蛋,只是那小鸡抓来时小,一时半会儿还没到生蛋的时候,到是后来悠然买的鸭子,如今是天天的见长,看样子离生蛋不远了。
这会儿,小石头听到自家娘亲回来,连忙从窝里钻出来,身上沾了一身麦皮,却腻腻歪歪的靠在悠然身边。
“瞧你这一身脏的。”悠然摇着头,一边拍着小石头身上的麦皮,一边跟杀猪柳娘子和牛大嫂打招呼,然后拉了小石头坐在树阴下,双儿递了块瓜过来,小石头嘿嘿笑,啃着西瓜,却拿着瓜子儿逗小黄。
“悠然回来了,粥铺生意怎么样?”杀猪柳的娘子笑着道。
“一般般,这才刚开始,以后应该会好一点。”悠然回道。先进屋,拿了块布打掉身上的灰尘,然后又泡了壶茶水出来。
“那是,做生意要慢慢来,要打口碑的。不过,我倒觉得悠然这条路子走对了,这山上虽然住的清静,但到底难养活人,再说了,两个女人带着孩子也实在不安全。有什么难处就找我家老大老二,乡里乡亲的,咱们能帮都帮一下。”一边牛大嫂接口道。
“那谢谢牛大嫂了,别说,牛大这两天可是带了车行里的把式来我店里喝粥捧场呢。”悠然道。
“那是,咱家的儿子,别的不说,但待人真诚,热心,而且有担当。”那牛大嫂夸着。
悠然怎么觉得这牛大嫂话里有话啊。
这时,那牛大嫂招呼着双儿:“双儿啊,带我到你家地里摘几条黄瓜吧,我那小九,自从吃了你家的黄瓜后,自家的黄瓜那是闻都不闻。”
“好咧。”双儿应声,一边的小石头听到去摘黄瓜,也跟着。
悠然觉得,这牛大嫂似乎是特意要引开双儿似的。
“悠然啊,牛大嫂托了我做媒人呢,她家老四看中双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托我来问问看,你有什么想法呀,我觉得这牛家不错,几个兄弟都齐心,外人可少有能欺负的,那牛小四,又是个会疼人的小伙,更何况牛家又是看着双儿长大的,以后不会亏待双儿。”那杀猪柳的娘子道。
原来,今天杀猪柳的娘子是来说媒的。
第五十八章 柳青素
对于牛家的小四,悠然觉得,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在魄力上面差一点,这点以后在当家上可能会吃亏,不过,有一弊也有一利,牛小四心细,较之牛家其他三兄弟,牛小四要文气多了,再加上人比较实在,而农家也少有娶妾的,双儿这个性要是嫁到大户人家去宅斗的话,保不齐要被折骨吞皮,所以,悠然认为,双儿嫁牛家小四倒也不差,当然一切要看双儿自己的意思。
“柳婶子,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牛四那小伙确实不错,但一切要看双儿自己的意思,你说是不是。”悠然笑道。
“那是,不过,双儿这丫头我们大家都是清楚的,很乖巧,我看啊,她大多还是要听你这个长嫂的,所以啊,你就帮忙说道说道呗。”那柳婶道。
“这事也先别急,双儿岁数还不大,万事水到渠成的好,我先探探她的口风。”悠然回道。
“那是,那是,正好也要趁时间考验考验牛四那小子。”杀猪柳娘子应和道,说实在的,她心里还惋惜呢,自家儿子才十一岁,要是大些,这双儿倒是不错的媳妇人选。
就在这时,却听院外有人在唤:“有人在吗?”
“谁啊,有人呢,院门开着,进来吧。”悠然扬声道。起身朝那院门去。
只见院外面,站着一个清丽妇人,岁数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只是穿着比起自己来就亮丽的多了,头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更是一阵子闪人眼。
“这位娘子,你找谁?”悠然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妇人貌似她不认得吧。
“钱悠然,你是健忘呢还是在装傻呀,连我也不认得。”那年青妇人挑着眉,脸上挂着看笑话的表情。
悠然明悟了,听这妇人这口气,跟她的前身肯定有瓜葛,而且是不太愉快的瓜葛。
“哟,青素啊,回来看你爹啦,可是有好久没见过你了,有三年了吧,这回可要好好呆两天,我瞅着啊,你如今这样子,可活脱脱的是一个大户贵妇,这一咋见哪,还真不敢认,也怪不得悠然一时没认出你来。”
边上杀猪柳的娘子插嘴呵呵笑的道。
于是,悠然明白了,这人是柳青素,柳村正,也是柳氏族长的女儿,据说是当年对唐值很有点意思,柳家还跟唐家提过,只不过,那唐值自小就跟钱悠然订了亲,而唐老头却是个极守信的,虽然明知钱家的姑娘长大了不太贤良,但却不干那悔婚的事儿。
也因此,使得唐柳两家没结成亲。而这事从结果来看,还真不好说谁幸运。
柳青素言语带刺,悠然虽然不会,但相应的肯定少了份热情,不咸不淡的问:“不知刘夫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哪?”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柳青素淡笑的看着悠然,那脸上似乎带着一种优越感,也是,原来两个都是农家姑娘,为了争同个男人,一个败北,而如今那个败北的成了主薄老爷的大儿媳,成为人前人后的夫人,而原来那个胜利的却沦为寡妇,也难怪柳青素有些优越感。
悠然却是一脸淡定,这种优越感在她看来,简直就如同暴发户炫富一般的幼稚。
“请进。”悠然淡笑,让了坐给柳青素,泡了碗茶,不管怎么说,进门是客。
“呵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听我爹他们说你变了,一开始还不信,都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没想,还真是变了,变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柳青素打量着钱悠然,若是以往,她这么说话,这钱悠然早就要开始泼妇骂街,然后让人看笑话了,哪能如此这般平静以待。
“你今天不会就是来看我变没变的吧。”悠然顶了回去。
“哪里,这是题外话,我今天可是带来了喜事,直话直说,我那小叔子看上双儿了,先前唐大江那小子混,好心办坏事,我们家长平娶双儿是为妻的,说娶双儿做妾,这根本就是大江那混小子胡乱猜测,双儿这么好的姑娘,小时候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说娶双儿做妾,别说你不同意,就是我也不同意。”柳青素拂过脸上风吹过的发丝道。
悠然看了眼柳青素,这个女人不一般那,混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辣劲儿,但那说话一般人听着又在情在理,若不是一开始这柳青素就表现出对自己的那股子敌意,悠然说不得对她还有些好感呢。
当然,悠然才不会信唐大江一开始说的真是假话,定是有什么原因让刘家改变了初衷的。
只是眼前这事有点麻烦了,人家刘主薄的二公子要娶你一个农家女做正妻,还让自家大媳亲自来说媒,这若是拒绝,那就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不过,即便如此,悠然仍没打算妥协,先不说正是刘二公子的调戏,才造成唐家大火,就刘二公子这人品,实在不是良配。
于是淡笑道:“刘二公子的看中,双儿怕是受不起,我家双儿终究是农家姑娘,难免小家子气,登不了大雅之堂,这门不当户不对的,终归不妥,所以这刘二公子,咱家高攀不起。”悠然这话算是婉拒。
“你这什么话,我不也是农家出身,这刘家大媳当的可没丢什么份儿。”柳青素瞪了眼,随后又挑了眉道:“还是说你有什么私心,想拿双儿换好处?”
战力值不小啊,悠然冷哼一声,依她看,这柳青素今天是专门来刺她的,悠然叫这柳青素步步紧逼的也逼出火气来了,即然你要扯破脸皮来说,那就扯破,反正刘家的梁子从上回拒亲就已经结了,这次也就这么着吧。
于是,悠然冷冷的看着柳青素道:“是我有私心还是你有私心,怕是这大家宅院里的媳妇不好当吧,你想讨好公婆,讨好小叔,那是你的事,别扯上咱家双儿,那刘二公子什么名声,谁不知道,坏了多少媳妇姑娘,我这个做大嫂的再不是,也不会把双儿往火坑里推,你摸摸自己的心,你这刘家大媳真的好做吗?”柳青素的处境,悠然想想也知道,一个农家女要在大户人家站住脚,其中要经过多少算计和拼斗。
柳青素要不困难,就不可能三年都没回家一次,柳家村离县城才多远哪。
那柳青素似乎叫悠然说中的了心事,愣了好一会儿,脸色也颇是阴沉。
一边杀猪柳的娘子见两人火药十足,连忙劝着:“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
只是那柳青素和悠然两个,一个冷笑一个淡笑,却是谁也不退缩。
“青素姐……”这时,双儿站在院门边叫道,再一看边上那牛大嫂子悻悻的表情,悠然估计着,之前自己同柳青素的话都叫双儿听到了。
“双儿啊,快过来,这越大看着就越水灵了,来,你说说,可愿跟青素姐作妯娌?尽管直说,不要怕你嫂子。”柳青素变脸如翻书,笑得如迎春花般的上前,拉着双儿的手道。
“多谢青素姐关心,只是我之前已经答应了牛家的提亲了,爹爹从小就教过我,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的。”双儿微微笑道。
这下不只柳青素,就边悠然和边上的牛大嫂,杀猪柳娘子都愣了一下,不过,随后那牛大嫂却是笑的两眼都眯起来了,乐颠颠扯着杀猪柳娘子说:“走,我们下山,回去找人看日子,赶紧把事情定下来。”
这真个是天上掉下大馅饼。
第五十九章 悄悄闷板砖
这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莫不都有天定,双儿的婚事以这种方式定下来,着实让悠然有些傻眼。
柳青素见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奈何,这唐家人别看似乎性子好得很软绵,但她心里清楚,唐家人真要顶下来的事情,那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一点让她恨的咬牙。
于是,便一脸遗憾的道:“双儿啊,看来我家长平没福气了,不过,你可别跟青素姐见外,青素姐做什么事那都是为你好,以后那牛小四要是亏待了你,你找青素姐,青素姐一准为你出头,还有,若是嫁妆不够,也找青素姐拿,青素姐一准让你风风光光的。”拿柳青素仍拉着双儿的手不舍的放。
一双眼却斜睨着悠然,明显的还要刺人。
悠然冷眼看着她,然后淡然的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先回去找你小叔,他当初调戏双儿,致使唐家大火,而唐家祖业被某人的爹为了讨好某些人,连点后路也不给人留,就这么让人分的干干净净,你若有心,不凡先生主持一下这个公道。”
“你······”柳青素叫悠然这冷言冷语的竖了眉,正待反驳,却又无从驳起,只得作罢,狠狠的瞪了悠然一眼,转身离开了,双儿忙跟在后面送。
这双儿······悠然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一会儿,双儿回来,看着自家嫂子仍气闷闷的坐在那里喝茶,便道:“嫂子,你别跟青素姐一般见识,青素姐心里也苦呢。”
“她苦,我就活该受气。”悠然气的轻拍了双儿那白净的额头,这丫头,这性子真是没救了。不过想起双耳之前的话,悠然又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是真心愿意嫁牛小四,还是一时的敷衍之策。”悠然想着,若是敷衍之策,那还是赶紧跟牛大婶说清楚,那牛大婶可是忍了真的。
“四哥人还是不错的。”双儿扯了衣摆说着,一脸的嫣红。
看来这丫头倒是有些喜欢那牛四的,也是,以双耳的性子,若不是心中有些喜欢,是胆小的不肯跟人说话的,哪能常常的让牛四在身边晃,帮忙做点活。
这样就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悠然早起又要进城,却被小石头拦着,死活也要跟着自家娘亲去城里玩。
悠然没耐何,看了看家里,山地叫猴子野猪祸害了后,就荒了,而菜地,昨天才摘完的菜,也没什么需要摆弄的,而鸡鸭平日悠然都是放养着,也没太管,还有小黄和大黄看着,无甚大碍,于是悠然决定,锁了木门,带着双儿和小石头一起进城,而明日就是旬日,礼小子也休息一天,正好一家子聚一聚。
小石头听自家娘亲答应了,高兴的挥着两只小手直跳,然后又颠颠的跑去抱小黄。
“小黄放在家里,它要带着鸡鸭的,还要跟大黄做伴。”悠然连忙道。说起小黄,悠然都觉得神奇,这小狗一直长不大,总是小小的,可却特别有灵性,家里的鸡鸭叫它管的服服贴贴的,让每天辛苦放鸭的苍伯看着很是眼红。
小石头虽然不舍小黄,但在能进城玩的喜悦之下,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双儿收拾了点东西,小心的锁好木屋的门,悠然又专门在小黄的食盆里摆了吃食,以备万一,说实在的,有大黄在,小黄根本就不缺吃的。
套了驴车,一家三人就出发了。到了城里,才刚卯时,正是粥铺子最忙的时候,上午工的人,或是赶早市的人,都会在这个时间吃点东西。
悠然带着双儿和小石头进铺子时,就看绿荷一个人在忙的团团转。
“你姐呢?”悠然问,连忙接手,干起活来,双儿则带了小石头到联盟厨房,看着灶上的粥,又清洗客人吃过的饭碗。
“我这正急着呢,我姐昨晚一晚没回来。”绿萝脸上满满的担心。
一晚没回来,一个姑娘家?悠然也有点急了问:“那她昨天说去哪儿了吗?”
“唉,昨天你走后,我姐就去了舅舅家,正好碰到原来在我家烧鸡坊做烧鸡的师傅,听那师傅说,我爹要重开烧鸡坊了,还请师傅做大厨呢,我姐回来跟我说了后,然后就说要去找爹问清楚,之后就一直没回来了。”绿萝道。
“那你姐会不会在你爹那里?”悠然问,心里有些担心了起来。
“我不知道。”绿萝说。
“那这里你别忙了,去你爹那里找找,真的你爹现在的家吗?”悠然道。
“知道,我听姐说了,爹在县衙对面的一条街上租了店面,又在后面租了一栋大宅子,带着那叫绿梅的一起住在里面,前几天,爹还跟舅舅传话了,让我们搬过去一起住。”绿萝道,然后解了围裙:“那悠然姐,我去了。”
“去吧。”悠然说着,又从抽屉里抓了几把钱放在荷包里,塞给了绿萝:“拿着,万一有用。”
一个上午就匆匆的过去,只是悠然那心总有些放不下,午后,下起了太阳雨,悠然见铺子里没什么客人了,而红袖两姐妹还没有回来,于是,便叮嘱了双儿几句,她则关了粥铺门,打着油伞,准备去田有才租店的那条街看看。
只是刚一出门,就碰到绿箩头发淋得湿漉漉的回来。
绿萝见到悠然,就跟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姐叫我爹关起来了。”
田有才把红袖关起来?这是哪出啊?悠然莫名。见绿萝一身湿便道:“别急,你先慢慢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悠然连忙把绿萝带进了后院,又拿了干布给她擦头发。
“我上午直接去我爹那里,没想到爹今天正准备娶那女人进门呢,我问爹,姐有没有来过,爹说没瞧见,于是,我又去了舅舅家,姐也没去,我不死心,又回到爹那里,悄悄的找到制烧鸡的师傅打听,那烧鸡师傅悄悄跟我说,昨天,姐确实找我爹了,后来还发生了争吵,然后我爹就把我姐关起来了,就关在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有人守着呢。”说到这里那绿萝紧紧的抓着悠然的手:“你说我姐她不会有事吧?”
“放心,虎毒不食子呢,我就是你姐发现了什么,你爹怕你接说出来,这才把你姐关起来。”悠然只能这么安慰着。
“可我这心放不下,若是我娘真的是我爹陷害的,那姐会不会有事,我这心真没底。”绿萝担心的道。
“你说今天是你爹娶亲的正日?”悠然问,心里在琢磨着,不管如何,这红袖一定要就出来,这夜长梦多的,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嗯······”绿萝点头道。
“那好,既然今天是你爹娶亲的日子,家里贺客必多,人一多,你爹自然不太照应的过来,我们晚上混到贺客里面,想办法把你姐救出来。”悠然道。
绿萝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傍晚,悠然便准备着一切,虽不必学那江湖黑衣人来一身黑,但换身深颜色的衣服,在夜里不显眼也是很必要的,为了预防所有的可能,悠然还撕了一条被单做布条,以防不时之需,总之,什么可能,她都先做个预备。
天渐渐的黑了,今夜无星无月,悠然先照顾了小石头睡去,然后叮着双儿关紧门户,这才同绿萝悄悄出门。
不一会儿,到了田有才住处,外面看,是一栋相当不错的小院子,灯火通明,还不时飘出酒香。
悠然在外面转了一圈,院墙很高,她和绿萝没可能爬进去,只得走正门,好在事先有准备。
于是悠然和绿萝抬着礼挑走到那门边,绿萝在后面,低着头,不让人看清她的脸。
“这位小哥,我是刘老爷家的丫鬟,来送贺礼的,这要放在哪里啊?”悠然问。
“刘老爷,不是已经送来了吗?”那小哥有些疑惑。
悠然连忙补了话道:“是刘家大媳妇那边的。”
“哦,是哩,那新娘子不正是刘家大媳妇身边的丫鬟吗,这刘家大媳妇身边人倒是不错。”那小哥一脸大悟道,然后领了悠然和绿萝进屋。
到了后院礼厅,悠然将东西放下,见那小哥还跟在身边,便道:“小哥自管去忙,我们跟绿梅姑娘打声招呼就走。”
“那成,新房在那边。”那小哥还特意指了新房的位置。
悠然谢过,待那小哥离开,这才拉着绿萝,躲开贺客,到东边拐角的一间小屋里,据那烧鸡师傅说,红袖就关在这间屋子里。
只是那外面,有个婆子拿了长板凳坐在门边,不叫外人靠近。
悠然悄悄的靠近,听到婆子发牢马蚤:“这大喜的日子,却叫我老婆子一个人在这里喝冷风,真是倒足了血霉。”
悠然嘴角微微一翘,然后转身到墙角去找了块垫脚石。
“悠然姐,你干什么?”绿萝在后面好奇的问。
“我刚才看那门锁着,这小房间连个房户也没有,跟黑屋子似的,这老婆子既然是看门的,钥匙肯定在她身上,这没法子,只得让她吃些苦头了。”悠然道。于是又在绿萝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躲在一边屋角。
绿萝看悠然躲好,便整理了衣服朝那婆子走去:“这位婆婆,新娘子怕你辛苦,让我来替替你,厨房给你留了好菜,你吃好喝好再来替我。”
“哟,这敢情好,原来新娘子还记得我呢,那麻烦姑娘了。”那婆子正为着喝冷风气恼,这会儿听绿萝的话,那是喜翻了心,拍拍衣服就起身离开,只是刚走到屋角,就觉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一句‘哪个挨千刀的’没骂出来就晕了过去。
第六十章 步步是计
“悠然姐,她······她不会是死了吧?”绿萝站在一边,吓得脸都变色了。
“没事,我分得清轻重,来,快把她腰间的钥匙摘下来。”悠然道。
那绿萝颤抖着手,在那婆子腰间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钥匙,解下,朝着悠然扬了扬:“拿到了。”
“快,去把门打开。”悠然说着,吃力的将那婆子拖到屋角。
绿萝抖抖索索的打开门,屋里黑漆漆的,只听到一阵‘呜呜’的叫声,,悠然连忙从身上拿出火折子,擦亮,凑近屋里,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悠然看到一个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听声音,嘴里应该还捂着东西。
“是我姐吗?”绿萝问。
“应该不错。”悠然说着,当先进去,然后又小心的关了门,将火折子凑到那人脸上,果然是红袖。绿萝一阵手忙脚乱的给她松绑。
“悠然姐,绿萝,你们怎么来了?”拿下嘴里的布巾,红袖大口的喘了会气道。
“你昨晚没有回去,我急死了,今天四处打听,才从烧鸡师傅的嘴里知道你被爹关起来了。”绿萝道。
“别叫他爹,有这么做人爹的吗?有这么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吗?”红袖气的直跺脚,眼眶都红了。
原来,昨天红袖找到田有才,假装说出那绿梅已有身孕的事情,没想田有才大怒,甩了红袖一巴掌,说她别有用心,造谣毁那绿梅的名声。
红袖也不知自家爹是不承认呢,还是不相信,她又是个倔脾气,便发誓要找证据,于是赶这晚上,悄悄的摸进绿梅房间,想绑了绿梅,脱光她的衣服查验个清楚,结果,她没想到,那田有才晚上跟绿梅在一床,叫田有才抓了个正着。
红袖气的骂这两个j夫滛妇,这还没拜堂呢,就睡一起,田有才见红袖这么闹下去不是个事,再加上他自己而心中有鬼,因此,就先把红袖关了起来,只想等今日忙完成亲的事后,再花心思稳住红袖。
“悠然姐,我娘就是他们陷害的。”红袖气哼哼的道。昨晚,她悄悄摸进那绿梅的屋子里时,就听那女人跟自家爹说--这解决了大的,又有小的来闹,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