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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缠第15部分阅读

      秋风缠 作者:rouwenwu

    很快便收敛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朕不是小孩子了。朕知道两年前的刺客是怎么回事。”

    皇太后望着儿子坚定而严肃的面容,心底忽然产生一股愧疚。她没有说话,这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原也不可能永远瞒下去。说不定,连迦罗遥也早知道了。

    迦罗宇沉默片刻,轻轻道:“母后,朕还记得小时候,父皇刚刚去世,您抱着我在辰鸾宫哭泣。后来皇叔来了,您拉着我的手说记着,以后有你皇叔呢。一切都听皇叔的话。”

    他似乎想起了小时候与皇太后孤儿寡母的生活,那时太皇太后独力难支,两个女人和一个幼儿,险些被宫变所吞噬。万幸的是皇叔及时赶了回来,保住了自己的太子地位,顺利登基,扶持至今。

    但为何现在什么都变了?曾经温柔不问外事的母亲也变得心狠手辣起来,竟联合外人,三番两次对皇叔下手。这是为什么?

    他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皇太后眼眶渐红,偏过头哽咽道:“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皇叔,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日日在这佛堂礼佛,便是希望佛祖可以原谅我的罪业。我不想的……”

    “难道非要皇叔的性命不可吗?”迦罗宇怒火从心底燃起:“什么叫没有办法?这两年朕已经将皇叔的势力瓦解得差不多了,皇叔也一直安分地待在西南,这还不够吗?

    “您别忘了,他毕竟是我大齐国的军神,肱骨之臣,立有赫赫战功。不说他是朕的皇叔,就是一普通臣子,您也不能这样对他。”

    一行清泪沿着皇太后的面颊缓缓落下,她痛苦地道:“你不知道……你不懂,你不懂……”

    “母后,儿臣真的不明白,您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这么做?您有什么不能告诉朕的?朕已经长大了,让朕为您分忧。”

    迦罗宇焦急地扑到皇太后脚下。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曾经对皇叔万分信任的母亲为何会变成这样,唯一的猜测只能是……

    “是不是皇祖母……是不是皇祖母去世时让您这么做的?”

    皇太后浑身一震。她僵立半晌,终于苍白着脸,颤声道:“当年你皇祖母病重,将我叫到床前秘密交代,在她后事之后,如果摄政王即刻交权离京,便让他离开。否则,务必要、要、要你皇叔……陪她一起上路。”

    她身子抖了抖,似乎犹在恐惧当时太皇太后的交代。

    原来当年迦罗遥与迦罗延一起长大,后因中毒双腿残缺,丧失了角逐皇位的资格。迦罗延不知怎么猜到了事情真相,对迦罗遥一直心有愧疚,多方照顾关怀,却渐渐对这个弟弟产生了非分之想。

    太皇太后与他母子连心,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心中大震。于是狠下心来第二次给迦罗遥下了毒,这次却是想要他的命了。谁知迦罗遥因为多年来一直服药治疗腿上的毒素,对毒产生了抵抗力,竟大难不死,却终于废了双腿。

    迦罗遥经过此事,深知皇城危机四伏,便在舅舅的帮助下去了军营。迦罗延也为此与母亲反目,从此母子成陌路。

    后来齐文帝病重,迦罗延在迦罗遥的帮助下顺利登基,继承皇位,给予了这个弟弟最大的信任和荣耀。他因心系迦罗遥,对后宫之事不太热衷,唯有迦罗宇这一个儿子。又因愧疚过重,郁结在心,一直郁郁寡欢,终于未到三十岁便英年早逝。

    太皇太后为此深感悲恸,对迦罗遥也是又爱又恨。可能,恨渐渐多了些。

    但当时她和皇孙都要仰仗迦罗遥相助,迫于内外的压力,便对这个自己抚养长大的继子慢慢淡了心思。毕竟说起来,终究是她对不起他在先。

    可是随着小皇帝迦罗宇的渐渐成长,太皇太后惊恐地发现这个孩子竟在走自己父亲的老路。他对迦罗遥那种莫名的孺慕之情和孩子气的独占欲,在别人看来也许无伤大雅,但对心有余悸的太皇太后来说,却大不一样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说的就是太皇太后当时的心情。尤其迦罗遥喜好男色,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她战战兢兢地守护着这个孙子,想尽办法隔离他与迦罗遥的亲近,却越发感到力不从心。因此在她临终之时,为怕历史重演,将皇太后叫到眼前,秘密吩咐了她:如果迦罗遥愿意离开京城不再回来,便不再想这件事。但万一迦罗遥回到京城,务必要留下他的性命。

    这不仅是为了防止小皇帝对皇叔的情感走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其实也是为了保小皇帝的势力,让他真正大权在握,不受任何人的制肘。

    至于太皇太后去世后,迦罗遥回来奔丧,在后殿遇袭,却是皇太后自己安排的了。因为她当时赫然发现,迦罗遥竟是暗双,且有了身孕。

    她生怕迦罗遥有了自己的子嗣后,对儿子的皇位有非分之想,因此不顾太皇太后临终前的嘱托,立刻安排了人去刺杀,却发现摄政王不是那般好对付的。

    刺杀失败后,皇太后整日忧心忡忡,被愧疚和担忧所笼罩,日日在佛堂礼佛。直到后来迦罗遥产下一名女婴,她才终于安心,按照太皇太后的吩咐,见迦罗遥主动放权离京,回遥西属地后,便不再想别的念头。

    但是今年听到迦罗遥再度回京的消息,又知他深爱的那名少年陪伴左右,皇太后震惊之下,便遵从太皇太后的遗诏,想取他的性命。这就是为何迦罗遥会在别院的路上遇袭的原因。

    迦罗宇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多的秘辛和隐情,原来竟是自己引发了皇祖母和母后对皇叔的杀意。

    “母后,您是如何知道皇叔是暗双的秘密?”

    皇太后凄然一笑:“你以为只有你在他身边安排了密探吗?”

    “可是您为何与夏国人合作?”迦罗宇尤其气愤的便是这件事,“夏国与我国关系疏淡,前两年又刚征战完毕,几成死敌,这种勾结外人的行为您怎么能做?”

    皇太后垂下头,低声道:“这事却怪不得我,你太皇太后的母亲是夏国人,她也算半个夏国人。你皇叔身边的暗桩都是她老人家生前安排的,母后只是接手了她的人而已。”

    迦罗宇惊道:“那岂不是皇叔身边有夏国的j细?”

    皇太后道:“你不用担心,你既然不想我再与你皇叔为难,这件事我便罢手。让他们不再做也就是了。”

    迦罗宇跺脚道:“母后,您太天真了。那些夏国人名义上听从您的吩咐,心底却是想要皇叔的命。您身处深宫如何能知道外面的事?他们其实并不是真正听从您命令。”

    皇太后愣了片刻,迟疑道:“你不是也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么?既然上次就是你及时派人将他救下,藏到别宫,那以后你多多注意,将那些夏国人赶走不就成了吗?”

    皇太后只是一身在深宫中的妇人,又一直在太皇太后的庇护下,对外面那些勾心斗角和阴谋陷阱的事并不了解。

    迦罗宇一时没办法向她解释。其实上次的事情完全是个巧合,他根本没有安排人在迦罗遥身边,而是安排在皇太后这里。那天是知道皇太后这边有异动,他感觉不对,才帕特种队的人跟去见机行事,这才及时救下迦罗遥。

    那时迦罗宇知道后大吃一惊,生怕再出什么变故,便匆匆将皇叔送到了别院,半是软禁,半是保护起来。

    这些事他无法对皇太后解释,只能匆匆道:“母后,朕还有事,先告退了。”说完便赶紧离开,安排人立即去寻靖王爷的下落,彻查谁是王爷身边的内j。

    迦罗遥此时身在凤鸣谷外二十里的一个小村子里。已经入冬,他穿着厚厚的棉衣,身形渐显。隆起的小腹,让他无法再安然地把女儿抱在腿上。

    梦儿在他身边玩耍,毕竟还是小孩子,最近似乎已经将肖童忘记了,不再向迦罗遥提起爸爸的事情了。迦罗遥看着梦儿穿着厚厚的小棉袄,裹得圆圆一团,看上去更加可爱了。只是心里难过,女儿的两岁生辰,竟这么胡里胡涂地过去了。

    当时他还被软禁在皇家别院,只有迦罗宇为小堂妹送了贺礼来。而离开时迦罗遥为了不引人注意,轻装上路,没有带上那些礼物。

    好在梦儿年纪小,也没有生辰概念,只要和爹爹在一起,她就开心了。

    “爹爹,吃。”梦儿举着手里的小饽饽,殷勤地送到迦罗遥面前。

    迦罗遥微微一笑,柔声道:“梦儿乖,你吃吧。爹爹不饿。”

    梦儿看着父亲的肚子,甜甜笑着:“给弟弟。”

    迦罗遥微微一愣。在别院的那些日子,他不放心梦儿,日日带在自己身边。卓凌风来给他诊脉请安时,梦儿都在一旁看着。她虽然年幼不懂事,但也知道父亲又有小宝宝,自己要做姐姐了,所以心心念着小弟弟。

    迦罗遥接过女儿的小点心,摸了摸她的头:“梦儿真乖。”

    梦儿学着奶娘教的样子,伸手比出个“二”字,娇声道:“梦儿两岁了。”

    “嗯。梦儿是大孩子了。”

    迦罗遥心下感叹女儿早慧。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却极其聪明的,甚是贴心。

    他看时候不早,山里冷,天黑得又早,便唤来奶娘,吩咐道:“带小姐早点去睡吧。夜里冷,小心别让小姐着凉。”

    奶娘抱着梦儿退下。

    迦罗遥唤来子荷,沉吟道:“子墨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子荷道:“子墨已经潜入了京畿驻军,这两天想必应该能和公子联系上了。不过军里人多耳杂,行事不便,可能没这么快传回消息来。”

    迦罗遥点了点头。他一得知肖童被迦罗宇重新调回京畿禁卫军的消息,便立即安排,脱身出别院,带人潜伏到京郊附近。

    他现在被动的地方在于自己是无旨进京,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暗中行事。如果肖童还在宫里,他还可以立即摆明身分,找借口以靖亲王的身分大摇大摆地进京,然后向皇上请旨,将肖童要回来。

    可是现在皇上将人调回了军队,令出严行,一切遵守军队的规定,不能轻易妄加干涉。别说迦罗遥已经退位摄政王,就算他现在还是摄政王之位,也不能随便罔顾军营的规矩。何况迦罗宇还将肖童恢复了身分,以白清瞳的名义编入军营。

    堂堂一位少参将,如果无故从军营里失踪,弄不好便成了叛军出逃,性质大不一样。

    因此迦罗遥甚是懊恼。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的皇帝侄子竟会如此与自己对着干。明知自己与肖童的关系,可还这样做,分明是扫他的面子。

    迦罗遥对此心中不可能不恼怒。可是目前最关键的,还是把肖童找回来。自从经历过两年前的生离死别,他就下定决心,再不让白清瞳身处险境。

    尤其是军营,再不能去了。哪怕让他一辈子默默无闻,伤害了他男子汉追求成功的野心和自尊,也要把人锁在自己身边。何况……

    迦罗遥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为了梦儿和腹中的这个孩子,他也不能再失去清瞳了。

    子荷见王爷一直没有说话,迟疑了片刻,道:“王爷,白公子已经恢复了身分,又被皇上编入京畿禁卫军,您这样将他弄出来……怕陛下那边无法交代。”

    “本王又何尝不知道。”迦罗遥叹道。

    “王爷,那……”

    “管不了那么多了。”迦罗遥无奈又决绝地道。

    生梦儿时与白清瞳生离死别,独自一人承受着痛苦、恐惧、悲恸和绝望种种,那种滋味他再也不想忍受。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带走他。

    他可以忍受白清瞳的失忆和遗忘,但不能忍受再次的分离和绝望。只要清瞳还在自己身边,哪怕从前种种都忘了也没关系。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

    腹中突地一动。迦罗遥低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腹部。

    这个孩子比怀梦儿时活跃多了,才五个多月便频频活动,似乎很耐不住寂寞。

    也许这是个男孩……一个继承了他和清瞳所有优点的男孩。

    迦罗遥期待地微微一笑。

    《秋风缠》出书版二十五(新内容)

    二十五

    此时凤鸣山军营中,肖童下了操练,正与几个军士一起说笑着往宿地去,忽然旁边窜出来两个伙头小厮,手里各抱着两个坛子。

    其中一个上前笑道:“许副将、白参将、陈少尉、王少尉,几位大人好。今儿个大寒,将军说了给大伙加餐。这不备了两坛子酱牛肉和獐子腿,特让小的给几位大人送来。”

    陈少尉定眼看了,笑骂道:“你不是伙头房的小魏子吗。既然将军说了加餐,给我们送到房间也就是了,怎么还颠颠地送来?突地跳出来吓爷一跳。”

    小魏子笑道:“六品以上参将,都是每人一坛,确是送到房里的。我和小墨子正要给几位大人送去,正巧就遇上了,才和几位大人打个招呼。谁知吓了陈少尉一跳,真真对不住。”

    陈少尉也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道:“得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哪坛子是我的?我自己抱回去得了。天快黑了,你们赶紧给许副将和白参将的送去,别误了晚膳。”

    他这么一说,王少尉也将自己那坛领了过来自己抱着。

    许副将这里军衔最高。他们都是有身分有地位的,在京城里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不在乎这点子酱牛肉。只是不能在手下面前失了作派,因此见陈少尉和王少尉各自领了自己的分例,便呵呵一笑道:“那本将这坛酱牛肉,小魏子你就给我送去吧。白参将那一坛,你给他送去。”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小墨子。

    小魏子和小墨子齐声应了。

    肖童领着那小墨子向自己的房间边走边道:“你也不用送了,我自己抱回去得了。”

    小墨子笑了笑,低声道:“哪能让公子累着。”

    肖童心里一凛。

    这军里都是按军衔称呼,平时出外也无人唤他公子,这个伙头小厮却如此称呼,倒与罗府上的规矩相同。

    肖童在黄昏中瞥了那小厮一眼,见他笑咪咪的模样,越发笃定他是迦罗遥派来的了。

    凤鸣山的京畿部队,条件设施都比较好,有统一的宿舍和营区。六品以上军衔者,都各自有一间单独的宿舍。四品以上者,还可以按规定配备数量的小厮伺候。

    肖童是参将,算五品,有间单间。

    那叫小墨子的随他进了屋,将坛子放下,打量了一下周围,对肖童微笑道:“公子还认得我吗?”

    肖童自两年前醒来,还没有见过子墨,虽觉得他有些眼熟,隐隐似乎相识,却想不起来,“你是谁?”

    子墨道:“我叫子墨。自你十二岁起便在你身边服侍,看来你都不记得了。”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

    肖童没想到这位竟与自己从前有如此长久而亲密的关系,不由顿了顿,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都忘记了。”

    子墨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

    肖童抽抽嘴角。看来大家都习惯了,就自己不习惯。

    子墨道:“是靖王爷派我来的。王爷知道你被皇上调回来军营,却不想你再留在这里。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肖童吃惊道:“去哪?我这样走了的话岂不是成了逃兵?会不会连累王爷?”

    子墨道:“王爷要回遥西封地去,此生再不回京城了,希望你和他一起回去。至于逃营,你放心,王爷都安排好了,不会留下痕迹。再说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能为了这件事和王爷翻脸。”

    “为什么?”肖童奇怪,难道古代封建社会不是皇权至上的吗?那个小皇帝睚眦必报的个性,会不追究?

    子墨心道:我怎么能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把王爷吃干抹净,连孩子都有了,皇上难道能为难王爷的王夫吗?

    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只是道:“这是王爷和皇上叔侄间的事情,不是咱们能判断的。总之你放心好了,皇上绝不会因为这个为难王爷的。”

    肖童这才放心。他想到迦罗遥决定回遥西属地再也不回来,自己必然要随他一起去的,因此也没什么好犹豫,道:“我和你走。”

    二人商议妥当,决定连夜离开军营。

    迦罗遥在军队经营多年,又一度手握百万大军,凤鸣山里自然有他的心腹。

    深夜肖童与子墨顺利地离开了军队,甚至有人在山脚下为他们准备了马匹和干粮。

    二人转入深山,准备穿过凤鸣山谷,去与迦罗遥会合。谁知刚进入密林不久,突闻身后一阵疾风。

    子墨低喝一声:“小心!”

    肖童汗毛一竖,下意识地侧身一翻,从马背滚落在地。一枝利箭,正射入马颈之中。

    马嘶鸣一声,颓然倒地。子墨的马随后被绊脚索绊倒,人也翻身落了下来。

    “不好,有埋伏!”

    肖童也脸色大变,喝道:“什么人?”

    回答他们的是几枝利箭。

    肖童再度睁开眼,只恍惚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被绑住塞在一辆马车里,嘴巴也给封住。

    马车十分颠簸,车厢狭窄,撞得他东倒西歪,身上到处都酸痛不堪。他感觉脚边伏有一人,动也不动地躺在那,正是子墨。

    肖童想起头天夜里被人伏击,他与子墨奋勇反抗仍是被俘,只是当时他未曾注意到子墨竟受了重伤。

    他嘴里呜呜地唤,用力挪过去。

    马车里光线昏暗,但子墨的脸色却十分苍白,即使昏迷中双眉也紧紧皱着,嘴角还有一丝血红。

    肖童又惊又急,仔细巡视他周身,一时也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但血腥味却可以清晰闻见。

    他心中焦急,将子墨顶到他身边,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

    也不知是他这招管用,还是子墨自己缓了过来,马车又颠簸了半个时辰,人终于幽幽地醒转过来。

    肖童大喜,嘴里呜呜地表达关切之意。

    子墨先是迷茫了一阵,很快明白了二人处境,不由脸色一变。他双手也被缚着,不过嘴巴却没被塞住。

    “公子,低声。”子墨嗓子沙哑,似乎还想咳嗽,却生生忍住了。

    肖童点了点头,以眼神询问他身上如何。

    子墨曾和他一起生活多年,彼此十分有默契,看出他的意思,哑声道:“我没事……胳膊上被划了一刀,皮外伤。”其实他中了一掌,内伤才是严重的,不过这话却没有说。

    肖童半信半疑。

    子墨岔开话,道:“这次的事王爷安排得十分周密,但还是出了问题,看来王府里有j细。我们八成是落在j细手里了。

    “公子你千万要小心,他们很可能挟持你威胁王爷。我被他们点了|岤,他们以为我今夜都不会醒。现在我功力不足,无法马上冲开|岤道,可能无法护公子周全。以不变应万变,公子切记以自身安全为首要。”

    肖童更加焦急,胡乱地呜呜。子墨听了半天,才搞明白他的意思。

    “你放心,王爷是什么人,多少风浪都过来了,岂会败在这些小人手里。而且王爷身边有众多高手护卫,不会有事的。至于我……”他闷咳了几声,强压下涌到口里的血腥,低声道:“我只是个护卫,死不足惜,公子不必以我为虑。”

    肖童还要说什么,忽然子墨面色一凛:“有人来了。”说着连忙闭目侧倒,假装昏迷。

    这马车的防震效果很差,而且路途颠簸,车毂辘声不断,肖童和子墨的声音都很低,不担心外面的人听见。

    车门霍然打开,一人钻了进来。

    肖童愣了一瞬,认出那人竟是迦罗遥手下的第一护卫高虎。当初他们一同上京,肖童与他关系还颇为不错。

    他认出此人,不免露出惊疑之色。

    高虎看看他,又看看一旁昏迷的子墨,沉默片刻,道:“白公子,你很吃惊吧。”说着将他的嘴巴解开,掏出怀里的粗粮,道:“先吃点东西吧。”

    “你为什么这么做?”肖童嘴巴一解禁,立即便迫不及待地问。

    高虎不语,只是掰了一口馒头,硬塞进肖童的嘴里,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定会问,不如边吃边说。”

    “……水。咳咳……”肖童被噎得满脸通红。

    高虎这才醒悟,一拍脑门,失笑道:“看我这脑子,真是胡涂。”说着拿出水袋,给肖童灌了下去,态度还算客气。

    肖童灌足了水,盯着他道:“快说!”

    “公子莫恼,高虎也不想这么做的。”

    高虎一边继续给他喂馒头,一边皱着眉慢慢道:“我是十岁那年被义父捡到的,之前的事都记不清了。当时义父查了我的身世,以为我是战争孤儿,便收我为义子,一直留在王爷身边做事,却不知那些身分都是伪造的。

    “其实我是夏国派来的人……当时像我这样受过训练,被灌了遗忘散,然后伪造了身世扔到齐国来的孩子不少,只是我幸运些,竟混进了王府。这些年来,我一直不记得以前的事,对王爷的确忠心耿耿。可是……”

    “你恢复记忆了。”

    高虎苦笑:“是,我恢复记忆了。以前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肖童冷道:“所以,你就背叛了他?”

    高虎目光有些奇怪,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王爷和义父对我的恩义,我自然难以忘怀。但……我却不是孤儿,我的父母兄弟、亲族家人,全在夏国。”

    肖童微微一震,明白了。

    高虎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他口中,淡淡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不能抛下家族亲人不管。以前不记得也就罢了,现在想起来了……不论王爷与义父对我有何恩义,我毕竟是夏国人。”

    “……你想做什么?”

    高虎深深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车厢。

    “他们想做什么……”肖童喃喃自语,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子墨躺在一边,微微睁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高虎一行开始只有两、三人的样子,但带着他们行了一夜,天明时在一个小村落歇脚,之后又与几人会合。再度上路时,已有十来个人了。

    肖童一直被关在马车里,只能通过车外的马蹄声和偶尔的交谈声来辨别人数。

    子墨内伤不轻,无力反抗。他试图冲破身上的|岤道,却又喷出一口鲜血,伤势反而重了。

    肖童制止他道:“就算你现在武功完好,他们这么多人,又安排周密,我们也是逃不脱的。不如养精蓄锐,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再说,我相信王爷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人,知道了我失踪的消息,不会没有行动。”

    他不知道迦罗遥已身怀六甲,不比往常。子墨却是知道的,但又怕他担心,不敢告诉他,只好自己一人忧急。

    他们又行了一天,不过为了避开官道,尽走些偏僻小道,马车难行,速度很慢。

    高虎有些着急,几次和领头的人说要加快速度,不然被王爷截住就难办了。但他们这次劫走肖童乃是临时起意,时间匆促,安排得不够周密,领头的夏国暗卫也没办法,只有尽量避开人群。

    可能是老天也看不过这些夏国人在齐国境内如此嚣张,所以他们第二天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山崩困在了山里,无法继续前行。

    “怎么可能?这大冬天的怎么会发生山崩?外面的道路都被堵住了,我们怎么出去?”

    肖童和子墨被关在马车里,隐隐听见他们的声音。

    肖童冲子墨使个眼色询问。子墨摇摇头,示意不知道是不是王爷动的手脚。毕竟他们躲到这山坳里还没两天,王爷会不会这么快发现追过来,他也不清楚。

    不过这大冬天的,确实很少发生山裂事件。

    那群夏国人显然十分着急,在山里找到一个猎人夏天打猎用的木屋,现在无人居住,便将肖童和子墨扔了进去,由高虎和另一个人看管。其余人都在山下忙着搬开碎石,尽早离开这里。

    高虎显然不太想和肖童、子墨说话,所以四人在那木屋中,他坐在门口,离二人最远。

    肖童看看子墨颓然伤重的样子,冲另外那个夏国人道:“喂,我说,他伤得这么重,你们还点他的|岤道,不是想害死他吗?能不能把他的|岤道解开,绑着绳子就行了,反正他伤这么重,大家都被困在山里,也不可能逃走。”

    那夏国人恶狠狠地道:“闭嘴!”

    肖童脸色一变,寒声道:“我是被你们绑架了。不过你们绑了我,却没有杀我,想必还有用。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我一生气,说不定会咬舌自尽呢。”

    那人嘿嘿笑道:“有我在,你想怎么死都不可能。”

    肖童嗤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想死,怎么都有办法的。你难道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哦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我不成?”

    那人指着子墨道:“我不信你会想死。你要死了,我就把他杀了。”

    肖童深知谈判之道,虽然现在心下没谱,但行动上却绝不露出弱点,淡淡道:“我和他不熟,你要杀就杀吧。别说我现在脑子不好,从前和他有没有交情都不记得。就算记得,好像他也不过是个下人吧。我会为了一个下人受你的要挟?”

    那人犹豫了一下,接着冷笑:“那你为什么为他求情,让我解开他的|岤道?还说与他没有交情?”

    肖童正色道:“这是两码事。你要不解开他的|岤道,让他在我前面死了,我良心不安,自然恨死你们,说不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如果他活得好好的,你要是用他来要挟我,说不定我还会犹豫犹豫。刚才我说要自尽,却是你污辱了我。士可杀不可辱,你没听说过吗?”

    那人被他说得有点晕,烦道:“你闭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肖童怒道:“把你们老大叫来!我不信他费尽周折把我绑来,就是为了让我闭嘴。你今天要不把人的|岤道解开,我就绝食。反正都是死,爷我受不得你的轻辱!”

    “你……”

    那人还要再说,高虎在门边不耐烦地道:“好了,阿武,把他|岤道解开,将绳子绑紧点。有我在这呢,谁能跑得了。”

    那人咕哝了一句,过去将子墨的|岤道解开了。

    肖童低声问道:“子墨,感觉怎么样?”

    子墨摇了摇头,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肖童心里担忧,子墨却暗中对他眨了眨眼,这才略略放心。

    高虎道:“吃点东西吧。这天太冷了。”

    屋里虽然烧着篝火,可还是寒气逼人,那个叫阿武的也有些受不了,闻言便到外面马车上取出锅具,在屋里做起饭来。

    肖童虽然穿得厚实,但也冻得手足冰凉,见他们熬起肉粥,便道:“好香啊。待会儿要给我吃饱。”

    阿武瞪了他一眼,似乎想骂,又忍住了。

    肖童挪了挪身子,靠在子墨身上,悠然道:“你说你们夏国人怎么这么笨?什么路不好走,偏走进这深山里,还遇到了山崩,真是老天长眼,知道你们没安好心眼,给你们点教训。”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子墨手里。因为二人双手都被绑在背后,从前面看不出他们的动作。

    阿武怒道:“你闭嘴!”

    肖童不理他,对高虎道:“虎子啊,多放点盐啊,别煮得没味,吃到嘴里太淡。”

    高虎看了他一眼,道:“白公子,这个时候你就别挑了。”

    肖童道:“你还知道称我一声公子,可见也不是没有良心。你拍拍胸脯说说,当初你在王府时,我和王爷待你如何?现在你绑了我,我都没说什么,只不过让你在饮食上照顾一下,你还不情愿?”

    高虎苦笑道:“我说公子啊,你要看看时候和地点啊。咱们被困在这山里,就算我想给你送上山珍海味,也要办得到才行啊。”

    肖童不高兴道:“不过让你多放点盐,至于这么搪塞吗。”

    他唠唠叨叨地缠着高虎和阿武说话,背后双手的动作却不停。刚才他偷偷塞给子墨的,是他进屋时假装跌倒,在地上摸来的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不大,一角尖尖的,正好静静地躺在木屋的角落里。肖童眼力极好,一进来便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眼尖地看见了那块小石头。正好在他身后的阿武推了他一下,他便假装脚软,跌过去,背身从地上摸了起来,攥在手心里。

    刚才他试着用这小石头尖锐的一角磨手上的绳子,不过实在太困难了。绳子不仅绑得很紧,还很扎实,他背着手,根本无法好好摩擦。

    此时他不仅心里暗骂前世那些电影竟是乱演,这个角度,一个男人的手掌那么大,根本无法拧到合适的角度。

    他担心再过一会儿那些去清理山路的夏人就回来了,所以只好把石头偷偷塞给子墨,让他先解开自己的束缚,逃出去。子墨毕竟武功高强,轻功又好,有自己掩护,只身逃走应该有希望。

    子墨却不知他的心思,接过那石头,专心磨着自己的绳子。

    过了一会儿,午饭做好了,高虎示意阿武给肖童喂饭,肖童立刻叫道:“我不用他。虎子,你来给我喂。”

    阿武冷哼一声,道:“当我愿意伺候你啊!”说着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高虎没办法,只好端着热粥来到肖童面前。

    肖童嘿嘿笑道:“虎子,你先给子墨喂饱了,再给我喂。”

    高虎皱了皱眉。

    肖童道:“子墨已经饿了好几顿了,你不会是想饿死他吧?”说着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瞪着他。

    高虎心里对这二人有愧。肖童还好一点,子墨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现下因自己落到这种地步,心里便有些不敢面对,所以故意忽视子墨。但是此时听肖童这么说,也不能再逃避,便转向子墨。

    子墨冷哼了一声,颇有骨气地转过头去。

    高虎低声道:“子墨,吃点粥吧。”

    子墨冷笑:“不敢!”

    高虎尴尬不已。

    肖童在旁道:“子墨,别跟他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趁现在还没人为难咱们,赶紧把肚子填饱了。不然被他们带回夏国,还不知要怎样折磨咱们呢。”

    子墨明白他的意思,刚才对高虎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此时便一边怒瞪着高虎,一边冷道:“有劳高大爷了!”说着把嘴一张,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高虎面无表情,低头专心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喂给子墨。

    阿武在一旁冷冷看着,嗤笑一声,低骂道:“齐国人,再让你们嚣张嚣张,到了夏国有你们好看的!”

    子墨吃饱了,高虎又给肖童喂了一碗,总算打发过去这顿午饭。

    吃过东西感觉就是不一样,肖童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眼珠子骨碌直转,暗中想着逃跑的念头。

    子墨手快,已经将绳子磨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手,对肖童打个眼色,要帮他磨断绳子。

    二人现在说话不便,动作也容易惹人注意。肖童没法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是让他先跑,别带着自己这个累赘。想了想,还是冲他使个眼色,意思是再等等。

    子墨心下焦急,现在只有高虎和那个阿武,想点办法奋力一搏,不是没有逃走的机会。那个阿武武功虽然不错,却还可以对付。高虎武功高强,但看在往日情义的分上,子墨还有把握拖住他。但是如果等那些人回来,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他再一个劲地对肖童打眼色,肖童却不再理会他了。

    此时的迦罗遥,已经得到肖童和子墨出了变故的事。

    子荷捧着一个包袱,送到迦罗遥面前,面带忧色道:“子离的人在约好的小镇上等到天明,仍不见人来,便带人前去接应,可是在密林中只找到两匹马尸,还有这个包袱。”

    迦罗遥接过包袱打开,里面是肖童的东西,除了一身换洗衣物外,还有一个用油布仔细包着的小包。

    他打开来一看,轻轻咦了一声。

    那是一本有些老旧的单线本,外表并不起眼,却是用上好的金州精装厚纸制作的,边线部分还有小小的皇家标识。

    迦罗遥对这种单线本很是熟悉。这是他们孩童时期在皇家学堂,太傅们发给他们用作笔记的笔记本,他自己还有几个。这种笔记本虽已推广至全国学堂使用,但皇家的却与别处的不一样,更精致耐用。

    迦罗遥翻开一看,心中微微一动。

    这种陌生的字迹,他好像从前在哪里看过,似乎隐隐是哪位先祖贵人发明的文字,用来记录一些不想为他人所知的事情。这种字迹大概除了那位先祖外,无人能识了。肖童是从哪里找到的?又为何要带在身边呢?

    迦罗遥一时想不明白,仔细将那旧本收好,抚摸着膝上的包袱发呆。

    子荷等了一会儿,问道:“王爷,子离已经带人去追查了,下面我们怎么做?”

    迦罗遥皱了皱眉:“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他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人,能够知道肖童的消息并带人截住他与子墨,除了身边人,还有谁能知道?

    子荷低声道:“高虎不见了。两天前的夜里就不见了。”

    迦罗遥冷冷哼了一声:“看来非我族类,其心果然必异,是本王天真了。这件事给了本王教训,可惜这教训的代价,却未免太大了。”

    “王爷,您早就怀疑是他?”

    迦罗遥闭了闭眼,道:“三年前凉州的事你可还记得?我明明叫高虎去西凉传话给舅舅,可是夏国人还是早有防备。那件事之后我便有了疑心,只是一直惦记着清瞳,又远离朝政,便没有再留心……唉,我果然老了,累了,竟胡涂至此。”

    他抚着额头,神态疲惫而苍凉,一股厌倦之情深深地扎根在心底。

    子荷急切地道:“这不怪王爷。我知道王爷是看在他是高老总管义子的分上才没有再查下去,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迦罗遥摆摆手,打断他道:“本王还没有那么善良,只不过……唉,算了,不说了。现在清瞳被他们掠走,必定会被带回夏国去。你命子离迅速去追,一定要把人找到,至于我身边的人……”

    他忽然冷冷笑了笑,眼底有莫名的寒光和狠厉,一字一字慢慢道:“好好查一查。看来我放手太久,让他们都忘了我的性子了。”

    子荷知道王爷动了杀机,神色一凛,应声下去。

    迦罗遥待他离开,伸手温柔地抚摸着肖童的衣物,轻轻叹息一声。

    清瞳,清瞳……为什么我们想在一起,总是那么难?难道老天真的这么厌恶我吗?

    他呆了片刻,忽然神色渐渐转为坚定。

    无论如何,他已决心要带清瞳走,谁也不能阻拦他!不然,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迦罗宇,忽然打了个寒颤,望着外面昏暗暗的天空,喃喃道:“又要下雪了吗?怎地突然这么冷?”

    一名特种亲卫队、专门负责各种消息的暗卫,忽然来报:“皇上,前摄政王靖王爷,忽然调动两千特种兵卫,行踪不明。”

    迦罗宇心里一凛,手中的奏本失手落到桌子上。

    皇叔,你要做什么?

    《秋风缠》出书版二十六(新内容)

    二十六

    肖童此时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帮子墨逃走,对迦罗遥和京城的动向毫不知情。

    这些夏国人要掠走他的目的肯定不简单,十有八九是冲着迦罗遥去的。肖童无论如何都不想连累他,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消息送给遥,让他小心为上。

    “喂喂,虎子。”

    此时已是下午,冬天天黑得早,只怕再过一会儿,那些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