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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第15部分阅读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即便白日里仍燥热,向晚倒有一丝凉风,孟瑶坐在廊下,一面乘凉赏桂花,一面听外出归来的贺济礼讲购买物品的事。

    “那些东西,都是事先装好了的,买卖便宜,我付过钱,直接运去工匠处刻暗记去了。只是要瞒过济义和你伯父,还差几只刻了孟字的箱笼,要不现打几只?”

    孟瑶管着家,很清楚底细,家中空箱子多的是,但底部都刻有“贺”字,不能用,她盛嫁妆的箱子,倒是有“孟”字,却可惜是红色的一——温夫人寄存在贺家的箱子,全是黑漆的。她想了又想,现打木箱,只怕是来不及,倒不如把西跨院的那几只箱子挪过来用,于是与贺济礼商量,去请示温夫人,开封条,腾箱子。

    贺济礼念及她有孕,不欲她多劳累,遂留她在家,独自前往孟府,将孟瑶的提议与温夫人讲了。

    温夫人略有迟疑’道:“腾箱子不是甚么大事,只是那些东西,毕竟是托与你娘的,现在瞒着她开封,不大好罢?要不先知会她一声儿7”

    贺济礼心想,贺老太太的口风,一向是严的,但那是对别人,若面对的是贺济义,可就说不准了。这回要办的事,钎对的人里偏偏就有贺济义,为了消息不走漏,还是瞒着贺老太太的好。他这般想着,垣与温夫人道:“依小婿看,此事还是别告诉我娘,至于岳母所忧虑的事……您就当不知道得了,一切都是小婿经手,事后我娘要怪,就怪我罢。”

    他这般有担当,且是为了温夫人的事有担当,这让温夫人感动非掌,紧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讲不出话来。贺济礼宽慰了温夫人几句。又打了些包票,便称孟瑶还在家等他的消息,起身辞去。

    他回到家中,向孟瑶道:“这事儿就算我做下的,两边的老太太一概不知。”

    孟瑶感激他,起身一礼,道:“难为你想得周到,真是无以为谢。”

    贺济礼看了看她的肚子,道:“与我添个大胖儿子,便是谢我了。

    孟瑶马上啐了他一口:“不知羞。”

    贺济礼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隐隐已有些形状,脸上不知不觉就带了笑,更为不知羞的,搂着她扎避了卧房。

    做暗,是极简单的一件事,第二天晚饭前,便有工匠来家报信,称事情已办妥,贺济礼跟着去检查了一番,回家与孟瑶道:“记号都做得极隐秘,若不是有心,绝对发现不了。”

    孟瑶放下心来,赞了他一句:“你办事,都是极妥当的。”

    贺济礼难得得娘子一回夸赞,得意洋洋的劲儿,摆到了脸上去,惹得一旁的知梅掩嘴偷笑。

    孟瑶拿出她的计划表,仔细朝下看,东西既已准备好,接下来便是要掉包。贺济礼提议道:“直接把我们准备的东西搬去东跨院罢,省事。”

    孟瑶想了想,道:“不急,待我问过一个人。”

    “问谁?”贺济礼奇道。

    孟瑶笑而不语,转头吩咐知梅:“把李小凤带过来。”

    贺济礼幡然记起,孟月那日擅闯后罩房的真实目的,就是去寻李小凤,她们一定讲过甚么,的确该把李小凤找来问一问。

    因事情隐秘,知梅没假手他人,亲自去唤李小凤。她到时,李小凤正锁在屋里劈柴,忽闻门外知梅的声音,忙丢了柴刀,把前些日孟月所给的几钱银子藏到席子底下,细细盖好。

    门开,知梅朝屋内扫了一眼,并未进来,直接让李小凤跟她走。李小凤不知孟瑶找她有甚么事,,一路上忐忑不定,向知梅问个不停,可惜知梅一个字也不透露给她,让她干着急。

    到了第二进院子厅上,李小凤尚还记得《妾室守则》上的规矩。老老实实先磕头,再一脸惶恐不安地望向贺济礼与孟瑶。

    孟瑶瞧了瞧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问道:“还想着赎身呢?”

    李小凤大惊,难道孟瑶是知迢了孟月给她银子的事一时害怕,竟嗫嚅着讲不出话来。

    贺济礼耐心不好,见如此,皱眉道:“既是不想赎身,便罢了。”

    李小凤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希望,忙道:“想赎身,想的。”

    孟瑶又问:“钱凑够了没有?”

    李小凤颓然摇头,孟月给的那点子钱,是杯水车薪。

    孟瑶似对此状况很满意,拿出一块银子,。当着她的面搁到小几上,道:“老实把孟七小姐那日与你讲的话告诉我,这银子就归你。”

    李小凤看了看那块银子,不比孟月给她的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银子,她是极想要的,但却不知讲出来后,孟瑶会不会另借由头将她敲几板子。她心中盘算,拿了这银子,还是凑不够赎身钱,相反,若是讲了那日的事,却有可能挨打,两下一计较,她决定瞒下那日的状况,扯谎道:“孟七小姐问我们家的仓库在哪里,我没告诉她。”

    思考了大半天才答了这一句话,若是真的才怪,孟瑶与贺济礼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贺济礼小声与孟瑶道:“不如用刑。”孟瑶却摇头:“一挨打,更不愿讲实情了。”她想了想,抬手让知梅近前,耳语几句,再朝李小凤一挥手:“滚出去。”

    李小凤仿佛逃过一劫似的,爬起来就朝外跑。知梅忙几步跟了出去,在院子里截住她道:“瞧你这傻劲儿,难怪筹不够赎身银子,眼见得少夫人要送钱与你,你却直朝外推。”

    李小凤瞅了瞅她,不作声。

    知梅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道:“孟七小姐惹祸的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少夫人是想找她的霉头,与你根本不相干的,你就把那日的事原原本木讲出来,即便里头有你的错处,少夫人也不会理一——她要挑的是孟七小姐的错儿,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孟月投毒一事,因为孟瑶根本没想瞒,因此贺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李小凤也不例外,因此就对知梅的话信了大半。她又寻思,以知梅的谨慎,能讲出这番话来,定是孟瑶授意,既然孟瑶是这个态度,那她还怕甚么,当即一转头,狂奔过厅里,扑到孟瑶脚下,连连磕头:“是奴婢一时糊涂,竟想瞒着少夫人,奴婢这就把那日的事告诉少夫人。将功赎罪。孟七小姐那日问了奴婢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咱们家的仓库在哪里,第二个是西跨院里是不是全是贺家的东西。”

    孟瑶心中冷笑,但为了不让李小凤害怕,面儿上格外和颜悦色,道:“你好好讲,这块银子还是你的。”又问:“那这两个问题,你是怎么答的?”

    李小凤一面回想,一面答道:“孟七小姐问我仓库在哪里,我如实告诉她了,是在西跨院。”

    贺济礼脸上一沉,孟瑶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家里人都晓得西跨院是仓库,这也没甚么。”

    李小凤听孟瑶如此讲,定了心,又道:“孟—小姐问我跨院里是不是全是贺家的东西我…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她还要再问时,来旺嫂子几个就冲进来了。”

    孟瑶大感意外,李小凤还真有些小心眼,居然知道吊着孟月的胃口,若不是后者被遣回了家,大概她还真能赚几钱银子。

    孟瑶想着想着,突然明白了,怪不得贺济义这几日总盯着后罩房,定是孟月记挂着李小凤未尽的话,想一问究竟,却无奈进不了贺府,于是便将此事托给了贺济义。

    贺济礼也回过了味来,朝孟瑶那边一探身,低声叹道:“济义还真是被你大伯当了枪使。”

    李小凤在下面跪着,见他们窃窃私语,以为自己还是逃不过一顿打,慌忙磕头道:“奴婢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

    孟瑶将那块银子丢到她面前,道:“银子你先拿着,若我查出不实之处,再来罚你。”

    李小凤答的都是实话,闻言倒也不怕,捡起银子,磕头谢恩。

    第七十七章 愿者上钩(中)

    孟瑶见李小凤紧攥着银子不撒手,暗暗一笑,问道:“想不想再赚一笔?”

    “甚么?”李小凤惊讶抬头,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还有好事落到她头上。

    孟瑶本欲自己跟她讲,但见她一身衣裳脏兮兮,不想靠近,便指了指知梅,让她去说。知梅领命,走进李小凤,附耳几句,问道:“记清了?”

    不过短短几句话,李小凤自是记清了,但她仍有些不相信,望向孟瑶,道:“少夫人,就这么简单?”

    孟瑶转了转手上的指甲套,闲闲地道:“没错,你只要照方才知梅讲的话去做,自会有人给你送钱来,至于价钱,看你自己的本事。”说完,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若你将今天的事透露出去,破了财,可别怪我。”

    只怕若是透露出去,不光要破财,还跑不了一顿板子,李小凤浑身一个激灵,忙道:“少夫人放心,奴婢怎会与钱过不去,况且也不是甚么难事。”

    这事儿对于李小凤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孟瑶相信她会为了钱守口如瓶,遂点了点头,命人仍将她锁进柴房里去。李小凤走后,贺济礼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问孟瑶道:“你怎么晓得济义一定会去后罩房?他可是晃悠了好几天都没进去。”

    孟瑶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没给他创造机会,你别心急,且看罢。”

    贺济礼听她有办法,便不再问,转而与她商量偷梁换柱之事,这是此项计划中的重中之重。而不管是外头新买的做了暗记的东西搬进府来,还是西跨院要腾箱笼,都得瞒着贺济义,想个甚么法子把他支开呢?

    孟瑶低头沉思,慢慢道:“依我看,不但要支开济义,归田居所有人等,都得支开,第四进院子里,最好一个人也别留。”贺济礼一面点头,一面想法子,道:“娘进城也有些日子了,不如让济义陪她回乡看看那几头猪?”

    孟瑶展颜笑了:“好主意,叫小言和知茵陪着去,把齐姑娘也带上,归田居另四个丫头,放她们一天的假,且回后罩房。”

    贺济礼连连点头,就此定下,当即与孟瑶两个,走去第二进院子陪贺老太太说话,言语中提及乡下的那几头猪,果然引得贺老太太感叹:“上回李小凤害我猪圈折损,我这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可惜媳妇新孕,我又不好走开。”

    孟瑶忙道:“我这些日子好着呢,老太太不必太担,,就回乡看一回罢,猪养得肥些,今年过年就不消再买肉,岂不善哉?”

    这话说得贺老太太心动,模着茶盏,没有作声。贺济礼忙添柴加火道:“济义也好些日子没回乡了,只怕乡下的那些亲戚,都不认得他了,就叫他陪娘一起回去,住几天再来。”

    孟瑶又道:“齐姑娘收房后,还没回去过呢,这回把她也带上。让隔壁左右都瞧瞧。”说着又推贺济礼:“去账上取些银子给娘带上,万一要摆个酒,也好花费。”

    贺老太太见他们样样想得周到,脸上笑开了花,尤其是听到孟瑶最后一句,更是乐呵,笑道:“不消多少银子,乡下摆酒,东西都是现成的。”

    这话可见就是要摆酒的意思了,孟瑶一阵暗笑,连声催促贺济礼。贺济礼亲自到前面取了银子来,包好交与贺老太太,又命小言去唤贺济义。

    好一会子,贺济义才来,小言凑到孟瑶耳边道:“少夫人,我到后面院子时,二少爷正与后罩房角门的守门婆子吵嘴,好像是他想进去,那婆子不许。我偷偷听了一回,才上去叫他。”

    孟瑶轻轻点头,朝贺济义看去,只见他脸上尚余三分气恼,果然是同人吵过架的样子。她本以为,贺济义会仗着贺老太太的偏心,先告上一状,却不料他甚么也没提,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

    贺老太太也瞧出了贺济义脸色不好,关切问道:“我儿,是不是每日里守冰窖,累着了?正好我要回乡,且随我去散几天,想来你嫂子也不会怪你。”守个冰窖也能累着?难不成他一大小伙子,要在家吃闲饭不成?此话一出,别说孟瑶,连贺济礼都沉了脸。但让贺济义回1,乃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即便再生气,也得暂忍,孟瑶将气恼压下,笑着道:“老太太说的是,济义就回乡散散心罢,这几天耽搁的工钱,我不扣你的。”

    贺济义心里有大事,哪里肯走,只推说守冰窖事情大,不可擅离。贺济礼笑道:“守冰窖也叫大事?一把铁锁一锁了事。”

    贺济义仍是不肯,东扯西拉找借口。

    贺济礼不耐烦起来,道:“少拿甚么冰窖,归田居的事务当僧口,万事也脱不过一个考字,还有甚么比陪娘回乡更唾要?再说了,你那叫守冰窖,成日冰窖门口都不见你的人影子,归田居就更别提了,几个丫头都说你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你倒是说说,你—这每天都去哪里了?”

    贺济义闻言一惊,难道是贺济礼知道了甚么?他偷眼看了一回,却又看不出甚么,一颗心登时七上八下起来。他若要继续拒绝回乡,就得先回答贺济礼的问题,可他哪里敢答,只好勉勉强强同意了,但有个条件,只在乡下住一夜,第二天就要回。

    贺老太太是想多住几天的,但却拗不过贺济义,只好答应了他。贺济义又要求,马上出发,早去早回,贺老太太也答应了。

    贺济礼两口子巴不得贺济义早些走,赶忙派人去归田居,让知茵和齐佩之收拾衣物随贺老太太一起回乡。

    因为只住一晚,带的东西不多,一会儿功夫便收拾停当,贺老太太见齐佩之也跟了来,拉着孟瑶的手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孟瑶知道,贺老太太也盼着贺济义早些与齐佩之圆房,好忘了孟月,于是收下了这赞扬,将其送上了车。贺济礼夫妻立在大门口,远望着马车缓缓离去,相视一笑。贺济礼也不回房,径直去了工匠处,安排晚上送货事宜。

    孟瑶也没闲着,先叫来归田居剩下的四个丫头,道:“二少爷与齐姑娘都回乡去了,空屋子有甚么守头,不如放你们一天的假,散散去罢。”

    四个丫头心下欢喜,忙础头谢落,回后罩房去了一一她们本就住在那里,只有当值时才住归田居。

    孟瑶打发走归田居几个丫头,又唤来知梅问道:“箱笼准备好了?”知梅答道:“回少夫人,箱子是现成的,角上都刻了“贺’字,现就在西跨院,少夫人要去看看?”

    孟瑶犹豫道:“还是等天黑罢。”

    知梅笑道:“少夫人是当家主母,查点自家仓库,还要等天黑不成?”

    孟瑶闻言也笑了:“你说的是,倒是我草木皆兵了,西跨院放的都是我们自家的东西,我有甚么看不得?”说着,扶了知梅的胳膊,走去西跨院,大大方方地把数十个空箱子查看了一遍,待得确定无误,方才锁门出来。

    晚饭时,贺济礼回来了,匆匆扒着饭,问道:“外面的事惜都安排妥当了,等天黑我们家各处落了锁就行事,不过,换下来的东西,搁在哪里才好?东跨院?”

    孟瑶缓缓摇头,道:“东跨院长年不用,突然开启,恐引人怀疑,还不如把西跨院的第一所院子再挪一挪,挤着放去一一同我们自家的箱笼搁在一起,才真不会引人注目呢。”

    贺济礼觉着有理,点了点头,又道:“咱们家戌时才落锁呢,等到东西运来,恐怕都亥时了,你怀着身子,不能劳累,还是早些睡罢,万事有我。”

    孟瑶见了贺济义那副不靠谱的样子,再看贺济礼,觉着处处完美,含笑道:“你的情,我领了,不过就这一回,迟些睡也没甚么”

    贺济礼心想,这到底是孟瑶娘亲的事情,又关系着孟兆均,她放心不下也正掌,于是没有深劝,只捷醒她到时多披件衣裳,到底已是秋天了。

    吃过饭,二人同平常无异,一个抱怨拨给后宅的钱太少,一个只顾着备课充耳不闻。不知不觉到了戌时,只听得前院的管事,后院的管事娘子,敲着铜锣,高声叫着:“戌时到,各处落锁,小心火烛。”

    贺济礼夫妻立时停笔的停笔,停算盘的停算盘,双双抬起头来,眼中精光闪现。

    贺济礼双手朝书案上一按,立起身来,迸:“我亲自去夹道看一遍,确定无人,再把东西抬进来。”

    孟瑶点头道:“空箱子就在西跨院,里面的人也都是可靠的,你放心行事,我先去照应。”

    贺济礼应了,出门不提。

    孟瑶则先行去了西跨院,把陪嫁过来的几个家生子分作两拨,一拨人去将第一所院子挪出两间厢房来,另一拨人则在她的带领下,把后两所院子里箱笼上的封条拆了,腾空箱子,箱子里的物件,则搬到刻了“贺”字的箱笼里去。

    孟瑶刚命人把“贺”家箱笼搬去了第一所小院,贺济礼便带人抬了十几麻袋的东西进来,当即接着动手,把麻袋里的东西搁到“孟”家箱笼里去,上锁,贴封条。

    第七十八章 愿者上钩(下)

    夫妻俩忙活完,已是亥末子初,贺济礼担心孟瑶身体吃不消,忙忙地散过赏钱,便扶她回了房,宽衣歇息。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日上三竿,孟瑶才揉着惺忪睡眼,自床上爬起来,知梅赶进来服侍,悄声禀道:“少夫人,二少爷一在早就带着老太太回来了,大少爷已经过去请安了。”

    孟瑶一听,着急起来,忙忙地自己动手取钗来插,知梅以为她急着去请安,忙道:“大少爷已在老太太面前替少夫人告了假了,要您睡好了再过去。”

    孟瑶一面戴首饰,一面道:“谁理会这个,我是要赶着去西跨院看看,昨日闹得太晚,还没仔细查看呢。”

    知梅忙道:“少夫人莫慌,大少爷大清早就去看过了,色色都是妥当的。”孟瑶闻言微笑,但手下仍旧不停,以最快的速度梳妆打扮完毕,赶去贺老太太屋里请安,顺路当着贺济义的面,做了两件事,一是寻了个由头,斥责小言服侍老太太不尽心,将她贬去后罩房扫地,二是准了后罩房守角门婆子的病假,许她歇上一天。

    小言哭哭啼啼,闹了一出,挨了几下打,方被媳妇子带下去了。守角门的婆子咳嗽着,磕头谢恩,孟瑶拿手帕子捂住口鼻,道:“角门得要人守,你赶紧抓药治病,我只许你一天的假,明日晚饭前必须重新去当差。”

    贺济礼情知这便是孟瑶“请君入瓮”的前奏了,当下垂首暗笑不语,贺老太太不知详情,觉着孟瑶不论对小言还是对守门婆子,都太过苛责,不禁劝了她两句,无奈孟瑶是铁了心,也只得罢了,总不好为了两个下人和儿媳翻脸。

    贺济义坐在贺老太太身侧,将孟瑶方才的话听了个真切,一颗心立时跳得快起来,守门婆子告假,那就是说,至少今天,后罩房的角门是无人看守的,大好的机会,稍纵即逝,贺济义不自觉地搓着手,有些兴奋,又有些焦急。

    贺老太太留意到他的异常,关切问道:“小二,你怎地了,可是今日赶路累着了?我替你向你嫂子告一天的假,你且去歇歇罢。”

    孟瑶心想,今天恐怕是他最看重的日子,大概是睡不着的,果然,贺济义拒绝了贺老太太的好意:“娘,我不困,我这就守冰窖去了。”说着,从罗汉床上跳起来,一溜烟去了。

    贺老太太见贺济义如此,忙抓紧机会,把夸赞他的话讲了一箩筐,先是夸贺济义勤快,后责贺济礼管得太严,又把贺济礼没在州学给贺济义找个差事的旧帐,翻过来覆过去的念叨,听的贺济礼直皱眉。

    孟瑶见贺济礼有要还嘴的迹象,生怕他一时忍不住,坏了大计,连忙扶了腰道:“哎呀,累得紧。”

    贺老太太担心未出世的孙子,忙住了嘴,催着贺济礼扶孟瑶回房。

    夫妻二人出得门来,孟瑶嗔道:“多少委屈不能忍,非要今日露出来?”

    贺济礼听她讲的是“委屈”二字,忍不住鼻头一酸,忽又觉得自己已是要做父亲的人,不好再为这些个琐事落泪,忙生生忍了回去,闷声道:“只望此事过后,济义能有长进。”

    他想说的大概是:希望此事过后,贺老太太能不那么偏心罢,孟瑶微叹一声,朝他那边靠了靠,轻声道:“你还有我。”

    贺济礼没有回应,只是扶着她胳膊的手,挪到了腰上支,再顺势搂至身旁,一丝空隙也不曾留。

    二人回到房内,对坐饮茶,没过多大会子,贺济礼就回复了心情,问道:“你准了守门婆子的假,这个我看得懂,但把小言贬去后罩房扫地,是为了什么?”

    孟瑶抿嘴笑道:“小言那丫头,有一门本中,最擅听墙根。”

    贺济礼想了想,明白过来,孟瑶这是要让小言去听柴房的墙根,看看到时李小凤与贺济义讲了些什么,他暗暗点头,笑道:“还是你办事谨慎,虽说一切都已安排好,到底还是要盯着些,免得横生枝节。”

    孟瑶以帕掩嘴,打了个呵欠,道:“大白天的,即便无人守门,济义也没那么大胆子去柴房寻李小凤,毕竟那是你的妾,我且先睡一觉去,免得晚上没精神。”

    贺济礼点了点头,扶她进去躺下,替她盖上薄被道:“心睡罢,有我盯着呢。”

    孟瑶冲他微微一笑,阖眼睡去,贺济礼坐在床头,瞧着她因怀孕而变丰润的脸,真是越看越爱,最后忍不住也宽了衣,搂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前面院子里,贺老太太闲坐无趣,走过来瞧孟瑶,却被告知她夫妻二人都在睡觉,不禁眉头皱起老高,气道:“哪有大白天睡觉的,媳妇怀关身孕,自己歇歇也就罢了,拉着济礼作什么?”

    她声量高了些,知梅生怕吵醒了孟瑶,忙与媳妇子们使眼色,能到孟瑶屋里侍候的,大都是她的陪嫁,根本不怕贺老太太,当即连哄带骗,把她扶出去了。

    贺老太太被迫回到第二地院子,摔摔打打地发脾气,心道,怪不得大户人家的婆母,都爱与儿子屋里送个妾,这儿子儿媳之间太黏糊,果然就是不好,又想着,贺济礼虽然有个妾室李小凤,但却从来没近过他的身,有名无实,而且李小凤如今一门心思要赎身,恐怕也不想做贺家的妾了,不如唤人牙子虾米,与贺济礼另寻一个屋里人。

    但是,李小凤虽说不做妾,却仍在贺家待着,要吃要喝,全靠贺家养,若再收个人,岂不是两份开销,是等李小凤自赎自身后再作打算,还是马上遣她回家?贺老太太十分犹豫,却又苦于找不到人商量商量,环顾四周,几个丫头婆子都不是贴心的,不禁生出“孤家寡人”的感觉来。

    贺老太太在这里急得团团转,那边酣睡的两人却浑然不觉,一觉睡到午饭时才起,知梅瞧他二人神色愉快,便将上午贺老太太到访的情形讲了,不料贺济礼与孟瑶的反应如出一辙眉头微皱,面色冷淡,口气不屑:“随她去罢。”

    孟瑶这般反应,倒属正常,只是贺济礼怎么也这样,知梅诧异地看看贺济礼,又看看孟瑶,十分地不解。

    孟瑶却知道,贺济礼这是早上被伤了心。这会尚未痊愈呢。她伸手替贺济礼夹了一筷子菜,把话题岔开,尽挑些高兴的事来讲,直到贺济礼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方才放下心来。

    晚上,夜幕降临,初秋的风吹得满院的树梢沙沙作响,归田居后门处,现出一道身影,飞快地沿着池塘边,奔向后罩房。

    隐在树后的贺济礼夫妻二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露出微笑来。

    那道人影,正是贺济义,只见他穿着一件黑衣裳,飞快奔至后罩房门口,借着檐下昏黄的灯光,朝四周扫了一眼,再闪身进院,直奔柴房。

    贺家治下严谨,再加上孟瑶的刻意为之,今日的后罩房静悄悄,竟无一人走动,贺济义一面窃喜,一面轻敲柴房的门,敲了两三下,里面传来李小凤不耐烦的声音:“谁呀,敲什么敲,不知道柴房门被锁了么?”

    贺济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柴房门是从外面锁上了,只得忿忿捶了两下,咒骂几声。

    李小凤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出了他的声音,心下狂喜,暗道孟瑶所言果然不差,真有人给自己送钱来了。

    她生怕跑了贺济义这条大鱼,忙把门板叩了两下,道:“二少爷,后面有窗户,你从那边进来。”

    绝处逢生,最有惊喜意味,也不容易让人生疑,贺济义此是正是如此,他三两步绕至柴房后,推开窗,利索地翻了进去。一落地,李小凤写满希翼的脸,便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猛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墙才停下来,暗自咂舌道:“这他小凤生得还真不怎样。怪不得大哥舍得让她守柴房。”

    李小凤吓着了人却并不自知,笑着迎上去,道:“二少爷怎么有空来坐坐?”话已出口,她才惊觉,在此情此景下,问候这个还真不合适,该不会使他警觉这是个圈套罢?李小凤心思骤转,一时间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还好贺济义心急办事,并未察觉,直截了当问道:“西跨院里搁了些什么,你可晓得?”

    果然还是这个问题,大少夫人真是料事如神,李小凤在心里把孟瑶又赞叹了一遍,方才道:“二少爷问这个作什么?”

    远远地,传来了梆子的声音,戍时到了,该落锁了,贺济义一听到这个急出一脑门的汗,忙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丢到李小凤脚下,急吼吼地问:“我没功夫与你磨叽,赶紧告诉我。”

    李小凤盯着那块银子,暗螑奇怪,这才酉时,他急什么?她将银子捡起来,掂了掂,感觉离她的赎身银子差得远了,当即撇了撇嘴,又丢了回去。

    贺济义见她嫌少,心里又急,没心思与她讨价还价,只好再掏出一块来,道:“一共只带了这些,你若不愿说,就算了。”

    李小凤仔仔细细朝他胸前看了看,叹气道:“罢了,我到哪里都是吃亏的命,西跨院里搁的,不单有咱们家的箱笼,还有亲戚家的呢。”

    贺济义面露惊喜,一把抓住她胳膊,摇晃关问道:“是哪家亲戚的箱笼?”

    李小凤被他晃的晕头转向,尖声道:“孟家的,孟家的。”

    第七十九章 一条大鱼(上)

    贺济义打听到孟家箱笼的位置,心下狂喜,马上丢开李小凤,自窗子里原路跳了出去。因戌时的梆子声已响,他生怕各处院门落锁,一路狂奔至第二进院子,扑倒在贺老太太脚下,喘着粗气道:“娘,我后天要见一位极有身份的朋友,缺一见体面的衣裳穿,你叫嫂子开了仓库的门,与我挑一块好料子,着人赶工去。”

    贺老太太听完,马上就相信了,也不想想,贺济义哪里来的机会认识有身份的人。她是很高兴最疼爱的小儿子交友广泛的,脸上堆着笑,道:“这有甚么,明儿一早我就与你嫂子说去。”

    贺济义却急吼吼地不依,道:“后儿一早就要穿,明日再做可是来不及,娘你去与嫂子说说,让她开了库房的门,我现在就进去挑料子。”

    贺老太太一面念叨着“我儿,急甚么”,一面却立起身来,朝第三进院子走。贺济义心下一喜,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孟瑶与贺济礼刚听完小有的禀报,正坐在厅里,专候贺济义“大驾”。两人见他是拉着贺老太太一起来的,不禁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j诈。”

    贺老太太见他们还没睡,暗道一声正好,将贺济义要赶做衣裳,想亲自去挑布料的事说了。

    孟瑶不动声色地看了贺济义一眼,心道他还真性急,连天亮也等不得,又或许,是觉得天黑好行事?既然要做戏,自然是做足十分,孟瑶这会儿虽然盼着贺济义去西跨院,但也不能一口答应,恐引人生疑,于是与贺济礼交头接耳商量了一阵,摇着头道:“太晚了,西跨院早上了锁,明日再说罢。”

    贺济义不依,骨碌着嘴,一只手伸到贺老太太背后,猛扯她衣衫。其实贺老太太自己也并不觉得做衣裳是件很要紧的事,但却见不得贺济礼两口子推三阻四,当即沉下了脸,道:“不过一块料子,多大点子事,你们就这样当哥嫂的?”

    贺济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瞧那样子,要不是念及未尽的计划。只怕当场就要呛回去。

    孟瑶生怕他忍不住,忙出声迢:“老太太急甚么,既是济义着急要,马上去挑便是。”

    贺老太太这才缓了脸色,拉着贺济义的乎朝前一送,道:“我把济义交给你们了,务必挑到他满意。”

    孟瑶忙起身应了,作了保证,贺老太太这才满意点头,扶着小丫头的手回去了。

    贺老太太刚走,贺济礼就毫不客气地瞪了贺济义一眼。贺济义大概是心虚,竟不敢与其对视,微微垂了吼。

    孟瑶唤来知梅,吩咐她道:“送二少爷去西跨院,告诉管事娘子,说是我的吩咐,把好料子都拿出来让二少爷桃选,若是服侍的不好,明就不用来当差了。”

    知梅应了,走到贺济义身前,道了声:“二少爷请。”

    贺济义不知是心有内疚,还是做贼心虚,竟连告辞的话也没讲,就拔腿出去了,惹得他身后的贺济礼又是一阵好恼。

    知梅在前,领着贺济义来到西跨院,敲开了门,叫来管事娘子来福媳妇,将孟瑶的意思转告。说完,为了方便贺济义行事,“善解人意”地先行离去。

    耒福媳妇早得过点拨,恭恭敬敬地侧身让路,将贺济义请了进去,领他到第一所院子季军外外瞧了一遍,翻出好几匹料子出来供他选择。

    贺济义装模作样看了一时,指着缎子叫绸子,指着绸子叫缎子,不是怪颜色不好看,就是怪质量不够好。耒福媳妇忍着笑,道:“二少爷,咱们家现成的料子并不多,您要是都看不上眼,不如明日上街挑去?若是怕来不及,买件成衣也使得。”

    贺济义站在大院儿里,指着另两所销了门的小院,生气道:“明明还有两间仓库没让我看,怎么,你想藏私!当心我禀明大嫂,撤了你的职。”

    来福媳妇陪着小心,道:“二少爷容禀,那两间仓库,搁的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可看不得。”

    贺济义装作不信,一面骂她胡说,一面就去踹门,来福媳妇故意慢了半拍,由着他把门踹开后才急急忙忙跟过去。这时,贺济义是冲进去了,站在一排排上了锁的箱子前,不知怎样查看才好。

    来福媳妇恒他不上道,干脆亲自上前,奋力抬起箱子一角,唤他来看:“二少爷,你看这箱子底下,是不是刻着孟字,小人可没瞒您,这些确实不是咱们家的东西,不是小人舍不得拿出来与您看。”

    贺济义拿起一旁的灯台,凑到近前照了一照,只见那箱子底儿上,果然刻着染了红漆的“孟”字。这便是孟月家的箱笼了!贺济义努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朝来福媳妇挥了挥手,道“既然真是别人家的箱笼,那便罢了,你还将刚才的料子与我取一匹,交给针线上的人裁衣裳去。”

    来福媳妇放下箱子,偷偷揉了揉酸麻的胳膊,应了一声。

    贺济义浑身轻飘飘地回到归田居,欢喜得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等到天亮,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拿冷水抹了把脸,便空着肚子朝孟家狂奔。

    孟家门上的小厮,有一个是孟兆均的人,见到贺济义耒,径直将他领了进去。孟兆均听完贺济义所述,拍着桌子道:“我就知道那西跨院有鬼,可惜上回中了贺济礼的圈套,不曾得手。如今惜势大不相同,二房那寡妇将嫁,孟里又未成年,我这做大伯父的前去取回孟家财物,理所当然,就算贺济礼再请衙役,我也不怕。”

    贺济义站在下首,这些话一个字也没听升去,他只想着,等孟兆均顺利取回箱笼,就会将孟月嫁与他。

    孟兆均讲完,顿了一顿,却未听见贺济义附和,不禁嫌他呆笨,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罢,将西跨院盯着些,免得横生枝节,我随后就到。

    贺济义诺诺应了,转身回家,蹲到冰窖前,眼睛却紧叮着曲跨院不放。

    半个时辰后,孟兆均率领着数十名家丁,气势汹汹地闯入贺府,宣称要以孟家家长的名义,取回寄存在此的箱笼。

    贺老太太并不知贺济礼夫妻二人的部署,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道:“孟老爷,那些箱笼虽是孟家的不假,但扌不是你的,你怎能抢夺?”

    孟兆均理直气壮道:“寄存箱笼的人,马上就要改嫁,这些箱笼由我取回,最为正当。”

    贺老太太说不过他,忙拉住贺济礼,要他去报官。贺济礼依言,遣了小厮林森去官府报案,但林森去了一时,却回报称,官府说这是孟家的家务事,他们不好管的。

    孟兆均闻言得意洋洋:“此一时彼一时,官府再不会管这档子事,你们省省心罢。”

    贺济礼暗笑,贺老太太急得跳脚,眼睁睁看着孟兆均率众闯入西跨院,将两所小院里的箱笼尽数抛空,抬回孟家西院去了。

    箱笼没了,贺老太太想着,自己辜负了温夫人所托,只怕再走出门,要被人戳脊梁骨,登时吓得冷汗连连,上下牙直打架。贺济礼扶她回房,瞧着她这副神惜,于心不忍,但一想起若此时透底,依着贺老太太偏疼小儿的习性,只怕要前功尽弃,只得将真话强行忍下,将出些假话来安慰:“娘,不是咱们不维护,只是孟家大伯带来的人太多,又个个操着家伙,实在抵抗不来才失了箱笼,情有可原。”

    贺老太太定了定神,顺着他的话,替自己开脱道:“你说的是,他们凶神恶煞,咱们怎护得耒,况且孟家老爷讲得有理有据,叫人反驳不得,要怪就只能怪亲家母一意孤行要改嫁,不然也不至于让大伯占了理去……”她讲着讲着,突然想起当初她与温夫人密谈时,是万分赞成其改嫁的,不由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再朝下讲。

    贺济礼朝外看了一眼,庆幸孟瑶被他以安胎之名留在了房里,不曾跟过来,不然若听见贺老太太这一番言论,只怕又有一场好气。他安抚好贺老太太,答应她派人去与温夫人报信,再才退了出来,回房见孟瑶,将孟兆均抢去箱笼的事讲了一遍。

    孟瑶听完,笑道:“果然贪心的人,心思短一截,他也不想想,今日这些箱笼,怎么这样好抢,一顿饭的功夫就办妥了。”

    贺济礼也笑:“你大伯这会儿正欣喜若狂呢,哪分的了神去想这些细节。”

    孟瑶取出一本册子翻了翻,笑道:“这得亏你办事细,,买来偷梁换柱的器皿有模似样,断不会让他疑心。他心里已经相信了,自然不疑有他。”

    贺济礼抽出她手中的册子,亲自去锁好,道:“这东西暂时还不能拿出来,不然可就露了馅了。”

    孟瑶掩嘴笑道:“知道你盼着济义吃教训,且等着罢,过不了多大会子,他便会直奔我大伯那里了。”

    话音未落,就见知梅掀帘子,进来禀道:“大少爷,大少夫人,二少爷放着冰窖不守,从后门悄悄溜出去了。”

    孟瑶转头冲贺济礼一笑,再吩咐知梅道:“叫林森跟去暗中候着,等看过少爷出来时的脸色再来回报。”

    第八十章 一条大鱼(中)

    知梅应了,到前面通知林森,叫他悄悄跟着贺济义去。此时贺济义早已出府,林森生怕办砸了差事,赶忙追去,离着四、五步远的距离,一路尾随。只见贺济义斜穿半个城,熟门熟路地行至孟府门首,抬眼朝守门小厮里一扫,拉出其中一名来,道:“我要见孟老爷,劳烦通报则个。”

    那小厮正是孟兆均的人,接待过他好几次,当下也不多问,径直进去通报。孟兆均正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