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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第13部分阅读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别让济义一个接一个的纳妾,我可养不起。”

    “老太太要纳,我哪里拦得住。”孟瑶嘟囔了一句,收起册子,进里间歇息。贺济礼紧跟进去,亲自拴上门,同她研习图册上的手法去了。

    齐佩之顶着通房丫头的名号,在归田居后院住下来,领的月钱,比一等大丫头还要多一钱,这消息迅速传开去,落在众人耳里,反应各有不同。

    赏菊院离归田居最近,孟月是看着齐佩之进了对面院子的门,感叹命运不公,抚琴垂泪道:“同样是官家小姐,她做了通房,好歹还有个指望,不似我,身似浮萍,进退两难。”

    跟着她到贺家来的大丫头亦叹:“可惜贺家不是二少爷作主,不然跟他也是行的。”

    孟月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姐,闻言害羞,啐道:“胡说些甚么。”

    大丫头望着她哀衣一叹:“姨娘心里惟有少爷,也只有我这婢子,与小姐讲讲知心话罢了。”

    孟月闻言,泪如雨下,再弹不成调,伏在琴上嘤嘤哭泣,大丫头也不劝她,望着窗外出神,自言自语道:“管他是谁,若真成了他的人,老爷还能把你讨回去不成。”

    哭声猛地一顿,随即又响起,却变作抽泣,与窗外的知了声连成一片,让人分辨不清。

    李小凤虽被关在柴房劈柴,但由于此处位于后罩房乃奴仆聚居之所,因此消息灵通,很快就知道了齐佩之的事。那些下人们,个个都来嘲笑她:“齐姑娘一个通房,都能拿月钱,你好歹也是大少爷下过聘礼的,却只能在这里劈柴。”

    李小凤心中有大志向,任她们怎么奚落,也不为所动,待到讲得难听了,就举起柴刀,吓唬几下,次数多了,倒也不再有人敢来惹她。

    受刺激最大的,乃是归田居的五名丫头,一个一等,两个二等,两个三等,那四个小的,心内不平,又不好表达,便激着一等丫头知茵道:“例来通房丫头,要么是正头娘子自娘家带来,要么是从近身服待的人里头挑,如今二少爷选通房,却越过了姐姐去,好无道理。”

    知茵绣着一块帕子,微微抬眼,不动声色地将她们四个的神情记在心里,笑道:“大少爷十七岁开府,如今才过两年,哪里来的‘例’

    另四个丫头噎住,嘀咕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左不过如此,姐姐真就甘心?”

    知茵刀枪不入,仍旧浅浅笑着:“主子的心思,哪是我们做下人的揣度的。”

    人人只知知茵是孟瑶入府后,买的第一批丫环,却不知她其实是孟家家生子,绕了个圈子进的府,乃是温夫人替闺女埋的一枚暗棋,她绣完最后一针,立起身来,揉了揉肩膀,道:“坐乏了,你们盯着些,我出门走走去。”

    第六十九章 同情之心

    几个丫头七嘴八舌道:“姐姐且去,这里有我们呢。”

    知茵道了声谢,慢悠悠出房门,绕着池塘转了一圈,朝第三进院子去了。

    那四名丫头自认为得了机会,相视一笑,悄悄溜出西耳房,躲到后院西厢房窗下,朝里望去。

    西厢方内陈设简单,甚至可称简陋,窗户对面,靠墙一张木床,挂着灰扑扑的蚊帐,床头一只旧木箱,近窗一张小桌子,两只凳子,齐佩之就坐在此处,低头抹着眼泪。

    几名丫头偷眼朝床上一看,被褥还是散的,明显不曾铺好,遂以为齐佩之是为这个哭泣,冒出头来奚落道:“不过也是个丫头,拿什么乔,赶紧自己拾掇拾掇,不然叫知茵姐姐来骂你。”

    齐佩之正为自己被抢的陪嫁而伤心,忽闻这种一通没头没脑的责骂,不禁呆住了,傻傻望向窗外,不知怎么接话。

    丫头们见她没反应,认为她不听话,左右瞧瞧无人,便涌进房去,指手画脚起来。齐佩之本来就伤心,一见这阵仗义,吓得躲到角落里,大哭,正巧贺济义回院喝水,还没进房门,就听见这一通哭,遂循声到后院,推门走进西厢房。

    几个丫头名为指责齐佩之不收拾屋子,实则翻东翻西,把屋子糟蹋得更为脏乱,贺济义进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丫头们瞧见他,先是一惊,旋即镇定下来,仗着平日里好伺候,笑嘻嘻一福,就准备撤出去,不料贺济义一声大吼,“站住。”把她几个吓得一哆嗦,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贺济义虽然不愿收齐佩之,但也没想过要糟践她,因此见到这四名丫头的劣行,气愤难当,抬腿踢翻一只凳子,吼道:“自己去大少夫人那里领罚。”

    几名丫头从没见过他声色俱厉的模样,一时吓住,不敢分辨,灰溜溜走了出去。

    齐佩之见丫头们撤走,把贺济义当作了救星,泪汪汪上前一福:“多谢二少爷相救。”昔日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却沦落到被几个低等的丫头欺负,贺济义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遂好言安抚道:“别哭了,只要有我一口饭,就少不了你吃的。”

    饭?吃的?齐佩之从未听过这样的安慰之语,竟有些听不懂,微微一怔,道:“妾身并不曾饿肚子,劳二少爷挂念。”

    真个儿是鸡同鸭讲,贺济义翻了翻眼皮,道:“那几个丫头欺负你,是我管教无方,定会让嫂子狠狠罚她们,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齐佩之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哭,并非因为她们欺负。”

    贺济义奇怪问道:“那是因为甚么?”

    齐佩之是因为嫁妆被夺,才伤心哭泣,但贺老太太乃是贺济义的亲娘,她断不敢在他面前讲她的不是,只好婉转答道:“妾身自齐家带了些日常使用过来,却不知搁在了何处,方才遍寻不着,这才急哭了。”

    她并非正室,不敢称齐家为娘家,但贺济义不笨,一听就明白了,她所谓的日常使用,就是嫁妆,至于为什么找不着,稍稍一想就有了答案,除了贺老太太,再无第二人。

    贺济义对齐佩之并无喜爱之情,却同情于她,当即拍着胸脯道:“不消着急,且等我去与你寻来。”

    齐佩之没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干脆,又惊又喜,倚在门边上,目送他去了。

    贺济义顶着太阳,奔至第二进院子,进门高呼,“娘,齐姑娘的嫁妆,现在何处?”

    贺老太太自西次间走出来,见他一头一脸的汗,忙掏出帕子帮他擦拭,心疼道:“她的嫁妆,娘替你收着呢,跑不了,你急什么。”

    贺济义微微弯腰,好方便她替自己擦汗,口中道,“嫂妇的嫁妆都是她自个儿收着,齐姑娘的自然也该一样,娘还是把箱笼还她罢。”

    “这话是你嫂子教你的?”贺老太太手一顿,沉着脸问道。

    贺济义摇头道:“我直接来的,不曾去过嫂子那里。”

    贺老太太这才缓了神色,收起帕子,拉他坐下,叫人端凉茶来,道:“你嫂子是正室,齐姑娘只是个通房,这两下能相比?小二,莫犯傻,你把箱笼与她,还原剂知她怎么胡乱花销,不如娘替你保管,更为妥当。”

    贺济义不以为意,“我不稀罕她那几个嫁妆,娘你还她。”

    贺老太太自是不依,又劝又哄,但贺济义的倔脾气上来,比贺济礼更甚,虽然不会同贺济礼一样与贺老太太吵架,却擅用缠字诀,堵得她走不了道,吃不了茶。

    贺老太太实在没法,只好进屋翻了翻,自齐佩之的嫁妆中,挑了胭脂水粉出来,拢作一盒,拿出来交与贺济义,谎称齐佩之的嫁妆,只得这些。

    贺济义虽然不信,但贺老太太称,一个通房,能有多少陪嫁,于是只得接了,放过贺老太太,告辞出来。

    他捧着盒子,顺着青砖小道,路过第三进院子,瞧见方才被他遣来的四名丫头,正立在太阳底下,个个脸上晒得通红,他脚步一顿,拐向厅中,将手中盒子搁到桌上,高声唤孟瑶。

    知梅走出来,将他让至西厅,笑道:“幸亏大少爷不在,不然二少爷这般大呼小叫,又得挨骂。”

    贺济义舌头一吐,走进门去。

    西厅里,孟瑶正歪在罗汉床上,拿一只软枕垫着腰,听后园的管事娘子来富媳妇报帐。

    来富媳妇见贺济义进来,停下行了一礼,再回身继续禀道:“本月园中的花儿,本来预计能卖二两银子,但因每日向赏菊院供花一篮,实际收入只有一两五十钱。

    孟瑶听完,不悦道:“以后不许朝赏菊院送花。”

    来富媳妇应了,见她再无其他指示,退了出去。

    孟瑶坐直了身子,笑问已落座的贺济义:“怎么又心疼起那几个丫头了,来讨人情?”

    贺济义摇头道:“正是来与嫂子说这个,只罚她们的站,实在太轻,起码也得跪着,我院里不养仗势欺人的下人。”

    孟瑶略一思忖,觉得他言之有理,遂吩咐知梅,让那四名丫头,回归田居院中跪着去,直到贺济义许她们起来为止。

    贺济义听她安排完,仍赖着不许走,吭哧问道:“嫂子,方才来富媳妇讲的,是孟七小姐所用的花儿?”

    孟瑶不了突然问这个作甚,茫然点了点头。

    贺济义更加扭捏起来,道:“嫂子,你若舍不得钱,那几篮子花算我的,从我月钱上扣。”

    孟瑶脸色一变,斥道:“她同你什么关系,作什么要你来出钱,别平白污了我家妹子的名声。”

    贺济义见她一脸严肃,唬了一跳,忙摆手道:“嫂妇,我绝无此意,只是孟七小姐乃官家小姐,在家时定是锦衣玉食,一到我们家,就连朵花儿也用不上,岂不可怜?”

    孟瑶脸色依旧沉郁,道:“她家离这里不过半条街道,要用花,回去取去。”

    贺济义还要再辩,孟瑶已是起身称乏,朝外去了。他紧跟而上,只见孟瑶在正厅桌前驻足,问道:“这盒子是谁的?”

    贺济义忙走去掀开,指着里头的胭脂水粉道:“是齐姑娘的嫁妆,我向娘讨了来,正准备与她送去。”

    齐佩之的嫁妆,哪只这几盒胭脂,分明贺老太太哄他的,孟瑶嘴角一勾,冲贺济义意味深长一笑,掀帘进卧房去了。

    贺济义待要为孟月的几篮子花跟进去,却被知梅拦住。知梅义正严词地责怪他道:“二少爷也该学些规矩,长嫂的卧房,也是你能闯的?”

    这点道理贺济义还是懂的,晓得自己行事有差池,生怕贺济礼回来后会骂他,忙一转身,脚底抹油地跑了。

    知梅进屋,只见孟瑶坐在桌前,以手托腮,神情不悦,便走过去安慰她道:“少夫人,二少爷根本不知孟家箱笼的事,因此迷恋七小姐,也情有可原。”

    孟瑶叹道:“他不是蠢人,该看得出我不喜孟月,却仍当面驳我的话,如今孟月还不是他什么人,他就敢如此,若真让她进了门,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

    知梅道:“少夫人宽心,这事儿二少爷剃头担子一头热,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答应,怕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为妾的程序,不比娶妻那般繁琐,即便人人都不同意贺济义纳孟月,但只要他略施手段,比方说多朝孟月屋里去几趟,坏一坏她的名声,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了。

    而且贺济义偷看孟月弹琴,已不是一回两回,孟月对他的心意,一定有所察觉,如今温夫人嫁期昨近,她却还未完成‘任务’,孟兆均肯定催得又凶又急,令她心急如焚,在这种节骨眼上,她会不会退而求其次,利用贺济义一回?毕竟若她空手而回,孟兆均一定饶不了她。

    孟瑶抚着桌角上的雕花,心思急转,孟月的宴请,定在三日之后,到时必有动作,只不知,她的目标,是原定的贺济礼,还是转贺济义。

    还有归田居的那几个丫头,听知茵讲,个个都觊觎着贺济义通房之位,不是安分的,是遣,是留,让人伤脑筋,若是贺济礼知道,定要大发雷霆,因为多一个通房,就要多支出一笔月钱孟瑶想象着贺济礼发脾气的模样,又不知不觉笑了。

    第七十章 两手准备

    烈日炎炎,满院唯有知了鸣叫,贺济义满头是汗地赶回归田居,将盒子放到齐佩之跟前,面带得意看她。齐佩之心中喜悦,来开盖子,一看里头仅有几盒胭脂水粉,满脸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贺济义瞧她神色有异,忙问:“怎么,数目不对?”

    齐佩之照实答道:“出门时,除了这几盒胭脂水粉,嫡母还赠了两匹茧绸,两对银钗,两对银镯,和一箱子杯碗碟盏。”

    贺老太太竟瞒下了这么多,原来自己被她哄骗了,贺济义瞠目结舌。他有有意帮齐佩之把嫁妆全数讨回,但却深知贺老太太脾性,若此时再去,必达不成目的,因此安慰了齐佩之几句,答应她改日一定讨回嫁妆。

    齐佩之本以为自己不讨他喜欢,这辈子没指望了,如今见他竟肯为了维护自己,同贺老太太叫板,不禁喜出望外,望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贺济义讲完话,转身就走,齐佩之直送他到角门,才知趣停步,贺济义以为她不放心嫁妆,回身再作了一回保证,方才去了。

    跪在院子里的四名受罚丫头,见到这副情景,心下嫉妒非常,等贺济义进了屋,小声交头接耳:“什么执意不收齐姑娘,都是假的,瞧二少爷如今待她的样儿…。”

    孟月在太阳底下弹完琴归院,路过归田居,恰听见有人议论齐佩之,不自主放缓脚步,朝院中看去,只见归田居四名丫头两两相对,顶着日头跪在当中,满头满脸的汗,直淌进脖子里。

    不知她们犯了什么规矩,受到如此惩罚,不过现还跪着,就敢交头接耳,确是该罚,孟月望了几眼,继续朝赏菊院的方向走,待低头思索一时,招大丫头上前,吩咐道:“侍琴,去替我打听几件事情,一件是,归田居那四名丫头,因何而罚跪,第二件是,贺家二少爷……待齐姑娘如何。”

    侍琴瞬间明白了孟月的心思,带着些欢喜看了看她的神色,道:“管贺二少爷待齐姑娘如何,只要他还愿意听小姐的琴即可。”

    孟月面现红晕,咬了咬下唇,道:“那……顺路套一套话,打听打听他的喜好。”

    侍琴高兴道:“小姐明白人,事到如今,不能光顾着老爷那头,总要两准备,替自己也打算打算。”

    孟月不置可否,慢慢走向赏菊院,在门口停下,望着远处的院墙,忽地问道:“你说,若我没找着箱笼,老爷会把我打死么?”

    侍琴虽非孟家家生子,但也是在孟家长大的,见惯了孟兆均粗暴地行径,闻言先颤了一下,方才答道:“姨娘不是已为小姐安排好了,就算找不着箱笼,你也会成为贺家的妾,又不会重回孟家,既然不回去,老爷怎么打你?”

    孟月打量侍琴神色,强自镇定,仍掩不住那满脸的惊吓,想来她也知道,若完成任务。作为帮手的她也逃不过一劫。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希望自己留在贺家里,而贺济礼眼看着无望,她就时不时提起贺济义,原来即便在一名婢女的心中,她孟月也不过是一件用来保全性命的工具,至于跟哪个男人,幸不幸福,谁会关心?

    孟月看向高高院墙的眼神,变得哀戚,身为女儿家,是多么的身不由已,赏菊院的丫头们迎了出来,这些都是孟瑶亲自挑选,送过来的,孟月不敢再多露表情,收敛心思,走了进去。

    傍晚,孟月当着众丫头的面,赞赏侍琴今日服待的好,特许她出去散步,透透气,侍琴谢过孟月,离了赏菊院,绕花园转了一圈后,镇定自若地朝归田居而去。

    归田居前院正室西边的小耳房,乃当值丫头的居所,侍琴早打听得清楚,径直推门进去,称自己亲逛至此,特来寻姐妹们说说话。

    那四名丫头才结束了罚跪,在屋内小声抱怨,正是想找个听众的时候,见侍琴前来,很是高兴,忙拉她坐下,叽叽喳喳起来。

    侍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全打听到,高高兴兴告辞,回到赏菊院,关上门向孟月禀报,先讲了贺济义爱吃的菜,爱喝的酒,又道:“小姐,你让我打听的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件,贺二少爷为了齐姑娘,责罚下人,还同贺老太太大吵了一架。”

    原来贺济义待齐佩之如此情深意重,外头那些齐佩之不得宠的传言,竟是假的,孟月怔了一怔,道,“齐姑娘是个好福气的,虽然暂时只是个通房,却有人撑腰,有人疼惜。”

    侍琴道:“只要小姐想,一样能得到。”

    孟月又闻暗示,突生不悦,皱眉道:“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想要的?”

    侍琴听出她语气不善,没敢接话,垂首站在了一边,良久,孟月长长叹气,低喃一声“罢了”,命她过来帮自己去了钗环,上床歇息,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天边发白,孟月仍未睡着,索性爬起来,叫醒侍琴,命她赶绣香囊,内侧留一个“月”字。

    侍琴听了这吩咐,便知孟月还是把自己的劝听了进去,暗喜,忙收起地上的铺盖,去取针线。

    孟月却止住了她,道:“香囊押后再说,且先随我去厨房。”

    侍琴一怔,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论嫡庶,都轻易不去厨房那地方,即使孟月想要替贺济义准备酒菜,使些银子吩咐一声便得,哪消亲动手,引人注目?她心下疑惑,便一边服侍孟月梳洗,一面问道:“小姐,大清早的,你去厨房作什么,若是想吃什么,我去讲一声便得。”

    孟月自镜子里看着她有些模糊的脸,轻笑:“不是你劝我要两手准备?这便是另一手。”

    侍琴仍想不明白,但却听出孟月的口气不算太好,遂不敢再问。一时孟月打扮停当,带着侍琴出门,问道,“连日你都在外打听事情,银子花了不少,当知道厨房在何处?”

    侍琴忙回道:“在后罩房。”

    “那柴房呢?”孟月又问。

    侍琴隐约猜到孟月要去作什么,小声回道:“也在后罩房。”顿了顿,又道:“她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女人,虽说是下过聘礼的,却别说姨娘,连个通房都没挣上,上下直呼其名,小姐找她有什么用?”

    孟月明知侍琴才是与自己同一战线的人,但就是怨她三番两次劝自己选贺济义,以至于看她不顺眼,道:“我自有主张,不消你多言。若你是个脑子灵光的,也不会一个好法子也想不出来,逼得我亲自动手。”

    侍琴得了训后,满腹委屈,却不明白孟月这股子怨气从何而来,只得默默跟在她身后,到了后罩房。

    贺府的后罩房分上下两层,上层住人,下层是各种工房,厨房的位置,乃是请风水先生算过的,设在东南角上。

    孟月站在角门处,朝内张望,只见了一名管事娘子打扮的媳妇子,正站在厨房门口,指挥众人舂米,择菜,准备早饭,她还没朝内迈步,守角门的婆子先迎上来,笑道:“孟七小姐,您快止步,这处地儿脏乱,莫污了你的脚。”

    孟月一笑,侍琴一块碎银便朝那婆子递了过去,道:“妈妈,我们七小姐准备后天在赏菊院宴请老太太等人,少夫人已是准了,所以今日特来厨房瞧瞧,有些什么菜色。”

    那婆子毫不推辞,将银子塞进袖子,扭头高喊:“来旺媳妇,孟家七小姐找你。”

    孟月暗恨跺脚,这婆子竟这般可恶,收了她的钱,却不办事,还嚷嚷着让众人皆知。

    婆子好似没瞧见她脸上的神色,笑着招呼来旺媳妇到她跟前,介绍道:“孟七小姐,这就是厨房管事娘子,来旺媳妇,你想知道什么菜色,尽管问罢。”

    来旺媳妇早接到了孟瑶的信儿,知道孟月后天要开宴,忙道:“哪敢劳动孟七小姐亲自来,厨房搁着许多生鱼生肉,没得熏着了您,您赶紧回去,待我忙完早饭,,去您院儿里回话。”

    这两人站在角门口,拿话堵住了孟月,让她再找不出朝里迈步的理由,但温夫人婚期限逼近,她再没有时间浪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闯一闯。

    她悄悄后退两步,挪到侍琴身后,将她朝前一推,恰撞到婆子与来旺媳妇中间,把她俩撞了个踉跄。孟月趁此机会,冲到厨房门口乱翻一气,再趁厨房众人因此人仰马翻之时,瞄准屋旁有些垛的那间,冲了时去,反手将门拴上。

    屋中散堆着柴火,墙上挂着几把柴刀,地上一张破席,席上坐着一蓬砂垢面的女子,身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裳,正挥刀劈柴,那女子见孟月冲进来,惊讶抬头看她,叫道:“我认得你,你是少夫人的堂妹,孟七小姐。”

    孟月见她面有表情,眼神并非茫然,亦有认识人的热情,不禁笑了,此进守门婆子已追到柴房门口,却无奈门被拴上,只好拼命拍打,催孟月出来。

    孟月朝外看了一眼,自袖中摸出一块银子,搁到那女子身前,匆忙道:“我知道你是李小凤,急需银钱赎身,你若帮我一个小忙,这块银子就归你。”

    李小凤问也不问她要自己帮什么忙,先飞快地把那银子抓起,攥进手心里,再才点着头道:“孟七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第七十一章 处罚(上)

    孟月欲附到李小凤耳边讲话,但终究嫌弃她身上太脏、有股子怪味而未成行,只微微俯身,小声问道:“你可知道贺家存放贵重物品的仓库在哪里?”

    李小凤蓬发遮面,眼珠子转了几下,点了点头,但却摸着手心里的那一点银子不作声。

    孟月猜她是嫌少,故意点头又不作声,吊她胃口,她忍着气,再将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碎银子,丢到李小凤脚下。

    李小凤抓起来咬了咬,攥进手里,笑道:“贺家仓库离孟七小姐的赏菊院就几步路,那西跨院便是。”

    “甚么?西跨院是贺家仓库?”孟月怎么也没想到,贺家仓库就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登时有种受骗之感。她狠瞪了李小凤一眼,暗悔自己不够细心,今日这两块银子,花的实在冤枉。

    李小凤咧了嘴乐着,脱下鞋子,将银子藏进肢板心底下。

    她也不嫌臭,孟月嫌恶皱眉,捂着鼻子又问:“西跨院里放的,全是贺家的东西?”

    李小凤哪里晓得这个,却不摇头只伸手要钱。

    孟月当她是知道,惊喜不已,忙伸手朝怀里掏银子,但只听得砰的一声,柴房简陋的门板整个朝里倒下来,砸到她身旁的地上,溅起一屋子的灰尘。

    这声响巨大,吓得孟月软了半边身子,守门婆同来旺媳妇同时冲进来,一左一右把她架住,扶了出去。

    孟月一出柴房门,就见侍琴那丫头已被五花大绑,跪在路旁,她本就惊魂未定,见到这副情景,愈发慌张起来。

    侍琴见到她,高喊:“小姐求奴婢。”

    旁边押她的一婆子也不骂她,直接甩了一马掌,再拿一块脏麻布堵住她的嘴,道:“有什么冤屈,少夫人面前讲去罢。”

    孟月知道孟瑶不待见她,但总想着,毕竟是堂姐妹,表面功夫会做足,但却万万没想到,孟瑶会纵容几个婆子来欺负她,一时间不禁又急又慌,脸色惨白。

    她可是冤枉了孟瑶,孟瑶又不是大罗神仙,哪会晓得她突然来闯后罩房?只不过是贺府规矩甚严,守门婆子生怕担了干系,因此宁愿冒着得罪主人亲戚的危险,也要把本职工作先做好。

    孟月到底养在深闺,没见过这种阵仗,生怕她们就这样押着自己再捆着自家丫头走出去,失了颜面,于是虚张声势道,“我可是你们少夫人的堂妹,父亲是朝中三品大员,现就住在城南,你们竟敢对我不敬,快放开我。”

    守门婆子没被吓着,继续架着她朝外走,道:“拜孟七小姐所赐,反正今儿老婆子这错是犯了,还不如将擅闯后罩房的人送到少夫人面前去,将功赎罪,求少夫人少打几板子。

    此刻最着急的,乃是来旺媳妇,由于贺济礼过度的小气,后宅用度一向算算的精准,包括厨房每顿的食材。方才孟月在厨房门口那一翻,摔碎五个鸡蛋,踩烂两棵青菜,让早饭无从安排。

    量饭少了份量,饿着了主子,可是大罪过,来旺媳妇心中有气,回着孟月胳膊的手越收越紧,疼得孟月眼泪汪汪。

    两人架着孟月在前,另两名婆子,拖磁卡粽子似的侍琴在后,来到第三进院子,先在院中跪下,口称:“奴婢等到失职,请少夫人责罚。”

    孟瑶孕中犯困,尚在梦中,知梅不敢打扰她,只好禀于才刚起床的贺济礼。贺济礼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孟瑶,犯起了难,虽说孟瑶也不喜孟月,他再怎么责罚,她也不会有想法,但众下人都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只知他们是亲戚,若他以堂姐夫的身份,将孟月处置重了,旁人不但要说他薄情寡义,更要说他不尊重妻子,苛待她娘家人。

    为了个讨人嫌的孟月,让他背上不尊重妻子的罪名?贺济礼坚决摇了摇头,吩咐知梅道:“后宅之事,哪轮得到我这大老爷们来管”他说着说着,突生一计,笑道:“老太太就是为了照料少夫人,才特地搬到城里来的,如今家里出了事故,自然是老太太帮着料理,快,叫她们都到前面院子去。”

    知梅瞠目结舌,大少爷这是叫祸水东引哪,这,这…。。

    贺济礼见她呆着不动,催了一声,她这才应着去了。

    守门婆子一行奉命来到第二进院子,跪下。知梅进去禀报,讲清原委,贺老太太早就起来了,正愁没事做,忙命人将他们带进西次间,依次跪好。

    孟月与贺老太太不熟,有些害怕,不知自己是站好,还是跪好。

    贺老太太把她晾在一旁,没有搭理,只挨着询问那几个婆子,待听得厨房失了五个鸡蛋两棵青菜,立时动怒,厉声问孟月道:“孟七小姐,这是贺家,不是孟家,你跑到我家厨房捣乱作什么?你可晓得五个鸡蛋几个钱,两棵青菜又是几个钱?没见过你这么糟蹋东西的。

    贺老太太在乡下散漫惯了,并不觉得孟月闯后罩房有什么罪过,只是心疼鸡蛋和青菜,因此口中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

    孟月闻言,紧张的心松了一半,忙道:“是我鲁莽不当心,定会按市价双倍赔偿。”

    贺老太太马上能动了神色,挥手叫她们下去,这事就这样了了?该罚的一样没罚,未免也太过儿戏,别说知梅看得双目圆瞪,连一心受罚的几个婆子都面面相觑。

    孟月忽生几分得意,又有些后悔,早知道贺老太太这样好糊弄,就该同她多亲近亲近。

    但她还没迈出西次间的门槛,就被人堵住了,抬头一看,竟是孟瑶,不禁愣在了原地。

    孟瑶一身家常衣服,头上只钗未插,一看就是刚起床的模样,她上前几步,孟月不由自主地让道,侧身立于一旁。孟瑶边朝里走,边笑道:“七妹见我来就要走?”

    孟月连忙摇头,上前见礼。

    孟瑶没理她,自顾自朝贺老太太福了一福,在她右手边坐下。

    守门婆子几人呼出一口气,原样跪好,孟月不好再走,只得在旁边站了。

    孟瑶请示过贺老太太,让守门婆子和来旺媳妇,将方才后罩房的情形,重新讲了一遍。

    孟瑶听完慢慢理了理袖子,笑道:“自从我有了孕,这脑子就不好使了,这么多重罪加在一起叫我直犯迷糊。”

    贺老太太因不懂贺府的规矩,到现在仍有些犯迷糊,但她朝下扫了一眼,不论是婆子还是孟月,都没有她要保的人,于是乐得不理会,与孟瑶道:“媳妇别着急,事情再多,咱们一条一条的来。”

    孟瑶笑道:“还是老太太有主意,就这么办。”她故意让知梅取来笔墨,写下一条,孟月与侍琴擅闯后罩房,守门婆子看守不力。写完以袖掩嘴,打了个呵欠,道:“先把这项罚完再论下面的罢,免得我费脑筋。”

    守门婆子自知失职,不等人来拽,自己走了出去,按着家法簿上写的,在院中挨了十板子才进来谢恩。

    孟瑶又按规矩罚了她五天的月钱,让她到一旁暂候,不论是打板子,还是罚月钱,都是家法簿上写得清清楚楚,有据可循,因此无有一人抱怨,整个西次厅安安静静。

    孟瑶对此情景十分满意,暗道,还是温夫人的主意好,这家法簿果然好使。

    守门不力的人已受了罚,没道理闯门的人却轻易放过,孟瑶冷冰冰的眼神扫过侍琴,再扫过孟月,使这两人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侍琴嘴被堵住,没法出声,只得以头触地,磕头不止。

    孟瑶赶忙让人制止侍琴,将她提了起来,心道,她可是孟府大房的丫环,就算要头破血流,也该到孟府去,不能让她背这个名。

    孟月疾行几步,到贺老太太和孟瑶中间跪下,辩解道:“老太太,大姐,我今日行事确是莽撞了些,但不过是担心后日的宴席,所以想去厨房看看,哪晓得看门的婆子向我索要钱财,却又不放我进去,我一气之下,这才硬闯。”

    她向守门婆子行贿之时,仅有侍琴在旁,因此将颠倒黑白的事,轻松道来,屋中之人全望向守门婆子,不知孟月所言是真是假。

    守门婆子这一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马上还言道:“孟七小姐说奴婢索要贿赂,可有人证?”

    孟月把侍琴一指。

    守门婆子嗤笑道:“她是孟七小姐的丫头,自然偏着七小姐,她的话怎能作证?”

    众人深有同感,又望向孟月。

    孟月忽地觉得浑身发冷,她只想到当时无人,正好诬陷守门婆子,让自己脱身,却没想到,“当下无人”这词,也是能为守门婆子反用的。

    孟月登时又陷入了困境,只得死死咬定守门婆子向她索要了贿赂。而守门婆子拒不承认,一时间局面僵持。

    孟瑶却显得十分轻松,道:“七妹,你生于官宦人家,大抵规矩该懂得,她一个下人不懂事,向你索要贿赂,难道你就真给了?你这心眼子,都长哪里去了?”

    贺老太太帮腔道:“正是,若想查看菜色,问过我媳妇后再去也不迟。”

    第七十二章 处罚(中)

    孟月暗恨孟瑶护短,不去怪守门婆子收受贿赂,反来质问行贿的人。但这会儿满屋子都是贺家的人,显得她格外势单力薄,心中再不平,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垂头认错:“此事确是我考虑不当,望老太太和大姐原谅我这一回。”

    孟月是客,且是正经小姐,孟瑶不可能把她像下人一样拖出去打板子,于是与贺老太太道:“主子变坏,都是下人教唆的,我看侍琴这丫头着实可恶,但她却不是我家奴婢,不好越俎代庖,只有送回我大伯那里了。”

    这会儿孟瑶无论说甚么,贺老太太都是全力支持,自然无异议,点了点头。

    孟月慌了,她还没完成任务,先折损一名大丫头,若让孟兆均知道,还不得扒了她的皮。她惊慌失措,伏地磕头,央道:是我管教不力,待会儿回了赏菊院,一定狠狠罚她,还望老太太和大姐别送她回我家。

    贺老太太见孟月竟替一个丫头磕头求情,真觉得她是被下人教坏了,忙叫孟瑶别再耽搁,赶紧把侍琴送回孟家去。

    孟月一急,扑上前去,抱住孟瑶的腿,苦苦哀求,知梅忙招呼几个婆子将她拉开,小声道:“七小姐,下人都在跟前,你这是作什么,别掉了孟家小姐的份价。”

    孟月此记得只求保命,哪还顾得了什么身价,再说她本来就是要做妾的人,什么都能不管不顾,只要能达到目的即可。

    孟瑶一声不吭,任由她闹,突然,门外冲进一名媳妇子,手捧一小小纸包,高举着捧到贺老太太面前,禀道:“老太太,我们刚才正清理被孟七小姐翻乱的箩筐,却发现了这个。”

    小言接过纸包,递与贺老太太,贺老太太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包细细的白粉,她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来旺媳妇道:“那几个菜筐,只有孟七小姐翻过,想必是她遗落在那里的。

    贺老太太便又问孟月,孟月茫然摇头,称纸包并非她的东西。

    孟瑶插话道:“不如先请人来瞧瞧,看这纸包里包的是什么。”

    虽然正是三伏天,孟月看着孟瑶波澜不惊的脸,突然心有寒意闪过,她似乎捉摸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置信,呆呆地看都会贺老太太将那纸包递与孟瑶,又由孟瑶递给知梅送了出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纸包又被送了回来,知梅急急走到贺老太太和孟瑶面前,带着些惊慌口吻道:“老太太,少夫人,这纸包里包的,竟是下三滥的江湖药粉,蒙汉药。”

    “什么?蒙汉药?”贺老太太和孟瑶同时惊叫出声,满屋子的下人亦是惊呆了。

    来旺媳妇最先反应过来,大声道:“老太太,少夫人,我们厨房的人,连什么是蒙汉药都不晓得,这纸包定是孟七小姐的东西。”

    孟月心中的那一点点揣测变成了事实,登时寒意袭身,哆嗦着抬头直盯孟瑶,一字一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她这一哆嗦,在旁人看来,就是做贼心虚,送纸包来的媳妇子叫道:“老太太,少夫人,厨房门口的那几筐菜,只有孟七小姐动过,全厨房的人都能作证。”

    孟瑶丝毫不惧孟月直视过来的目光,反盯着她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贺老太太看着小几上搁的蒙汗|药,一阵后怕,心道,她这是想把全府人都药到昏迷不醒,再趁机搜寻孟家箱笼的下落呀,此人真是心肠毒辣,幸亏没依着贺济义纳她为妾,这回也多亏厨房的媳妇子们机灵,事先把药翻了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孟月的回答却推翻了她的想法:“大姐,若我是想下药,该直接撒在饭菜里罢?丢个纸包到菜筐,除了能给自己留把柄,还有什么用处?”

    孟瑶没有被问住,不慌不忙道:“这药,你是想留着后天宴请时用的罢?今日闯到厨房控消息,却不慎遗落到了菜筐,也真是天意。”

    孟月一时想不出辩驳的话,愣在原地。贺老太太则恍然大悟,双手合十念叨道:“真真是黄天保佑,让你提前丢了药包,又让我们发现,不然贺府一家老小,全要落在你手里。”

    孟月看向协助瑶的目光,忽地变得怨毒,咬牙挤出一句:“大姐,你好巧的心思。”

    孟瑶一笑,竟不置可否。知梅从旁道:“这是老太太和少夫人治下有方,不然真让你钻了空子。”

    孟瑶把小几轻轻一拍,道:“人证物证俱全,多讲无疑,去请大少爷过来,我们一同到大伯那里去,把事情讲个明白。”

    贺济礼早就到了,一直在外偷听,此刻见孟瑶提他,便走进来道:“还去大伯那里作甚,多此一举,直接去见官。”

    贺老太太连声附和:“对,对,这事儿昨讨个说法。”

    不论是见孟兆均,还是直接上公堂,对于孟月来说,都是可怕至极,她这会儿已没有心思去猜想孟瑶是怎么设计她的,心里除了怕,还是怕,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

    孟瑶见她被吓着,又添一把火:“使人去请状师写状纸,把人押到官衙去。”

    屋中跪了一地的媳妇子,人是现成的,一听见吩咐,马上跳将起来,两个拽起侍琴,两个架住孟月,直往外拖。

    孟月面如土色,不管不顾地尖声大叫:“不是我,纸包不是我的,孟瑶,你陷害我!”

    孟瑶镇定自若地问道:“陷害你我有什么好处?”

    贺老太太跳下罗汉床,指着孟月的鼻子骂道:“我们家供你吃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