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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第74部分阅读

      清心游 作者:rouwenwu

    帝沉着脸,“弘普,你站过来跟朕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弘普站起来走到皇帝跟前,想了想,开口道:“汗玛法,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堂兄们和堂叔们吃完饭都觉得应该活动活动,准备做长寿老人。”

    皇帝呆了呆,上书房的孩子们则集体嘘了口气。

    许多人一起嘘气,那动静,皇帝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弘普,为什么你的堂兄堂叔们牙也崩了,额头也撞红了,个个衣衫不整?”想混过去,没门儿!

    弘普回头看看狼狈的皇子皇孙,“汗玛法,堂兄们和堂叔们想做亲密的肢体接触,可似乎没太控制好力道。”额娘这种说法真贴切!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弘晖为什么衣冠整洁?”

    弘普回头一看,果然,在一群衣斜帽歪的皇子皇孙里,一丝不苟的弘晖显得特别扎眼。

    弘普道:“晖堂兄今儿身子有点儿不适,就没参加大伙儿的情感互动。”

    “那么,你的衣着为什么也丝毫不乱?”

    弘普想了想:“堂兄弟和堂叔们太热情,侄孙怕他们跟额娘似的就逃了!”

    皇帝道:“你额娘怎么啦?”

    弘普蹙了蹙眉:“额娘喜欢叫两个弟弟小包子,平日还总喜欢抱着他们的小脸儿亲,说是吃包子!”只要逮着机会,也啃他的脸儿,不把他啃得红通通,额娘就不会罢手!不过,额娘用香香软软的嘴唇亲吻,这些皇子皇孙想来更喜欢用他们的拳头亲吻他的小脸儿吧!

    弘晖本来很担心弘普没答对话,把上书房的人全得罪光了,没想到,他说了实情却又什么也没说。此时再听到弘普这话,想起两个弟弟被小窝克搂在怀里亲得小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皇帝一腔怒火此时已散得差不多了,看看跪着的众人,也不叫他们起来,却考问起弘普的功课来。两人一问一答,直过了两刻钟,皇帝才停了下来。

    弘普看看地上跪着的一群人:“汗玛法,堂叔和堂兄们平日功课也学得不坏,您要不要考考?”

    皇帝翘起嘴角,看着一众人开了金口:“都起来吧!”

    “谢皇阿玛(汗玛法)!”

    皇帝今儿别的也不考,年纪小的,让背《孝经》。年龄大的,让他们对于“悌”之一字进行自己的说明阐述。

    所有人都考完后,皇帝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各自位置的皇子皇孙们道:“《左传昭公二十六年》中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孝是善事父母,是面对长辈时的感同身受,是对长辈的敬、顺。正因为接受父母养育之恩以及天地万物的滋养,人才能生存在世间,若不懂得知恩报恩,岂非枉此人生?

    悌是对同辈人的忠恕之道,同时孝悌也讲的是长幼有序和人性博爱。

    一个人,假如对含辛茹苦抚养自己长大的父母尚且不去关爱,连血脉亲缘的兄弟也不尊敬不相亲,这样的人,朕还能对他存有指望吗?

    孝、悌,是为人的仁德根本。朕希望你们牢牢记住了。”

    “谨遵皇阿玛(汗玛法)教导。”

    皇帝一个一个皇子皇孙看过去,最后点了点头,“你们能记住,能遵循,朕很高兴。”

    皇帝走了,上书房里的皇子皇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弘晋先站了出来,对着弘普做了个鞠:“多谢堂弟。”

    弘普回了一鞠:“曹植《七步诗》流传千古,而不悌的曹丕被指责千年。弟弟只是做了自己本应做的。”

    上书房里的皇子皇孙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都过来与弘普把臂言欢,倒把弘晖挤到了一边。很快,师傅们从皇帝那儿回来,众人又开始授课。

    下学后,弘普与弘晖一起相偕而出,却被等在外面的小太监领到了皇帝面前。

    “弘普,你宽待兄弟长辈,懂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仁恕之道,朕很满意。”皇帝问了上书房的师傅,自然对于事情的起因经过一清二楚。

    弘普想了想,要不要告诉汗玛法,自己其实是觉得那帮人没威胁又懒得以后天天被找麻烦不想搭理他们才这样处理的?不过弘普最后还是放弃了:还是算了,汗玛法说他高兴,那就顺着让他老人家高兴吧,这也是孝道不是!

    皇帝看弘普脸上神情平静,不骄不躁,更满意了,又问道:“弘晖今儿肚子是怎么啦?”

    弘晖也觉得莫名其妙:“孙儿吃完饭,不知道是不是喝茶时间太早,肚子就痛了!”

    “后来怎么又不痛了?”太医不是说这孩子吃了不洁的东西?

    “普儿弟弟给孙儿吃了糖丸。”弘晖是个乖孩子,吃了弟弟的糖也没想瞒着玛法,反正,他有吃的也有分给弟弟。

    皇帝看看弘普,“糖丸?”

    弘普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瓶里还有两粒糖丸。

    “额娘给侄孙解馋的。”

    皇帝从李德全手里接过去看着那晶莹的糖丸,觉得口内唾液开始急剧分泌。心里则在想,那丫头怎么没给自己敬上来?

    “额娘想做点儿糖丸敬奉给汗玛法,却总不满意,这个便是额娘试做的。”这是实验品,所以,汗玛法,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瓶子。唉,果然,额娘说的对,财不露白,露了后肯定会招人惦记,不过,反正现在晖堂兄也知道了,多一个汗玛法也没关系。

    皇帝听了弘普这话满意了,想了想,还是把瓶子还给了弘普。

    “弘普,为什么吃了这个糖丸你晖堂兄肚子就不痛了?”

    弘普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晖堂兄的茶闻着味儿不纯,侄孙想着肯定水不洁,额娘说,吃了不洁的东西,就吃这个糖丸。”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和两个孩子又说了一阵儿闲话,对于两个对答言之有物的聪颖孩子很满意。

    看着兄弟俩走出乾清宫,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甲子?去给朕查,弘晖的茶水为什么就不洁了?

    暗处传来应答声,之后,便再无声响。

    皇帝坐在座位上发呆,早期后宫的孩子总吃到“不洁”的东西,几个孩子就这样没声没息的去了,后来他加大了治理的力度,孩子们这才都健康地长大了,便是夭逝也必是因为不可抗的因素,如今,这“不洁”之物,又出现了,还是出现在皇孙的茶水里?

    241教子

    回到府里,弘普把今儿上书房的事儿和阿玛额娘说了。

    雅尔哈齐坐在紫檀大椅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普儿,你可看出些什么来?”

    “阿玛,堂兄、堂叔们看着都来围堵我,其实,他们互相在使绊子!”

    雅尔哈齐唇角翘了翘,“还有吗?”

    “晖堂兄的茶水应该是堂兄们做的手脚。”

    雅尔哈齐点点头。

    “儿子,今天上书房是不是少了人?”

    弘普想了想,点点头:“弘晳堂兄没来。”

    一边的玉儿瞪大眼:“难道是太子为难普儿?”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笑:“我问这话是因为弘晳要是在上书房,作为太子现今最大的儿子,他就应该管好皇孙辈儿的不许闹事儿,既闹起来了,必是弘晳没在的。”

    玉儿噘了噘嘴儿:“兴许是太子安排了,然后让弘晳避嫌?”

    弘普看不过去了:“额娘,太子堂伯现在不管上书房的事儿,上书房现在是我们这些小辈儿的地盘儿,就算斗来斗去也是我们这些小辈儿自己的事儿,太子堂伯是不会轻易插手的,而且他要锻炼弘晳堂兄,自然由着弘晳堂兄自由发挥的。”

    玉儿瞪眼:“怎么就不管了?说不准太子就是觉得你们这样想,才会出手。”

    雅尔哈齐摇头。

    玉儿想了想:“那是和太子对着干的人?”

    雅尔哈齐无奈,他媳妇儿这辈子也别想学会揣摩人心。

    弘普与自己阿玛对视一眼,无奈道:“额娘,你不是教过儿子,人性趋利?堂伯堂叔在上书房搅风搅雨又无利可得,他们做什么要没事儿找事儿?他们大人有大人的地盘儿要争呢,太子堂伯也好,别的人也好,没那个闲功夫。”

    玉儿懊恼,自己连儿子都比不上!

    雅尔哈齐看看儿子,哄道:“媳妇儿,没事儿,你懂理论知识就行,实践有我们爷儿俩呢。”

    玉儿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个实干家。

    “行了,你爷俩儿接着说吧,我就听听。”

    父子俩对视一眼,一起嘘口气。

    弘普看看额娘,决定长话短说:“儿子想着,弘晳堂兄至少应该是知情的。如果他在上书房,事儿闹开了,他就会被汗玛法责备,因为儿子被人欺负,他也看着不管,这是不悌,弘晳堂兄为了不落这个名声,就躲了出去。至于晖堂兄那碗茶,肯定是有人故意上的。因为每日中午晖堂兄都会吃儿子的菜,有人要给儿子扣帽子呢。”

    “儿子,知道是谁要对付你吗?”

    弘普想了想:“儿子虽然没额娘那样直接感受善恶之意的本事,不过,却也不迟钝,那几个堂兄不过是嫉妒儿子,才排挤打压儿子罢了。至于弘晳堂兄,估计是想看儿子吃憋,反正不用他动手,儿子在上书房要是呆不下去他更乐意,儿子似乎有些过于耀眼了。”

    雅尔哈齐点头:“嗯,一般没事儿,皇子阿哥们的手脚不敢伸到上书房,因为那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风险大,收益小之事聪明人不为。”

    弘普点头。

    “儿子,你看吧,还是要多接触人群才行,对吧,你成天在家看书能有什么长进?那书什么时候都在那儿呢,还是得理论联系实际。”

    弘普看看额娘,理论联系实际,额娘教了他们这个道理,却不懂怎么做,所以,自己这个儿子就得懂!

    “阿玛,儿子知道了。”

    看着儿子退了出去找弟弟妹妹,雅尔哈齐嘿嘿笑,臭小子,能进得来,还要能出得去,那才算本事,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做到?十岁?十五岁?二十五岁?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此迷恋上玩弄人心、摆弄权势?想他当年,若非自己媳妇儿,如今必然陷在争权夺势里面出不来呢。

    玉儿看着丈夫脸上不怀好意思的笑容,一把揪住他耳朵:“又想什么坏点子?”

    雅尔哈齐把媳妇儿搂到怀里:“没有的事儿,媳妇儿,你看,孩子不能惯,得让他们多经历点事儿才行,要不,以后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玉儿想想前世的自己可不就是那样,放弃道:“算了,儿子交给你了,你可别让他吃亏!”

    说着玉儿眉毛立了起来:“你要太过火,我可不依。”

    雅尔哈齐看着扎毛的妻子瞪圆了眼睛的样子爱得不行,抱着狠狠亲了几下,“爷自己的儿子,能不心疼?放心吧。”

    玉儿噘嘴儿,他不是不心疼,他就是喜欢站在一边看儿子吃瘪,闹笑话!

    坏人!

    雅尔哈齐看着媳妇儿噘着花瓣儿似的小嘴儿,一点儿没犹豫,低头叼着就亲。

    皇帝因为弘晖的事儿,今儿也没心情招幸后妃,便在乾清宫写写字看看书批批折子。到了晚上,暗卫无声息地跪在了御桌前。

    皇帝写完一幅字,停下笔,接过李德全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坐着喝了几口茶,放松地倚在迎枕上呼出一口气。

    “甲子,查到什么?”

    甲子头也没抬:“回皇上,几位皇孙合议,给弘晖阿哥的茶里下点儿巴豆,然后问责弘普阿哥,那下巴豆的小太监如今被人灭了口。奴才们找了许久,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那巴豆粉被掉了包,换成了‘不洁’之物。”

    “可查到是谁换了的?又是谁在背后指使?”

    “奴才等有罪,现在还不曾查到。”

    皇帝闭目不语,过了一盏茶时间:“甲子,不管涉及到谁,朕要知道究竟。”

    “嗻!”

    皇帝由着李德全给他按摩双脚,心里想着白日弘普与弘晖的表现。老四这个嫡子不错,聪颖,宽和,大气,不像老四的性子有些急躁。最重要,那孩子的身子骨儿壮了!

    皇帝想着白日太医的禀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孩子,那年历了一番生死劫,否极泰来,连今儿这样的事儿,也只是腹疼一番便过了。太医说,一来归功于孩子身子骨儿壮,二则是因为弘普那孩子喂的药丸对症,却是不会留下一点儿后患的……这便好呀。

    皇帝翻了个身,那“不洁”之物制作过程狠毒、没人性、悖人伦,一直以来也没找着克制的法子,却没想到,伊拉哩丫头做的吃食倒有用了,只不知用了些什么材料,下次她敬上来时,问问吧。以后,便不用再担心宫里的孩子无声无息就没了!

    只是,有些委屈弘晖那孩子,今儿却是受了这无妄之灾。

    四阿哥府里,四阿哥一边听着儿子的讲述一边转佛珠。

    “阿玛,您让儿子护着普儿弟弟,儿子没用,今儿倒全亏普儿弟弟救护了。”

    四阿哥道:“你普儿弟弟性子淡,你平日多顾着他点儿就成,你兄弟二人就当这样相互扶恃着才好。”

    弘晖眼睛亮亮地,“阿玛,普儿弟弟的糖丸好吃,还能治病。”

    四阿哥看看儿子:“晖儿,这个事儿,上书房里还有别人知道吗?”

    弘晖想了想,摇摇头:“普儿弟弟每次给儿子吃糖丸都是避着人,而且,手特别快,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塞嘴里了。”

    四阿哥翘翘嘴角,“晖儿,你小窝克于养生救治上可有一手呢,她给普儿备一些好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弘晖忽闪着眼睛:“嗯,儿子一直跟普儿弟弟那儿蹭吃蹭喝。”

    四阿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道:“你别学得跟你堂叔一样没脸没皮的。”

    弘晖眨眨眼:“阿玛,儿子才没有!”

    四阿哥轻咳一声,避开儿子的目光,“你小窝克惹的事儿,全得你阿玛我劳心劳力费神收拾首尾。”所以,儿子,吃点儿没关系。

    弘晖看看阿玛,“阿玛,普儿弟弟每日带的饭菜,一直有儿子爱吃的,你说,那是不是小窝克特意给儿子做的?”

    四阿哥翘起嘴角:“这事儿,你知道就成了,不用告诉旁人,若不然,岂非显得你小窝克太偏心你了?”

    弘晖点头:“儿子知道,上书房里的都是兄弟叔侄,不能搞小圈子!”

    四阿哥看看儿子,点头:“没错!”

    看看儿子,四阿哥道:“你也大了,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了,你说说,今儿上书房是怎么回事儿?”

    弘晖想了想:“有人拿儿子做筏子要治普儿弟弟。”

    四阿哥点了点头。

    弘晖又道:“上书房里的兄弟们虽然闹得厉害,但是真正想要排挤普儿的也不过两三人,其它的,或看热闹,或凑热闹,或觉着好玩儿,加上平日互有矛盾的趁机互相使绊子,你无意踩我一脚,我不小心还你一肘子,最后,就闹大发了。”

    四阿哥又点点头。

    “普儿弟弟的身手很好,儿子以后也会多锻炼,儿子在怀柔的时候,跟着堂叔学了不老少,以后也不会偷懒,会天天锻炼的。”

    四阿哥道:“你那个堂叔,拳脚功夫还算不赖。”

    弘晖握拳,他比普儿弟弟大,可功夫却没普儿弟弟好,以后他会努力练习的。

    四阿哥看看儿子:“晖儿,你要记住,你这条命,是你小窝克和额其克守了七天八夜救回来的。”

    弘晖点头:“儿子记着呢。”

    四阿哥道:“你小窝克的儿女,本性都是极好的,而且,个个都极其聪颖,阿玛要告诉你的是,即使将来你发现,你永远也没他们聪明优秀,也不能生嫉妒之心,仍然要像现在这样好好爱护他们。”

    弘晖不乐意了:“阿玛,儿子才不会。”

    四阿哥看着儿子:“晖儿,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这人都会受到周围人的影响,如果你身边的人成天在你耳边说普儿故意压过了你去,不尊重你这个兄长。天长日久,你们现在这样的兄弟之情就会生嫌隙。因此,你要牢牢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弘晖重重点头:“儿子记住了。其实儿子早知道普儿弟弟比儿子聪明,他背书也比儿子快,可儿子从来也没有生气,也没有嫉妒。”

    看着自己阿玛,弘晖道:“小窝克说了,人无完人,这世上也没有十恶不赦全无优点的人,儿子有儿子的长处,普儿有普儿的长处,小窝克说过不要拿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比较,那样得到的永远不会是快乐。”

    四阿哥的眉头松了松,儿子大了!

    等弘晖走后,四阿哥把高无庸叫了进来。

    “大阿哥的茶水居然出问题了,着人好好查!”

    上书房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书房、后宫各死了几个太监后就这样没声没息的结束了。不过,自此后,倒是没人再找弘普的不自在了。虽说那日大家有玩闹的成份,可他一直没被人逮到却也是事实,加上皇帝那一翻训导,无人再敢做出不悌之事来,于是,上书房比往日的气氛变得更和睦了。弘普也算在上书房真正站稳了脚跟。

    日子就这样在孩子们的成长中慢慢过去了。

    这日,玉儿正在府里追着孩子们跑,却有下人来报她外祖家的人求见。

    玉儿把两个自打哥哥去了上书房后便日渐顽皮的儿子抓住拎回了正房,把他们交给惠容看管。

    来的人是玉儿大舅的女儿雪梅。

    雪梅按着规矩要行礼,玉儿下地扶住她:“自家姐妹,哪来那么多虚礼。且过来坐了。”

    玉儿把下人端来的茶递给雪梅道:“我知道,你肯定遇到难事儿了,咱们自家人,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你直接说事儿吧。”

    雪梅听着这话,眼里的泪一下流了下来,倒把玉儿唬了一跳,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脸。

    “这是怎么了?你说你,这事儿还没开口说呢,倒哭上了。快别伤心,遇上难事儿,咱想法子解决了就成,可不比在这儿抹眼泪儿强多了?”

    雪梅边抹泪边嗔道:“小时候是个顽皮的,这做了贝勒夫人了,还是这般泼辣。”

    玉儿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说那些云遮雾绕的话做什么?你们这些姐妹素来不轻易登我的门儿,唯恐别人说你们攀附权贵,今儿能找上门儿来,我知道,必是万不得已的。”

    242为难

    雪梅听了玉儿的话,轻拍她一下。

    “都是至亲,岂是你说的什么攀附呢,不过是这些年,你不是怀孕就是产子,要嘛不在京城,要嘛总有事,你自己说说,你空闲的时候有多少?大家姐妹体贴你辛劳,不愿意累着你,倒落了你的埋怨。”

    玉儿嘻嘻一笑:“好啦,既是这样,也就罢了,我还想着别人家躲着那落魄的,你们倒要躲着我这嫁了好人家的呢。”

    雪梅道:“又不是那些成日显自己清高的文人,大家亲戚,怎会这般见外。”

    玉儿道:“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既说不见外,有事你也当直说,也别和我见外才是。”

    雪梅愣了一下,“你个机灵鬼儿,这么些年也没变,我倒被你套进去了。”

    不过,雪梅显然被套得很高兴。毕竟,这上门求助,总有些怯意腼腆,如今这被求之人这般顾及她的面子,她心里自是极熨帖高兴的。

    玉儿看着这个表姐,很是感慨,想当年,她第一次见着时,雪梅不过十四岁左右,如今,十几年过去,当年如花蕊一般的女孩儿,却已是为人母,年过三十了!

    未出嫁前,玉儿出门少,虽同在京里,到外家总共也没几次,且次次吃过饭便走,府里太太玛法是不乐意让她在外久留的,因此,与这些表姐妹不如别人家姐妹那般亲密,可再不亲密,这也是亲人不是。

    出嫁后,怀孕便用了两年时间,在怀柔呆了一年,随着皇帝南巡,她自己坐月子,平日稍闲一点儿要为家人亲人皇帝太后制衣做鞋袜,又要忙着照顾自家的男人、孩子……她还真没空出多少时间来联络亲友之间的感情的。如今,雪梅求上门来,必是不得已了。既是她能做的,她又岂会吝于帮助?她也不是那喜欢踩着别人来彰显自己地位能耐的人,为雪梅搭个梯子,让她能少些顾忌,不伤颜面,她心里是乐意的。

    “大家都是血脉亲人,有事儿我能出上力的,你只管说。”

    雪梅听玉儿说到这事儿,已见好了的脸色却一下又晦暗起来。玉儿见,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雪梅被她这一拍却拍出了一腮的泪,拿着手帕子擦净泪,这才低声把她的为难一点一点说予玉儿听。

    雪梅十五岁嫁了钮祜禄家的长子巴锡做了嫡媳,第一年便生下一女家里老人起名叫萨娜。萨娜长到十四后,配了萨克达家的儿子做嫡妻,如今成婚已过两年,可是,萨娜除了新婚回过门外,雪梅居然一直没有再见过面。

    最初,雪梅想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玉儿也确实不能常回娘家,可是,后来居然连逢年过节也从没回来过,只萨克达家来人说病了,待身子骨儿好了再回娘家。雪梅说要上萨克达家看看生病的女儿,萨克达家却说萨娜不愿母亲为她操劳,再加上不过小病,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雪梅也就放下了。毕竟,她主持中馈,事儿不少,加上儿女也不只雪梅一人,要操心处却是极多,也就没太放在心里。

    可前不久,雪梅终于接到消息,说女儿在萨克达家居然过得生不如死。本以为女儿过得很好的雪梅大吃一惊,便寻上萨克达家要见女儿,萨克达家却说儿媳妇去了海善贝勒府见萨克达家的姑太太了,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雪梅不提前打招呼上门他们就说雪梅出门了,便是雪梅先着人知会了,他们也说便是被贵人招见了,总之,雪梅是一直没见着女儿的。

    雪梅明知道女儿在萨克达家受苦,到如今却一点儿办法没有,毕竟,她也不能为了见不着女儿就带着人冲上萨克达家闹事儿不是!

    玉儿听了皱眉想了想,这个海善贝勒是恭亲王常宁的三儿子,恭亲王甍了后按律降等袭了贝勒的爵位。

    “只是这姑太太又是谁?”

    雪梅道:“女婿的玛法当年有个亲妹妹,给了恭亲王做小,后来升了做恭亲王的庶福晋,给恭亲王生的儿子女儿,活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颇有能耐了。”

    玉儿一听,明白了,萨克达家敢这样不把雪梅当回事儿,仗着的,便是这位出嫁多年的姑太太的势。毕竟,敢拿这位姑太太的名头来用,必是与这位萨克达庶福晋关系极亲密的。

    玉儿想了想:“表姐莫急也莫慌,你且说说,你得着的消息说孩子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说到女儿,雪梅便直绞手帕子,好在过了这一会儿,情绪已没最初那么激动,已经能够稍微平静一点述说了。

    “女儿用了好久时间,买通了守后门的婆子,这才递了信出来。婆婆平日苛待是免不了的,最可恨是夫婿明安,宠妾灭妻,居然把嫡妻当丫头使唤,侍候着明安与小妾。”

    玉儿挑眉:“告到宗族不行吗?”

    雪梅道:“现今连人也见不到,平日被拘着连外人也不见,只说病了,如何找宗族?”

    玉儿皱眉:“陪嫁过去的丫头嬷嬷都是死的?主子被人这样欺侮,居然没人敢吱声不成?”

    雪梅道:“我那个傻女儿,新婚后被明安挑唆着把贴身的丫头都嫁了人,嬷嬷派了差事,居然没一个贴心人在身边的,如今在萨克达家不但要每日盘帐经营铺子,空下来还要侍候婆婆夫君小妾,铺子若没赢利,便要挨打受饿,赢利了,却无一分一毫落在她的身上花用,到现在,已是形销骨立了。”

    玉儿瞪大双眼:“当初嫁女儿前,你们没认真打听过这家人的人品吗?”

    雪梅抹着泪:“怎么没打听,都说他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家风却也还好。萨克达家那位太太在夫婿早逝后,独自养大了儿子明安,很是得人赞赏,也因此,得了嫁到恭亲王府的萨克达姑太太的眼。当日萨克达太太还亲来府里求娶的女儿,却没想到,如今女儿却是被这般作贱。”

    玉儿皱紧眉头,“表姐,现在我想知道,如果孩子在夫家这般受苦,你想要怎么个处理法子?是让孩子还继续在那家,还是和离,或是要让他家赔罪完事?”

    雪梅被玉儿的话惊了一下:“和离,怎么能能和离,和离了女儿这辈子就完了。”

    玉儿一挑眉:“表姐,你要想好了,只是见一面,能有什么用?那家的婆婆、夫婿既都不待见我家的女儿,我家的孩子就那般下贱,由着他们欺凌不成?”

    雪梅被玉儿说得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玉儿拍拍她的手:“要见一面很容易,我出面准是能成的,只是,这样的夫家,你真的准备让孩子在他们家呆一辈子?你能肯定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一包药下去,把孩子给弄没了?”

    雪梅听到这话一个激凌,“不,他们不敢!”

    玉儿道:“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咱们现在以势压人,说不准那家人就会恼羞成怒,孩子以后还有好日子?这两年,难道不够他们用脑子想想这样对我们的孩子是对是错?”

    雪梅慌乱道:“可是,和离的名声不好!”

    玉儿不以为然:“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雪梅擦着泪:“我们瓜尔佳家的女儿能嫁得好,全凭的名声呀,我怎么能为了女儿一人,自私的毁了一族的名声?”

    玉儿无奈:“瓜尔佳家的女儿嫁得好不是因为持家有道、品性端良吗?作为嫡妻,被人这般欺辱,这是好名声?嫡妻是要支撑起一个家的,必然应是大气尊贵的,这样低三下四去服侍小妾,是个什么好名声?这样乱了纲常的人家,嫁了,还不如不嫁呢。”

    雪梅只一劲儿摇头:“我不能这样自私,我不能害了瓜尔佳一族的女儿。”

    玉儿皱眉:“那你只是想要见见女儿?看一看?他们不是不知道我是你的表妹吧,可是他们还做出这样的事儿,你说,他们到时真的会忌惮我吗?”

    雪梅又难过,又无奈,左右为难。

    玉儿没办法,这事儿要是落在她的身上,不用说,和离!可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们,却没有她这样干脆的,麻烦呀。

    送走了说要想想的表姐,玉儿发了一会儿愣,这个时代的女人们嫁人,真正的不谛于是第二次出生。

    晚上,玉儿与雅尔哈齐说起这事儿,雅尔哈齐沉吟一会儿道:“这事儿说好处理非常好处理,说难却也难。我把那个叫明安的拉出来收拾一顿,保证他乖乖的。只是,要想夫妻和睦,却是难了!”

    玉儿发愁道:“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萨克达氏就这样不待见那个孩子呢?这才成婚两年不是?”

    雅尔哈齐看不得媳妇儿发愁,只能一起想法子:“那先得弄清楚原因,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玉儿道:“这别人内宅的事儿,可怎么查?”

    雅尔哈齐抱着媳妇儿不以为意:“你夫君若连这点儿本事也没有,怎么能行!你放心吧,这事儿,我着人去察,保证什么事儿都查出来。”

    玉儿想了想,只能如此。

    三天后,雅尔哈齐把查到的情报交到玉儿手里。 玉儿看完报告,叹口气,着人去把到现在也没拿定主意的雪梅找了来。

    玉儿见着雪梅,开门见山地问:“萨娜出嫁前可失了清白?”

    雪梅大惊失色:“失了清白?不会,我的萨娜连男人也没见过几个,怎会失了清白!”

    玉儿道:“你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不来找我,是不是想着就这样由着孩子受苦?”

    看着雪梅憔悴的容颜,玉儿更重的话也说不出口,只道:“我听了这事儿,就求着我们爷把萨克达家的事儿都查了一遍。萨克达明安与萨娜新婚之夜不曾见红,他额娘本要退亲的,还是明安说当初是萨达克太太亲自去求的亲,如今却又退了,却是不好,且用萨娜振兴家业,也就罢了。因此,萨娜这才没出嫁即被退了亲。萨克达家的老夫人因着自己的错让儿子受了屈,气怒之下,由着明安成婚不到一个月就纳了他早中意的表妹回来做妾。到如今,成婚两年,咱家的孩子无所出,人家那个小妾却生了个儿子,如今又怀了一胎,你说,萨娜在那家里,能过好日子吗?”

    雪梅听完这话,哭得泪如雨下,嘴里只一个劲儿说不会,女儿是清白的。

    玉儿叹口气:“表姐,你确定孩子没有意中人?在闺中不曾被骗了身子吗?”这个万恶的时代啊,女子就是这般弱势,全无反抗之力,有什么办法!

    雪梅红着眼道:“夫人,我们瓜尔佳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婚前失贞的事儿?若是那样,我早把她打死了。哪还让她去丢我家的脸!”

    玉儿不以为然,现代科学早证明了,这运动性损伤也罢,天生的也罢,初夜没落红,并不少见。只是,这话她却是不能说的,说了也没人信呀!只是可怜了那些本来清白的女孩儿们却要为此背一辈子的污名,受一辈子的苦!

    “现在咱们怎么寻思也是白搭,最要紧是先见孩子一面,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她真是失贞,还是什么夫家苛待,再或者是别的事儿。咱们问清楚了,这才好就事论事,对症下药,之后再想应该怎么处理与萨克达氏的关系也不迟,你说可是?”

    雪梅听了玉儿的话点点头,她早想见女儿,可先是想见不得见,后是被玉儿问得没了主张,一直没想好到底怎么处理孩子的未来。现今玉儿做了决定,她也就想着先见了女儿再说,到时萨克达氏见着表妹这个贝勒夫人,应该会心生忌惮,应不会再如现在这般苛待女儿才是。

    243虐待

    若是平日,玉儿兴许还低调行事,可现今是自己家外甥女被人欺负了,她自然要把排场都摆出来的,因此,她把全套的贝勒夫人行头都穿在了身上,出门跟随的丫头嬷嬷侍卫仪仗也一点儿没省,比她回娘家还隆重!雅尔哈齐在她出门儿前取笑她幼稚,她也只丢给丈夫一个白眼儿,就这样显摆着到了萨克达家。有时候,这心里知道与直接目睹可完全是两码事儿,她总得让这行事无忌的一家子知道,萨娜不是没有靠山任凭他们摆布的孤苦孩子吧!

    贝勒夫人临门,萨克达氏一家都得出来迎接。玉儿在嬷嬷的搀扶下,稳稳下了轿。

    已经二十一岁的玉儿,风髻露鬓,五官殊璃不施脂粉,肤如温玉柔光腻腻,眉若远山,唇若丹涂,收敛了憨气后,顾盼间灼灼生辉,气韵华贵。戴着与郡王福晋相同的耳饰,镂金云七的金约,金镶青金石领约,穿着庄重的绣九蟒朝袍,就这样站在萨克达家的中门外打量着萨克达家的人。

    “贝勒夫人驾临,不胜荣幸,奴才等请奉贝勒夫人进寒舍,让我等略尽绵薄之意。”

    萨克达太太四十左右年纪,腰身微弯,脸上神情恭谨谦卑。玉儿暗哂,看着不像个不知事的呀!

    玉儿也不多言,跟着萨克达太太进了正厅。

    玉儿边走边看了看环境,萨克达家现在住着一个四进的房子,她听雪梅说过,萨克达氏当初给恭亲王做小时,家境不是特别好,还是后来她在恭亲王府挣得一席之地后才带携了娘家,只是,那时她的哥哥已去世了。如今的萨克达家人丁单薄,明安这一支居然是独子,现在看这家里的摆设,却是不坏,只不知是以前的余资还是萨娜嫁过来后挣的。

    玉儿今儿本就是来仗势欺人的,加之方才灵觉扫到的一幕让她很是恼火,也不多话,“萨克达太太,今儿本贝勒夫人上门,是来见我那两年未见过的外甥女的,萨克达太太可肯让我见上一见?”

    萨克达太太起身恭立,“回夫人话,儿媳被已故恭亲王的庶福晋召见,并不在寒舍。”

    玉儿怒极反笑:“萨克达太太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我去铁狮子胡同才能见着人?”

    “回夫人话,若夫人去时,儿媳妇尚未归家,夫人想来肯定是能见着的,您看是否需要奴才陪着您去?”

    玉儿咯咯地乐,她这辈子,生气的时候没几次,这个萨克达氏倒是好本事,把她的怒火挑了起来。

    “郭络罗氏,你是觉得本贝勒夫人年轻识浅,好糊弄吗?”

    “奴才不敢!”

    玉儿呵呵笑着:“那你是仗着与八贝勒夫人有亲,与现在的海善贝勒有亲?”

    “奴才绝无此意。”

    玉儿点头:“你无意?但你做了!高嬷嬷,你是皇上赐予我的,你且出大厅,去西边第二排房第三间,把我那苦命的外甥女救出来。她现在被捆缚了手脚堵住了嘴,被塞在床底下呢。”

    萨克达氏一惊,“夫人,你怎可在别人家内宅横行。”

    玉儿站起来,走到萨克达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就横行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夫人,这朗朗乾坤,天子治下,你这般跋扈,我要到太后那儿去告你。”

    玉儿咯咯乐:“好,我等着!”

    回身轻喝:“高嬷嬷,多领几个人,去吧!”

    高嬷嬷第一次见自家夫人这般行事,也并不多言,领了几个健壮的嬷嬷按着玉儿所说的方位而去,不多久,扶进来一个形销骨立的女子,雪梅一见,号哭着扑上去,抱着心肝儿肉地又哭又喊。

    “我苦命的女儿呀,居然瘦得没个人形了,这丧尽了天良的,怎么这般待我的儿呀。”

    萨克达氏沉着脸站着,却是不言不动,也不惧不畏。

    玉儿灵觉一扫神情有些麻木的萨娜,唇角挑了起来。好,这样的萨娜让她到了太后面前,也敢挺直了腰板儿说话,这把嫡妻当丫头使唤,不知道同样是嫡妻吃了董鄂氏许多暗亏的皇太后会帮谁!

    这萨克达氏,不过是马前卒,玉儿也不和她多话:“郭络罗氏,你这会儿赶紧去找你的靠山,咱们太后跟前见,赶得快说不准还能让太后先入为主呢!你要清楚,如果这一状你赢不了,你儿子的前程,你的八品诰命,可全都没了!”

    玉儿呵呵笑:“宠妾灭妻!虐待儿媳!郭络罗氏,这两个罪名一落到头上,从此后,你这一支可再也别想翻身。”

    玉儿不管脸色铁青的萨克达太太,转身领着一群人出了萨克达府。见了萨娜一面,玉儿有着十足的把握赢这场仗。

    萨克达太太手脚很快,或者说,郭络罗氏反应很快,玉儿一行回到贝勒府安排没多久,太后跟前的太监就来传她了。玉儿拍拍不安的雪梅与沉默的萨娜,“放心,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一次,我不但要赢了,还要给萨娜找一个忠厚的好人家,请太后为萨娜赐婚,我看从今后,谁还敢欺侮她。”

    雪梅颤着双手,抱着女儿直呜咽,萨娜则有些麻木地看着这个与自家有亲,她却没见过几次的表姨贝勒夫人,两年来,第一次看到一线希望。

    到慈宁宫时,皇帝已被雅尔哈齐拐了来,同行的,还有几位阿哥。

    四阿哥看到玉儿时便一直瞪着她,她就不能消停点儿?这才多久?又闹事儿?

    玉儿不服气,白了眼露不满的四阿哥一眼,又不是她想惹事儿的好不好,这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总不能让她家的孩子就这样把命送了吧。

    四阿哥被玉儿白得呆了一下,好在马上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