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涟漪第14部分阅读
清月涟漪 作者:rouwenwu
里已经射出几枚飞镖,和上次一样的匕首,这下她更断定紫衫女子就是那个杀死夕湄的神秘斗笠女子,也就是素素。
逃是来不及了,先不说素素,那个凤千鹤的武功一定是非常高强的,如若硬碰硬,她一定不是两人的对手。
只好赌一赌了!
她眼尾瞥见东厢房是连着抄手妙廊的,然后旁边还有一个院落,两院相连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门,门上有个长宽差不多一米五左右的纜|乳|埽谑撬枳徘奖诘耐饬Γ贸雠恃业谋臼吕矗鹚俚呐逝郎先ィ盟闹直鹫甲∷母鼋牵巢拷籼√旎ǎ约旱纳硇我辉谖蓍艿囊跤爸小?br /
“谁?给我出来!”
凤千鹤已经披上了衣衫冲出了屋子,素素紧跟其后,她走到院子中,看了看屋顶,接着又扫视了一遍院落。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你?”凤千鹤语气明显有着不悦,原本妖娆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戒备。
“不可能,有的话我一定会发觉的。”
凤千鹤冷眼瞥了开口辩解的素素一眼,她立刻胆颤的垂下头,没有了刚才的妩媚和柔顺,满脸只剩下惶恐。
“公子,也许是猫儿捣乱。”她小声地说。
凤千鹤目光如炬地瞧了瞧周围,没有一点可疑的气息,难道真是他过度谨慎?
“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人起了疑心,那里不比岫云烟,你走错一步我就白费了这一年多的安排了。”
“是,我立刻回去。现在还没见到那个人,只和底下人熟络了些。”
“你对付男人的那些本事都到哪里去了,我要你尽快取得他的信任,懂了没有。”
“是,素素会尽力的,请公子宽限些时日。”
“回吧,你先走。”
“素素别过公子。”
若涵听见脚步离去的声响,于是探出一点头。院落中只剩下了凤千鹤,月光下那张金色奢华的面具透着金属色的寒光,使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蓦地,那双鬼魅的瞳仁突然朝屋檐看来,若涵急忙缩回头。这个男人,像鬼似的邪气,隔着老远就能感觉那冰冷阴森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那诡异的气氛让人憋得慌。此刻她心里面想到最怀的打算,如果真被这个人发现了,她该怎么办?打肯定是打不过人家的,逃……能逃得了么?
“最近的野猫真是越来越多了,好好的不待着,非要弄出点什么事儿来。”
凤千鹤慵懒的嗓音从空荡漆黑的院落里传来,仿佛那悠远的魔音在耳畔缭绕。
若涵憋着气一动不敢动,可是支撑的四肢却渐渐感到了酸麻疼痛,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他要是再不走,她唯有一拼。
默默数着数,只十下却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世纪般那么艰难。终于,四处安静下来,原本从厢房透出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四周漆黑一片,若涵稍许探出头,院子里早已没有了凤千鹤的身影,东厢的灯也灭了。
她跳下来,吐了一口气,顾不得揉揉胀痛的手臂,快速的找到后门离开了祠堂后殿。
若涵回到庙会上时,景庭和两个丫头还在老地方等着。
“你去哪儿了?”景庭见她不住的揉着手臂,不明白她刚才都去干什么了,以为她的手受了伤,于是顾不得礼节,握住她的手反复端详。
若涵不露痕迹的想缩回,谈笑自若地道:“我没事,刚才看见一个熟人,没想到追上去一看原来认错人了。”
景庭神态凝重,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不放心,他明明感觉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像是做过什么重体力活似的。
“真的没事?”
“你好罗嗦,真的没事。”若涵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以防他继续追问,于是干脆挽着他的手臂说:“行了,还有好多地方没玩儿呢,别浪费时间了,快帮我找找,有没有捏糖人的,从小就喜欢看那个。”
景庭的心弦产生了一种甜丝丝的幸福的悸动,仿佛有一枝桃花盛开般的清新、快乐。他喜欢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仿佛整个喧闹的街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确实,他的眼里看到的唯有她。
而此刻的若涵却被那接连而来的谜团所困惑,最让她心绪难平的是和她一样穿越而来的素素。
她想知道,素素和凤千鹤究竟有什么阴谋!?
针锋
翌日,若涵来到了四贝勒府,一来是为了告诉胤禛月老祠的事,二来也看看长久不见的那拉氏和弘晖。可巧了,胤禛刚好有事不在府里,仆人直接将她领去了福晋居住的东厢。
弘晖刚下书房不久,在屋里吃着奶饽饽,一见若涵进门,顿时开心得冲了上去。“若涵姐姐,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
若涵被小家伙冲过来的力道弄得退后了一小步,低头一看,弘晖比年前要看着高出不少,小孩子的身体果然长得快。她作势抱起他,吃力地笑说:“弘晖长高了,再下去姐姐可抱不动了。”
“姐姐,今个儿我作了首诗,师傅可夸我了,说我比其他人都作得好。”
“嗯,弘晖真聪明。”
“晖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姨,别姐姐长姐姐短的没大没小。”那拉氏也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的抱着弘晖下来,随后拉着若涵的手做到炕上。
若涵听得此话,微微愣了愣,看来她是知晓自己和胤禛的事的,所以不愿意让弘晖乱了辈份。其实那拉氏也算是个玲珑人,那份心思不是常人可比,难怪胤禛虽对她没有爱意,但是也相当的敬重。
“没事儿,喊姐姐不是显得年轻嘛。”若涵这么一说,弘晖的小脸就笑得更欢了。
那拉氏拿出帕子替弘晖擦去嘴上的饽饽屑,提醒道:“你不是吵着去看弘时弟弟嘛,快些去吧,迟了弟弟可就要午睡了。”
弘晖拉了拉若涵的手,怕他一离开她又要走。“姐姐,你可等着我回来,不许偷偷走。”
还真是孩子性子,不过偶尔透露出的一点小小霸道倒是像极了四爷。
“好,我不走,等着你回来,快去吧。”
弘晖这才乐呵呵的别过那拉氏由侍女带着出了屋子。
“妹妹,孩子小,你别介意。”
“哪会呢,弘晖可聪明着呢,我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那拉氏笑说:“爷兴许过一会儿就能回来,妹妹就在姐姐屋里唠唠嗑。”
其实若涵觉得面对那拉氏时真的是没有什么话讲,偏偏人家对她还上心得很,也不好过分疏远。
“妹妹,你觉得咱们爷怎么样?”
若涵一怔,刚到嘴边的茶盏也顿了顿。她这话问得可忒有学问了,不说爷怎么样,不说四爷怎么样,偏说咱们爷怎么样?这不明摆着在她面前没有避讳什么嘛。
她笑,回应道:“四爷自是好的。上忠孝秉承,下持家有道,勤勉敬业,百姓中口碑颇高。”
咬文嚼字她也会,就和福晋玩儿一回太极也未尝不可。
那拉氏抿嘴笑了,“妹妹这话说的,那是大义,我是问……”她复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妹妹不比我们这些女子,想的做的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爷恐怕也是最欣赏你这一点。”
“福晋……”
若涵刚想开口,那拉氏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妹妹,我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我喜欢你,看着你就像看见十多年前的自己。既然是爷喜欢的,我必定会爱屋及乌。你是个明白人,理儿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寻思着吧,爷待人从没有这般的。”
“福晋,我和四爷……其实我们……”若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她和胤禛之间的复杂关系。
那拉氏温柔地笑笑,轻声细语道:“若涵,你救过晖儿的命,所以我才没把你当外人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时间可不等人,妹妹的年纪也不小了,府里爷的子嗣又少,皇上和娘娘都指望着这府里多多的开枝散叶,如果你入了府,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子那样的关护,万万不会让你受气。爷有次喝醉了,他说为何他要娶那么多的女人,我想这也是妹妹心头上的结吧。”
那拉氏的心果然和明镜似的,若涵不禁懊恼,你说胤禛这人,喝醉就喝醉吧,还说什么醉话。
“若涵怎么敢。”她笑得有点冷淡。事实上她就是敢了,就是想了。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难道连抱怨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四爷他心里苦,生为皇家子嗣,比不得民间人,他有他的责任。想当初我未进门,府里就有了宋格格还有李氏,我也怨过、恼过,可日子还得过不是。成婚不到一年,皇上又赏了格格武氏,接着是耿氏,前年不又有了钮祜禄氏!如此反复,我还怨的过来么。你嫁给他一天那一生就是他的人了,何苦为难自己。”那拉氏娓娓道来,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贝勒府的生活果然已经将她的意志消磨殆尽了。
若涵神色黯然,她很想告诉她,她不是她,也不会学着认命,她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拉氏挤出一个微笑,啐道:“瞧我,平白无故的说这些陈年烂芝麻的事儿干嘛,惹妹妹不快了吧!”
若涵赶紧摇头,“福晋待若涵好,若涵知晓的。”
“我想妹妹也是个大度的人,定然不会为了这等子事给爷添堵。”
那拉氏什么意思?是不是让她别再固执,乖乖的嫁给胤禛?
若涵心头茫然一片间又听得那拉氏无意识地说:“要不是拖的久了,那年家二小姐也不会进京了。”
若涵顿时一怔,那股淤积在胸口的不快也慢慢地溢到了嗓子眼。年家二小姐不就是历史上年遐龄的女儿,雍正的后妃年氏!
她按捺下不适,镇定的仿佛是拉着家常。“年家二小姐?这四爷府里又要添新人了?”
那拉氏一脸懊恼色,当下怪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说了出来。“妹妹别多心,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什么新人啊,那位年小姐也就是上京城来玩儿的。他们一家原是府里的包衣奴才,现在他家二公子年羹尧又跟着四爷,所以……”
这是胤禛的计策吗?他一直是个颇有心计的人,凡事都会细心观察,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动声色。想是他对皇位的归属也开始窥测风向,暗藏心机。笼络年羹尧只是第一步,为了安抚、同时表示对年家的重视,所以才会娶年氏为妻。
奇怪了!她不是应该觉得难受的吗,为何脑子里空空的什么感觉都不复存在。
若涵轻笑,盯着那盏茶杯出神。“福晋,您别瞒我了,刚还不是劝我别在这种事上让爷担心嘛,我不会,您放心好了。”
那拉氏带着满目疑虑地瞧着她,柔声安抚道:“若涵,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四爷是身不由己。那亲是早就定下来的,皇上也允了,只等年氏到了岁数参加秀女就指婚。四爷没告诉你,不正是说明他心里念着你,怕你想不开才没说。”
念着她!怕她想不开!哼,他不是太高估自己,就是太看轻她了。若涵漠然勾起嘴角,面庞冷若冰霜。该来的总会来,历史上那个最受雍正宠爱的年氏终于登场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妒忌,而是深深的不安。
正在此时,门外的一个下人来传话道:“福晋,爷已经回来了,刚才去了东书院。”
“好,你去回爷,就说若涵姑娘来了。”那拉氏一言后就让若涵制止,她朝那拉氏福了福,“若涵自个儿去就行了。”
那拉氏原本还想嘱咐什么,可还是止了口。“那你去吧,若涵,把我刚才说过的话记住。”
“是,若涵铭记。”
若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东书院的,等来到了书院门口才觉得仿佛有了点知觉。
高无庸正守在门口,瞧见她来了刚想大声禀告,却让若涵一个冷厉的目光给镇了回去。
“沈姑娘,您来啦,我这就回禀爷,爷正忙着呢。”
“不用,我自己进去。”若涵打断他的话。
高无庸面露难色,伸手竟然挡在她面前。“姑娘,莫要为难我了,还是我通传一声吧。”
此时,从屋里传来女子娇弱黄鹂的声响。
“四爷,这是我为您煮的莲子羹,你尝尝好不好。”
“四爷,福晋说您最爱吃桂花糕了,我特意跟厨子学的,做的不好您可别笑我。”
若涵冷笑一声望向高无庸,难道这就是胤禛正忙着的事?
高无庸额头已经有了冷汗,只得讨好的咧开嘴笑。
看来胤禛写意得很啊,美人在旁,又是莲子羹又是桂花糕的。若涵不知道哪来的脾性,一把挥开高无庸的手,然后推开了房门。
“是谁!爷不是下了令不见任何人。”里屋传来胤禛的怒声。
当胤禛看见来人是若涵时,他的身边还依偎着年氏。
若涵笑得分外张扬,直直的注视着他,没有半点的愕然或是不悦。可是当她看清楚那个年氏的时候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素素!!
素素看见若涵的一刹那也花容面色,狭长秀气的眉眼满是惊愕。
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她!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就像暴风雨中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原本的阴霾。
胤禛推开了年素筝,站起了身问:“你怎么来了?”
若涵看他走向自己,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胤禛沉着脸,回头对年素筝说:“你先下去。”
素素错愕地看着他,不过很快温柔的一笑。“是,爷。”
“慢着。”
若涵的声音让胤禛没来由的一慌,他揽住了她的双臂,压低了声音道:“等下再和你解释。”
若涵看了他一样,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那冷然的目光让胤禛惊得松开了手。
胤禛他究竟知不知道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年素筝!也许真正的年素筝早就被素素和千鹤公子暗杀了,他竟然将她接进府里来,那等于是安了一个定时炸弹。若涵这才完全清楚了,原来千鹤公子让素素监视的人是就是胤禛。
素素同样犯着嘀咕,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和红楼沈若涵如此的想象,除了身形不同外,其余的如出一辙。原本胤禛对她的讨好与温存并不抗拒,可是她一出现,他马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而且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
她究竟是谁!?
若涵悠然一笑,走到了素素面前,赞道:“这位妹妹好相貌呢,怎么从来没见过?四爷也不介绍介绍。”
素素垂首避开她的目光,一副我见犹怜的羞怯样,轻声细气道:“我叫年素筝,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沈若涵。”
若涵说出名字后捕捉到素素眼中的一丝惊讶和惶恐,随后浅笑即止道:“姐姐的名字可真好听。”
若涵真想替她鼓掌。不简单呢,她还真是够镇定的,即便看到了她也掩饰的滴水不漏。
“行了,你下去吧,和福晋去学学女红。”胤禛在一旁发话了,素素才请了个万福退了出去。
“何必让人家走,我还想和这位妹妹好好聊聊呢。”若涵凤眸一瞟,眼底噙着讥讽地笑。
胤禛见没有了外人,不管不顾地搂住她。“你听我解释。”
若涵想挣脱,他更是抱得紧了些。“年羹尧现在一门心思的为我办事,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承诺来牵制他。皇阿玛现在对他也很是看重,年氏是他老人家许了的,我没有办法。”
借口!都是借口!什么叫没有办法!什么叫年氏是康熙许的!他当她是傻子还是三岁小孩。
若涵自嘲地笑起来,她这样子让胤禛的眼眸更是暗了几分。
“若涵,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心疼。”
她止住笑,很快平静下来,恍惚地点头:“我懂,我知道……”她的确是再清楚不过的,可是以往的日子她都在自欺欺人。年氏嫁给胤禛是历史,不是她不想或是她阻挠就能改变的。可他为什么还要瞒着她,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
胤禛惊讶万分,以为她想开了,于是面上有了丝笑容。“你真的能够理解?”
若涵掰开他的手指,因为他握得实在用力,很疼,那疼她不愿意受。
“能,我当然能理解。”
她脸上那份沉静和冷漠让胤禛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若涵原本想说出年素筝是假冒的话来,可是在现在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胤禛只会当她是因为妒忌而无理取闹,还可能想成她是气急攻心乱了心智。她不会白白让素素有机可乘,需另想办法警告胤禛。
头好晕,刚从那拉氏的房里出来后就一直觉得头痛欲裂,现在更是如此,她完全没有办法理清思绪。对,她要离开这里,这里的空气每呼吸一次心就会抽痛一下。
若涵转身朝门口走去,胤禛拦住她。“你要去那儿?”
“回去……”
胤禛看着她忽然苍白的脸,急着探上她的额头,那冰凉让他吓得缩回了手,担忧的神色顷刻显露。“你病了?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我让太医来看看。”
她能有什么病,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着急样又是表演给谁看!若涵干脆地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要说不舒服都是这个贝勒府给闹得,她每次来都会觉得不适,今天尤其严重。看来她果然和这个地方犯冲。
他再次拉住一门心思想离去的她,自责地说:“若涵,你为什么不闹?为什么不骂我?别这样好不好,哭也好,骂我也罢,只是别这样。”
若涵注视他,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四爷,您说什么呢,若涵为何要骂您呢?”
胤禛捧着她的脸,苦恼地开口:“等年氏进了门后,我就去求皇阿玛也给你抬个侧福晋好不好?我专宠你一人,不去碰她。”
“四爷说笑吧……”若涵笑起来,好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玩笑。随即,她云淡风轻地说:“四爷可记得对我的承诺?”
胤禛的面色霎那比她的还要苍白,猛然抓紧她的双臂,大声吼道:“你想都不要想,你是我的女人,今生就注定是我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带回我身边。”
若涵叹息一声,“四爷何必执着呢,既然您认命就该做出认命的样子,强求来的有什么好。”
“难道你能割舍下对我的感情?”胤禛钳制住她的下颚,愤然道:“还是你心里根本就不在乎我?”
这就是男人,即便是他错,他都可以口若悬河的说成是你的不是,把自身的错误转嫁到他人的身上。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认错,皇子的尊贵身份不允许他认错,所以……错的是她,一开始就是她。她不该放任自己爱他,不该天真的以为能够违背历史的轨迹。
“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不会离开你……”若涵硬生生地再次掰开他的手,几乎用了所有的气力。“如今……四爷,是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往后,便不再信了。若涵很识趣,四爷也不要做那背信弃义的人。”
“冥顽不灵!”胤禛狠狠的从嘴里挤出四个字来,震怒道:“你以为我愿意么,我尽心的哄你,有什么赏赐都不会忘了你那一份,比对府里的任何女人都要呵护备至,你还要我怎么做?沈若涵,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把年氏赶回去,然后驳了皇阿玛?”
头越来越疼,他为什么还要在她耳边瞎吵吵。难道他不烦么,他不烦她听着也烦对不对。到现在了还要折磨她,也许他生来就是为了折磨她的。
不,她不要再听那些无谓的辩解,没有意义,都是陈词滥调而已。
“够了!”若涵突然大喝一声,把对方给震住了。
“四爷,别做让我瞧不起的事。”她深深凝望他,“为什么要把我说的好似千古罪人,说的和那些不明事理的泼妇般不齿。我算什么!其实……你的眼里只有江山不是么!”
胤禛惊得失了魂,跌坐在了左侧的炕上。他痛苦的以手支着头,沙哑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理直气壮。“你浑说什么。”
若涵看了他一眼,走到了门边,在打开门前还是问了一句。“四爷,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胤禛蓦地抬头,不解地看向她。可是,只看见门合上时轻扬起的一片衣角。
她真的对他死心了么?为何走的那么决绝和坦然。
走出屋子的若涵抬眼望了望蔚蓝色的天空,可是她的心此时却不像这天空般那么纯净透明。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呵!原本一直觉得这话太直白,也俗得很。可是如今……怕是要印证了。
不远处的海棠树后人影掠动,若涵警觉地朝那里看去。
只见素素掩在花丛后,峨眉深锁、娇柔可人。好一张空灵柔美的皮相,倒是会让男人爱怜到骨子里去。或许,胤禛要的就是这种女人吧。
若涵与她对视着,她的目光同样复杂而多变,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终于,她转身,空留纤瘦的背影渐渐远去。
不速之客
“若涵,这么着急的让惠珍把我从府里喊来干什么?”胤祥一进屋就看见若涵爬在梯子上修补墙上的画,赶紧上前托着她的手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小心摔着。”
若涵被他一吵吵倒险些踏空一步,下了梯子才埋怨道:“我可没那么娇贵,你的大嗓门却让我吓掉半条命。这画时间久了,有些地方需要补补色。”
胤祥咧开嘴笑,“得了吧,你快给我消停些。我说你这里没个男人确实不行,我看……还是搬去四哥府里算了。”
他刚说完却见若涵面色一沉,随后满脸郁色的瞧着他。“我为什么要去四爷府?”
胤祥被她这么一问愣了,诧异道:“这不是铁板钉钉……”奇怪了,他怎么感觉到一丝火药味啊!对了,今天上朝时四哥的神情也挺古怪的,连皇阿玛问话都神情恍惚的没有听见。
若涵瞪他一眼,放下手里的画笔,拍拍手道:“少在那嚼舌根,没影的事。”
胤祥狐疑地瞥着她,问道:“你和四哥……你们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惹到他了?”
若涵怒视他,轻蔑地道:“为什么你们总认为是我惹到了他,而不是他有什么不对?”
“四哥……”胤祥摸着鼻梁,笑得有点讪。“这个嘛……”
“行了,找你来是有正事,不谈他好不好。”话越扯越没完了,若涵并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谁对谁错上,因为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
“行,那说吧,找我什么事啊?不去我府里,偏偏把我喊这里来。”胤祥心里是估计着胤禛的,四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若涵早就是他的女人了,道义上来讲也就是他嫂子,还和过去一般总不太好。
“怎么?十三爷何时成大忙人了,是不是迫不及待的回家抱新娘子去呢!”若涵一言道破的揶揄。哪个阿哥府上没有暗哨的,他那里说事不安全。
“还指不定的事呢,怎么就成新娘子了,我娶福晋还能不请你!”胤祥朝沙发上舒适的一躺,翘起了二郎腿,平日里皇子的风范荡然无存。
“我可是听说在这届秀女里皇上会把兆佳氏指给你当嫡福晋。”
“嘿!你的消息倒灵通,是不是芷柔告诉你的?”
若涵拿起水果盆里的苹果慢慢削起来,不冷不热地说:“你在乎她说什么吗?”
胤祥嘟囔道:“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
“难道让你一个个的娶进门,不闻不问、欢天喜地的就算大方了?”若涵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胤祥一脸古怪地望向她,“你今天怎么了?尽说些不着边的话。我算什么,你瞧五哥还有九哥、十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的。就拿九哥来说吧,虽然还没有侧福晋,可好歹也有个十个八个的侍妾了。”
“听你的口气还挺羡慕的。”
若涵说着将削好的一整条苹果皮扔在一旁,胤祥笑着去接苹果,没料想她把苹果放在唇边自己就咬了一口,完全漠视他。
胤祥恨恨地盯着她嘴里的苹果,拿起另一只直接就咬了一口。“哼,自己自足。”
“我有什么办法,男人不都是这样的。皇阿玛赐的人你能不要?这三年一届秀女只有少数留在了宫里,这大部分的女子不都是赐给皇亲国戚做妻妾。”
若涵听他说得淡然且无奈,于是问:“那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女人呢?如果她不想和人分享丈夫呢?”
胤祥怔了怔,似乎她的问题让他觉得难以应答。半天他才道:“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什么,我的身份不允许,地位不允许,不止我,我想包括四哥、五哥他们也是如此。”
若涵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他。胤祥的话的确说出了关键,他们身为皇子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那些唾手可得或是已经拥有的东西,即便他们不忍、不愿,可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如此,没有商量的余地。
“若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四哥不容易。”
若涵淡淡微笑了一下,“是,我知道他不容易。”所以,她不会让他难做,年素筝的事情要是能解决最好,以后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胤祥,你认识年素筝么?”
胤祥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她,沉思了下立刻知道了她刚才那些话的始末,于是关切地询问:“你见到她了!”
瞧他紧张的,好像她会大闹贝勒府似的。“昨天去见四福晋了,碰巧瞧见了她。”
“哦……”胤祥偷偷瞧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什么不悦,于是试探着问:“看来你都知道了?”
“嗯,我去见四爷的时候她刚巧在书院里,四爷对我说了。”
难怪了!胤祥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四哥会那么失态,而若涵又问些莫明其妙的问题,原来如此……
“若涵,你想开些,四哥对你是真心的,他娶年氏是不得已。”
不得已!为什么男人就只会用这三个字当借口?
若涵冷淡一笑道:“我没什么,也能体谅他。”
胤祥稍微松了口气,含笑道:“你能明白最好,省得我替你们担心。”
“胤祥,你以前见过年素筝没有?”若涵心里明白素素也是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被利用去假扮年素筝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和年氏长相相似。就好比她自己和‘沈若涵’虽然身形不太一样,可是这张脸却分毫不差。
“和四哥见过一回,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她也就四五岁吧,很胆小的一个小姑娘,听说身子骨不太好。”胤祥终于把苹果给消灭光了,若涵递上帕子让他擦手。
“那,她到了四爷府后你见过么?”
“见过,模样和小时候差不多,挺美的一个人。”胤祥嘻嘻一笑,讨好的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她美。”
“去,没个正经。”若涵勾起笑啐他。“我和你说正经的事,这事可大可小,你可别给我瞎白唬。”
“到底怎么了,说了半天你也没说个明白。”
听他抱怨,于是若涵将在岫云烟杀死夕湄的那个神秘女子,结合七夕那日在月老祠看见的情况对胤祥说了个仔细。当然,她省去了素素是穿越人的这点。
胤祥听完她的话硬是瞧着她发愣半天,那眉头纠结的跟什么似的。
“你……你真的没看错?”
若涵冷声说:“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不是的……”胤祥嘴上虽否认,可心里却存有怀疑。一是对若涵的身手存有疑虑,你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如此敏锐的直觉和身手?二是,这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或许若涵所说的那个神秘女子素素和年氏也就是长相又点相同罢了,可要断定年氏那么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就是暇影的杀手,未免有点牵强。
若涵正色道:“胤祥,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话,认为我可能是出于嫉妒,可是你仔细想想,暇影杀手这事非同儿戏,我虽然平时逍遥随性惯了,可也不会拿这事当幌子。年氏确实就是我看见的暇影杀手素素,很有可能真正的年氏早就被她暗杀了。这事关系到你四哥的安危,于公于私我都没有扯谎的理由。”
胤祥见她沉下脸,忙急道:“若涵,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把年氏和暇影联系起来,这事我还真不敢想。”
“不敢想我还找你十三爷做什么,四爷身边只有你让我觉得可靠,所以才来找你商谈。你四哥那里我还没有对他说明,实话告诉你,昨天我和他闹得并不愉快,所以才忍着没有说,即便说了,恐怕他也是不相信的。眼下我能靠的只有你了,难道你也不帮我?”
“不会,我怎么会不帮,单不说是你来找我,这事关系到四哥,我当然义不容辞。”
若涵见他已然表态,颇为感动地说:“好胤祥,我知道你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胤祥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道:“行了,别给我灌迷汤。说说你的想法,这要怎么查?”
若涵想了想,其实昨晚她一夜没有睡好,就是在考虑这个事情。古代无论什么机制都没有现代来的那么完善,交通又不便利,要查一个人谈何容易。不过胤祥是皇子,地方上的官员也脸熟,他自有底下的人可以差遣,应该还可以寻得些蛛丝马迹。
“去湖北查,但是不能直接和年家的人接触,以免泄露出去。”
胤祥蹙眉,严肃地问:“你怀疑年家和暇影……”
若涵摇头,心想他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概率?什么意思?”这话把胤祥弄糊涂了,她总是说些怪词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意思,别打断我。你派人让熟悉年家的人或是官府帮忙弄张年素筝的画像来,还有将她所有身边亲近的人也画一张来。对了,年氏入京年府必然会派人一路保护,去查查那些护卫回府没有。”
若涵说着,心里寻思着还能怎么办,却发现胤祥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瞧我干嘛?”她不解地问。
胤祥仍旧没有移开目光,沉声问:“若涵,我觉得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他这话好像在问她,又仿佛在问自己。
若涵拍了他光溜溜的脑门一记,厉声说:“什么人!女人!让你别打断我的。”
他瞥瞥她,嘀咕着:“我又不瞎,当然知道你是女人。”还是个妩媚妖娆的女人。
四哥说得一点没错,若涵的确是个耐人寻味的女子。她说她是沈博海之女,可是沈博海却根本没有让她念过书。四哥第一次见她就看见她一个人打跑了好几个大男人,那身手可不是一日两日练就的,要说沈博海一个文官,他更加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习武了。还有她的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都十分的流利,他曾派人去天津卫查过在那里传教的法兰西和英吉利的神甫,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认识沈若涵。白晋私下里也说过,若涵的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虽然流利却有些古怪,有些词汇连他也没有听过。
“别忘了我嘱咐你的就成,这事也得瞒着四爷,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想让他知道。”
胤祥心里暗暗夸她心思细密。“我明白,一定派我的亲信去查。”
两人继续商量了半天,淑珍在门外轻声说:“小姐,外头来客人了。”
若涵诧异,这会儿谁会来?如果是景庭的话淑珍早就迎他进来了。
“是谁啊?”
“不认识,他让我和小姐说,说是十四爷来看你。”
胤祥和若涵皆一怔,寻思着他怎么会找上门来。
“你可别看我,我没有告诉过他你住这儿。”胤祥率先澄清。
若涵笑,朝门外道:“淑珍,让那位爷进来吧。”
“嗳,我这就去。”
“他来这里做什么?”胤祥满脸不解的询问道:“你怎么和十四弟……”
“十四爷……呵呵,说来话长,上次进宫碰上一回,聊了几句。”
若涵正说着,那位小爷就已经走了进来。
“若涵,我看你那小院收拾的不错啊,虽小了点,却蛮雅致的,我说……”胤祯瞧见胤祥时错愕了下。“哟,这不是十三哥嘛,原来你也在这里呢,我说怎么下了朝第一个就没有了人影,感情上这来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若涵看不顺眼,这小爷今天来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十四爷说笑了,是我找十三爷帮点小忙。”
“十四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胤祥笑问。
若涵将胤祯迎至沙发旁让他坐,他弯腰摸了摸,觉得怪软和的也就坐了下来,嘴里应允着:“上回在宫里碰见若涵,那时就说想来这儿看看,十七弟说这里尽是新鲜玩意儿,只不过……”他瞟了一眼若涵,然后不着痕迹的嘲讽道:“只不过若涵好像并不欢迎我来呢,连个地儿都不告诉我一声,这不,寻了好久才找到。”
胤祥笑儿不语,知道他怕是又折腾底下的奴才们打探暗香小筑了。
若涵则装糊涂,笑问:“十四爷,您喝什么茶?”
胤祯的目光左瞧瞧右瞅瞅的那叫一个应接不暇,随口道:“随便吧。”
亲自替他沏了一杯铁观音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客气地说:“十四爷慢用。”
“嗯。”胤祯点了个头,目光却浏览着那茶几。只见这茶几四四方方,一半是红木的特有纹路,一半上面镂空刻着一首词,式样甚是别致。“你这里的家什果然有些意思,也没瞧见什么地方有。”
他又握着沙发扶手按了按,撑着还算舒适,高度刚刚好,却是见着眼熟,便问道:“十三哥,这椅……椅子好像和你书房里那套差不多。”
“哦,都是若涵设计的,我让造办处做的,冬天坐着就是比红木椅子暖和舒适,夏天只要铺上凉席照样能用。”胤祥一五一十的回答,看胤祯那样,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暗想小筑的情形来,惊奇之色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胤祯那双闪烁不定的漂亮眼眸又朝若涵看去,勾起嘴角笑道:“赶明儿也给我设计一套行不?”
那小爷眼里精光闪烁的,带着一点点的霸气,此刻的他倒是像足了胤禛,真不愧是哥俩儿。
若涵朝胤祥道:“那就辛苦十三爷,再去造办处弄一套来不就得了。”她知道上次的图稿清宫造办处必定还留着。
胤祥一顿,没想到她把这个话又引到自己的身上,只好说:“十四弟的事我自然会办。”
那厢十四不乐意的哼了一声:“爷不过是看着挺好的,也想让若涵给我设计一套,可若涵你倒好,直接就推给了十三哥,别人都有的我还要着做什么,算了,既然你不乐意,就当爷没说过。”
这小爷和他哥一样难伺候。
若涵娇声陪笑说:“十四爷生的哪门子气啊,如果十四爷嫌这款不满意,我另给设计一套好了。”
胤祯扬起嘴角,挑眉笑道:“行,爷可等着,你别糊弄我就成。”
胤祥扯开话题问:“十四弟,你今个儿是……”
“哦,前些天去围猎,驯了匹难得的好马,奴才们已经给弄去了我的庄子,我想带若涵去玩儿玩儿。”胤祯笑问若涵:“若涵,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若涵没想到他是来邀她出去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小爷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按理说该懂些规矩吧。大清朝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王府里的福晋一个月也只能出三次门,更别说和个男人出游了。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