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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涟漪第7部分阅读

      清月涟漪 作者:rouwenwu

    夹棍带棒的让人听了不舒服。不由淡漠一笑:“贝勒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关心起我这一介民女来,福晋真会开玩笑。”

    李玉婷毫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道细微表情,看见她神色僵持了下,笑容更阴冷。“妹妹自谦了。人人都说狐仙百媚众生,能勾人魂魄。如今一见,若和妹妹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妹妹的模样连身为女人的我看着都动心呢,何况是男人。”

    一旁的敏儿听见她这么一番话,气不打一出来。她分明就是暗示若涵姐姐是狐媚子,勾引她的男人,太可恨了。

    她刚想顶撞几句,若涵悄悄拉了下她的手,随后神态自若的微笑。“那还要多谢福晋称赞了,毕竟能当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也不容易。再说了,那狐仙可都是长生不老、容颜不衰呢,借福晋吉言,若涵能有这能耐也托了福晋的福。可有些女人就可怜了,生了孩子后人未老色先衰,抓不住自个儿男人的心,就只能自怜自艾、乱咬一气的冲别人发泄,失了矜持不说,也让人看笑话不是。”眼前的女人毕竟生过三个孩子,身体即便保养的再好,总是有些微微发福的。

    李玉婷听完眼神一冷,如果目光是把刀子,她早已把若涵给千刀万剐了。“哼,妹妹这话说得,是含沙射影还是讥笑姐姐呢?”

    若涵装作诧异的说:“福晋怎么会这么想呢,福晋贤淑贞德、秀外慧中,贝勒爷想必是疼爱有加。”

    疼爱有加是不错,不过估计那是早几年。现在钮祜禄氏马上就要进门,过几年还有个楚楚动人的年氏争宠,她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这话仿佛戳到了李玉婷的痛处。想她也是藩邸的老人了,几乎和最早的那拉氏、格格宋氏差不多时间进门。那时候胤禛的确对她宠爱有加,她连着生了一子一女后地位更是直线上升,连四爷的母妃德妃娘娘对她也格外礼遇。二月她又生了个阿哥,皇上赐名为弘时。按理说爷该更加的心疼她才是,可是非但没有,反而越来越冷淡。尤其是这几个月,更是连她的房也不踏入了,府里的丫头们都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失宠了,爷看上了那个会西洋医术的沈姑娘。今天因为心绪不佳所以和丫鬟来游湖,没想到冤家路窄的碰见这个狐媚子。她有什么!?不就是靠那张脸来迷惑爷么,可恨的是,连福晋那拉氏也赞她的好。如果是这样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非要撕下她那张百媚千娇的面皮来。

    李玉婷花容失色,按捺的咬着银牙,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妹妹也赶快找一个疼你的爷才好,看妹妹的样子也不小了,不要挑来挑去耽误了事儿。不过……像妹妹这么心高气傲的主想要找到如意郎君怕也是难的。”

    呵呵,是暗示她将来嫁不出去么?若涵心底万分的讥笑她。或许在清朝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还未出嫁就会被人耻笑,可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的女人即便不嫁也未尝不可。想用这个来打击她,她可真是天真到家了。

    “烦劳福晋操心了,听福晋的话,看来我是找不到像四爷那么好的人了,如果福晋真的喜欢妹妹我,不如就让妹妹来府上和福晋做一对真姐妹如何?”

    对方被她一通话噎得半张着口,脸色恼红一片。李玉婷再也憋不住的厉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想入贝勒府,不过是个普通的汉人贱种。”

    若涵眼神一寒,那骨子里透出的戾气让李玉婷打了一个寒战,下盘不稳的朝后退了一步。

    “李福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汉人,您父母也是汉人吧。一个堂堂四贝勒府的侧福晋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当今圣上提倡满汉一家,朝中也有不少大员是汉家人,您这么说岂不是打击一大片。连自个儿的老祖宗都一块儿骂进去了,百年后你好意思见他们吗?”

    “你……”一番话弄得李玉婷窘态毕露,她看着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咬得下唇变成青白,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盯着若涵。

    可怜的女人,不是她本身灵魂有多跋扈肮脏,只是这么多年的高墙生活都麻木了她的心。若涵怕如果爱上了胤禛,那么李氏就是她将来的写照――一个刻薄、只懂讨好男人的妒妇。

    “大胆,竟敢这么对我们家福晋说话。”李玉婷未开口,她的心腹丫鬟已经耐不住性子的跳了出来。

    若涵冷眼看她,“我和你家主子在说话,你一个小丫头插什么嘴,贝勒府没教过你怎么守规矩吗。连嫡福晋也对我以礼相待,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丫头被她一阵抢白,气焰低了少许,有些心慌的瞧了李玉婷一眼。

    李玉婷恨恨的使了个颜色,小丫头见有主子撑腰,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今天就要替我们家福晋教训你这个不懂礼数的人。”话落,她就一个耳光朝若涵打去。

    敏儿见状立刻挡在了若涵面前,若涵怕她吃亏,于是暗中在那丫鬟的膝盖上一踢,丫鬟只觉膝盖处一麻,竟然跪在了若涵面前。

    此事她们的口舌之争早已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围了一层。

    李玉婷哪里受过这种气,被这么多人看着她面子上也过不去,于是只得将气撒在丫鬟身上。她冷眼瞪了地上的丫鬟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

    说完自己便朝若涵走去,撩起手就要朝她的面颊扇去。若涵岂是她能打的过的,不费力的闪避开,快速不着痕迹的朝她后背一拍。

    李玉婷的手抡过去时本就使了全身的力,被若涵在后背拍了一下后竟没有收住力道,人不由自主的朝前冲去。

    只听船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她就这么掉下了船。

    敏儿见她的狼狈样大笑起来。那个小丫鬟可吓坏了,赶忙跑到船舷边看情况。只见她家福晋在海里上下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可是她又不会水,所以只能急得直哭。

    若涵看见李玉婷在水里大声呼救,只能憋住笑容。她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她,不要狗眼看人低,把她当成假想敌。莫说她和胤禛没有什么,即便有什么,又是她能阻止的了的吗。

    气也出了,戏也看了,毕竟不想弄出人命来,人家好歹是贝勒府的侧福晋。于是,她给了一个船工一两碎银,让船工下河救了李玉婷上来。

    李玉婷早已吓傻了,在岸边哭也不敢哭,自觉非常丢脸,起了身后飞快的和那个丫鬟离开了。

    敏儿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模样笑出声,“姐姐,你看她们,真好笑。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涵也忍不住笑一笑,道:“好了,回去吧,难道还要在这里让人家看笑话么。”

    “好,回家去。回去我就拿今儿个的事当笑话说给惠珍和淑珍姐听。”

    若涵心里苦笑,气是出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讨厌看见李氏那副嘴脸,所以今天才做了这有点过分的事,但愿胤禛那家伙不要有了借口来兴师问罪。

    隔天午后,芷柔带着丫鬟前来串门。满族贵妇生完孩子不用自己喂奶,有专门的奶妈,而且坐月子也没有汉人那么讲究。或许是操心事少,所以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我说若涵,难怪爷喜欢往这里跑呢,以后我也要常来,你说你都是怎么想的,这些家什,这些座榻,看着都新鲜。”

    若涵戏说:“那就管好你的爷吧,每次来都要拿走一两样,以后得和敏儿说一声,十三爷来就说我不在。”

    芷柔大笑起来,“你个死丫头,我可没本事管他。那都算算,总共爷从你这儿拿走多少,我都给银子行不?”现在十三府里没有嫡福晋,所以一切事情都是由瓜儿佳管着。

    “瞧你说得,我开玩笑呢。”其实若涵也不亏,胤祥每次拿走什么都会重新捎些好玩儿的送来,东西的档次也不低。

    笑闹够了,芷柔握住她的手,小声问:“听说你和四爷府上的侧福晋李氏起了冲突?”

    “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一点小事儿而已。”芷柔轻描淡写的说着。

    芷柔担忧的说:“我可都听爷说了,那天可巧了,那位主儿回到府里去和四爷告状时爷也正好在,说她浑身湿淋淋的,你是不是把人家给推海里去了?”

    敏儿正好进来添水,忍不住道:“那位夫人好生无礼,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我姐姐的不是,后来干脆骂上了,姐姐忍了很久,后来是她自个儿冲上来打姐姐,姐姐才还手的。”

    芷柔一听是这么回事,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四爷的事儿?若涵,跟姐姐说实话,你和四爷……”

    “我的好姐姐,那都是没谱的事儿,你听十三爷嘴碎什么了?”若涵美瞳一瞟。

    “没有,只是听爷说,四爷对你很是欣赏。其实……四爷还是不错的。”

    这位不是来当说客的吧!这小夫妻俩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涵取笑说:“芷柔,我能不能说你和十三爷夫妻同心啊,怎么这话说出来都一个味儿。”

    芷柔俏脸一红,“说什么呢,就知道取笑我。”

    若涵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问道:“孩子还好吧。”

    对方点头,“都还好,只是……”芷柔神色黯淡下来,喃喃道:“没给爷添个儿子,我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都说什么呢,你们还年轻,儿子会有的,我看十三对你不错。”儿子的确会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到了四十五年芷柔就会生下胤祥的长子弘昌。

    “借妹妹吉言。只不过日后的事谁有个准谱,兴许过些日子嫡福晋就要进门了。我和另外两个侍妾的命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胤祥身为皇子,他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他的悲。按照日后的孩子数量来看,他的确是专宠嫡福晋兆佳氏的,到了那时芷柔又该是何种心情!

    “十三爷天性本善,侠义心肠,皇上深知自己孩子的品性,所以给他选得嫡福晋必定也是温顺贤良的人,你不用担心。”

    芷柔叹了口气,凄凉一笑。“我能担心什么,即便担心也扭转不了。所以嫁给爷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样未尝不可,你能想透了最好。十三爷不是寡情的人,他必会善待你。如果哪天他冷落了你,你就来我这里,我们不再理睬他可好?”

    若涵的话自然是哄着芷柔来的,不过还是让她笑出声。“你个丫头,难怪十三爷说你古灵精怪的难琢磨,说得都是离经叛道的话,不知道以后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呵呵,没人娶我不要紧啊,反正单身也不错。”

    芷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道:“对了,过两天钮祜禄氏就要进四爷府了。虽说是个格格,可好歹是皇上赏赐的,所以礼数不能少,四爷请了各家兄弟和一些官员去赴宴。”

    若涵懒懒的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嘛,他娶他的美娇娘,她走她的独木桥。话虽这么说,可心底深处却泛起淡淡的惆怅。钮祜禄氏只是开始,过个几年年氏也会进府,听说她将是胤禛最宠爱的女人。

    “你就一点不难过?”芷柔的模样比她着急。

    “芷柔,你说什么呢,四爷娶十个八个的也和我无关。”

    若涵一说出口,芷柔愣了半晌后冒出一句话。“真正可惜了,还以为我们能做妯娌的。我瞧见过那位钮祜禄氏,才十三岁,身子都没长全呢,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有些笨拙。”

    若涵淡笑不语,她的命数在这里将会如何发展她自己都不清楚。换句话说,她能参透所有人的结局,唯独看不见自己的。

    送走芷柔后,若涵觉得身子有点乏,于是准备去补个午觉。刚躺下淑珍就来敲门了。“小姐,四贝勒府来人了,福晋给您送了张喜帖。”

    若涵一下子坐起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你说他结婚就结婚吧,弄那么大动静干什么。还有这个那拉氏也真是的,丈夫要讨小老婆了,她还欢天喜地的到处发喜帖,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整理了下鬓发,打开门来到前院。一看竟然是贝勒府的太监总管高无庸。

    “若涵见过高总管,何事劳您大驾啊。”

    高无庸朝她作揖,笑说:“姑娘客气了,奉福晋的命来给姑娘送张喜帖,初九我们爷迎娶钮祜禄家的小姐。请姑娘务必赏光。”

    “回你们家福晋,我一定去。”若涵嘴角挂着职业的笑,随后赏了他十两银子。

    回到屋里,敏儿走了进来替若涵捶捶肩,前些日子怕是在实验室里待累了,她的颈椎一直不适。

    “姐姐,你真的要去么,那样不是又要碰上那个嚣张的李氏。”

    “该来的躲不了。今天接帖子也是没办法,你说人家都派遣总管来送帖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福晋出面我也不好意思推托,毕竟人家待我不错。”自从搬回暗香小筑,那拉氏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送来好多的料子和一些燕窝补品。除了她治好了弘晖的病这件事情外,实在想不出那拉氏为何对她如此礼遇。贝勒府一贯节俭,也不爱热闹,这样的待遇的确是够可以的了。

    敏儿点点头,“十三爷一定会去的,有他在小姐断不会受人欺负。”

    “敏儿最好了。我要打扮的美美的,抢新娘子风头去。”

    “对,尤其是那个李氏,气死她。”

    夜未央

    满人的婚礼都在晚上举行,贝勒府当天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外面锣声、唢呐声大作,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就把花轿抬进了门。朝里的官员也陆续进入了贝勒府,房里、堂屋里的下人们立刻忙乱起来,不敢有半点怠慢。

    若涵来的较早,最主要她是想看看满人的婚礼是个什么样,要说娶的不过是个格格,所以花轿是从后门进的,也省去了过火盆、踢轿门等一系列繁琐的事。远远的也没看见未来乾隆的妈长啥样,只看见一身格格品级的新娘服饰,身子果然小小的,还是个孩子呢。

    今天是各方宾客云集一方,可以说是个拉拢人的好时机,胤禛果然是个耐着性子的人,这样一来既不张扬,又可以借机笼络人心。芷柔是个爱热闹的人,拖着她拥进了后院的女眷处。

    那拉氏今天穿着喜庆的大红福晋品级正装,忙着招呼那些妯娌亲戚。期间也是笑脸迎人,看不出一丝的不满。经过那么多年的夫妻,想必她已经看透了吧。钮祜禄氏不是第一个小妾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该来的还是要来,避让不开,何须费神。这点上若涵还是很钦佩那拉氏的,那样一个内秀的人操持一个偌大的家不容易。难能可贵的是,她还面面俱到,谁都落不下话柄。李氏也在一旁招呼,看见她进来立即投来怨毒的目光,不过这么多人在她不能发难,只能握紧了拳头,冲她咬牙切齿的。呵!和这种人若涵才懒得一般见识,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屋里除了那些大福晋侧福晋外,若涵还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位“妒妇”八福晋。长得确实明艳动人,血统的高贵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骄纵。嘴上虽和那些福晋唠着嗑,可是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

    五福晋和七福晋安安静静的,话语不多,听到开心处也只是淡然一笑。脾性倒是像极了她们的夫君,同样对事物淡薄的很。三福晋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若涵刚进来坐时,是她第一个招呼她坐在身边。

    “这位是沈姑娘吧,听四嫂说你可是弘晖的大恩人。上次进宫看望了德妃娘娘,娘娘还交口称赞你聪明机灵。”十二福晋年纪和她差不多,一看就是少女心性,虽然挽着妇人的两把头,可是那张脸还是年轻秀丽的。

    “福晋谬赞,若涵不敢当。”

    十二福晋看她说话淡然也就不再搭话。

    听她们笑,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或者是闲扯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若涵也就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知道她们的口中谁是谁,也没兴趣知道。芷柔和十二福晋最交好,两人在一起各有各的风采,像是一对姐妹花。

    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放到窗外,此刻前厅怕已经是宾客盈门了。讨个小妾已经是这个光景,想当年那拉氏进府时一定是盛况空前。

    喜气洋溢的宴会在若涵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单调乏味。每个人脸上露着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虚伪的笑,与其说是婚宴,还不如说成是政治力量大聚会。

    那些阿哥们也陆续入了贝勒府,带着的礼自然都是价值不菲的。若涵只求心意,所以给两人做了一对枕头,让敏儿绣上并蒂莲,寓意百年好合。那对枕头被芷柔看见后也央求给她做一对,不愧是十三的老婆,两人在她面前都不客气。

    胤禛当中也来了后院一次,想是有什么叮嘱那拉氏。看到这件礼物时瞧了她半晌,随后一笑道:“费心了。”平淡的口吻,仿佛那晚上闷闷不乐的人不是他,想必他也在后悔酒后失态吧。这样一个男人怎肯将心暴露在女人面前。

    “四爷,上次对不住侧福晋了。”

    他冷淡的说:“我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甭理她。”

    “新娘子好看么?”若涵笑问。

    胤禛的脸瞬间僵持了下,只是含糊的说:“才貌尚可。”

    尚可?呵呵!若涵真想大笑。胤禛今年也快二十七了吧,要面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他心里是作何感想?好在乾隆是五零年才降生的,钮祜禄氏应该是十八九岁才和他圆的房。算他还有点人性,没有摧残童女的嗜好。

    胤禛似乎看出了她眉宇间的一抹讥诮,神色更黯沉了些。

    感情都拉拢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堂屋里早已备下了十几张八仙桌。今天来的都是贵客,朝里三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报了到。胤禛似乎特别高兴,不知道是人前装出来的,还是多年身为皇子和别人周旋惯了的关系,全场他都一改往日的冷面,招呼热情周到。

    美味佳肴、琼浆玉酿,贝勒府很少有这么铺张的时候。每桌都是闹哄哄的,热火朝天。阿哥们自然也是闹疯了,斗酒的斗酒,赛诗的赛诗,合着今天好像是他们娶小妾。胤禛来者不拒,一个个挨下来也喝了不少,白净的脸上显出一点红晕。十阿哥是最好热闹的人,平白有个这样大好的机会,当然要整整平时素来惧怕的四哥,一连灌了他好几杯。胤禛也不动气,就着喝下,这下十阿哥倒没趣了,落座自个儿喝酒夹菜。

    十四阿哥也喝了不少,那小俊脸儿绝对不比胤禛白多少,何况他身边坐着十三这个酒篓子,这两人还不喝的胡天海地的。

    九阿哥胤禟一如既往的邪魅,一双凤眼在三五大杯后渐渐荡漾出一丝水样的迷离。让别桌上的那些小姐姑娘们看得直脸红心跳。

    “老十三,你那位红颜知己也来了吧,上次那曲就惊艳四座了,今天让她也出个节目吧。”

    胤禟一说出口,不仅胤祥蹙眉,连五阿哥的眉心也微微皱起。

    “九弟,今天是四哥的大喜日子,你少给我惹事。”

    胤禟瞧了自己的亲哥哥一眼,不明白平时最惯着他的人今天怎么如此冷淡。再看见他不经意的朝沈若涵那桌看去,目光尽是温柔,心里当心有点明白过来。

    悄悄的离了席位,实在受不了那里面的吵闹。

    庭院静静的,天上的繁星带着清冷的微光,肆意的偷窥着人间万景。灯光、月光、星光交辉在树荫下,夜晚显得如此的迷幻而朦胧。

    正出神时,身后传来声响。“怎么一个人出屋了,秋夜里凉,别冻病了。”

    若涵转身回头,看见胤禛带点玩味的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一如这斑斓的夜色。

    婉然一笑,“闷的慌,那里面的人都笑得太假,我还得跟着笑,脸都抽筋了。”

    被她这么一打趣,他的脸上透出笑意。

    说着几步走到她身边,竟然伸手抚开了她额前的一丝乱发,柔声说:“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不过,这是我可以有理由见你的唯一机会。”

    他喝了不少酒,说这话时,若涵可以闻到他口中喷出的酒味。他是不是醉了?说话如此放肆。平复下有些被他拨乱了的心绪,抬眼望着他。“四爷说笑呢,你该见的是刚用花轿抬进门的新娘子,可不是我这普通的民女。”

    “我说了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爷不爱听。”胤禛凝视着她,牢牢锁住她的视线,见她想要闪避,于是干脆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若涵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四爷请放开,这里人杂,让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他搂的更紧了些,低头直直的望着她,“爷就是恼了,如果不是这般你肯面对我么?”

    皎洁的月光像一面轻纱笼罩在两人身上,暧昧的气息骤然加深。

    若涵决定不再闪避他的眼睛,淡漠道:“四爷,今天府上可不止那些女眷,还有文武百官,你想让他们看见你搂着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还不是您的新娘子么?人言可畏,四爷是做大事的人,别为了儿女情长失了人心。”

    他听后竟然低低一笑,嘴唇撩拨过她的耳廓。“你是关心我的对吗。”

    她顿时傻眼,一句大实话却让他有浮想联翩起来,她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接下来一句更是让她又惊又羞。“爷就爱看你冷着脸的样子,迷人极了。”

    “四爷,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她愤愤的威胁,即使不喊人她也准备用个大背包把他甩出去。

    “好啊,那就去个没人听见的地方。”胤禛话落拉起她的手就朝侧院跑去。

    若涵想他一定是疯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竟抛下新娘带着她上了马,夜逛京城。

    马匹在一家酒楼前稍作停留,若涵刚想溜走又被买了酒出来的胤禛给逮了回来。接着,他再次抱着她上马,一直跑到了一座园子前。

    今晚的风很舒爽,若涵靠在胤禛的怀里,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胸膛是如此的教她放松。好多年前似乎也有个人喜欢让她这么靠着自己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温暖、很结实,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陪着他疯,他带她来的园子叫圆明园。他看着那牌匾时说,以前皇阿玛经常带着他们几个阿哥来园子里散心,他也很喜欢这个园子。于是在他二十岁生日时皇阿玛许诺他,一旦他封为亲王,就将这个园子赏赐给他做府邸。

    守门的官兵认识胤禛,他们很识趣的开了园子的门。胤禛将她带到了一个水榭里。

    胤禛说起园子的时候一脸向往,看得若涵有些痴迷。他的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没有九阿哥的邪魅,却带着一种成熟的蛊惑。

    她不忍告诉他,也不能说。将来的某一天这座华丽的园子将会毁于一场侵略的大火中。

    “回去吧,别让大伙儿着急,新娘子也需要你。”若涵说这句话时感觉心里涩涩的。

    胤禛回首看着她,“那你呢……你需要我么?”

    她笑,妩媚的坐下,身子靠着围栏看着湖畔的夜景。

    “我只需要我自己。”

    他冷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悦。随后将刚才买的酒摆放面前。

    “看得出你酒量极好,陪我喝几杯如何?”

    意外他怎么转了话题,若涵看着他正色的模样,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了。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说他冷酷,可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也可以让人怦然心动。说他温柔,那眼底的霸气和冷酷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他的心是否寂寞如她!?

    若涵拿起一壶酒,懒得拿杯子,就着壶口喝下大口。晶莹透明、香味扑鼻,入口又带着甘甜,不愧是上好的桂花酿。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有拿什么烈酒来灌她。只不过这酒如同米酒,后劲相当大。

    酒过三旬,若涵已是媚眼如丝、粉面酡红。不经意的瞥眸,总会看见他深情的眼眸望着她。

    “我还没说恭喜四爷呢,娶得如此美娇娘。”

    胤禛也喝下一大口,他的酒壶便空了。歪斜的被他丢弃在一旁,晃荡着发出声响。好半天他才低语:“你知道……我有我的责任,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责任就是娶完一个又一个,繁衍宗室?若涵觉得自己醉了,尤其是在听完他的话后。

    她忽然笑了笑,无尽柔媚的挨近他。“四爷,我很可怜你,也可怜十三。皇上把你们当种马了……哈哈……哈……”

    手腕一痛,她笑着低头,不去理会他阴沉的脸,将自己的手抽回。

    “伤心了还是取笑我?我宁愿你是伤心,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他幽幽的一句话逸出,随后温柔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

    若涵微仰头,目光游离的望着他。灯光昏昏暗暗的,带着水榭中的波光,在他身上洒落满身的银光。他原本冷峻的脸庞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涟漪,唇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很迷人。那双黑眸分外深邃,望着她时会有暖暖的光彩晕染开。缓缓蔓延开来,直到他的眉、他的眼、他薄削的唇。

    大概是喝多了,她觉得头有些重,不由自主的靠在了那消瘦却宽阔的肩头。

    “胤禛……”

    红唇中逸出的名字让他身体一震,侧过脸与她的水样的目光接触。她的面庞美的那么不真切,白玉一样透着光润。忍不住用手去触碰因酒意而染上的一抹绯红,温情脉脉的低语:“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见她不语,只是把脸更埋入了他的胸膛,他微笑着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腰肢。

    “若涵,知道么,那次见到你为五弟题的词,当时我真的是怕了,更确切的说是嫉妒。我怕你那煽情的词句诱惑住五弟的心。”

    借着酒意,若涵没有推开他,来清朝这么久了,放纵一次也好,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对象会是他,会是一个她苦苦避让的人。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你不知道你有多美,那天在十三的府里,他们都在看你,十四弟在看、九弟也在看,连向来清心寡欲的十二弟也瞧了好多眼。你这么个妙人儿我该不该把你藏起来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柔情中夹带着一点凌厉,让若涵没来由的一怔。

    她扬起眉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贝勒爷是想藏起来还是锁起来。”

    他霸道的说:“如果有把锁可以将你锁在我身边,那未尝不可。”

    若涵看见他眸中隐有慑人的光芒在跃动,那是男人的征服欲望在作祟。那种光芒让她骇怕。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举起了酒壶朝他致敬,“胤禛,想听我唱歌么。其实你认为是滛词滥调的东西我却喜欢的紧。”

    推开一点,用纯真的粤腔说出:“白气一缕八仙桥,男体女身何重要,一宿香汗湿纤腰,颜色双绝我为妖。”然后眼眸顾盼生辉,柔美的侧脸仰望着他。

    看着胤禛眼里的激|情,她笑得更媚,举起酒壶对上银月,闭目陶醉,娓娓哼出那魅惑诱人的曲调。

    “白狐一梦竹林水洞,

    稚齿笑冰肌马蚤。

    破庙上坐望月笑,

    夜助青蛇盗灵草。

    九尾的白毛,

    爱欲情仇妒火烧,

    屋外乌鸦闹,

    倾身为君勾眉角。”

    胤禛只当她是醉了,可是如此这般的她却更为诱人,他恨不得能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呵护。

    曲毕,他长手再次勾住了她的纤细柔软的腰身,炙热的气息越来越不稳。他不容她挣脱,吻已悄然而至。微一颔首,紧紧的抱住她温香的身子,俯身烙下焦灼的吻。

    口中突尝到他唇齿间淡淡的酒味,若涵欲挣脱他:“贝勒爷请自重。”

    “不是胤禛么,什么时候又成贝勒爷了?我只是胤禛。”他的吻演绎着狂野与蛮横,激|情似火的熨烫上若涵的红唇。

    他真的疯了,而她却在这里陪着他发疯。渐渐被他吸去了口里所有的空气,若涵难受的拍打他的背闷哼抗议。

    这次他的吻炽热的可怕,誓要灼烧去她的灵魂。心在悸动中被他那团心火给渐渐地融化。随着身子的越来越贴近,火焰也越烧越炙,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霸道让她想到了她的第一个吻。

    胤禛不允许她有半点的逃避,眼神痴恋狂乱的望着她,“你还要我等多久?告诉我你有没有心!”

    若涵低低喘息,感受着他唇舌的撩拨与挑逗,当她的舌不自觉的与他纠缠吸允在一起时,心灵中有某用东西在悄然战栗。

    做他的女人?成为那些没有灵魂、妒性难耐的妇人?

    她猛地推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慌乱的整理好秀发,转身欲走。

    她最后关头的抗拒还是让胤禛感到恼火。从身后牢牢的抱紧她,吻落在她的鬓角、她的颈项。他的唇能幻化出如此火热的吻却为何下一刻又吐出冷冽的话语。

    “我要得没有得不到的。”

    若涵失笑,用力的掰开了他环在肩膀的手臂。

    “四爷,我不想要得,没人能够逼我。”

    这样醉人的夜却也必定是如此的收场。若涵知道她和胤禛之间始终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江南晓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去了一年,这是若涵到大清朝的第三个年头。除夕夜她和敏儿还有飞鸿、淑珍、惠珍几人过得热闹非凡,可唯独少了景庭。景庭的父母早些年刚来京城时就相继过世,但天津卫老家尚有一八十岁的奶奶。本来景庭想将她接来京城,无奈人老了总有些怪脾气,说挪动地方了会挪走生气,所以百般劝慰还是没用。所以,年前二十天他就先行回老家去陪年迈的奶奶过年。

    自从那晚从圆明园回来后,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着胤禛。或许是因为三番两次遭到同一个女人拒绝所以感到有损面子吧,他再也没有找过她,连个迅息也没有。若涵也不去多想,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张总是冷着的面孔。胤祥和胤礼倒是常来看她,有时候还会带上芷柔。不过愁什么来什么,康熙又赐了一个侧福晋富察氏给胤祥。一月过得门,听芷柔说这位富察氏厉害的很,现在府里的账目基本上都是她在管,倒也管的头头是道。若涵唯有劝解她一些,让她别往心里去。好在芷柔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子,何况还有活泼可爱的女儿锦莹陪着,日子也算过得充实。为此,那段时间看到胤祥若涵就不给他好脸色看,胤祥唯有讪讪的、谨言慎行,对芷柔也加倍的关怀呵护。

    隆冬过去,万物复苏,很快就到了二月。景庭从天津卫回来,带回不少特产,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通过当地的一位富商,他联系到了英吉利的商人,并且许诺可以合作玫瑰滋颜霜向英吉利的出口。不过问题来了,那位英吉利商人只在杭州停留一天,于是景庭决定立刻赶去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富饶美丽的杭州自古以来就享有此美誉。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说过:“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此句深深的表达了对杭州的眷恋之情。若涵本就是南方人,祖籍地离杭州非常之近,记得每年总会抽空去疗养几天散散心。穿越到大清朝后,她更是对江南日思夜想,很想看一看三百年前的江南景色究竟是如何的美不胜收。起先景庭并不赞同她一同前往,毕竟旅途漫漫,一男一女同行多有不便。二来也怕她舟车劳顿,万一在途中得了病就不好了。可是若涵是谁啊,她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一声哀哀的“景庭。”他立刻就卸甲投降了。

    到了二月初六,景庭包了搜船,沿着京杭运河一路南下,若涵也趁此机会观赏沿途的风光。一路上,经过天津、静海,半个月后就到达了烟花江南的扬州。景庭看时候还早,于是在扬州城停留了两天,陪着若涵逛遍了大街小巷、名胜古迹。一直到三月初他们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杭州。

    下了船,那里已经有景庭的朋友来接应。一打听才知道英吉利的商船已经到达,为了不妨碍他们谈生意,若涵提出自己先去四处逛逛。景庭不许,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外乡遇到不测,好说歹说才同意由景庭朋友的妻儿陪同游玩才作罢。

    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玩起来也不尽兴,何况杭州西湖等地对若涵来说非常的熟悉,即便三百年前的西湖已非现代所比的那么热闹,但是大致方位还是没有变。她让妇人和孩子去湖心亭休息,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三月的天已是春暖花开,若涵一个人走在西湖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思绪仿佛回到了现代。那时候她和凌月还有茗珂、风棠时常会找间茶楼,一边观赏湖光山色、一边品茗闲聊,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可如今……天各一方。不知道姐妹们的生死,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时空中。

    与烦扰思绪想映衬的是西湖的秀丽山水,它就宛如一颗美丽的明珠,点缀着这千年古城。两堤卧波、三岛浮水,四季异色,其天然风韵犹如花季少女,娇美娴静、典雅悠然。远观夕阳中的流霞,恰如镶嵌宝石般飞彩凝晖、如同九重天美景突现人间。耳边仿佛可以听见悠远的古刹钟声萦绕不去,尘世间的纷扰都被这梵音给净化。

    欣赏西湖美景的最佳方法就是乘舫驾舟,两岸有看不尽的沿湖绿荫、花团锦簇。云水光中浮现出苏堤春晓、画桥烟柳,万千姿态、引人入胜。舫船往来间,隐约夹杂着女乐那委婉动人的歌声,琳琅小调流动着多少风月烟云。

    不知不觉中,若涵远离了西子湖畔,因为那歌声中透出的凄凉与哀诉让她觉得心情有些低落。历史尘哀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如玉女子的一生,她是不是也会在这个时代中无奈的陨落!?

    人烟罕至,西湖的喧闹和歌伶的曲声也渐渐远离。通往远处的石板路越发的窄了些,小径弯弯曲曲的直通山顶。若涵不自禁的抬头,云雾缭绕间蓦然出现一座古寺。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杭州的灵隐寺很出名,即便是三百年前的清朝也是如此,只不过康熙的一次南巡后就将其更改为“云林蝉寺”了。

    朝四周看了看,这座古寺好像位于西山。路上未见一个行人,可见它的香火并不鼎盛。一步步踏上长满了青苔的石阶,许是午间下过小雨,所以台阶上十分的湿滑,若涵不得不小心谨慎的避让开那些滑腻的苔藓。直到丝绸的白色绣鞋彻底污损了,她才到了庙门口。

    寺门上“韬光胜境”四个大字,字字内蕴深沉。环顾四周,寺前竹木浓荫,一派古雅幽宁的山野情趣。寺中殿堂厅舍依崖结屋,参差高下,凌空耸立,气势不凡。

    若涵瞧了瞧寺庙的式样,看上去不像是明代所建。印象中有这么个古寺,应该是始建于中唐,创建僧人法号韬光,与当年的杭州刺史白居易是好友。

    一路走来,感觉还真有点累。若涵四下看了看,上寺庙大约还有百来级的台阶,她是没有兴趣再往上。红楼人都是无神论者,对佛可以敬却并不信。每每经过古寺顶多也就是凑个热闹,走马观花的了解一下建筑结构罢了。透过一片茂密的树木,她看见高爽处有座亭子,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准备歇歇脚。

    亭为“观海亭”,楹柱上有初唐诗人宋之问的名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刚踏上一格台阶,忽然阳光折射在一个小物件上发出绚烂琉璃般的光芒,直晃得她睁不开眼。

    伸手挡住视线,她微微侧过身子才看清地上竟然有一个坠子。拿起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