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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惟有清风第6部分阅读

      清穿之惟有清风 作者:rouwenwu

    脑袋,恍然大悟,敢情这家伙在等她亲手伺候啊!!

    风华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期期艾艾地道,“四爷,您看这刷牙,还是自己来才好把握轻重,我没伺候过人,万一我不知轻重刷破您宝贵的牙——齿怎么办?何况您那么高,我这么矮,我就是想伺候您也够不着啊!!”

    “爷不会。”四爷瞪着风华,言简意赅地道,摆明了就是赖上了某人,还理直气壮地教训上了,“有这推推拖拖的时间,事情早就做好了,这么笨手笨脚的,爷就是想提拔你,你也抓不住机会!!”

    这叫什么事儿??

    风华郁闷得很想买块豆腐撞墙!!

    第二十六章 同车出发

    四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正常人面对陌生环境,面对救命恩人的言行心态完全没从他的身上体现,风华心里觉得很有趣,她的身份从有潜力值得招揽的清客谋士,变成了随侍,而这还是人家表达亲近信任的方式,真真是让人无语!

    风华一边用尽可能符合常理的孩童言行与四爷周旋,卖力地演绎着一场充满狗血意味的对手戏,一边又仿佛抽出了自己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淡淡的观看着,毫无情绪波动。

    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气盛的清朝贵族,还没能到达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有着贵族面对平民高高在上的通病,许是康熙还没有给予他那对他自己的人生几乎带有颠覆性打击的评价,所以他有理由任性使气,面对风华,成熟时会礼贤下士,幼稚时便出手掠夺,并没有牵扯太多利益算计,又或许,在他心中,风华还不值得他费尽心思算计。

    风华并没有觉得侵犯尊严啥的,她又不是傻瓜,常年在社会上浸滛,又出身自军政豪族,哪可能连别人话里的真实意思都听不明白?四爷虽然说得霸道无礼,实际上却没有恶意,至于他的态度中表现出的明显的阶级矛盾,这就属于时代问题了,她可不打算以一人之力反抗整个社会的约定俗成,四爷这般对她,总比那些表面上笑容亲切暗地里毫不犹豫捅刀子的人强多了。

    直到一切收拾妥当,四爷都没再开口,这种捉摸不定的言行性情,让风华也不由得产生一种“康熙大帝不愧是康熙大帝,果然够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心情,“喜怒无常”,这样不算褒奖的评价,在风华没有接触胤禛这个人而只是通过史实研究时,总觉得就和那句著名的“辛者库贱妇所出”的性质差不多,然而当真正的人站在她面前时,她却有种,哦,原来真的是喜怒无常啊——这样很囧很囧的心态。

    因为意外救了四爷,为了不暴露四爷的行踪也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风华便没有按照原计划去找曹颙,再说她目前算是四爷的随从,径自载着四爷去他老子的宠臣家,或者丢下四爷自顾自跑路,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没得引起传说中睚眦必报心眼比针眼还小的雍正爷的“惦念”,那估计下半辈子除非她修炼成功升天了,否则就得面对人间帝王的天子一怒哇,她虽然不畏惧任何敌意,可也不想随便惹来棘手的麻烦!

    四爷身上的伤表面上虽然愈合了,但流了那么多血的本质是不变的,好在冰箱里的材料够丰富,风华做了一顿简单营养的早餐,传说中挑食得令人发指的某人很给面子地吃光光了。

    吃完早餐后,四爷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风华挑了挑眉,这位可比她以为的还要精明,要知道她的车门可不是推拉而是折叠的,如果不是观察入微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再首次就打开——

    “这里是哪里?”

    平缓的溪水边,树木稀稀疏疏,背靠着一座不高的山坡,坡上除了翠绿还是翠绿——正是四爷被刺杀的最后一处事发地点,风华居然懒到救了人还大刺刺地停在原处,也不怕那些遁走的刺客纠结同伙!!!

    环顾四周,心中有了定数,四爷淡定地开了金口。

    “唔,离江宁城五十多里的林子里。”风华低头想了一下,抬起手指头算了算,失望地道,“那些人可能以为我早已逃走,所以并没有回来检查,想是去了别处,我设置的陷阱没一个被触动的。”

    “你当那些都是普通的刺客?!”四爷冷冷地道,眼底闪过一道幽芒。

    风华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八成是他那些兄弟干的,话说现在还没到夺嫡的时期啊,怎么就开始用这些阴狠毒辣的手段了?连表面上的和睦都不想再维持了?

    只是,这破事儿本来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如今她出手救了四爷,在外人眼中就属于四爷这边的人,她纵是想抽身也来不及了,这样下去,对她的计划大大地不利啊啊啊……

    “走吧,我们去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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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形胜,秦淮逶迤,六代繁华都成,十朝京畿要地,这就是江宁。

    这个时代的江宁府,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巧妙底扼住了江南的咽喉,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都绕不开这里,其繁华鼎盛之处,远非现代那属于南京一个区的地方可比,而织造更是一个油水极其丰厚的官职,在一个富庶的地方当了二十多年油水富足的官差,哪怕曹家再清廉也禁不住这一日日加剧的诱惑啊,想来曹家最后的惨淡结局真不算冤枉。

    风华听四爷的吩咐,一进城就拐入城里相对冷清的南街,把马车赶到了一家人庭寥落的古玩店门口停下,店里的伙计正杵着头打盹,被马嘶声惊醒,揉揉酸涩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名衣着打扮不凡、气势尤其迫人的男子(男孩),做他们这行的,最重要就是练个眼力劲儿,一看这两人大的尊贵小的精灵,就知道来了大主顾,小伙计甚是机灵,立刻走出柜台,点头哈腰地迎了出来,笑容热情地道,“欢迎两位贵客,贵客请进。”边说边神采奕奕地把风华请了进去,口齿伶俐,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就趴在柜台上睡觉。

    这地方,应该算是四爷的一个据点吧?他到底是信任她,才这么自然就带她来了此处,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可不会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运主角,仅凭两次见面就能让四爷对她推心置腹——不过,在四爷和那伙计没有关注到的角度,她玩味地勾唇笑笑,眯了眯光芒流转的猫儿眼,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对方的算计没有触及自己的底线,何妨当做参演了一出好戏?

    风华虽有参演的自觉,可没有身为随从的自觉,虽然是比四爷落半步进了店门,却立刻就抛下了四爷,径自兴致勃勃地在店内转悠,不时地摸摸那些浸透了古韵华彩的古董,眼中充满掩饰不住的兴趣,这店布置得不错,一半真货一半假货,倒是能勾得住真正爱好的,以及一心想检漏的。

    错耳之间,四爷和那伙计说了句什么,风华没有听清,却见那谄笑的伙计瞬间演了一出精彩的变脸——倏地,谄媚却虚假的笑容就变成了恭敬规矩的态度!!

    那伙计在四爷耳边低头说了一句,“主子,此人……”

    这句话压得极低,本来以他们的距离风华是不可能听到的,可他漏算了风华的变态之处,把他的试探防备接收得清清楚楚。

    四爷朝风华瞟了一眼,见她看都没看自己这边,捧着一个三彩瓶摩挲不已,满脸欣喜,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还是轻轻摇了一下头,“无事。”

    风华暗自摇头,这四爷真够别扭的,连一声‘自己人’都不愿说,也罢,他不说破,自己也就装不知道好了,反而对自己有利。

    风华跟在四爷身后跨进了后院,前面的店面看着规矩,后院却别有洞天,黛瓦白墙,映照着几杆翠绿的修竹,很有江南小桥流水的秀气韵致,屋舍也精精巧巧的,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伙计恭敬地把四爷引入其中一个院子,然后在门口堵住她,笑得客气又戒备。

    “这位小兄弟也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片刻,等主子召唤时再来?”

    风华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他,撇撇嘴,忽然扬声道,“四爷,这位大哥让我下去休息,等你传唤时再来,您说我要不要听他的?”

    那伙计不过是虚张声势,准备盘查盘查风华的身份罢了,哪知风华完全不惧,甚至直接越过他出声向四爷讨主意,胆量大极,清清楚楚地点出了他越过主子手安排主子手下的行为失当之处,不由得脸色大变,蓦然想到了主子爷对待那些敌人残酷严苛的手段……

    屋里屋外都沉默了数秒,才听到四爷低沉刻板的声音,“你就在偏房老老实实呆着,不许去街上乱晃,别以为没看到那些刺客就以为他们不存在了,他们可不是吃素的。你也没必要听爷以外的人的命令。”

    风华挑了挑眉,心想这四爷还有点人情味嘛,好歹还记挂她的安全,就是话说得够难听,这么嘀咕着,面上却露出璀璨至极的笑容,朝那阻拦她的伙计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从救了四爷后,这一路两人形影不离,风华终于获得了一次独处的机会,可惜却出不了府,连曹颙和李卫都难以联系上,也不知那计划开展得如何了,真真是让人郁闷,所幸风华也不是那种放纵自己陷入不好情绪的人,想了片刻,一时也没有好主意,便放开了。

    趁还有时间,风华挥手设了个结界,自己闪身进了洞府,一进去,就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使劲揉了揉眼睛——

    洞府变样了!!

    确切地说,洞府升级了!!!

    据说这样的宝贝升级都会有一番大动作,既然跟风华灵魂相连,总要露出一点端倪吧,可风华愣是没感觉到一点点,就这么平淡无波地翻天覆地了!!

    如果说原来的洞府在风华眼里就是一处山清水秀、风景如画、适合隐居的所在,那么现在的洞府,方才有了一点神仙洞府应有的美不胜收。

    远处的山还是那山,只是更远处多了几座峻峭峰岭,高耸入云,山顶云雾飘渺,七彩霞光若隐若现,晕染得半个天空都华彩夺目,且永不褪色。

    尽管没有太阳的直接照射,洞府里蔚蓝的湖水也在一夜之间化作了流动的金水,不知从何处投射过来的金光,铺满了偌大的湖面,随波荡漾,灵气十足,简直耀花人眼。

    变化最大的还是近处的风景,栽种了各种果树的树林生生向外围扩大的两里多,树上果实累累,粉红的水蜜桃新鲜水灵,深紫的葡萄圆大饱满,还有南方的芒果,椰子,北方的沉甸甸的,只压得各种果树都弯了腰,这片土地上还是空荡荡的,等待她的利用。

    第二十七章 惊喜变化

    风华的功法不是没有突破过,但洞府从来都没有变化,并不随着功法的提高而升级,于是风华压根就没有想过——不是洞府不会升级,而是她原先修炼的层次太低,还达不到解封洞府真貌的地步?!!

    “哦,上帝,不,八仙啊,这只是你们老人家的度假别墅吧,至于这么夸张么??”

    当风华注意到湖畔的小院时,备受冲击之下,不由得喃喃自语。

    原先的土地面积仿佛没有扩大,然而在水潭四周以及向湖边延伸的溪流,已经隐在了一大片紫竹林里——万节紫竹平地而起,含烟一壑,紫雾茫茫,那幽幽宛若翡翠的水潭,袅袅的白烟染上了淡淡的紫气,一条碎玉铺就折射着温润光华的小道,从风华的脚下,曲曲折折蜿蜒伸入竹林,祥瑞隐隐。

    风华提步走入竹林,只觉神清气爽,体内法力流转越发畅通无阻,眼看这竹林修茂深沉,没有边际,谁知走了不过三四十步,眼前便豁然开朗——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小院了,原先唐式的建筑化作了一座半隐半藏的微缩小巧宫殿,高挂“蓬莱居”的匾额——尼玛,这么华丽丽的宫殿居然只是神仙眼中的一小“居”,这要把地球上买座城堡沾沾自喜的富豪们置于何地啊啊啊???

    占地不足五百平米的袖珍玲珑宫殿,无比奢华可爱,白玉围就的阶下栏杆,植下了满圃风华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奇花异草,香冲天灵,碧沉沉琉璃垒成的丈高殿门,七彩缤纷琉璃瓦琢起的飞檐翘壁,门上镶的是婴孩拳头大的各色宝石,屋檐垂下的是颗颗晶莹圆润的水晶和珍珠穿好的帘子,宝阁上放的是艳红玛瑙瓶,雪白羊脂盘,屋角卧的是半人高宝蓝珊瑚盆景,床上围的是一寸千金的鲛绡纱……

    总而言之,原先平平常常的美丽山水小院,仿佛一夜间得道成仙,褪去了俗世凡尘的那一点质朴,周身都蒙上了一层虚无缥缈的仙灵之气,充溢着仙府福地的浓郁瑞气,而那俗之又俗的种满了粮食蔬菜水果的土地,被挤兑得挪到了后山脚下,依然生长得生机勃勃,但围上了一大圈汉白玉栏杆,很显然是被可怜兮兮地放逐了!

    看到无一物不价值连城无一物不是稀世珍宝的华美殿堂,再看看自己会移位的土地,风华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查看自个的宝库,她宝库里的东西不会长了脚都跑来这里了吧???

    这样的念头一动,风华再也按捺不住,意念匆匆在其余七处浏览了一遍——

    唔,仓库的大小是无限的,没啥变化;

    书室仿佛增加了一个巨型书架,以及一书架书籍;

    至于宝库,幸好幸好,没有一件宝贝不在原处;

    药田,居然扩大了一倍,并且满满当当地种满了灵药,绝对是大惊喜;

    炼丹房,没有扩大,也许是因为风华至今为止只炼过几次低级丹药的缘故?

    迷你海,现在已经不迷你了,至少比得上中国第一大淡水湖的面积,风华决定找时间在这里盖一座海边度假别墅;

    五行泉,都形成了面积约莫一百平米的圆形玉池,高出地面一米左右,四泉环绕着金泉,泉水无风自动,缓缓流转,无论寒热,那缭绕的灵雾已浓郁得快要化作液体了。

    风华的心情虽以惊喜占据多数但依然非常复杂,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触动了什么,才导致洞府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据灵魂中传来的讯息,这种变化对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毕竟洞府融合于她的灵魂中,洞府中充溢的灵气自然也在时时刻刻温养着风华的灵魂和肉体,一点一点地把她的肉体凡胎锻成神躯仙骨,哪怕风华从此不再修炼,她的修为仍然会慢慢增长,只不过速度比主动修炼慢一些罢了。

    唉,原来这世上真有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不是她人品真的好到爆棚啊?

    风华待要再细细查看洞府,便听到门外有响动,心念一动,霎时出了洞府,却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音恭敬地道,“小公子醒了么?掌柜有请。”

    风华心知是四爷谈完公事找自己了,扬声道,“稍等。”

    也不知那伙计是不是故意的,风华进门连口水都没喝他的,更别提送盆水让风华洗把脸去去灰尘了,好在风华有洞府,在洞府里洗了个痛快,当下挑了一身月白马褂,束了条天空蓝腰带,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脑门,扣上宝蓝色小瓜皮帽,转眼就变成一名身量修长气质清傲的俊秀精致少年郎,她对着镜中和谐的形象满意地扯开嘴角一笑,打开了房门。

    青衣小婢领着风华进了正厅,却见四爷稳若磐石地坐在首位,板着那张清冷俊脸,一名四十上下的胡子大汉斜斜坐在四爷右侧,眼若铜铃,鼻高嘴阔,彪悍魁梧,只是举止却与他威武的外表完全不搭——毕恭毕敬地垂着毛乎乎的硕大脑袋,屁股只颤颤巍巍地沾了椅子边,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四爷对这大汉的紧张视若无睹,直接看向拾缀得清清爽爽、正跨过门槛笑眯眯走进来的风华。

    风华一进来便朝四爷行了大礼,进退间恭敬有加,含笑的精致小脸却是高高扬起,直视四爷的眼睛,完全不顾身边余人哽在咽喉不敢吐出的抽气声,声音清亮大方地道,“不知四爷召见,有何吩咐?”

    ——问自然是要问一声,可风华心里是有数的,这个时候找她来,绝对是要给她派任务了!

    果然,四爷目光犀利宛若解剖刀,将风华上下一打量,满意地点点头。

    “既来到了江宁,自然不能不见见曹大人,你给爷跑一趟,送封信给曹寅曹大人。”

    哈?

    风华眼也不眨一下,爽快地答应下来,“自然是没问题,风华一定将信亲手送到曹大人手里!”

    她正愁怎么不着痕迹地见曹颙呢,现成的理由就找上门了!!!

    虽然传闻中,四爷胤禛在二废太子之前是有名的孤臣,可风华当然不会认为这位书写历史新篇章的帝王没有培养自己的地下势力,空|岤未必无风,那风靡野史的“血滴子”,粘杆处,难道只是无风升起的三尺浪?

    俗话说的好,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理可证,夺嫡野心也不会是在一夕之间形成的,以风华这些天的冷眼观察,心中对四爷的看法也更加生动真实,四爷现在也许还没有推翻太子的野心,他一直在用贤王的标准要求自己,但很显然,他“不甘居于人下”的意识已然苏醒,或者说,野心已经种下,等待合适的机会生根发芽,而将来他既然能成为康熙朝惨烈无匹的九龙夺嫡最后的胜利者,就绝不仅仅是靠一点运气、或者“孤臣”的身份!

    不过,风华还是无法相信,四爷居然和曹寅有关系,曹寅可是有名的纯臣,只忠于康熙,或许,这次送信之举,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二十八章 意外纠纷 (一)

    曹颙的家在江宁很好找,江南富人本就性好奢华攀比,几乎成了惯例,曹寅就算刚开始能把持住自己,到后来为了融入这个圈子,也会不由自主地遵守这里的潜规则,于是织造府一年年地扩建,越来越秀丽精致,巧夺天工,堪称江南第一府了。

    风华持有四爷的印鉴,虽不至于让曹家家主亲自相迎,但也得到了门人足够的恭敬,被曹寅手下的第一幕僚王翰迎了进去。

    王翰是个四十多岁、书生模样的人,未闻声先见笑,短髯方巾,长相倒是和气亲切,标准的儒生打扮,见到个头只到自己胸口的风华,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小孩,竟也没变色,单冲这份不露声色的涵养,也当得起曹寅身边第一师爷的身份,热情而又不显得谄媚,大大方方地、笑吟吟地冲风华作了一揖。

    “不知贵客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风华自然也不会如同在四爷面前那样表现出一团孩子气,没得让人看轻,抱手回了一礼,内敛地一笑道,“哪里,倒是我来得唐突,还请曹大人与王师爷莫要见怪。”

    王翰朗朗一笑,摸了摸短髯,看了看风华,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如大人这样的贵客,我们虽有仰慕之心,无奈位卑言轻,不敢亵渎贵人风采。”

    风华哈哈一笑,冲王翰眨了眨眼,一副我们心照不宣的哥俩好架势,“曹大人可是太客气了,若说卑言轻,怎么也轮不到深受皇上器重的曹大人啊!!”

    两人边寒暄边进了曹寅的外书房,里头却没看到曹寅,风华感到十分奇怪,话说曹寅就算自矜身份,不亲自出门迎接她这个四爷的随从,而是派了他手下得力的助手,也还说得过去,但风华已然进了府,那就是代表了四爷的立场身份,断没有再把她扔在一边的道理,至少应该露面和风华直接交谈才对,可一直等到现在,曹寅是一丝影子都没见着,这是——故意怠慢四爷的随从,以显示自己的不党不群?

    风华眸中闪过的一丝狐疑目光,落在王翰的眼里,他不由得尴尬地笑笑,大人把他派出来而不是亲自迎接,也是没有办法。想了一想,他还是诚恳地对风华道,“请风兄弟莫怪,曹大人他实在有要事未忙完……”

    王翰还未说清楚,远处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哭闹,这声音是如此凄厉尖锐,只如万千钢针,直刺耳膜,乃至风华和王翰站在远离二门的外书房门口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到此,风华已决出不对,当下一声不吭,只是目光咄咄,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质疑,此情此景也容不得王翰遮掩了,他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小公子莫怪,大人如今确实是有心无力,要说大人也实在命苦,虽造福一方百姓,忠心为皇上办事,奈何命里子嗣单薄,只有两子一女,大小姐已出嫁;大公子聪慧明理,才华过人,又谦虚礼下,却是大人和咱们这些门客的骄傲,只是前些日子受了惊吓,愁得我们大人日夜茶饭不思;小公子年纪幼小,深得大人宠爱,只是,只是,小公子昨日殇了!”

    风华一愣,小公子?曹家那个幼年早夭的庶子,曹颙的弟弟?前段时间曹颙出事时不是还好好的?

    二门里传来越来越尖锐的混乱声响,夹杂着女子不顾一切的怒骂叫嚷,恶狠狠的仿佛在诅咒什么,全然没有了一名女子应有的娇柔婉转,如同破碎尖锐寒彻心扉的冰渣,其中不时便有“曹颙”两字。

    风华心中挂念,便向王翰道,“既如此,我更应该见见曹大人了,毕竟曹大人是中年丧子,悲恸难过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只是为了曹家和江宁织造着想,我却少不得要请曹大人节哀,保重身体。曹大人是皇上信任之人,主一方政事,我等纵然是有事,断不会越过曹大人去办,既在江南地界,少不得还要请曹家出面。”

    王翰想想也是,风华这般郑重其事,那位有名的铁面无私雍贝勒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人物,既然找上门来了,想来是确有要事,大人本来只是让他迎接罢了,真有事他却是做不得主的。

    “大人既然开口,王某自然不敢托大,也罢,我们可往那边走走,且看大人是否已经处理妥当吧!”

    此时府内已经乱成一团,他们二人一路行来,一个阻拦的奴仆也没有遇见,竟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二门门口,那喧哗吵闹哭嚷声越发尖锐刺耳。

    “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可怜的珍儿,他才三岁,三岁啊,又聪明又可爱,平时也十分尊敬嫡母兄长,哪个杀千刀舍得对他下手,可不教我活了!!”

    院子里只有四个人,一名扑倒在地的年轻女子抱着一具幼小的身体,正捶胸顿足地说着,眼泪儿一串一串,虽然狼狈,却遮不住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面庞,盈盈泪光的大眼睛,悲悲戚戚地望着场中唯一的中年健壮男子——曹寅,一手还死死扯着曹寅的衣角。

    曹寅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爱妾爱子,他一贯是疼爱有加的,他一直认为,这小儿子聪慧过人,将来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成为大儿子的臂膀,可谁知这次他只是出门一趟,回来便听闻丧子噩耗,骤然之间,他如何不心疼?宠妾小李氏口口声声说珍儿是被害死的,说得他也有些动摇,怀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满脸疲惫难过的妻子,以及站在走廊里自始至终漠然一张脸沉默不语的曹颙,他的大儿子。

    然而刚一升起这样的念头,他又突然想起,这个孩子前段时间被掳,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刚刚才回家,瘦了小小年纪颌骨都越发分明了,心中顿时为这个时候还怀疑自己儿子感到一丝愧疚。

    曹颙今非昔比,眼光也是由风华指点训练的,如何看不出父亲眼中的那一丝怀疑,以及随后浮现的愧疚?心中冷哼一声,心中只向着那个贱人,连这么破绽百出的话都信,果然是个见色忘形的家伙,他真的不该对‘得到这个男人的认可’还抱有幻想。

    第二十九章 意外纠纷(二)

    院子四周隐隐绰绰地围着一圈仆役,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在这个时候靠近院子,连交头接耳都不敢,只是各自悄悄竖起耳朵,希冀收集点零碎的话语,事后好八卦一番。

    “你起来吧,珍儿命薄,受不住这一番富贵也是有的,你是他的亲娘,如此哭哭啼啼,又让他怎生好好上路?”

    曹寅慢慢对那哭得死去活来的小李氏道,虽然口气平淡,眼神中倒是透着三分怜惜。

    只是他话音刚落,那小李氏却哭得越发凄惨,白生生的一张瓜子脸,泪水汪汪的楚楚眼眸,满是悲戚柔弱之态,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她一边呜呜咽咽地,却把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老爷一片怜惜之心,奴婢自是感恩,只是我可怜的儿死得好冤,明明前段时间还蹦蹦跳跳开开心心地喊我娘——我做娘的没有本事,也只能掉几滴泪送送他,呜呜……”

    她句句都是悲恸之语,却又句句都暗有所指,每说一句,曹寅的眼神便更柔和痛惜一分,相对的,曹颙的脸色却更冷淡漠然一分,而曹妻李氏更暗淡灰心一分。

    “姨娘如此说来,想是已有了证据,只不知姨娘认为到底是何人害了弟弟?”

    一边冷眼旁观半天的曹颙,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

    他一说话,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他散发着冰寒之气的精致小脸上,却发现他并无半点表情,仿佛搂在小李氏怀里了无气息的小人儿压根就是个陌生人一般,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投注。

    这种态度,落在曹寅眼中,自然不舒服起来,刚才对大儿子升起的一丝愧疚,又消失无踪了,反而被小妾撩起的怜惜之心越发浓重,心里的天枰此消彼伏,就要倾斜,眼见他就要冲曹颙发火。

    一直站在廊下的李氏忽然咳嗽了几声,扶着柱子,拿手绢捂着胸口,隽秀苍白的面庞上笼起轻愁,哀哀地冲着曹颙开口道,“连生少说两句吧,你刚刚遭逢大难,好容易才把你救回来,身子骨还没调养起来,你是曹家的嫡子,如今又是唯一的儿子,再把自己折腾病了,你让娘还怎么活?又置你父亲的一番期望于何地?”

    李氏这番话说得比小李氏更加高明,点明了以曹颙和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屑对曹珍出手,反倒是曹颙前段时间遇险,才大有可疑。

    曹颙听了李氏的一番话,略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他母亲一眼,却看到母亲晶亮温柔的眸子,一怔,这样绵里藏针斗志昂扬的李氏,和他印象中软弱温柔只知哭泣的母亲有着很大的出入。

    他却不知道,女人一旦下定决心为了子女,那是什么都能舍弃也什么都敢争取的。

    李氏到底出身江南世家,正正经经的豪门嫡女千金,自幼就在后院的女人堆里成长起来的,不是不知道豪门内院女人间的龌龊事儿,她平日不屑与小李氏争宠,以前是性子懦,也瞧不上小李氏为争宠奴颜卑骨的轻狂样儿,她有她贵妇贵女的骄傲和尊严,丈夫靠不住,她还有聪明懂事的儿子,没必要把自己降低到尘埃里。

    可直到她差点失去了儿子,她才真正明白,不是她不争,别人就会放过她,相反,她若再一味软弱可欺,等待她的,必然是母死子亡的命运!!

    她是当今圣上指给曹寅的继夫人,名分上甚至不输原配,她的娘家背景雄厚,凭什么一个出身卑贱、心大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就敢踩到她头上,甚至谋害她儿子?

    李氏在失去儿子消息的日日夜夜中痛苦地煎熬着,终于在找回儿子的喜悦中完成了妻子向母亲角色的转换,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儿子!!

    如今曹家嫡系正经的主子爷只有他们夫妻父子母子三人,至于小李氏,纵然有曹寅盛宠,在礼教森严的江南,出身也摆不上台面,算不得曹家什么正经主子,曹家的老主母孙太君前些天被曹颙支到庙里祈福了,要不然有她给小李氏撑腰,曹家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没有孙老太君坐镇的曹家,看这小李氏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李氏的话曹寅没有多想,小李氏却听得面色微变,心念一转,就要张口继续哭诉,忽然听到一道清亮却不含感情的声音,淡淡地道,“敢问曹大人,学生无意间撞见了贵府家事,心中有所不解,不知可否问询于曹大人?”

    曹寅一惊,猛然抬头,就看到自家能干的师爷王翰,满脸苦笑地陪着一名粉雕玉琢的清贵小公子,那小公子坦荡地扫视一遍内院,转望向曹寅,虽然含着礼貌的笑,话语也柔和,只是漫不经心地透出的那股旁若无人的气势,却让人不敢轻视。

    李氏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却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模糊地觉得对方漂亮得太过火了,她的儿子连生已经是难得的琉璃人儿,这位气质不俗的小公子,居然比连生还要漂亮三分,且比起连生眉宇间的优雅从容,仿佛会放光般耀眼精致,璀璨得让人几乎挪不开眼。

    只有小李氏,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愤恨,她原先打算一口咬死曹颙,借机将曹寅彻底笼络过来,好完成主子交给她的任务,儿子也算没有白死,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这人一打岔,还不知道今日之事能有个什么了局,她隐隐地产生了一点不祥的预感,想要打破僵局,一时又没有好主意,急得紧抱着儿子的遗体,又是担忧又是焦急。

    曹颙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抬头看过去,便看到某个信誓旦旦不来江宁的人,一脸虚伪疏离的笑容,刻意放出一身气势,迫得自己父亲居然像对待贵客似的神色凝重起来,他越发冷硬的心,居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也罢,有这家伙插手,自己的计划只怕会完成得更轻易了。

    此人正是与王翰同行而来的风华,待看清了院中发生的一切,她便心中有数,打算不动声色地帮助自己朋友一把。

    “风公子但说无妨。”曹寅抬了抬手,客气地道,先不说风华代表了谁的身份,单是他心里对风华的看重,也令他不会驳了她的话。

    风华背负着双手,往院里走了两步,方停下,看了看曹寅,又看了看曹颙,含笑道,“就我所知,曹颙曹公子应该是曹家嫡子吧?素闻曹大人对曹公子极为看重,一向寄予厚望,曹公子也不负曹大人期望,小小年纪,就有神童美名,有如此佳儿,不坠曹家名头,曹大人纵然不说,学生也知道曹大人是欣慰的。”

    曹寅听了这番话愣了一下,倒也不谦虚,点头道,“不错,下官有连生此子,曹家后继有人,下官自是欣喜的。”

    小李氏闻言,咬着牙,柔美的面孔扭曲了一下,不过此时此刻几乎就没有人主意到她,只有视她为祸害儿子的凶手的李氏,捕捉到了小李氏一瞬间的不甘扭曲,眸子也暗沉了。

    风华一笑,继续道,“曹公子确定乃下任曹家家主,又有一位任苏州织造、深受皇恩的舅父,自然是继承乃父乃舅之志,为皇上管理好江南这一片富庶水乡?”

    这话问得极富深意,暗藏杀机,曹寅只是在后院事上糊涂些,大事上却是清楚分明,否则也不会在江宁织造上做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是在任上去世,深得康熙信任,当下一怔,忙道,“不敢,下官为皇上尽忠,是下官的本分,至于连生的将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若有幸得皇上的青眼,自然是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风华点点头,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轻声一笑道,“曹大人实在太谦虚了,既如此,却是曹二公子没福了,将来有个能干的兄长关照,富贵荣华,岂不唾手可及?”

    这一番兜圈子,曹寅终于听出了其中深意,曹颙是不可能害曹珍的,他是板上钉钉地位毫不动摇的嫡子,未来的继承人,没理由亲手斩断一支在将来也许用得上的兄弟臂膀,自古嫡庶之争,那都是在条件差不多的兄弟间,放在差距如此巨大的曹家两兄弟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那小李氏口口声声珍儿被害,又是什么意思?曹寅总觉得,风华的话里还隐藏着一层让人心惊肉跳的意思……

    就在曹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时,曹颙适时站了出来,轻蔑地看了一眼面色惊慌扭曲的小李氏,走到曹寅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份册子,递给了曹寅,面无表情地道,“父亲所有的疑惑,也许这里有答案。”

    第三十章 意外纠纷(三)

    曹寅此话一出,那踢踹也是下了狠劲,小李氏捂着胸口,瘫软在地,连连咳嗽,只萎靡了一刹,又泪珠滚滚,娇声哭诉道,“老爷可真是冤枉奴婢了,那是奴婢的亲生儿子啊,那是奴婢身上掉下的骨肉,奴婢纵有千般不是,又怎么会害他?”

    曹寅狠狠地瞪着她,怒气勃发,指着小李氏痛骂,“你是不会害你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你的指望呢,是你图谋曹家的踏脚石,你怎么会害他?你只是要害连生,没想到害人不成反害己,竟害了你自己亲儿的性命!!你怎么还有脸哭诉,你没看到珍儿在看着你吗,珍儿就站在你背后,在等你这个亲娘呢!!”

    小李氏原本还要狡辩,待听到曹寅的最后两句,便如坠入了冰窖当中,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颈间仿佛被谁吹了一口寒气,森森地浸入她的四肢百骸,她阴差阳错失去儿子,痛悔至极,却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惧怕后悔,想利用儿子的死,最后再搏一把,一来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二来也满足自己的私心,反正她还年轻,还能生,而李氏早已失宠,一旦曹颙死了,以后的曹家还不是她的?

    谁料被曹寅这么一说,戳破了她心底的恐惧害怕,一时间,仿佛真看到了儿子曹珍站在自己面前,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大红的小袍褂,胖嘟嘟的,甜甜地叫她“姨娘”……

    “不,珍儿不是我害死的,珍儿不是我害死的,别找我,别找我——”

    小李氏猛然凄厉地大叫,双眼失焦地盯着某处,双手胡乱挥舞,嘶哑地吼叫,仿佛要赶走什么,转眼看到曹颙独自站在廊下,纤长挺秀,风骨优雅,那是她的儿子曹珍远远比不上的世家风蕴,传自李氏的玉雪精致的面孔上,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黑漆漆的眼睛,压根就没有看匍匐在他脚下狼狈不堪的自己,那样自然而然中透出的轻视,直将她钉在了耻辱架上,她脑中最后的那根弦,“嘭”一声断了!

    她突然站起身,清秀柔美的面孔已经扭曲狰狞得如同鬼脸,张牙舞爪地朝曹颙扑了过去,恶狠狠地叫道,“你怎么还没死?你去死,去死,你死了,曹家就是珍儿的了,是珍儿的……”

    “住手——”曹寅和李氏同时大喝!!

    在场那么多人,自然不会让小李氏真的伤到曹颙,风华迅速弹出一枚从袖口摘下的金属纽扣,直击小李氏的腿弯,曹寅现在就只有曹颙一个儿子了,怎会让他落入危险?上前一脚踢向小李氏,两种力道同时到来,发生碰撞,顿时扭曲了原先的走向——

    “咔嚓”——

    小李氏腿断了!

    她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当场便痛晕了过去。

    曹颙闭了闭眼,想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底又泛起浓浓的悲哀。

    曹寅环顾四周,只觉心底一片萧索寒冷,倒卧地上惨不忍睹的小李氏,王翰臂弯里已经永远沉睡的小儿子,神情冷漠疏离的大儿子,疲惫憔悴的妻子,他的家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六尺汉子,红了眼眶,颓然地咬牙道,“——罢了,珍儿年幼夭折,不好大肆操办,如今正好沾了他亲娘的光,就……把他们母子收在一个棺木里吧。”

    王翰听到曹寅的话,猛然抬头看了曹寅一眼,又马上垂了下来,噤若寒蝉。

    风华倒是对曹寅的处置没什么意外,只是对曹寅这个人,却有了更直观的认知,这小李氏,现在只是昏了过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