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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清穿)第31部分阅读

      清风(清穿) 作者:rouwenwu

    在京城,自然就彻底丧失了争位的资本。

    这事儿京城中但凡有些见识的,都心知肚明,然则从没有人敢就这么说出来。现下胤祈竟是直接挑明了,以恭亲王的性子,被人说到了脸上,他能不恼了才奇怪。

    只是这么一来,也好似当头棒喝,恭亲王脸上神色冷了,人却走了回来。

    他大步走到了胤祈身前,站得极近,胤祈只觉得眼前似是站着一座山似的。恭亲王居高临下瞧着胤祈,冷声道:“倒是要让你说出个一二三来,还有什么是爷不知道的?”

    胤祈抿了抿唇,握紧了拳头,脸上笑着说道:“十四哥,你可曾想过,弟弟与十四哥平素也不是如何亲善,只是今儿约莫出事,为什么弟弟这就登了你家的门,请你往宫里来?”

    恭亲王瞪着胤祈,过了好一会儿才厉声喝问道:“你是说,是……有人让你去寻我的?!”

    胤祈向后退了一步,瞧了瞧弘历弘昼,笑道:“这京城里难得有比十四哥更加明白的了,弟弟也就不明说一些个忌讳的话。十四哥也该知道,弟弟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真正逢着了事儿,仍旧不顶用的。不怕十四哥笑话,今儿我险些就吓得丢了咱们皇家的人了。”

    他自己失笑了一下,做出掩住口的模样,笑道:“虽说跟着怡亲王历练了好些日子了,可仍旧不出息啊。十四哥也且想想,现下京城里这么大的事情,哪里就是我这样的眼睛脑袋就能算计得清楚的了?”

    伸手又指一指弘昼和弘历,笑道:“十四哥也可问问这两个,便是他们,半大小子,皇上亲自教着,也是各自有人指点,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疯玩疯闹呢。”

    恭亲王听了,略一想,两只眼便瞪向弘历。弘历正疼得厉害,自己抽着气,侧着脸没有理会。恭亲王便哼了一声,瞧脸色已经是信了三分。又看向弘昼,弘昼是一脸惴惴,犹豫片刻才道:“王爷,这……王爷还是奉旨得好……”

    弘昼话音刚落,胤祈便立即接话,朗声道:“是了,恭亲王和皇上是一母同胞,天底下哪还有比这更亲厚的了?皇上爱重恭亲王,王爷可也别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才好。记得先前皇上还曾言说,众位兄弟,他老人家最最信得过的,便是王爷了……”

    这一声拖得老长,声音又大,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恭亲王面色微变,胤祈却不等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便接着又道:“如今京城马蚤动,皇上虽不在京,却明视千里,洞察先机,离京前已然令怡亲王好生将户部事情安排妥当,而宫中事令嘉郡王检点。其余权从事宜,一应皆着恭亲王从处。实则,一来恭亲王最是信得过的,二来也是不远将此事交由他人——这也是存着为恭亲王思量的心思啊。”

    说完笑着看了看恭亲王,道:“皇上也真是为王爷费尽心思了。就好似方才还在王爷府上时,弟弟说的,太后的安危,也就只有王爷自己个儿在宁寿宫这外面守着才能放心不是?”

    又凑得近了,压低了声音道:“这一回不说别的,也是王爷建功立业的好时机!皇上不在京,王爷能让京城安安稳稳的,等皇上回京来,这可不是一件极大的功劳!”

    恭亲王初时只板着一张脸,听到最后一句,却是脸色一沉,道:“再大的功绩,爷还能高升不成?竟是说出来了这样的话,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胤祈也不惧他,只笑着低声道:“此中玄机,王爷理应比我做弟弟的更清楚才是么。这高升一说,也并不是不能够。只这说的,却是王爷在皇上心里的份量了。王爷也想想怡亲王。”

    既是提到了怡亲王,恭亲王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脸上神情变了几变,终究哼了一声,抬手就在胤祈头上使劲儿打了一巴掌。

    之后却忽地笑道:“你先前说的什么话!怎么着,你们一个个瞧着爷,难不成就是那等乱臣贼子了?爷带着的,就不能是勤王的兵?这回着急了不假,可爷不过是瞧着老十六总不见人,这又不比先前安稳的时候,硬凭是皇上的事儿,也好拖一拖。现下这节骨眼儿上,哪里还等得及了?你当是爷就乐意操这个心!偏你还在这儿拦着,你说你不是碍事又是什么!”

    胤祈笑道:“是是,碍着了王爷的正事儿,这真是弟弟的罪过了。这也怨弟弟,毕竟是年纪少些,说话做事儿,总是不周全。幸得今儿是王爷,这样直爽的一个人,有什么话也都教训了弟弟了。搁着旁的什么人,怕是要记恨弟弟,叫我好生吃些暗亏呢。”

    恭亲王被胤祈拿话堵住了,便是日后他想要记仇,有了今儿的这话,也难走明路。眼瞧着他神色越发有些难看了,胤祈也不敢很招惹他,免得他当真恼了,忙道:“弟弟就是个会添麻烦的,也帮不上什么,就不耽误王爷的事儿了,王爷好生辛苦。”

    他这么说了,恭亲王却忽地一笑,那一张脸怎么瞧,都好似有些谋算。只听他道:“哪里就添麻烦了?爷也是听说了,你是个再伶俐不过的,怡亲王身边儿有了你,瞧着脸色都比往日好上好些。怎么今儿是爷办差,你就懒了骨头了?你就有这么不待见爷?”

    胤祈心中点头,嘴上却忙道:“王爷说这话,可是要让弟弟惶恐之极了。我哪里是懒了骨头,不过是怕帮忙不成,反倒是给王爷添乱了。到时候纵使是王爷不说什么,弟弟我也心中羞愧难安。且说若是平素,弟弟也就厚着脸皮让王爷教导了,现下这时候……”

    说着他便一脸为难的模样。恭亲王本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他也不是就有时间和胤祈做这样嘴皮子上的撕扯。哼了一声,恭亲王便又转身。

    胤祈才想要放下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却见恭亲王旋风一般,猛地转过身来,一只手在身侧锦甘和腰间一拽,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就拿在了手中。

    ~~~~~~~

    不等眨眼的功夫,胤祈只觉得头上一阵冷风,那柄剑就擦着他的头过去了。他眼中只瞧见恭亲王满眼的杀气,一时间有些腿软。

    心中急转,忽地有了一个念头,胤祈向旁边一挪,掩藏到了屋檐下,然后便顺势矮下了身,蹲坐在地上。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胤祈干笑道:“王爷当真威武,这样一股子英气迎面而来,弟弟竟是一时间没站住了。”

    他这么半真半假的狼狈模样,已然让恭亲王看得哈哈大笑起来。后面弘昼连忙跑过来扶起胤祈,弘历也虚捂着伤着了的脸凑过来。三个人在一处相互呵问了几句,恭亲王才嘲笑道:“你们也就这么点点大的胆子!也敢说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儿孙?没有上过战场的娃子,骑射弓马便是再好,终究不还是纸上谈兵!?哼!”

    说着又指了指旁边掉落的箭支,已经被他方才的一剑断做了两半,恭亲王哼声道:“爷是救你的命呢!不识好歹的东西!”

    胤祈忙做出才瞧见了那两截箭的模样,赔笑道:“弟弟的眼力,哪里就能及得上王爷了?当真是拍马也赶不上的。王爷是巴图鲁,是草原上的雄鹰,是野马群里的头马,弟弟我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自然只有仰慕的份儿了。”

    一通话说得恭亲王极是得意,也不顾仍旧四处飞来的乱箭,哈哈大笑道:“今日就叫你们见识我的本事!”

    说着便挥舞起手中的长剑,但凡是到了他周身丈余的羽箭全都被斩断在地。这一手当真是让胤祈三人心中惊叹,只是更加让墙头上向内射箭的人心惊胆战。

    单只他一人就牵引了好些弓箭手,恭亲王的那些个亲兵们便绕了出去,外面传来一阵喊打喊杀、金铁交鸣的声响。

    这一拨人约莫是想要奇袭,人并不多,不多时锦甘和回还,道:“王爷,共计是百一十三人,擒住了一个头目。”

    恭亲王此时收了长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历来都是你办,既是抓着了人,你自己做主也就是了。”

    然后便转脸遥遥对胤祈道:“现下你可别再耽误爷的事儿了,你们仨没本事保命,就乖乖在这儿待着!省得等皇上回来问起了,爷不好跟他交待。”

    ~~~~~~~

    恭亲王大步走了,留了一队他的亲兵在宁寿宫外面守卫,胤祈三人便夹在这些人中间,也算是被护卫着。

    总在宁寿门前面也不算是一回事儿,这里空旷,总是不安全。留了人在外面守卫,剩下的人便到了宁寿门内,在庑房里坐了。

    伸手拿了热茶,胤祈也不顾烫,喝了一口,这才觉得缓过气来。

    总归是,把这个坎儿过去了。尽人事听天命,接下来的,就要看运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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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相持

    第八十四章  相持

    今日还算好,自己出了个丑,让恭亲王把面子找了回来,不然留到日后,怕是更加要增添怨恨了。只是胤祈想着,却只想叹气。心中疲惫得很,几想要把这京城,把这般般诸事拳头抛在脑后,一走了之。

    然则念头尚未在心中转上一转,自己也只觉得可笑。不说男人的雄心,便说每日里饮水吃饭,便离不了这紫禁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是在十年前,兴许他还能自力更生,现下却已然成了实实在在的纨绔一个了。

    不由得便有些自厌,胤祈又低头喝茶,却忽觉得手背上一暖,先前冒出来的汗水尘泥都被人细细擦去了。抬眼一瞧,弘昼半蹲着身子,正拿着帕子擦他没拿杯子的左手。

    见胤祈看他,弘昼便笑道:“这是在茶壶外边儿暖热的,二十三叔一头一脸的汗,也是快快擦了的好。你如今瞧着外边好,内里却是虚的。先前听说过,还是先帝爷在的时候,冻着了落下的虚症不是?这可是得好生注意着了。”

    胤祈笑道:“你倒真是仔细得很。”

    说着便要接过帕子自己擦拭,弘昼却避过了他的手,干脆又执起胤祈的右手擦了一遍。然后将帕子翻转过来,给胤祈擦了脸,才道:“二十三叔累了不是?我不过是抬抬手,也就是尽尽孝心罢。现下好容易有了这么一回,二十三叔可不用拦着我。”

    胤祈不由得笑,又低声道:“你的孝心哪里就是我能享用的了?你是要好生孝顺皇上,那才是正经呢!”

    脸上手上都擦干净了,便觉得前心后背上湿着难受。手探进袖筒里去拿帕子,这才想起来因帕子是好细布的料子,方才拿去给弘历裹伤了。胤祈心中叹了一声,想着忍忍也罢,正要让弘昼也擦擦手脸,好生歇歇,却见弘历也站了起来。

    弘历是伤在脸上,那处皮肉极嫩,最是怕疼,又兼因伤,似乎是有些发热,方才他一直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这时候却不知怎么,从对面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了过来。

    不等胤祈问他话,弘历便攥着一块粉绿色的帕子递到胤祈脸前头,道:“二十三叔不如用我的这块。虽说瞧着难看,用着不也是一样?”

    胤祈接在手里,确是挺丑的。上面绣的花儿都歪歪扭扭的,也不知是弘历身边儿谁的针线,这样难看却还能被弘历搁在身上。

    口中谢过了弘历,胤祈却也不敢就这么粗糙地用了这块帕子。谁知道这绣花儿的是谁呢,弘历此时给了这块帕子,日后要后悔了,可是难再赔他这么一块。

    因便只将帕子拿在手里,胤祈忙道:“四阿哥还不快好生歇着!你是伤着了,等闲别动弹,流了好多的血,可是伤身呢。”

    弘历应了一声,点点头,瞧着胤祈却不用他的帕子,顿时急了,伸手拿过去,就要掀胤祈的衣裳,给他擦身上的汗水。

    胤祈一惊,连忙避过,抓住了弘历的手,口中笑道:“四阿哥这是做什么?”

    这一抓他的手腕子,烫得吓人,胤祈立时松手,旋即又抓住了,连忙道:“四阿哥!你身上烫得很!现下你可觉得怎样了?”

    弘历含糊应了一声,瞧着脸上已经发红了。他猛摇了摇头,这才又清明起来,道:“不妨事的,这点小伤,侄儿还撑得住。只是二十三叔不是嫌身上有汗水,难受得紧?赶快擦了,免得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他自己发热,还有心思说胤祈要风寒,胤祈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站起身伸手扶住了弘历,胤祈忙道:“我是不要紧,你呢?四阿哥,不若宣太医过来瞧瞧,你这么发热,我瞧着担心得很呢。”

    弘历顺着胤祈扶持他的手,就坐在了胤祈旁边,将头靠在了胤祈肩膀上,叹道:“二十三叔也别太忧心,侄儿身子骨好着呢。现下这情形,若是宣太医,不就将人引到了这里了?怕是于……有碍,若是让太后娘娘涉险,那就是侄儿的大罪过了。”

    虽是他这么说,胤祈却不能够就此放心,仍旧握着他的手道:“这也是能硬撑着的?若说是引人注目,怕是这会儿这里早就被盯上了。你倒是也多心疼心疼你自己……”

    话没说完,弘历便笑着截断道:“有二十三叔心疼侄儿,我还求什么呢?自己个儿泼皮一些儿,也不妨事的。”

    一旁弘昼插话,压低了声音道:“四哥,你也别仗着自己身子骨儿好就说这样的硬话。前几日还听熹嫔娘娘和我额娘说闲话,打从你收了那什么……萤湘还是叫什么别的名儿的那个丫头,瞧着身上就有些妨碍了。怪道是人都说女人最坏事。”

    两句话说得弘历脸上阴晴不定,胤祈瞧得好笑,心中便也有了些计较。那帕子若不是弘历那通房绣的,便是他其他的相好。只是这熹嫔怎么也不管束着弘历,这么小年纪就知人事,也真不怕伤了肾水,有碍日后。

    他便也跟着笑道:“四阿哥也真是心急,你那丫头,是前一年就跟着你了?那时候也就刚出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那是个如何的绝色,能引得四阿哥这样的君子也动了心。”

    弘历听了,本就有些着急,此时脑袋里又昏昏沉沉地辩解不清,更是抓耳挠腮,只急道:“二十三叔可是把侄儿看得太低了!”

    本就是为了说笑,只是这会儿弘历竟是急了,便少不得正色安抚了他。胤祈正想说话,外面却是一阵吵嚷,胤祈听着,那大声说话的好似是方才就在恭亲王身边的一个人。

    另外一边却是听不出究竟是谁,没等胤祈起身,弘昼便凑到门前,探出头去瞧,回过头之后说道:“穿的是外班侍卫的衣裳,瞧着还有个有些眼熟的,只不知道是哪家的。”

    内班侍卫尚能叛变,外班的就更加靠不住了。胤祈道:“横竖小心戒备着吧。不过眼瞧着恭亲王的人在外头,还能让那些个人到这宁寿宫门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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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那大声说话的人更加嘶吼起来,只听他大声叫道:“四阿哥五阿哥!端贝勒爷!赶紧从后面出去!来的非友是敌!”

    胤祈忙跳起来,一只手扶住弘历,旁边又走上来恭亲王的亲兵,围住几个人,就要从后面出去。却又听见外边另一人喊道:“误会!是这位统领误会了!咱家是嘉郡王的人!这边儿带着的,都是怡亲王给拨的兵!”

    外面那恭亲王的亲兵统领又道:“什么嘉郡王怡亲王!少在这里蒙骗咱们!若是两位王爷的人,怎么一照面明知道这里是恭亲王的人马,却还要朝咱们动手!?”

    那人答道:“原是不知道罢了!这位统领,好歹让咱家见见阿哥们和贝勒爷,他们几位和咱家最是熟稔!”

    胤祈在里面细听着,那声音果然就似是嘉郡王身边的赵顺儿。不敢就让弘历和弘昼露面,胤祈自己朝门外瞧了一回,那躲在一个拿长枪的侍卫身后,探头探脑的,不是赵顺儿还能是哪个。因忙叫道:“可是赵顺儿么?”

    赵顺儿听叫了他的名字,便忙转出来,朝着门口这边躬一躬身子,叫道:“请贝勒爷安!我们爷正惦记着贝勒爷呢!这几日贝勒爷可安好?”

    胤祈笑道:“一应都好!你还不快过来?这边儿四阿哥五阿哥都在呢!”

    等赵顺儿颠颠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胤祈又道:“对了,这儿还有桩事儿。你叫人去寻个好太医过来,别要平素诊平安脉的那些个大方科的,找个金疮肿科治外伤治得好的。另外也叫人拿好的清内热的药过来。”

    赵顺儿应了,吩咐下去,又转过头问胤祈道:“怎么可是贝勒爷或是阿哥们伤着了?这可是了不得!这些个奴才们怎么伺候的!”

    说着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恭亲王的亲兵,只可惜了那些人都背对着他,并未瞧见。他便又探着头看,似是寻什么的模样。胤祈便笑道:“你找苏遥?这就不用了。他另有差事,我把他遣去做旁的事儿了。”

    赵顺儿这才罢了,笑道:“贝勒爷还是慧眼如炬,奴婢的心思,您怎么就看得这么透呢!”

    又道:“不知阿哥们如今安好?奴婢也给阿哥们请安。”

    胤祈便道:“你先瞧着嘉郡王的人手安置好了,别有什么疏忽的,也别叫两边儿自己人争斗起来了。这领头的是谁呢?怎么瞧着从没见过的?”

    赵顺儿道:“那原是我们爷分府时跟过去的,先前也是御前一等侍卫出身,只是不如其他的大人们那样得先帝爷的重用,没能有福气入了贝勒爷的眼。”

    胤祈这才点了点头,自己进去了。临进门时又对赵顺儿道:“你安置了外边,也进来给四阿哥和五阿哥请安。”

    回到屋内,就瞧见弘历斜靠在圈椅里头,瞧着脸上更红了。胤祈也不敢去扰着他,让他难受,便对弘昼轻声道:“外边儿真是嘉郡王的人。这下就不怕什么了。”

    弘昼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这两方人马,不论是恭亲王或是嘉郡王,都是难让人放心的。恭亲王的野望自不必说,嘉郡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逢到了一块儿,有对方的人眼睁睁地瞧着,便总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会儿两相制衡,倒是能让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松口气。

    不过先下想想,方才也还真是惊险。赵顺儿说得好听,嘉郡王那边显然人多势众,也并不是就没有起了心思,想要就此灭了恭亲王的人马。

    后来是因为他及时出现,这才让那边的人马改了口的。

    这么想着,稍稍晚上一会儿,怕是他和弘昼弘历几个人就要成了恭亲王手里的人质了。

    正想着,又听弘昼道:“只是二十三叔方才也是性急!怎么就敢这样出去了?外边儿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呢!你但凡出了什么事儿,可叫我……”

    胤祈笑道:“不是我出去,难不成要让你出门瞧?我做叔叔的还要躲在你后面,这可还要不要面子了?罢了,你也不必再说了,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啊,今儿不能由着你来。咱们身份毕竟是不一样的,有的事儿,搁我身上是不妨的,可你探出了头,怕是却要紧了!”

    弘昼哪里就能不知道轻重,只得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便是这会儿功夫,赵顺儿进来请安,等弘昼叫起了,他又笑嘻嘻地道:“五阿哥,贝勒爷,如今是安生了,可让三位爷受惊了?”

    又转头对胤祈道:“贝勒爷要的太医,过得一会儿就来了。”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人说道:“求见端贝勒爷。”

    赵顺儿便笑道:“这可不是了?正说着就来了。”

    便去掀帘子,然进来的人却不是太医打扮。那人形容有些狼狈,瞧着身上也有些灰土,胤祈仔细一看,却是嘉郡王先前派到他身边儿的那几个侍卫之中的一个。

    怎么这会儿他却在这里了?胤祈忙问道:“你是怎么入宫了?不是叫你们去寻京兆尹的?如今其他人呢?”

    那侍卫忙回道:“贝勒爷,属下就是京兆尹张大人派来瞧内城情形的。贝勒爷吩咐的差事属下等已然办妥了,回清了事情之后,张大人便命属下等三人往内城来,听候贝勒爷调遣。方才早就在宫门口,只是不得进来;后来才随着嘉郡王的人一道过来了。”

    胤祈点头道:“既是如此也好。那你可见着苏遥了?他如今在哪里呢?”

    那侍卫道:“苏公公原也是想随属下等回宫,只是张大人命他去寻庄亲王了。张大人是说,他外官不好与庄亲王相交,请苏公公带话的。”

    带话?胤祈听了便皱起眉来。

    还有什么话,是要苏遥带给庄亲王的?

    或者说,庄亲王与嘉郡王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个张伯行,他必定是雍正布下的一招。而雍正,他究竟是在做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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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受伤

    第八十五章  受伤

    似是因为看见了他皱眉,那侍卫忙道:“贝勒爷不必为苏公公安危忧心,张大人也派遣了好些人跟着苏公公的。且苏公公去往庄亲王那边时,京城里还都是安稳的。”

    那时候是安稳的?

    胤祈听得眉头一跳——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现在京城里乱起来了?

    他忙问道:“那现下京中可还安稳?”

    那侍卫这才觉得自己似是说错了话,忙道:“回贝勒爷,便是此时,京中也是安稳的。张大人的本事,贝勒爷也该是信得过的。只是方才进宫门前,瞧见外边有些慌乱。不过也是几个旗丁罢了,碍不着大事。”

    虽是他这样说,听着便有种粉饰太平的意思,胤祈自然不能够放心。只是他也并不能做什么,便道:“这回是辛苦你了。你方才说,跟着你一起进宫来的还有两个?那他们两人呢?”

    那侍卫犹豫片刻,道:“那两人被外面恭亲王的人拦住了,说是只有属下一个人才能进来,不然怕属下们图谋不轨,对阿哥们不利。”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仍旧守着的恭亲王的亲兵,那些人自然也都是对这侍卫怒目而视。胤祈便笑道:“他们也是尽心的,护着的是你们的主子我,你们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便是四阿哥和五阿哥,也不会说什么不是的话。”

    又道:“此时也并用不着你,你出去瞧瞧,太医来了没有。”

    说完了,胤祈又转脸对弘昼笑道:“此时终于来了个我的奴才,这下才真敢好生使唤使唤了——旁的毕竟是恭亲王手下的人,哪里就能够让他们这样的人物去办这些杂事了?”

    这话听得旁边恭亲王的亲兵很是高兴,那跟着胤祈的侍卫脸色讪讪,也不多话,应下了便撩帘子出去了。

    只是他才出去,没隔上多久,就又慌慌忙忙进来了。胤祈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太医,便皱眉问道:“太医呢?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侍卫忙道:“贝勒爷,不是太医过来,是庄亲王带着人进宫来了!正说了要让贝勒爷和两位阿哥一道,过去宁寿宫向太后请安!”

    胤祈闻言立时站起来,旁边弘昼也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惊疑,也有些喜色。

    因便问道:“真的是庄亲王?他不是该在宫外么?怎么这会儿功夫就进来了?”

    那侍卫道:“属下不敢欺瞒贝勒爷,果真是庄亲王!王爷现下就在宁寿宫门外,属下还瞧见了他身边儿站着苏公公来着。王爷说是还有事儿要请太后示下,贝勒爷真不必存疑。”

    胤祈算了一回,庄亲王此时进宫来,也应当是办妥了事情了。他倒不是觉得庄亲王的能耐,而是张伯行此人的本事。

    便对弘昼点了点头,胤祈自己到弘历身前,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道:“四阿哥,四阿哥!咱们现下要去见太后娘娘呢!你好歹支持一下子!”

    叫了几声,弘历仍旧眯着眼睛,似是睡着了。胤祈便叫他的名字。

    这一叫名字,果然管用,弘历缓缓张开眼睛,咕哝道:“是二十三叔……这可是失礼了……要去见太后?我这就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身,脚下一趔趄,胤祈连忙伸手扶。

    却在一半就被弘昼将弘历扶住了。弘昼笑道:“二十三叔个子还欠些儿,怕是扶不住四哥的。四哥站不稳当,别让二十三叔也被四哥带倒了。”

    这一趔趄,弘历却是清醒了。自己摸了摸额头,皱眉道:“我这模样可还能看么?别让太后瞧见了,觉得不恭敬便不好了。也别让她老人家忧心。”

    胤祈道:“瞧着确是有些不妥,不过现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如今是大事儿,你若是不在,那才真是失礼。”

    口中说着,帮弘历整了整衣裳,又拿了杯凉下来的茶给他,道:“如今且先这么着,等过了今日再说。少不得要让四阿哥多担待些儿,也就是硬撑着吧。”

    ~~~~~~~

    许是喝了冷茶,从里头凉下来了,又许是方才睡了片刻,精神好些,弘历此时瞧着,除却脸上包着的那块,与平日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庄亲王见了他们三人,便也并没有多说,只是挨着看了一遍,便叹道:“走吧,进去给太后请安。”

    到了宁寿宫里,方才说话的三人此时仍旧是谈笑的模样。密嫔坐着,和妃站着,太后倚着引枕,眯着眼睛拿着块金色的蜜饯正往嘴里送。

    庄亲王弯下.身子给太后请安,太后叫了起,便笑道:“今儿什么好日子?你们一拨一拨地都过来了?平素若是能有这么热闹,我老婆子也不嫌寂寞了。”

    说着又指着胤祈笑道:“你今儿是第三回进来了吧?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要是再不让你额娘到前边儿来坐坐,也给她解解闷儿,怕是你还要过来第四回?”

    然后才又瞧见了弘昼弘历,正想说什么,看见了弘历脸上包着的白帕子,太后脸上神色一僵,抬手指着道:“这是怎么了?脸上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谁敢伤了你?”

    没等弘历说话,庄亲王便道:“太后,今日奴才等过来,是有件极要紧的事儿要请太后做主。论理是不该烦扰太后的清闲,只是现下皇上不在京城,也就只能暂求太后烦心一回。”

    说着也不等太后回话,便抬手示意。

    后面拥上来几个人,中间站着一个青年人,腰间系着黄带子,胤祈打远瞧着,就知道那是弘时。

    庄亲王竟是敢像拿人犯似的令人将他拿住,真不知道弘时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庄亲王这么大着胆子拘了皇长子。

    太后也瞧见是弘时,只是她此时却不似是方才瞧见弘历脸上带伤时候那样惊诧。她又向后靠在了引枕上,面上神情漠不关心,好似这人与她并无干系,只淡淡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弘时么?哀家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今儿倒是难得。”

    弘时撇着头不说话,庄亲王便道:“回禀太后,三阿哥今日所为,目无君长,违法乱纪!奴才纵然是不相干的人,也不能坐视。如今奴才是宗令,便少不得要冒犯了。现已将三阿哥拿在了这里,太后吩咐,该如何处置?”

    太后此时见了弘时,也不似是恭亲王进来见她时候那般慈和模样了,干脆冷笑道:“能如何处置?敢如何处置?他是胤禛的儿子,打小儿宠着长大的,谁能在他眼里了?还在孝中的时候就敢做出丢人的事儿来,见了叔叔们也都跟没瞧见似的,一点儿都不知礼,偏生胤禛还护着他!哼!我敢如何处置?好生养着,等胤禛回来,让他自己瞧瞧这就是他的好儿子!”

    因恭亲王曾经被九贝子陷害,康熙崩后一度和雍正闹得几乎要翻脸,恭亲王这两年是极不待见廉亲王那边的人。弘时既是和廉亲王走得近,自然也不待见恭亲王。

    他又历来是高傲的性子,哪里就能对恭亲王客客气气的,怕是比起胤祈来,见了恭亲王时,他还要更加不恭敬的,积怨日久,太后自然也厌烦弘时。

    再者,胤祈想着,约莫也要有今日这事儿引起的新仇。

    从早晨起,汪兆年那块露了破绽的玉观音,就是弘时露出了马脚。虽说因为胤祈的缘故,恭亲王并没有错失了时机,及时调遣了人手进到宫里,可同样是因为胤祈的缘故,恭亲王谋算的事儿也算是彻底放弃了,从头说起来,这可不就是弘时的错处?

    太后一心想要让恭亲王取代了雍正,这次的机会怕是失不再来。现下的情形,嘉郡王的人进了宫里,且比恭亲王的人还多些,庄亲王又到了,哪里还有恭亲王的想头。

    只是这弘时,的确也真是不中用。胤祈先前以为,好歹他能撑到今儿晚上入夜,雍正那边得了消息,要往京城回来的时候。哪知道就在这时候,他就被张伯行拿住了。

    想到这里,胤祈不由得感慨。廉亲王说来也是不凡,只可惜他的臂膀尽去,身边儿的又是个弘时。后世人都说,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果然不错。

    庄亲王那边还在陈说,道:“原是京兆尹张大人告知了奴才,奴才这才匆忙赶过来。到了宫门前,却正瞧见嘉郡王带着人手守在宫门前,再看那带人攻打宫门的,竟是他!这才慌忙拿住了,赶紧求太后给个主意。”

    太后哼声道:“咱们家也是能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的!别说是皇上,怕是我老婆子也要就此被气死了!今儿的事儿咱们心知肚明,也都不多说了。这个弘时,老婆子既说了不敢,就不会说一个字儿!这事儿总是前头的事儿,你们还是问胤禛去。”

    庄亲王脸上很有些为难的神色,太后晾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只是现下皇上也并不在京城,就是即刻要回来,也要好些时候,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按着他不是?罢了,就这一回,你把他搁在外边儿庑房里,着人看着也就是了。”

    又叹道:“好歹也是皇上亲生的,别叫人作践他。”

    庄亲王连忙应了,叫人去安排。胤祈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太后这话一出,怕是弘时在那庑房里受到的招待就不好说了。若是没她这句话,底下的人还顾忌着弘时东山再起,不敢如何;有了她这句话,简直就是说明了弘时日后没有翻身的时候了,那还不是随便人怎么糟蹋他?

    纵使他自己也厌恶弘时,胤祈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同情。又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太后当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这么一想,又想到太后毕竟是雍正和恭亲王的生母,能生下这么两个儿子,太后当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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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祈正出神,却听见弘时忽地叫道:“太后!便是顷刻间就要杀我,也要听我说句话!”

    众人都抬头看他,弘时挣了挣,将臂膀从旁边侍卫手中挣出,站直了身子道:“皇上没发话处置我,我总还是皇上的儿子。我要说句话,你们总不能堵着我的嘴!”

    庄亲王皱眉,道:“还说什么?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三阿哥的?还不快……”

    太后却截断道:“你让他说!哀家倒想听听,他还能说出花儿来了?”

    弘时便向前几步,身前拦着侍卫,他便道:“总不能叫我这么对着太后大喊大叫的,这算是什么规矩?”

    侍卫再不敢阻拦,他几步走到了与弘昼弘历齐平的地方,略躬了躬身。

    众人都等着听他要说什么,却忽地见他身形暴起,扑向弘昼,就要掐他的脖子。

    胤祈是时时防备着的,连忙去拉弘昼,将他护在身后。

    弘时喝骂道:“除不掉他这狗崽子,杀了你这杂种也是一样!”

    又冲着胤祈扑过来。

    旁边侍卫们尚未反应过来,却是弘历将胤祈从弘时手中抢出来了。弘时一双手就抓住了弘历的右臂,只听咔嚓一声响,弘历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扑出去老远。

    他着地是正是那伤着了的半边脸,半天也并不见他爬起来。

    侍卫们早将弘时按在了地上,胤祈连忙跑过去瞧。

    却见弘历额头上擦破了一块油皮,帕子上略透出了一点红色,旁的却是没什么新伤。

    连忙将弘历扶起来,弘昼也跑过来帮忙将他翻过身来。这时候才见弘历悠悠转醒,呻吟一声,脸上唇上都没了颜色。

    胤祈这才想到方才听见的那一声,怕是胳膊要折断了。再低头看他臂膀,当真是软绵绵垂着的,胤祈忙道:“不好!怕是伤得重了!”

    此时哪还有人顾得上弘时,都围上来瞧弘历的情形。庄亲王蹲下.身在弘历胳膊上按了按,擦了擦额上的汗,道:“还好,并没有折断了胳膊,是脱臼了。快去寻太医!”

    站起身来,庄亲王两步走到弘时身边,想抬脚踹他,终究是在太后面前,实在是怕失礼,又将脚放下,只哼了一声道:“这也是你做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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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中毒

    第八十六章  中毒

    先前令人去寻太医,却是因为宫中动乱,此时才有人拉扯着一个医官过来求见。这时候哪里还拿捏什么架子,不论是谁,都叫着让快进来。

    胳膊脱臼的地方,接上去也就好了,只是有些疼。弘历虽说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却也不是没吃过苦。习武时候受的伤,比这样还要重的也并不是没有。

    只是脸上的伤口却又崩开了,他自己疼得不知事了,只歪在太后方才坐着的炕上,太后亲手拿着帕子给他擦额上的汗。

    胤祈盯着那诊脉的太医,他手一离了弘历的腕子,便问道:“四阿哥的伤势可有什么妨碍的么?方才瞧着他有些发热。”

    那太医从没见过这么多贵人,嘴巴嘎巴嘎巴,哆嗦了半天才回道:“回贝勒爷的话,发热是正当的,正好把内里的热毒发散出去了。这会儿再用些清内热的药,约莫也就好了。”

    胤祈又道:“那……他脸上的伤……要紧么?”

    太医又哆嗦了一下,才道:“回贝勒爷的话,怕是……要留一道……一道极浅的,极浅的疤……不过太医院侯太医善调药,或可以用药膏除去了脸上的痕迹……”

    “也就是说,是要落下疤的?”胤祈不顾他后面说了什么,只是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