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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清穿)第18部分阅读

      清风(清穿) 作者:rouwenwu

    个字,便随即闭上了嘴,打了个哈哈掩了过去,笑道:“瞧瞧,敦郡王一来就热闹起来了。”

    十阿哥一进了殿门,就大嗓门地吆喝着八阿哥十四阿哥等人,一点也不避讳。不过既是说家宴,他这样倒是正合了康熙的心意的,显得喜庆热闹,又显得兄弟们亲近。

    是以康熙进来的时候,瞧见十阿哥在那儿大声笑着和十四阿哥说军营里的荤笑话,也只是撇嘴笑笑,没生气。

    见康熙进来了,就是十阿哥也渐渐噤声了,诸皇子宗亲一道行礼,康熙升座,那边厢后妃的位置里,她们也各自就座,众人才敢依次坐下。

    然后就是敬酒,按着年庚给康熙祝酒。康熙心情似是不错,毕竟第二日就是康熙六十一年了,从古至今,皇帝里能让一个年号延续超过六十年的,他还是头一个。

    康熙心情好,众人也都放松了些。因家宴没有那么多规矩,等祝酒完毕,乾清宫里便又热闹了起来。

    只是康熙却是隐隐被排斥在热闹之外的,毕竟是帝王威仪,便是一家人,也没有谁敢上去跟他说笑。胤祈瞧着康熙一个人坐在上面,心里有些难过。

    康熙此时虽说脸上还维持着笑容,大约也会觉得落寞,在这样的热闹里更加觉得孤单,想些“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之类的话吧。

    十六阿哥仰脖子喝了一杯酒,用胳膊肘顶了顶胤祈,笑道:“怎么,你瞧着皇上桌上的菜眼馋了?都是差不离的,你想吃,哥哥吩咐御膳房给你拾掇。”

    胤祈忙收回目光,道:“怎么会。弟弟还没那么不出息呢。不过是瞧着皇上今儿倒是高兴,我这做儿子的也跟着乐呵。”

    十六阿哥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不高兴呢,明年就是康熙六十一年。皇上在位这么些年了,大清海晏河清的,万民称颂,八方来朝,就是皇上这样的胸襟,怕是也要忍不住觉得欢喜的。咱们这些个人,自然也跟着高兴。”

    胤祈笑着应了,只是眼睛还有些不由自主地看向康熙。心里竟是有些可怜起这个老人了。

    十六阿哥脸上仍旧是笑着的,却靠近了胤祈耳边,声音低沉严厉,道:“你可别想什么幺蛾子!这是乾清宫!多少人眼睛都看着呢!别给你自己找麻烦了!”

    胤祈听着他声音发冷,心里猛地一紧,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真的是逾越了。

    康熙是什么人呢,哪里就容得他来同情了?

    就算是心里为康熙难受,脸上也不能带出来一丝一毫!

    胤祈忙做出笑模样,对十六阿哥道:“胤祈敬十六哥一杯,谢谢十六哥提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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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到一半儿,康熙就离席了。只是康熙走了没多久,又见李德全折转回来,从捧着水盆酒壶的宫女们身后悄悄地过来,到胤祈身边小声道:“二十三爷,皇上宣你过去呢。”

    胤祈搁下筷子,对十六阿哥点了点头,让他打了个掩护,便从他背后跟着李德全小心出去了。出了殿门,胤祈才低声问道:“李谙达,你可知道皇上叫我有什么事么?”

    他和李德全算是老交情了,问这些话也不绕弯子了,李德全也直白回答道:“皇上是觉得宴席上闹得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想找人说话儿,就让奴婢请二十三爷过去。”

    胤祈点了点头,给了跟过来的苏遥一个眼神,苏遥便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荷包。虽说外边也有宫灯照着,天晚了也是暗的,却能瞧清,单只那荷包上就缀着好几颗指头肚大小,滚圆的东珠,正反着光,一颗颗地发亮。胤祈接过那个荷包,便递到了李德全手里。

    李德全手一缩,胤祈却抓住了他的手,硬是把荷包塞了过去,笑道:“这不是什么打赏,是我给李谙达的一点心意,李谙达放心收着吧,就是皇上问起来,咱们也是正大光明的。李谙达跟着皇上几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照顾皇上,我是做儿子的,有时候反倒是没有李谙达照顾皇上这么精心。这是我谢谢李谙达了,也算是给李谙达的年礼。”

    瞧着胤祈神情诚恳,李德全犹豫了片刻。捏着那荷包轻飘飘的,里头定然是银票了。他想了想,还是将荷包装进了自己的怀里,也收起了脸上惯有的笑意,道:“二十三爷孝顺皇上,奴婢历来都知道的。这赏赐,奴婢接下了。只是,二十三爷的谢,奴婢不敢当。伺候皇上,原是奴婢的福分哩,哪里还需要阿哥们谢过了。”

    胤祈笑道:“就是有李谙达这样忠心的跟在皇上身边,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虽说不能日夜伺候,却敢大着胆子放心了。不然,还真是不敢暂离呢。”

    养心殿就在乾清宫不远,说着话也就到了。胤祈在殿门口略站了一站,里头就听见叫进的声音,他便让苏遥留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

    康熙喝了几杯酒,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瞧着倒还好。只是人却有些没精神,歪在引枕上,半闭着眼睛,正和炕头站着的魏珠说话。

    等胤祈请安行礼,康熙叫起了,瞧着却是精神了些。便让魏珠给胤祈拿小杌子,叫坐在他手能够得着的地方。

    胤祈坐了,就自觉乖巧地动手给康熙捶腿。

    康熙笑着叹道:“你呀,倒是乖觉得太过了。这是奴才们干的活儿,你倒是动上手了。你也不嫌弃掉了自己的身份?”

    胤祈抬头笑道:“儿臣不单单是皇阿玛的儿子,让皇阿玛宠着纵着就行了。儿臣也记得,儿臣是皇阿玛的奴才,要时刻体贴着皇阿玛呢。再说了,这是做儿子的本来就该做的事情,原先不过是因为有奴才们伺候,这才让儿子偷了懒的。这会儿儿子也勤快些,尽尽孝心。”

    康熙眯着眼睛,笑着看着胤祈。胤祈虽说捶腿按摩的手法不如专门伺候的宫女太监熟练,也嫌手上力气小,可毕竟是儿子亲手捏着,和那些个太监宫女怎么能一样。康熙此时,倒是受用得很。伸手指了指膝盖上头几寸,道:“这儿呢,用点儿劲儿。”

    一边享受着儿子的孝心,康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胤祈说些闲话。他本来就有些精神不济,不多时便脑袋一点一点的,半睡半醒了。

    胤祈刻意放轻了说话的声音,手下按揉的也是脚上腿伤促进睡眠的|岤位,又说了几句话,再问他时,就听不见康熙回音了。

    李德全小心凑过去看了看,对胤祈打了个手势。胤祈便悄悄站起来,跟着李德全出门。

    殿门外猛地一冷,胤祈方才些许睡意也都全消了,只听李德全笑道:“二十三爷的孝心,可真是怎么精心的伺候都比不上的呢。今儿也是多亏了二十三爷了,皇上从宴席上回来,脸色瞧着就有些不好看,见着了二十三爷这才高兴起来了。且这也有好几日了,皇上晚上是总睡不安稳,今儿可是睡着了。奴婢们也看着欢喜呢。”

    胤祈笑了笑,便道:“咱们也别在外边儿多待,兴许一会儿皇上还要茶水什么的。等会儿看皇上睡得沉了,李谙达在外间也给我弄个榻。皇上没说叫走,今儿又是除夕,我就在这儿守一夜,也算是替皇上守岁了。李谙达要是不瞌睡,也陪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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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装病

    第四十七章  装病

    十六阿哥快步从尊义门前头走过去的时候,正看见胤祈带着一个瞧起来呆头呆脑的小太监往养心门里去,便忙叫住了他,抬高声音道:“胤祈!你停下站一站,十六哥问你句话!”

    冬日里天寒地冻的,昨晚上雪下了一整夜,如今到处都是一片白。因时间吃紧,早起来洒扫的奴婢们除了要走的地方清出来了道,其他地方都还没有拾掇,留着今早雪停时的原样。

    十六阿哥急着到胤祈身边,便没走路上,从雪地里急急地踩了过来,朝靴上沾了好些雪。胤祈忙招呼他道:“十六哥早!注意些脚下了。”

    到了胤祈跟前,十六阿哥一边用劲儿跺脚,把沾上的雪从脚上弄下去,一边问道:“你这是要往皇上那边去?”

    胤祈点了点头,道:“是啊,皇上吩咐我,尚书房不开,就要去他那边读书。”

    十六阿哥道:“那你今儿什么时候出来?”

    胤祈有些纳闷,看着十六阿哥道:“那就不一定了。有时候皇上不过嘱咐我两句就嫌我吵闹,就叫到外边读书,或是叫我自己回去,我也就能出来了。有时候却是让在他跟前,叫他看着,那就出不来了。这么着,十六哥,等会儿你瞧瞧张廷玉进去不进去,就知道我出来不出来了。要是瞧着他什么时候进去了,我过会儿也就出来了。”

    十六阿哥搓了搓手,道:“这倒是不方便了……我跟你说个事儿得了,方才我跟正阳门的侍卫打听了,大将军王进来见皇上了,你知道么?”

    胤祈想了想,道:“昨儿是听闻皇上要召见他的,只是今儿却没见着他人。怎么,十六哥惹着十四阿哥了?可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么?”

    十六阿哥小声道:“约莫是有点儿不对付,不过我不是为了这个问你的。我想问你的是,这些日子皇上还提过……十四阿哥的身子好不好的事儿么?”

    胤祈肃然道:“虽说十六哥也是我哥哥,可这样的事儿你却不能问我。这是皇上的话呢,我承蒙皇上厚爱,在他身边读书,怎么能把他的话传出去了。”

    十六阿哥便嗤笑一声,拍着胤祈的肩膀道:“上回你在老十七那儿,也是装了半天正经人。跟你哥哥你还假模假式的做什么?快说快说!”

    胤祈便也笑了,想了想,道:“这回你可是真问错人了,我是真不能说什么。且十六哥你却是不知道的,上回许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让皇上忌讳了,总之现在皇上是根本不和我提十四阿哥的事儿了。皇上既是不说,我做臣子奴才的也自然不敢贸然问。不过我瞧着,西北总还要有人去压着阵的,大将军王又是威风凛凛,声名赫赫……”

    十六阿哥伸手拍了拍胤祈的脑袋,笑道:“好你个二十三!你这也是什么都没说!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办了。”

    胤祈也有些好奇,便问道:“你是来回事儿?你回的是什么事儿?还问这个。”

    十六阿哥便小声道:“我不是管着内务府的么?皇上就让我去问问太医们,看十四阿哥的‘病’究竟怎么样。当面儿说的,自然是不尽不实。私底下用些手腕问出来的,皇上也好相信。只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才是尽了实了的。”

    胤祈顿时乐了,笑道:“十六哥,这可真是好差事!弟弟先恭喜你了。”

    十六阿哥伸手便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哥哥平素那么疼你,现下接了这么个里外不讨好的差事,你不知道帮衬着,还在这儿幸灾乐祸!等回来我再跟你算账,看日后还有谁疼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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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脉案是查清楚了,太医们不敢说十四阿哥没病,他就是装的,却也更加不敢欺君,只好含糊说是体表征虚,内里弱。私底下十六阿哥也没说十四阿哥是装病,却给了康熙十四阿哥的药方子和脉案,康熙自己看了之后,脸色阴沉了许久。

    可关键的是,十四阿哥装病也不装得敬业些,整日里还中气十足地在京城里到处应酬,显示他的威风。但凡是遇见了和他不对付的人,还必定要和对方好生争执一回,好弥补他这几年多数时间不在京城,没有好生找人家麻烦的缺憾。

    譬如四阿哥,他的脸,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是棺材板而是刷了黑漆的棺材板了。

    这样的情形,京城里大家都知道了,康熙怎么可能不知道十四阿哥只不过是装病。当下又是气,却又不能发作,脸上也不见好颜色。见了十四阿哥,也是越来越不耐烦,恨不得见面就问他什么时候滚回西北区。

    到了三月里,十四阿哥的“病”仍旧不好,康熙着实是忍不住了,不能让他留在京城。便叫他带病也要上朝,当着好些人的面,提了西北的事儿。康熙只说西北如今无人统辖,问十四阿哥有什么想法,寻思了没有,该怎么办好。

    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让十四阿哥回西北去。

    只是这时候十四阿哥怎么可能和康熙父子同心?他必然是要对着干的。

    当日胤祈便听说了,大将军王在被皇上宣召到养心殿议事的时候,当场晕倒。

    胤祈忍不住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呛得咳嗽了老半天。好容易咳嗽完了,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就大笑了出来。

    晕倒。

    若是三阿哥在康熙面前晕倒,那约莫是因为他身体胖,血脂稠,高血压,高胆固醇,有中风的危险,可信。

    若是四阿哥在康熙面前晕倒,那兴许是他又去拜佛斋戒自虐了,饿得低血糖,或是办公办得缺乏睡眠,可信。

    若是五阿哥在康熙面前晕倒,那可能是他从那年太后薨逝就落下的病根,到了冬天身子骨就弱,可信。

    若是七阿哥在康熙面前晕倒,那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从马上摔下来,原本就不好的腿脚症状更重了,可信。

    若是八阿哥在康熙面前晕倒,那想必是他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好,康熙五十四年的时候,还险些一病不起,可信。

    若是……

    ……

    可是十四阿哥晕倒——谁能相信一个生龙活虎,前一天还带着好几个八旗亲贵子弟出城打猎跑马放海东青的人,今儿就能在皇上面前晕倒?还是当皇上问起他的“病”的时候。

    十四阿哥这招,当真是臭棋。

    怕只怕这回,康熙是要彻底厌弃十四阿哥了。

    正月里成功举办了千叟宴的喜悦在如今荡然无存,康熙阴沉着脸的模样瞧着怕人。偏偏罪魁祸首不在旁边,胤祈在康熙身边,根本不敢言声,恨不得贴在墙上假装自己是壁画,或者隐藏在墙角装作自己并不存在。

    难得去了一次后宫,康熙却是专程撒气去了一般。

    到了永和宫,没等德妃请安,一句话没说,就直接申饬了德妃。对着听见消息赶来分宠的宜妃,也没有好脸色,借着九阿哥的事儿骂了她一通。最终还是在密嫔的努力安抚下才消了气,康熙到了密嫔的建福宫用了晚膳,这才带着人回到了养心殿。

    一通折腾,弄得后宫里头鸡飞狗跳的。有头有脸的妃子们都灰头土脸了。

    十六阿哥听说了,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也不说为自己额娘高兴,直说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十四阿哥了。胤祈和弘昼一道拿白眼看他,轰了他好几回才把他从胤祈的院子里轰出去,让他回自己院里跟他的福晋絮叨去了。

    等把十六阿哥送出去了,弘昼才忍不住道:“不就是原先十四贝子拿着马鞭儿抽过他一下,能记仇到现在,十六叔也是个心眼儿小的。”

    胤祈笑着斜睨他一眼,道:“你当是你的心眼儿难不成就很大了?”

    心中暗道,这个弘昼和他老子一样性情,熟悉起来了,在你面前都是霸道蛮横不讲理喜怒不定脾气暴躁独占欲旺盛控制欲极强还心眼儿奇小的人。

    弘昼瞧着有些不服气,胤祈便笑道:“得了,别说这些个了,你忘了不成,咱们还有正事要办来着。”

    他俩之间,自然知道彼此说的是什么,弘昼撇了撇嘴,便起身叫林清进来给他更衣,一边道:“二十三叔是越发有叔叔的范儿了。前些年还不会这么教训我呢。”

    胤祈只笑而不答,等红香把先前就准备好了的东西拿了过来时,他伸手接过来,才笑道:“你却是越发不懂得规矩了,前些年还不敢这么随便和我说话呢!”

    弘昼一把将林清手里的腰带拉过来,整个人跳到了胤祈面前,环住他的肩,不让他动弹,嬉皮笑脸地道:“我不懂规矩,这还不是二十三叔惯出来的。”

    胤祈气得笑了,道:“你还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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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做出来了那么一个音乐盒,最终成了拯救十四阿哥的法宝了。胤祈看着自己手指上被铁片铁丝划出来的伤痕,恨不得自己今儿没来养心殿才好,恨不得自己从没做出来过音乐盒这玩意儿才好。

    弘昼就站在他身边,低着头也瞧不见脸上神情。只是就算不看他,胤祈也知道这小子心里必定更为郁闷。他老子和十四阿哥的不对付,比胤祈对十四阿哥的反感要深重得多。

    康熙摸着胤祈的头,叹了他的孝心和灵巧,又夸奖了弘昼的聪慧,便怒目十四阿哥,道:“你这么大人了,还不如胤祈一个孩子孝顺懂事!你额娘给你出的馊主意,你就听了;你怎么没想过你猛地就直挺挺倒在地上了,你的老阿玛心里怎么着急!朕看你是该回去好好多抄几遍孝经!还是朕给你派去几个先生,重新教教你道理!?”

    十四阿哥跪在地上,头抵在养心殿深红色的地毯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听康熙斥责完了,才敢小声道:“父皇……那……不干额娘的事!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主……”

    他话没说完,康熙就喝道:“闭嘴!你还能更不孝些儿吗?你是真的大了,竟是敢欺君了!德妃那边已经承认了,你还替她遮掩不成?你当是朕不知道你的性子,你要是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你就不是胤祯了!”

    的确也是,十四阿哥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怕是宁愿死在西北也不愿意装病留在京城,更别说是当着众人的面表演晕过去的把戏。当初他能称病请求回京,大约已经是尊严的底线了。

    想必上回的晕倒,就是德妃逼着他做出来的。除了康熙,十四阿哥最听的就是德妃了话了。十四阿哥不是四阿哥,最是孝顺尊敬德妃。若是德妃用眼泪攻势,怕是他招架不住。

    康熙又絮絮叨叨地骂了十四阿哥耳根子软,被后宫把持,反复无常,胆大欺君等等错处,越骂越严重,直骂得十四阿哥一直不敢抬起头来。

    然后康熙才好似注意到了胤祈和弘昼还在一边站着,有些悻悻地停了下来,挥了挥手,道:“今儿有胤祈给你求情,朕就饶你一回。五月朕还要去承德,四月里你就收拾收拾,回军中去吧。西北那边儿,你花了那么多心力捯饬太平了。这会儿离得千里远,你也放得下心!?”

    十四阿哥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康熙一眼,觉得他这会儿已经气平了。约莫着又觉得康熙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地大骂他,想必还得有好些年的寿命,他便是回去西北,也不妨碍什么。便老老实实地磕头,道:“儿臣遵旨。谢父皇宽宥。”

    他磕了头,康熙也没叫起,便把眼光转向了放在一边桌上的音乐盒上头。方才正玩到一半,外边说十四阿哥来了,康熙便怒气冲冲地叫进,然后就是一顿好骂。这会儿也撒了气了,看着十四阿哥也老实了,他就想起来刚才还没玩完那新鲜玩意儿,又立即转过脸拿了起来。

    胤祈瞧着康熙的模样,只觉得无奈。如今康熙是越发孩子气了,脾气时好时坏的。若是不牵扯到政事,就总是要让人哄着才好。便是胤祈做儿子的,也要时时让着他,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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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说辞(加图)

    第四十八章  说辞

    胤祈瞧着康熙摆弄着音乐盒玩的模样,只觉得无奈。

    如今康熙年纪渐长,却是越发孩子气了,脾气时好时坏的。但凡是不牵扯到政事,他就有些任性,总是要让人哄着才好。便是胤祈是做儿子的,也要时时让着他,哄着他。

    有时候面对着这样的康熙,实在是让人觉得累心,胤祈便想着,怪不得密嫔这么一个人到中年的女子,长相也不见得如何美丽,这几年却仍旧圣宠不衰。许就是因为她生养过三个儿子,知道怎么哄小孩儿。

    十四阿哥眼巴巴地看着康熙,等着他叫起,康熙却拿着那个简陋的音乐盒看着胤祈,道:“你方才跟朕说的,拧哪个钮,就会响了?真是老了,这才多会儿功夫,朕又忘了!”

    胤祈没答话,却是看了看十四阿哥,苦笑道:“父皇,还是先让十四哥起来吧,他也跪了有好一阵子了。他是个大将军呢,膝盖跪坏了可是了不得。日后还怎么领兵打仗呢?这一身功夫,怕是也要折损了。”

    康熙便瞟了一眼十四阿哥,哼了一声,道:“你起来吧。”

    十四阿哥爬起来,站在一边看着康熙来回摆弄那个音乐盒,还预备着要拆开看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又看着胤祈,胤祈这回却不敢再替他说话了。

    晾了十四阿哥好一会儿,康熙才哼了一声,道:“你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等着朕赏你东西么?倒是有两个大耳瓜子想给你呢!还不快滚出去!”

    十四阿哥自然是如奉纶音,连忙行礼,然后退出去了。

    等十四阿哥出了门,康熙便有些意兴阑珊地把手里的玩意儿搁在了桌上,道:“唉,这东西费眼,一个一个的齿儿瞧着就让人眼睛疼。朕眼花了,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缘故。”

    胤祈笑道:“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原先那些个洋人也有进贡的,只不过他们的盒子不会唱咱们大清的曲子罢了,东西却都是一样的东西,倒是没什么稀罕的。胤祈听说过父皇当年对机械多有研究,这么一个小小的唱歌的盒子,算不得什么。”

    这时候胤祈也瞧得出,康熙房产做出对音乐盒十足感兴趣的模样,原是为了将十四阿哥晾在一边,给他颜色看看。这时候他不感兴趣了,胤祈也就不再多说,而是顺着机械的事儿说起来了畅春园那边改建的事情。

    扯了几句,康熙忽然道:“弘昼,你去前头瞧瞧胤禛在不在。若是他在,你叫他往户部去把账本子拿来,朕有话问他。”

    弘昼也不知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且瞧着宫门要下钥了,四阿哥哪还会在宫里头等着见驾?再者,怕是就算他找着了四阿哥,四阿哥去了户部,也赶不回来。只是他也不敢质问康熙的意思,便应了一声,就老老实实出了养心殿,找四阿哥去了。

    康熙又打发了魏珠去御膳房看着今晚的汤,胤祈瞧着偌大一个养心殿西暖阁就剩下康熙和他,还有李德全三个人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若是康熙在这儿杀了他,李德全可是只会帮忙弃尸,绝对不会帮着他逃出生天的。

    瞧着康熙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吓人,胤祈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感觉着康熙的目光像是针扎在背上似的,锐利极了。这就叫做如芒在背,当真是好好地体会了一回。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黑好了,养心殿里却只点着寥寥几根蜡烛,全然不是平素的灯火通明。李德全也不动,也不招呼人点灯,只是站在一边,跟着康熙一起看着胤祈。

    直到胤祈几乎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康熙的目光有若实质,沉重得压得脊背都要弯了,才终于听见康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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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仍旧盯着胤祈,沉声问道:“胤祈,你平素不是和老四很好吗?怎么今儿竟是帮着老十四说话了?”

    瞧着康熙的神情,却也不像是生气了的模样,只是那句话问的,实在是太吓人了。胤祈几乎没忍住身上的哆嗦,强自镇定了心神,才笑道:“四哥也好,十四哥也罢,他们都是胤祈的哥哥。胤祈总不能见着哥哥被父皇斥责,一句话也不说的。”

    康熙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怕老四知道了,心里埋怨你?他心眼儿小得很。”

    胤祈想了想,还是收起了那副天真的面孔。横竖康熙是知道他本性如何的,平常他做出娇憨模样,卖痴卖憨的,逗康熙乐呵,彼此就都不计较是否是做戏。这会儿若是还不知死活地摆出来小孩儿的模样,那可就是要真正惹怒康熙了。

    他便也对着康熙微微一笑,道:“四哥只是嫉恶如仇,眼里揉不进砂子去,他且还没有那么狭隘的心胸,不会埋怨什么的。”

    康熙眼中的冷厉果然退去了一些,向后靠着引枕,淡淡地道:“你这会儿倒是老实了。朕还以为你会想个什么托词,或是含糊蒙混过去。”

    胤祈看了看康熙,便跪在了地上,苦笑道:“父皇,打从上回父皇申饬过儿臣之后,儿臣就知道了什么是应该的,什么不应该。以前的事儿……是儿臣年幼无知,不懂得父皇的苦心,不知道体贴父皇的慈爱,这才敢大着胆子做出了那等欺君的行径。”

    他抬着脸看着康熙,眼中含泪,道:“只是从那之后,儿臣就知道错了。那回胆敢自惩,让父皇担忧,也是心中实在是明白了自己的不该。这几年来,儿臣不敢说毫无欺瞒,却敢说,但凡是儿臣思虑过的事情,告诉父皇的,都绝无虚言!”

    孩童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了好一会儿才消散,胤祈吸了口气,将原本的哽咽嗓音压下,道:“今儿的事情,儿臣也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与雍亲王和十四贝子,除了兄弟间情谊,私下里都并无甚过从。”

    康熙认真地看着胤祈,胤祈毫无惧色,只目光澄澈,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儿,康熙道:“你说你和老十四无甚过从,还仿佛相似,朕也信你。可这两年你多蒙胤禛教导读书,又和弘昼同进同出,时常要去他府上的,怎么就敢说和胤禛无甚过从了?”

    胤祈朗声道:“儿臣承蒙雍亲王教导,心中自然是感激的;与弘昼一道读书,也是情谊深厚。可这些情分,都只是血脉亲情,全无其他。儿臣胆敢称雍亲王一声四哥,就只是把他当作四哥,当做是父皇的儿子。与弘昼亲近,原也是因为他是儿臣四哥的儿子,是父皇的孙子,是儿臣的侄子。之后才是因为和他处得久了,自然有些情谊。”

    康熙略偏了偏头,看着胤祈,道:“你这么说,倒是不怕朕说你薄情,不知感恩?”

    胤祈道:“四哥悉心教导儿臣,这是恩情。弘昼与儿臣,既有叔侄情分,又有同窗之谊。这些儿臣都谨记在心,也都用心回报。只是在儿臣心中,这些私情都是亲情而已。既是亲情,又怎么能越过了儿臣对父皇的情意。要说亲情,父皇才是与儿臣血脉最近的人啊。”

    康熙脸上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便是,你与胤禛亲近,与弘昼友善,也都是因为朕的缘故了?”

    胤祈略笑了笑,便道:“却也不纯粹是。不过若说最初,不是因为父皇,儿臣与四哥也不是兄弟了,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亲密友爱。只是略熟悉了之后,儿臣觉得四哥极有兄长的风范,又是难得的性情纯善方正。兼之儿臣与弘昼一处读书起坐,便日渐与四哥亲近起来。

    “至于弘昼……论及最初,也是父皇宣召他进宫,儿臣才得以与他熟悉。不过之后儿臣日日与他同进同出,一起读书,一道起坐,自然情分不同他人。他又是真心待儿臣的,儿臣自然也真心待他好。”

    康熙听了,这才收起了那种要笑不笑的古怪表情,道:“那你明知老四和老十四不对付,今儿又为什么要帮老十四说话?既是你和老四亲近,就不该想着帮老十四的忙了。你帮了老十四,老四心里不高兴。回去弘昼必然要学话给他听的,你这不是给胤禛添堵吗?”

    胤祈看了看康熙,道:“当是时,儿臣只是想起当年曾受父皇斥责时,父皇面上神情,却是比胤祈更加难受痛苦。便知道这世上父母,责罚儿子,都是伤在儿身,痛在己心的。那时儿臣便想着,尽己所能,不愿见父皇再为做儿子的伤心受苦。

    “十四哥性子骄傲倔强,众人皆知。父皇责罚他,他便是心里觉得自己错了,也难开口认错。到最后,狠狠地责罚了十四哥,仍旧是父皇心里最为难受。儿臣便替十四哥开脱几句,也教着他认个错,父皇少生气些,这不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又看了看康熙,胤祈才继续道:“四哥不喜十四哥,这儿臣也知道。只是这却与儿臣不怎么相干,儿臣那时候,也没想到这个。儿臣实不相瞒,因十四哥骄纵,儿臣对他这位哥哥,也并不如何亲近尊敬。只是方才心里想的,不是谁的私仇私谊,最要紧的,还是父皇了。”

    等他话音落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康熙深吸一口气,然后便见他坐直了腰身。胤祈心中紧张无比,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只两只眼睛看着康熙,淡然无波。

    康熙忽地叹了口气,道:“朕活了这么些年,从顺治十八年登基到如今,也足有六十二个年头,养了三十多个儿子,到如今,竟是只有你这么一个,还敢跟朕说真心话。”

    他神情中很是落寞,却又忽地笑了,道:“不过再想想,朕却也不是那等孤家寡人。还好,还好,还有朕的老二十三,敢和朕说说心里话……”

    胤祈看着他眼角的皱纹,笑着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冷寂,只是那种欢喜又是真实的。胤祈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无比愧疚。眼睛忍不住就觉得酸涩,喉咙里堵着什么似的,咽不下去,却也吐不出来。

    可他不能告诉康熙——其实我,也是在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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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康熙朝会时,竟是让胤祈跟着站在他身边听着。胤祈实在是不敢站在康熙的御座旁边,可康熙只是拉着他的手,胤祈也不敢用力甩掉,只得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果然便见好些个臣工都拧着眉看着他,胤祈连抬头也不敢,哪里还能听见他们都说些什么。好容易熬到了散朝,胤祈松了口气。

    幸好这只是小朝会,若是正儿八经的大朝会,胤祈怕是自己就要被人看杀了。

    看着他这么局促不安的模样,康熙却是笑得乐呵。胤祈也不知康熙这是故意这么做,好看他笑话,还是原本没那个意思,这会儿不过是顺势乐呵一把。他也不敢问,只低着头看着胸前朝服上的纹饰和金珀的朝珠。

    康熙笑着摸了把胤祈的脑袋,道:“不过一个小朝会,普普通通的阵仗,怎么就吓成这样?朕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子呢。”

    他说话时是笑着的,可这话里头含着的深意,就足够胤祈好生琢磨一阵子了。胤祈却不敢耽搁,立即便回道:“父皇……儿臣哪里就大胆了。儿臣历来就小心得很的。”

    康熙愣了一下,叹道:“瞧你,又多想了不是。朕原先就说过你,多思伤身。你这样小的年纪,整日里就寻思那么多,朕也担忧你日后……咱们也是父子,父子间说话,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了?你却是别乱寻思了。”

    这几乎是解释自己没有胤祈所想的那种意思了,胤祈顿时受宠若惊,忙道:“儿臣一味胡思乱想,已经是成了习惯了。却让父皇担忧了,是儿臣的不是。”

    康熙叫他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小呢,这些事情日后慢慢改过来就是,朕还能责怪你不成?唉,还是听你叫朕阿玛心里舒坦。”

    胤祈从善如流,立即便叫道:“皇阿玛恕罪,胤祈感恩不尽。”

    康熙笑了笑,便道:“你可知今儿朕叫你随朕上殿,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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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偏心

    第四十九章  偏心

    胤祈自然是猜不透康熙的心思,也不敢随便回答,便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康熙,等着他给个标准答案。

    康熙却也没有想让胤祈回答的意思。也不等胤祈开口,康熙便道:“咱们满人的孩子,历来是早成|人,早当家的,这不同于汉人,二十岁才算是成|人了。当年太祖时,太宗便是八岁起就领兵,掌正白旗。先皇继位也不过是九岁之龄,率军入关,奠定我大清万年基业。而朕虽不及太宗与先皇,也是早早就参与朝政,数十年来,不说有功,总也是无过。”

    胤祈连忙逢迎,极尽恭维之能事。康熙自然高兴听这样好听话,且他功绩本就不凡,胤祈所言,多数也都是实话。听得心满意足,康熙便点了点头,道:“成了成了,别拍马屁了。”

    然后康熙才又道:“便是你的哥哥们,也都是一早就跟着听政了的。胤礽……便是八岁那年,朕带着他上朝堂……”

    胤祈顿觉惊悚,康熙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拿他和废太子比……这是在说宠爱他,还是说怀疑他同样有争位的心思?

    康熙却是没察觉他心里的想法,只是接着道:“大阿哥当年,虽说学问不算好,却也是十三四就跟着上朝;胤禛也是十三岁成了亲就领了差事的,跟着御门听政;老八……即便是老十六那般不出息,十六七时也出了尚书房,跟着上朝去了。”

    说着叹了口气,摸了摸胤祈的头,道:“若是朕身子还好,也等到你十三四的时候再让你跟着,让你多松快几年。只是朕怕是,时日无多了……”

    胤祈忙道:“皇阿玛虽不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却也比那些个老当益壮的蒙古王爷们都健壮多了,怎么就能这样说,可不是吓唬儿臣了。”

    康熙笑叹一声,道:“朕也不过是白担心一回。只是想着,尽早让你跟着学政事,也是好事,免得日后当真有个什么好歹,心里放心不下。你今年也九岁了,在草原上就是成亲的年纪了,也该学些政事。你又是打小儿便聪慧过人,朕想着,你也是听得懂这些个政事的。”

    随后他便拍了拍胤祈的头,道:“虽说你还读着书,有些事情不分明。不过好些个道理却是在书外的,你就跟着朕,不必担心什么。单只是听听罢了,还能碍着什么了?”

    胤祈无奈,只得应了声是,康熙便挥了挥手,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去找你师傅读书去吧。朕也没工夫和你说闲话了。”

    走出门外,胤祈仍旧觉得身上有些打颤。康熙此举,是想推着他到人前。却不知他究竟是想要替小儿子日后打算,还是另有计较了。

    亦或是在为后继之君培养班底?胤祈想了想,又自嘲一笑。他还这么小的年纪,哪里就能辅政了?所谓甘罗十二拜相,不过是传说。

    没出养心门,迎面就瞧见了十六阿哥。十六阿哥也瞧见了胤祈,两个人相互行礼还礼,随后却有些尴尬起来。这种情形却是他俩之间从未有过的,十?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