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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清扬婉兮第20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扬婉兮 作者:rouwenwu

    康熙见她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手一松,依然负手站到窗边:“朕问你一遍,你···你愿不愿意?”只要她说不愿意他一定将她留下···

    清扬脑中一片混沌,下巴的痛楚让她不能思考,她跪在地上,信口道:“奴才全凭皇上做主。”

    康熙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痛苦,庆幸的是她毕竟没有说出最伤害他的“愿意”二字,痛苦的是这样有区别吗?跟她说愿意有区别吗?

    他揉了揉眉间,声音无尽疲倦地说道:“愿意便是愿意,不愿意便是不愿意,什么叫全凭朕做主,说到底你还是······”他不再说下去,顿了半晌,又道:“下去吧???下去吧。”

    清扬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康熙一眼,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一切交给他吧,她已经累了······

    李德全一直在暖阁伺候,看康熙怒到极点,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直至清扬走了也不敢起来。这时,从窗口吹进一阵风,将案上康熙刚刚写得字吹了下来。他犹豫了许久到底要不要捡,最后还是爬过去捡了起来,拿到手上瞥了一眼,心中暗惊,洁白的御用宣纸上,满当当的竟然全是“清扬”二字。

    “李德全。”康熙的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德全赶紧将宣纸放在御案上,躬身道:“奴才在。”

    康熙顿了顿,缓缓道:“传朕旨意,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曹寅和宫女清扬,两情相悦······”一阵钻心的痛涌上胸口······

    清扬漫无目的地在宫中游荡,脑中还想着刚刚康熙的话,曹寅请求赐婚?康熙会答应吗?她会不会不是章佳氏?

    想了许久也想不通,头隐隐痛了起来,她拍了拍脑袋,罢了,罢了,不要想了。这时迎面一个宫女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急撞在她身上。

    她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那宫女赶紧将她拉起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所以跑得快了点,望姑娘别放在心上。”

    清扬本来就无力,也不愿说什么,只道:“没事,你去忙吧。”

    那宫女走的时候却叨了一句:“定嫔娘娘千万别出事啊。”

    清扬猛惊,定嫔?好久没看到她了,她出了什么事?遂起身拉住那宫女问道:“定嫔娘娘在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这会子还昏迷呢,她是有身子的人,若是···我现在要去找御医,不跟姑娘说了。”说完朝御医院方向跑去了。

    定嫔怀孕了?怎么会失足落水呢?莫不是有人加害?

    她也顾不上想自己的事,快步朝景仁宫跑去。

    来到定嫔住的暖阁,发现屋里竟然挤满了人,惠妃、安嫔、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妃子以及她们的贴身宫女。一个个你一句我一句不知在说些什么,月婵站在定嫔的床前,满脸焦色,眼泪都快被她们逼出来了。

    惠妃眼尖,看到清扬,笑道:“哟,这是谁啊?这不是乾清宫的宫女吗?难道是皇上知道定妹妹落水,特地派来看她的?”

    安嫔也酸酸的附和道:“定妹妹如今是怀了龙钟的人,好歹也是皇上的骨肉,纵使皇上以前怎么冷落她,到底会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派个人来瞧瞧也是应当。”

    定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们一个个不帮忙倒也罢了,还满脸笑容的在这叽叽喳喳,像苍蝇一样吵死人了,清扬本就心烦,顿时火冒三丈,大吼道:“shut up!”

    满屋子的人顿时愣住了,连月婵也愣在了一边,惠妃和安嫔一干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她的语气那样恶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顿时脸都气绿了。惠妃一向喜欢作威作福,厉色道:“不要仗着你是乾清宫当差的就在这里放肆,我们怎么说也是你的主子,岂容你这丫头大呼小叫。”

    清扬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了,面色平静了些,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她笑道:“我知道各位主子都很关心定嫔娘娘,可是娘娘昏迷不醒需要静养,她肚子里的龙种若是出了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即便不是各位主子的责任,让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说了出去,只怕也要摸黑各位主子了。依奴才看各位主子还是请回吧。”

    她们听清扬说的有理,顿时闭了嘴,狠狠地瞪了清扬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她们走后,月婵担忧地对清扬说道:“她们都不是好惹的主子,何苦得罪她们呢,你以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清扬倒不在意,大不了一死,她怕什么。问道:“定主子怎么样了?”

    月婵转移了注意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不是还没醒吗?”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会赐婚吗?女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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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嫔已然换过衣服,头发犹是湿的,洇得颈下的香色弹花软枕上一片黯淡凌乱的水迹。面色苍白无血,衬着淡黄的绫罗帐帘和锦被,显得越发苍白。因整个人昏迷不醒,那苍白也是虚浮的,像覆在脸上的纱,飘忽不定。一滴水从她额前刘海滑落,径直划过腮边垂在耳环末梢的金珠上,只微微晃动着不掉下来,一颤又一颤,越发显得定嫔如一片枯叶僵在满床锦绣间,了无生气。

    御医说她不过是呛了点水,加上受惊过度才会昏迷不醒,身子并无大碍,稍适休息便会清醒,月婵听了御医的话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菩萨保佑,总算是有惊无险。

    清扬倒没什么感情变化,她知道定嫔不会有事,她肚子里的胎儿也会顺利出生,这是历史。呵呵,历史???她心中暗嘲了几句,救人者不能自救,旁观别人,她会说一句没事的,历史上你的命数远不止如此;没事的,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没事的······可是她自己呢,她也能平心静气地跟自己说,没事的,历史就是这样,挺一挺就过去了?或许她还不够勇敢,不够坚强去面对那些事,在江南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因为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回了宫,所有的现实都摆在了眼前,那些她暂时搁置脑后的问题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历史···历史···

    站在一边的月婵见清扬楞楞地出神,推了她一下,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主子这有我照应,你回去吧,免得乾清宫的人找不到你,又要闹饥荒了。”

    清扬淡淡一笑:“今天不用当差,还是让我多陪陪主子吧,好久没见到她了。”

    月婵知道她们一向跟亲姐妹似的,也不多说,递了条大的毛巾给她:“给主子擦擦头发吧,都湿了。”

    清扬接过,默默地擦拭。曾经这个女人给了她无数的温暖,像亲姐姐一样待她,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至于那么惶恐。可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被心爱的男人抛弃,还要看着他宠幸别的女人,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她这副模样?

    正出神的时候,定嫔低哼一声,睁开眼来。清扬大喜:“主子,你醒了!”月婵也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总算没事了,总算没事了。”

    定嫔似乎很意外清扬会在这里,缓声说:“你怎么来了?”

    “在路上碰到一个宫女,她说主子你落水了,所以急着赶来看看。”

    定嫔眼中一慌,赶紧去摸肚子,清扬笑道:“主子,放心,胎儿安好。”

    定嫔这才放松下来,手却不住地抚摸着肚子,脸上带着将为人母的喜悦。月婵看她这样,不禁有点心酸,道:“主子,宫中人心险恶,那些个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巴不得······”

    她话还未说完,定嫔打断道:“别胡说,若是让人听到有的你受。这次是个意外,日后我当心便是。”

    清扬也安慰道:“放心,主子会平平安安生下个大胖小子的,而且主子日后一定能长命百岁。”

    定嫔笑道:“有些日子不见,嘴还是那么甜。而且你怎么就断定我怀的是个阿哥?”

    清扬一时漏嘴才会那样说,却也好盖过去,掀开她的被子,笑了笑:“主子的肚子圆圆的,可不就是个阿哥。”

    定嫔笑着抚摸:“不管阿哥公主我都喜欢。”

    清扬看她满脸幸福,沉默半晌,问道:“主子,你心痛么?后悔么?”

    定嫔先是一愣,后来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笑道:“曾经心痛过,但是慢慢就好了,而且我一点也不后悔,女人一辈子本就平淡无奇,我能在有生之年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很幸福了,虽然跟他的回忆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我过一辈子,何况我还有它···”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见清扬犹自出神,定嫔抓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有些不同,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难免,我看得出来皇上待你非同一般,只是他是皇上,要顾及许多,你只要看着他的心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管,不然只会作茧自缚,让自己痛苦。像我,就是只看到自己对他的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说完她又幽幽地道:“清扬,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我后悔当初的决定。”

    作茧自缚?她可不就是在作茧自缚,已经知道了历史的轨迹还在犹豫不决,妄想一切都称心如意,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不得不妥协的,尤其是在这个古代社会。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许她该从那个瓶颈里跳出来了,不是说过为了他认命的吗?

    清扬脸上笑容绽放,紧紧抓着定嫔的手道:“谢谢主子,我日后一定向你学习。”

    定嫔也笑了起来,一旁的月婵却是似懂非懂,但见她们两个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她们三个好久没有这样了。

    清扬在景仁宫待到申时才回到乾清宫,正准备回她住的偏殿,心中想了想,还是朝上殿走去。

    乾清宫西暖阁窗棂大开,阁内一片敞亮,还弥漫着春日特有的花朵清香,十分宜人。案上的铸铜香炉,烟气微缈,笼罩着临案练字的两个人的脸。

    袁贵人躺在康熙的臂弯,任他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着她看不懂的子句。他的手掌宽大结实,却微微泛凉,传到手腕却让她有种是从他心中溢出的感觉。虽不知为何他的心会凉意渗渗,她却很喜欢这样让他握着,他的呼吸拂过鬓角,吹得碎发微微拂起,那一种痒痒直酥到心里去。

    皇上教她练字的时候,她只是笑,不说话,因为皇上不喜欢她这时候说话,仿佛怕她的话语一出口会破坏这种宁静美好的感觉似的。所以她很乖,抿唇微笑,只字不语。

    宣纸上的这首诗已经快写完了,她虽不认得,但皇上每次都教她写这个,她便记住了。

    殿内本是静极了,忽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叩拜:“皇上,赐婚的圣旨已经拟好了,是否差人去曹府宣旨。”

    袁贵人感觉康熙的手一抖,狼毫重重地斜画出去,练了许久的字就这样花掉了,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康熙却怒喝道:“狗东西,没看到朕在练字吗?还不给朕滚出去!”

    那太监吓得浑身颤抖,丝毫不敢停留,迅速退了出去。袁贵人只道他是为了这副弄花的字帖生气,抚着他的胸口柔声道:“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字帖花了可以再写。”

    康熙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他看了袁贵人一眼,笑道:“才刚没注意,你怎么没穿朕送给你的那身水绿的裙衫?”

    袁贵人想起那日康熙送她裙衫的时候说她穿水绿色的衣服方能衬出她的美丽,心中自是惊喜万分,天天穿着,可她只有康熙送的那一件水绿色的衣服,今日赶来见皇上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只好随便挑了件接近那颜色的衣裳换上。遂笑着说道:“臣妾只有皇上送的那件水绿色的衣裳,来的时候不小心给弄脏了,所以只能穿别的。”

    康熙笑着说:“下回朕差人再给你做几身。”

    袁贵人见皇上待她如此体贴入微,心中暖意横流,洁白无暇的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康熙却看呆了一般,怔忪出神。袁贵人看着他为她出神本应高兴的,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他的眼睛仿佛看得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才是真正让他呆怔的人······

    却说那个向康熙请示的太监碰了一鼻子灰,赶紧找到李德全,犹有点后怕地苦着脸问道:“我说老哥,你是不是存心害我啊?平时皇上下了旨不都直接拿去宣读的吗?你干嘛要我多此一举,还惹得皇上龙颜大怒,我当时真担心小命就这样没了。”

    李德全听了他的话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小命不是还在这吗?若是你直接送去了曹府,皇上哪天后悔了,到时候你的小命就真没了。”

    那太监一惊:“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还对那宫女······”

    李德全连忙打断道:“皇上的事最好不要乱说,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若是传了出去,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会不知道。”

    那太监吓得冷汗涔涔,满脸感激道:“老哥说的是,幸亏有老哥提点,不然我真要惹出祸来。”

    李德全面色平静:“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帮你也等于帮我自己,万岁爷高兴了大家都好,万岁爷若是一皱眉头,咱们的脑袋可就悬在刀上了。”

    “是是是,老哥说的是,”那太监顿了一下又问:“那这圣旨······”

    “这个还要我说的那么白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太监报以感激的一笑,转身走了。

    李德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到暖阁外候着去了。

    申时过一点,李德全觉着该给皇上叫点心了,正要吩咐在外伺候的宫女,瞥见一个身影进了上殿,朝暖阁走来,有点纳闷,遂赶紧交待了一声,那宫女下去后,他笑着对迎面走来的清扬说道:“清扬姑娘,今天不用你上值,你还是回去吧。”

    清扬也是一笑:“我来找皇上。”

    李德全眼睛斜了斜,面露难色,却是一闪即逝,笑道:“皇上这会子正忙呢,你若有事待我跟皇上通报了,再去找你,你回去等着。”

    清扬听他的语气,猜想暖阁内说不定有某位妃子在场,自己这个时候去找他也确实不方便,正要开口,暖阁内果然传来女人温柔又带点娇气的声音:“皇上,你发什么呆啊?这字帖又花了。”

    李德全脸抽了抽,正要开口,清扬却笑了笑:“看来皇上不是很方便,我等一下再来好了。”说完转身要走,却听到暖阁内康熙发怒的声音:“李德全!”

    李德全不敢怠慢,赶紧进去了。

    暖阁垂着的帘子犹在飘动,西斜的阳光透进来,金砖上烙着帘影,如水面的涟漪,静淡无声。清扬看了回朝大殿门口走去。

    康熙坐在御案的锦凳上,袁贵人立在他的旁边。李德全上前躬身道:“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康熙静默一会,方沉声道:“你刚刚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什么?朕的好心情全被你破坏了。”

    袁贵人满是崇拜地看了康熙一眼,皇上就是皇上,听力都比常人好,难怪他刚刚会发呆,原来是听到外头有动静,她倒是没听见。

    李德全不知该不该把清扬找皇上的事说出来,但是看皇上表面虽不悦,却很在意这事,说不定他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回皇上,刚刚宫女清扬来了。”

    康熙身形微动,却不露声色,端起案上的青釉茶盏,不饮,把玩着,眼里多了几分意外的味道,到最后隐隐的还是透出几分无奈,几分苦涩。握住茶盏的手指渐渐收紧,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淡淡道:“她来干什么?”

    “回皇上,奴才不知。”李德全据实回答。

    康熙顿了顿,道:“让她进来。”尔后对身边的袁贵人说道:“你先回去。”他的声音虽柔,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袁贵人看他这般模样,心中竟觉委屈万分,又不能说什么,微微一福,道:“臣妾告退。”

    康熙点头,还是没看她一眼,垂着眼睑,似在思忖着什么。

    李德全却没有动,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皇上,清扬姑娘已经走了,要不奴才···”

    “砰”一声响,青釉的茶盏瞬间跌得粉碎,那破碎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殿中异常分明刺耳,李德全顿觉心惊胆战。

    “不用······”冷冷的声音像从幽深的千年寒潭里传来,让人心生凉意。

    清扬一路缓缓踱着,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心中有点酸楚,又仿若一下便消失了,这会不会就是进步?只要继续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吧?想到这里她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那丝笑容还未上眼便隐去了,唯剩一点淡淡的影······

    “清扬!”远远便听到了芳婉的呼叫声,她抬起头来。

    还未开口,芳婉已经到了她身边,气喘吁吁,又满脸急切地说道:“你去哪了?我找了你近一个时辰了。”

    清扬见她脸色不对,问:“芳姑姑,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快···快去宁寿宫···太后找你···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清扬一怔,太后这个时候找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事?而且过去一个时辰了···心中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老巫婆又要出狠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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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寿宫静得很,清扬垂首快走,耳边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她望着垂帘,仿若自己是只即将送入虎口的羔羊一般,一旦跨入便无生还的余地。

    微微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进去,既然有此一劫,躲又有何用?

    暖阁更是寂静悄然,朱漆大炕两侧的香楠木方案上的铜制小香炉熏烟袅袅,合着木头的清香,如淡雅的兰花香息,幽香扑鼻,清扬闻着却觉得头晕目眩。

    太后面如严霜的坐在大炕上,炕下的梨木大椅上坐的是惠妃和安嫔,两人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明显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清扬顿时明白过来,恐怕这两个女人气不过她在定嫔那驳了她们的面子,自己又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会搬出太后这座大山来。太后上回就对她有诸多不满,这次还不趁机好好整整她,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

    知道没法躲她反倒镇定了下来,在清宫戏中也看过不少这种桥段,这些女人吃饱了没事做,总要生出点事来,她碰到了枪口上只能认栽,要打要罚随便好了。

    清扬往地上一跪,垂首道:“奴才叩见太后,太后福寿康安。”

    太后眉眼一斜,抚着手上的护甲,冷哼一声,厉色道:“你架子倒蛮大,居然让哀家等了一个时辰。”

    一旁的惠妃也冷笑一声,附和道:“也就仗着皇上护她,现在不过是个宫女,就对太后如此无理,日后真晋了位,这后宫之中她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清扬心中一紧,这惠妃还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居然在这煽风点火。她往前一叩,道:“奴才实在是不知太后召唤才会让太后久候,况且奴才自知身份低微,万不敢做出越雷池之事,望太后明鉴。”

    “明鉴?好得很,哀家问你,曹寅可有向皇上请求赐婚?而皇上可有为了你把这事给压下来了?”

    太后的声音阴冷无比,清扬不禁打了个激灵,声音如常道:“回太后,奴才只是个宫女,这等事自是皇上做主,奴才丝毫不知。”

    “不知?哼,哼”,太后轻哼两声,继续道:“既然这个不知,那我问你,江南的事你总该知道了吧?”

    清扬又是一惊,那份镇定也一点点散去,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太后见她身子微晃,露出一丝冷笑:“江南的刺客是怎么回事?曹寅不顾生命危险替你挡的那一刀又是怎么回事?在宫中你勾引皇上,出了宫你又勾引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伤风败俗。而今皇上为了你居然跟手下的大臣争风吃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大清的颜面何存?哀家又岂能坐视不管?”

    清扬没想到太后连江南的事也知道了,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要置她于死地,太后又视她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自己是在劫难逃了。遂道:“奴才从来没想过要勾引谁,也没做过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不知太后从哪听来的谗言?”

    太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大喝道:“你还嘴硬!看来哀家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来呀,给哀家拖出去,廷杖二十!”

    站在阁外的太监赶紧走了进来,拖着清扬就往外走,这时一旁的安嫔赶紧起身,安抚太后道:“太后,您息怒,何苦为了这奴才气坏了身子。而且若是让皇上知道恐怕要怪罪了,还是算了吧。”

    她不说还不要紧,她的话一出口,太后立即大怒:“怪罪?哀家帮他惩治这幺蛾子,他还怪罪?!好,好,哀家今天倒要看看他如何怪罪!你们给哀家打!往死里打!”

    “嗻!”

    日影西斜,康熙用过点心,正在暖阁内看书,却有点心不在焉,还惦记着李德全说清扬来找他的事。她来找他做什么?告诉他她不愿意嫁个曹寅?抑或是求他赶快赐婚,好让她快快离开皇宫?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恐怕是后者吧,她不止一次地求他放她出宫了,这次如能嫁给曹寅,岂不是正合她意?不仅出了宫,还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可笑···

    正胡思乱想,李德全满脸焦色地走了进来,躬身道:“皇上,听说清扬姑娘让太后找去了。”

    康熙不为所动,淡淡道:“关朕什么事,上回她让太后找去不是好好的吗?不要来烦朕。”

    李德全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芳姑姑告诉他的时候他并未通报皇上,可是刚刚有太监来报,出事了。他知道皇上面上虽淡,心中却还是放不下她,她真出了什么事,皇上又要怒了。遂斗胆说道:“皇···皇上···刚刚有太监说,清扬姑娘不知怎么惹怒了太后,这会子太后正让人廷杖呢。”

    “什么!”康熙双目圆睁,手上的书陡然落在了案上,廷杖?!

    清扬被太监拖到了殿外,伏在春凳上,三个散差太监立即走上前去,两个按住她的肩膀,一个按住她的双脚。她双唇紧抿,下意识地抱住了春凳。

    太后见她一声不吭,脸上没有一丝惧色,顿时火冒三丈:“臭丫头,哀家今天就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勾引皇上!给我打!”

    执杖的太监见太后发了狠,都不敢手下留情,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啪啪啪”一下接一下的板子落在清扬背上。

    清扬在电视上也看过如何廷杖,没想到竟会这样痛,每一下都似嵌进了肉里,然后生生地拔出,直扯得皮开肉绽,翻出绝望的痛来。

    背上的衣服已被打碎,鲜血一点点渗出,疼痛如浪潮般一波波朝她袭来,她却是哼都不哼一声。

    太后越发来气:“打!往死里打!不要停下来!”

    也不知挨了多少下,清扬软软地趴在春凳上,背上已经痛得麻木了,眼中水汽弥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打湿了她散乱的发髻。她默默哽咽,子清···小玄子···好痛···谁来救救她···好痛···

    终于,剧烈的疼痛夺取了她的意识,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执杖的太监见她昏了,停了下来,道:“回禀太后,这个宫女昏死过去了。”

    安嫔不知是好心还是坏意,劝道:“太后,算了吧,真打死了皇上那也不好交待。”

    太后气犹未消,冷哼道:“横竖不过死了一个宫女,难道他还为了个宫女跟哀家翻脸不成,哀家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勾引皇上的人。把她给我浇醒了继续打。”

    安嫔知道太后一直对先皇的事耿耿于怀,也不敢多说什么,何况把这宫女打死了,也省得日后成为祸患。遂退到一边,与一直幸灾乐祸的惠妃站在一起。

    太监取了冷水兜头浇在清扬身上,清扬一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再没了力气,又重新合了上去。板子又上身了···一下···一下···

    “住手!”怒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清扬也在这呼声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来了吧···他终于是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执杖的太监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太后见康熙飞步朝这边走来,那神情竟似天塌了一般,不禁想到当年顺治对董鄂妃也是这般紧张,董鄂妃一个人霸占了她丈夫,还害得她年纪轻轻就受了寡,而今皇上对这个女人也是这样,他们父子还真是如出一辙。心中更是来气,咬牙道:“不许停!继续给我打!”

    执杖的太监也不知听谁的,拿起木杖悬在半空。

    康熙已经来到了宁寿宫殿前,他冷冷道:“谁敢再动一下朕诛他九族!”

    他声音冷冽刺骨,在场的人吓得齐刷刷跪在了地上,只剩太后愣愣地站着,脸一阵红一阵白。

    康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清扬一眼,见她的背部已被鲜血浸透,心中剧痛无比,只恨不得把伤害她的人一个个撕得粉碎。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道:“太后,不知这宫女犯了什么错,让太后气得动用私刑?”

    太后脸色惨白,却依然不依不饶:“这宫女目中无人,不仅当众怒斥惠妃和安嫔,还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端架子,出言不逊。哀家不过想好好教训她一番。”

    康熙强自镇定地说道:“她虽有错,却罪不至死,如今她这番模样,太后的气也该消了吧。” 说完又对跟着来的芳婉说道:“扶她回去。”

    芳婉赶紧叫了两个太监将清扬抬走。太后嘴巴抽了抽还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儿臣告退了。”康熙森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阴沉沉的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唯有几片浮云在天际飘荡。

    清扬上回伤好后,闲一个人住冷清就搬回了以前住的屋子,而康熙此番却执意要立刻见到清扬,李德全无法,只好让芳婉找了个借口把偏殿的宫女都叫到了月华门的西配房,整个偏殿只剩下了康熙和李德全两人。李德全站在房门口,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清扬毫无生气地趴在床上,芳婉已经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上了药,却依然被背上的血迹给浸得红迹斑斑。

    康熙轻轻触碰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心顿时跌入了谷底,心里一阵懊悔和难过,身体也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差点就放她走了,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这辈子,他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没有她···她在他心中那样重要,重要到已经与他的心融为一体了,不然他的心不会这般痛,仿若那些木杖是抽在了自己心上,鲜血淋漓···

    他握紧她无力垂在外面的手,声音哑然:“清扬···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都是我不好,你快点醒过来···我不能没有你···”

    夜幕低垂,万物俱阑,庭院里沉寂得不透一丝气息,李德全站在门口,估摸着芳婉和梁九公快拖不住了,康熙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顿时心急如焚,轻叩门扉:“皇上,是时候回去了。”

    静待半晌,里头依然没有反应,他已经听到了宫女回来的脚步声,也想不出什么法子,遂走到偏殿院门口,镇定地说道:“你们回来的正好,都到上殿去候着,皇上有事吩咐。”

    一众宫女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连芳姑姑和梁谙达也是这样,先把她们叫去吩咐了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事,接着又是皇上有吩咐,这都怎么了?

    消息灵通点的宫女约莫猜到了些什么,那些一无所知的宫女却是一头雾水,又不能问,只能乖乖地回到上殿候着。

    作者有话要说:亲啊~某爬今天无能啊~~要上课,所以只憋出了这么一点点~~见谅见谅~o(n_n)o

    不过这件事之后咱家十三也就不远了~~o(n_n)o

    所有的人都要各归各位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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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康熙下朝回来,满脸倦意,心中却还惦记着清扬的伤势,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看着她,守着她,减轻她的痛苦。可是他不能,即使再想见她,心里再难受也不能,因为他是皇上,而她是宫女,他也不想别人知道她对他是如此重要,那只会害了她。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地对李德全说道:“叫芳婉来。”

    李德全会意,皇上必是要问清扬的情况,正要出去,芳婉却进来了,脸上微有慌乱之色,也不待康熙问话,垂首道:“皇上,清扬姑娘让太皇太后接走了。”

    康熙心中“咯噔”一跳,这事惊动皇祖母了?

    他不知孝庄会对清扬如何,想到那日太后的凶狠,不禁有点发寒。

    李德全见他起身要走,在后面叫道:“皇上,还没换下朝袍呢。”等他讲完哪里还看到康熙的身影,只得跟着跑了出去。

    “老祖宗,你说我是不是委屈啊,皇上为了个宫女居然当众给我脸色,我日后可怎么管教那些奴才。”话说太后想到昨日的事总觉得有些不甘,到太皇太后这哭诉来了。

    孝庄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脸色微变,道:“都是做太后的人了,还这般模样,这若是让奴才们瞧见了才真没人会听你的管教呢。”

    “可是皇上···”太后还欲说什么,孝庄打断道:“好啦,你那点心思哀家还不知道,你不过惦记着顺治那会,他宠幸鄂妃,冷落了你,所以这丫头就像根刺儿,扎着你的心窝。你耳根子又软,那些个不安分的女人在你耳边一煽风点火,你早昏了头了。可你如今都当上太后了,没人跟你争,没人跟你抢,要沉住气。况且皇上虽不是你亲生的,待你也如亲额娘一样,若不是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他怎么会对你那样?”

    “我也是担心皇上被那宫女给迷惑了,不思朝政,所以才会下那么重的手。”太后见孝庄正中她的心思,底气有点不足了。

    孝庄面色稍霁:“哀家知道你关心皇上,但也要方法得当,若皇上心里真有那宫女,你把她打死了,皇上还不怨你一辈子?何况皇上为朝堂上的事已经够心烦了,咱们就得安生点,别让他操心。后宫出了幺蛾子咱是得治,可也不能滥用私刑,凡事都有个章法,不然还不闹得人心慌慌?”

    太后不再言语,孝庄继续道:“说来皇上这次做得也确实太过分了,好歹你也是太后,等他来了,哀家非得好好说说他。”

    太后想到昨日皇上的气势,怕事情闹僵,遂道:“老祖宗,皇上是孩子脾气,闹一闹便罢了,我不过是憋在心里不舒服,所以找老祖宗说说,没得皇上还以为我是告状来了,好歹皇上也是我儿子,不像话。”

    孝庄见她有所觉悟,笑道:“你知道就好,哀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免得皇上再任意妄为。”

    两人又说了会话,太后才走了。

    太后走了没多久,忽听殿外的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唱声未落,康熙已经匆匆进来了,身上的朝袍还未及换下,略有风尘仆仆之色,眉宇间倒似镇定自若。

    孝庄见他一身朝袍,额上还闪着细密的汗珠,淡淡道:“今天怎么这么急着来给哀家请安?”

    康熙有些吃力,往地上一跪,叫了一声:“皇祖母。”

    孝庄眼里却只有淡淡的冷凝:“堂堂九五之尊这样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担不起大事了?”

    康熙默然不语,只跪在地上,一旁的苏末尔悄声道:“老祖宗,皇上一时心急才会想得不周全,您就饶了他这回吧。”

    孝庄长叹了口气:“行事这般轻率,若是让大臣们知道了,递上折子,哀家看你怎么罢休。”

    康熙听她语气减缓,低声道:“一切都是孙儿的错,还望皇祖母不要为难其他人。”

    孝庄缓下的气又上来了:“你确实错得糊涂,太后好歹是你的养母,你竟然丝毫颜面都不留给她,不知情的还以为当今圣上是个不知轻重的不孝子呢!”

    康熙又是默默不语,孝庄又叹了口气,道:“清扬那孩子也着实可怜,这么瘦弱的身子骨生生挨了那么多下。你皇额娘这会子也后悔了,怪自己一时冲动,适才来向我请罪,让我给劝回去了,她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要再惹得她伤心。”

    康熙轻轻咬一咬牙,愣了会,方低声道:“是。”

    一旁的苏末尔见皇上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道:“老祖宗,地上这么凉,皇上再跪下去要伤身子了。”

    孝庄淡淡道:“起来吧,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了,要记住你是皇上,你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着呢,凡事三思而后行。”

    康熙黯然,孝庄见他一脸憔悴,满眼都是血丝,似要沁出血来,又是一阵心痛,温声道:“清扬在东偏殿,你去瞧瞧她。日后她就留在这养伤吧。”见康熙站着没动,她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担心哀家吃了她不成?”

    “孙儿不敢。”

    “不敢?哀家瞧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见他一副可怜的样子,语气又软了下来:“哀家让她住在这里,一来可以方便御医好生给她治伤,二来你也不必每日把乾清宫偏殿的宫女赶到上殿站上一整夜,别以为你做的事哀家不知道。”

    康熙听孝庄对清扬并无恶意,心中大喜,忙行了个礼,道:“谢谢皇祖母。”

    孝庄见他瞬间绽放笑容,只觉疲累不堪,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

    看着康熙远去的身影,她怔忪半晌,方对身侧的人道:“苏末尔,没想到太平了二十几年,咱们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苏末尔垂首,默然不语,孝庄声音中却不由透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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