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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第17部分阅读

      清朝经济适用男 作者:rouwenwu

    也是这般清清楚楚。”

    陈演哈哈大笑,到得最后却叹道:“不过是因为关心则乱,做这一县主官,平日里虽是尽力而为,心里想的却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反是旁观者清。若是治河,便如先生所说,一叶障目不见其他。”低头抱紧了齐粟娘,“为了你少辛苦些,这辈子只做主官,或也罢了……”

    齐粟娘听得此话,心中一颤,待得两人相拥而眠,陈演睡去,她却无法入眠。她侧起抬身,看着陈演的面庞,去年在高家堰晒出的黑肤虽是褪去许多,皮肤仍是粗糙。齐粟娘喃喃低语:“你放心,你若是想治河,我自然跟着你,只是要让你平平安安有个结果方好。”低头在陈演唇上一吻,“便是我,也不想把那世所有一切都忘却……”

    打第二日起,齐粟娘寻着机会便在陈演耳边央求,只说坝上的工程要紧,耽误不得,想去帮衬一把。陈演向来舍不得逆她的意,被她缠了几日,已是抵不住,到得初五清早开衙前,又被她拉住央求。

    陈演看着齐粟娘,苦笑道:“我不让你去,只是担心你日后为这事儿受委屈……”见得齐粟娘微带黯然的脸色,终是叹了口气,把她抱入怀中,“罢了,衙门里的事多,我不能陪你,这里没有亲眷,你也不爱应酬,平日都是独个儿呆着,只当替你寻个乐子罢。我是清河一县之主,只要不出清河,我总能护得住你……”说罢,亲了亲齐粟娘,拿起官帽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突又转头,笑道:“粟娘,中午我要吃炒年糕。”。

    齐粟娘听得陈演点头已满心欢喜,正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忽听得陈演说话,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天还没亮透呢,方用了早饭,就惦记着午饭了。”嘴里说着,脚下已向灶间而去,陈演哈哈一笑,双手将官帽戴上,“等我回来吃饭。”大步走出了中门。

    齐粟娘将年糕在水中泡好,微一思量,悄悄出了中门,只听得草堂上开了早衙,县丞汪空思禀告了仓银帐目,典史云附鹏回了两件刑案,陈演不出声听了半会,两人说话越发谨慎,把事禀完,不敢多说一句,退到了一边。

    “钱巡检。”

    “下官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陈演似是微微沉吟,过了一会方道,“天干物燥,自明日起,沿河集市每日压后半个

    时辰开市,提前半个时辰歇市,掌灯前不得再有人在草堂后集市走动。”

    “是,下官即刻贴出告示。”钱巡检的声音中带着几丝疑惑,却不敢多问,应声去了。

    沙沙的翻页声慢慢地响着,县大老爷在一页一页翻着仓银帐目,渐渐地,草堂里静得没有半点人声。齐粟娘在中门外站得有些脚酸的时候,方听得陈演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不经意的淡然,“汪大人,仓银帐目再理理,过三日再回话吧。”

    草堂上越发寂静,汪空思的嗓声带着些哑暗,急急应了,“是,是,下官三日后再来回禀大人。”

    惶惶的靴声响起,汪县丞退出了草堂,草堂上静了半会,云典史小心翼翼道:“大人,下官所禀的那两件案子……”

    “你办得很是妥当,就按你拟的具结公文上呈淮安府。”

    云典史显是欢喜,“是,下官遵命。”似是犹豫了会,“大人,漕司全知事说起坝上的工程,缺了精通算学的人铺助,县里举子和秀才多只知晓些浅近算学,大人你看……”

    “他们漕司的事,由他们自行设法。”

    齐粟娘心中一惊,又是一急,外头云典史已是喏喏连声,不敢再提。

    “早衙且这样罢,午衙再来理事。”

    一阵靴声响起,堂上的官员、衙役似是都退了出去,过了半会,方听到陈演道:“王捕头,召连震云来。”

    齐粟娘又是一惊,以为陈演要细问坝上情形,查问是否必要差一个精通算学之人相助。没料着连震云到了堂上,将事儿禀明,便听得陈演道:“连大当家,本官不能分身,约下一人,你明日抬轿来接,提前清场,专设一室以供起立,约束漕上水手行止,不得近前,不能露半丝口风。”顿了顿,“县衙也不能差人护轿,免去闲言,你差心腹抬轿……”

    齐粟娘转头回了后宅。她咬着唇,细细切了年糕,放在盘中备好,又将五花肥肉切了大块,从泡菜坛里舀了碗白椒,备着做陈演爱吃的泡椒炒肉。

    齐粟娘开门去集市里买菜,便听得锣声大响,衙役贴出告示,从明日起,集市晚开早歇,以防火灾。齐粟娘慢慢走回院子,心中五味杂呈,知晓陈演待她宽和娇惯,半点不疑她有私,一面让她随意,一面又事事替她打点明白,不叫人说她半句闲话。

    到得第二日,连震云专制了一顶清河殷实富户常备的黑油齐头,平顶皂幔的小暖轿,派了亲信心腹乔装改扮,窥得早市未开,后门无人时抬轿去接,让齐粟娘坐在其中,从隐蔽的小栅门出入御坝、闸口,天黑掌灯时送回,不叫人知晓是县台夫人。

    齐粟娘行事越发谨慎,出门必将长纱围帽戴起,入轿后亦不取下,上半身挡得一丝缝隙全无,叫人看不见半点面容。到得闸上时,人多时绝不出轿,人少时绝不摘帽,每日坐在专备的闸间内不出。工事需人指点,连震云必提前将人清退回避。齐粟娘唯在身边仅有连震云或是李四勤时,方开口说话,却也不和连震云、李四勤闲话半句,张嘴只说工程上的事。

    正月转眼即过,河岸边渐有些暖风,红花绿柳齐来报春,坝上的工程到了关键之处,齐粟娘拿出前世里做工程监理的干劲,不敢放松半点,稍不合格便要求重做。连震云比齐粟娘更是看重坝上工程,重做七八回也无半句怨言。他领着两个心腹亲信连大河,连大船每日守在一边,所有帮众俱不得靠近闸间。实实有事要离开时,必也要将连大河,连大船留下,让李四勤守在一边。

    眼看着工程还有二三日就要完工,连震云、李四勤、连大河、连大船俱都松了口气,齐粟娘欢喜之余,也慢慢放下心来,把规矩儿松了松,让自己喘口气,偶尔和李四勤说说闲话。

    闸间内,李四勤与齐粟娘隔几而坐,连大河、连大船侧立一旁,李四勤看着齐粟娘头上的围帽笑道:“县大老爷果然不是常人,俺的婆娘若是要日日来这坝上,俺早就一巴掌把她打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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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清河县的县大老爷(三)

    齐粟娘听得李四勤说话,不由“卟哧”一笑,连大船、连大河亦是失笑。连大船是个十四五岁年轻后生,最是机伶,凑趣笑道:“二当家,好在你只有姘头,没有婆娘,你也不用操这个心。”

    李四勤一瞪眼,还未说话,年长两岁的连大河便皱了眉,叱道:“这些粗话怎么能在夫人面前提,还不收声。”

    连大船立时噤了声,李四勤咂了咂舌,“俺说,大河,你如今连俺都教训起来了,俺说的哪一句话不是粗话?你还让不让俺说话了?”

    齐粟娘笑得不行,连大河陪笑道:“二当家,小的那意思,只是让他别说那两个字,免得冒犯夫人。”

    李四勤一瞪眼,“哪两个字?是婆娘,还是姘头?也差不了多少。”

    齐粟娘和连大船俱是暗笑,连大河亦是苦笑,连忙转开话题道:“二当家,听说皇上又南巡了,这会儿不知到哪里了?会不会来我们这块?我们这坝可是皇上亲赐御坝之名呢。”

    连大船连忙接上,“我听说皇上还在沧州呢,那边又闹水患了。”

    李四勤呸道:“俺明明听说皇上已经过了俺们这块,都到了扬州府了,怎么还在直隶沧州?”

    齐粟娘在围帽里悄悄打了个哈欠,不在意道:“谁管皇上到哪了呢?他到咱这儿来,咱也没啥好处不是,还要劳神费力地接驾,单是银子就要丢多少进水里?咱没这个闲钱。”她这几日在粗汉里呆惯了,说话也少了拘束,前世里侃大山的味道便出来了。

    李四勤看她一眼,“这几日俺还觉着你机灵得紧,不像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今才知道,你比俺姘头还蠢。你男人惯得你不长脑子了么?”

    饶是齐粟娘向来不和他计较,也不禁恼道:“你说什么呢?找不痛快么?”

    李四勤看也不看猛给他打眼色的连大河,哼道:“妻凭夫贵,你男人若是接了驾,那是皇上看重他,指不定连升三级,你的诰命也是跟着向上跳,不费你半点功夫。想想当初你在关帝庙的泼辣穷样,打死俺也没想到你能拿腔拿调成了县台夫人,还能到皇上、太后跟前侍候,这不是全靠了你男人么?这么明白的事你怎么想不明白?”

    齐粟娘嗤之以鼻,“这是面上好看,里子好才是真好。别人糊弄咱,咱不能糊弄自个儿吧?”

    “你就知足吧,没别的,想想关帝庙俺们俩那惨样,你为了几床烂絮子就舍了一支手,俺也是虎落平阳被你欺,那日子比现在怎么样?”

    齐粟娘顿时笑了出来,待要再说,却听得外头一阵乱,惊慌的叫声在闸门外响起,“二当家,二当家,不好了!方才白老五扳错了一根杠,外头的水淹进来了!”

    满屋人皆是大惊,李四勤立时跳起,“你在这儿呆着,俺去看看再说。”说罢,冲了出门。齐粟娘脑中急转,白老五在哪一处工地,扳错了什么杆会让河水倒灌?猛然间心中一闪,跳起追到门口,叫道:“李四,你看看就行,千万别乱动。”李四勤早没了影子。

    齐粟娘待要追出去,连大河和连大船左右一拦,连大船陪笑道:“夫人,二当家请您在这儿等一会呢。”

    连大河亦道:“大当家马上就从盐场里回来了,不会有大事儿的,夫人放心。”

    齐粟娘急得不行,一把撩开面帐,瞪向连大河,叫道:“这工程还未完工,一个不好就要全毁,东西倒也罢了,或是伤了人命,大当家回来我怎么给他交代?回去怎么向县台大人交代?”

    一旁的连大船尚是头一回看到县台夫人的脸,不自禁探头细看,齐粟娘立时从他身侧冲了出去。连大河大怒,狠狠啐了他一口,“看什么看!她是你能看的么?小心大当家回来挖了你眼珠子!”说罢,急步向外追去

    齐粟娘出得闸间,见得帮众乱成一团,急忙向坝上而去。连大河紧随她身后,偶有帮众看将过来,见得连大河,连忙躲到了一边。

    齐粟娘提裙涉水,踉跄跑进一处工地,转入一间闸房,猛然见得李四勤要去扳新设机关,大叫一声:“住手!”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没料到机关已是开动,初春河水哄然涌入室内,顿时将室内众人卷起,向室内冲去。

    初春冰寒的漕河水冻得人直打哆嗦,齐粟娘一把抓住室内一处机关,硬顶着不被大水冲出闸房。待得水势稍止,齐粟娘忍着寒冷,昂头深吸一口水,潜入水下,将机关一一审视,暗暗叫苦,她原是以土木工程所学修整坝上、闸口。机关不过五处,本不是她所精,现杂在闸口旧有机关之中,在水下尤难分辨。

    思索间,胸中气息不足,正要浮上去,却被一支手拦腰抓住,带着她转眼冲出水面,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叫你在屋里呆着么?你——”

    齐粟娘急忙挥手阻止他再说,连连吸气,道:“二当家,先别说这个,你帮帮我,咱们一起下去一回,把机关复原。”

    李四勤踩在水上,看了她半会,“你怎的为这事这么拼命?大哥给你什么好处了?”

    齐粟娘一愣,细细看了李四勤,暗道陈演果然说得不错,李四勤这样的憨厚人也自有盘算。她不想欺瞒与他生隙,含糊苦笑道:“自然是有进有出,我是个肯吃亏的人么?”

    李四勤哼了一声,粗声道:“吸气。”待得齐粟娘深吸一口气,便一个翻身,带着她潜入水底。

    两人一连下了三回水,花了半个时辰,终于把机关复原,河水再也未进入。初春河水冰凉,齐粟娘手脚冻得颤抖,幸亏李四勤水性好,身子壮,带着她也是毫不费力,游出了机关室,便看到了水中浮着的连大河。

    连大河见得两人,顿时大喜,叫道:“二当家,这边来,闸间那边还未进水。”说罢,转身向闸间游去。

    李四勤看得连大河水中动作,皱眉叫道:“你受伤了还在水里泡着做甚?”

    待得两人终于到了水浅的地方,从水中站起,齐粟娘手脚冻得麻木,已是站不稳,围帽早被水冲走。李四勤连忙扶住她,向闸间走去,还未进门,便听得一声断喝,“二弟,还不放手!”却是连震云的声音。

    李四勤瞬间收手,齐粟娘卟嗵一声坐回了水中,李四勤一惊,又伸手去扶她,连震云急步上前,拦住道:“你去把湿衣换了。”四面一扫,“你们都退下。”

    众人各各退走,只有连大船远远站着。连震云看着那坐在水里的妇人,只见她浑身湿透,厚厚的锦衣皮裙浸足了水,重重压在身上。她的面色苍白,嘴唇带紫,显已是冻得不行。连震云当即向前两步,正要弯腰将她从水中抱起,手臂还未伸出,突见那妇人身形一动,连震云动作一滞,双手握拳收到身侧,慢慢伸直了腰,“夫人,可还能起身?”转头吩咐连大船,“快去闸间里生火。”

    齐粟娘只觉身上的厚重湿衣像冰块一样挂在身上,冻得她一个劲打着哆嗦,挣扎了半会,从水里爬了起来,齐粟娘扶着墙,强撑着一步一挪走向闸门,河风一吹,她只觉彻骨生寒,头晕脚软,走不得两步便要停一停。连震云既不开口,也不伸手相扶,默默站在一边等待。齐粟娘虽是晕晕沉沉靠在墙上,也不禁感叹连震云守礼得不像个常人。她现下走一步都费尽全身力气,若是李四勤那样直爽坦荡的人在,必是要来扶她一把的。

    闸间门一开,一股热气扑了上来,身上尤在滴水的连大河早已生起了一盆大炭火,他见得连震云进来,连忙带着连大船退了出去。

    齐粟娘被炭火的暖气一冲,身上的寒气褪去不少,脑中少了些晕沉,思量着不能让连震云误会工程有瑕疵,不好使用,减少她将来讨价还价的本钱,不禁道:“大当家,不过是小事,今日水退了,明日这工程便可完工。”

    连震云看也不看她,将火盆前的椅子拉开,请她坐下取暖,“夫人,你在闸间里呆着。我唤人去外头给你买身衣物。”说罢,转身去开房门。齐粟娘一边拧着衣上的水,一边摇头道:“不用这般麻烦,草堂不远,妾身断无在此处换衣的道理,妾身烤一烤,便劳烦大当家派人送回去,暖轿里也不易受凉。”顿了顿,“若是嫂夫人方便,借身衣裳披上也好。”

    连震云顿住脚步,背着身低声道:“草民还未有妻室。”

    齐粟娘一愣,知晓他或是收了几个侍妾,或与李四勤般养了姘头,又或是和齐强般逛私窠子,自然不好多问,“大当家,那就劳烦你唤暖轿到房前罢。”

    连大船和连大河低着头把暖轿抬进了屋里,连震云递给齐粟娘一碗红糖姜汤,看着她喝了,将连大河召到身边,低声吩咐:“去县城里买些……”

    齐粟娘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上了轿。好在天色已晚,不过二三里地便到,她急急下了轿,正要进院,连大河低声道:“小的现去县城里买些伤寒药,呆会就放在门前,夫人自取。”

    齐粟娘连声谢了,进院关门,回房洗澡换衣后,忍着头晕目眩,取了门口的药包煮了一碗伤寒药喝了,回屋里倒头就睡。

    到得晚上,齐粟娘仍是发起烧来,陈演连忙请了县城里大夫过来,果然受了寒,要将养二十余日才行。齐粟娘心知此世能重温旧梦,到坝上主持一回工程已是极大的不易,全是陈演宽容,自然懂得收敛,想着坝上工程已是差不多,不需她再去,便也老老实实躺在家里养病。

    陈演原要请王捕头的婆娘来照顾一二,没料着许老太太听到县台夫人小恙的风声,不仅送了十盒药材,又将莲香差了过来服侍。

    莲香虽是个丫头,却是许老太太极疼爱的,吃穿用度很是讲究,是个有体面的。但她性情谨慎体贴,衣不解带照顾齐粟娘,煎药熬粥,极是小心。齐粟娘虽是不肯再收礼,却心中感激,对许老太太的不满之意已是全消,又爱莲香的性情,待得身子渐好,留了她又住了十余日方才送了回去,临别时任她拣选妆盒里的首饰作念想。莲香却只爱杭州关玉和的荷香粉,取了两盒,笑嘻嘻地去了。

    第八章 清河县的卖鸡王婆

    “皇上到淮安了?”齐粟娘一边给陈演收拾衣物,一边向进门的陈演问道。

    陈演放下从书房取来的河图,小心用藤匣装好,点头道:“皇上在淮安巡视清江浦的河工,所以把我召过去。”又笑道:“漕司把闸口工程报到漕台衙门,漕台桑额大人也把全知事召过去了,今年他的考评必是上等。”

    齐粟娘从怀中家用莲枝钱袋中抽出两张五百两银票,塞给陈演,又打理了五个红木礼盒,道:“虽是坐官船去,用度都是官中的,但少不了应酬来往之事。听说太子、四爷、十三爷都来了,张大人你也一阵没见,还有淮安府知府是你的顶头上司。这五个是必送的。我听说江苏巡抚和两江总督也去了清江浦拜见皇上。他们门上的礼就没少过二千两,你上任时是没送的,咱们官小,也不图他说好话,多少送些,这回儿补上罢。”

    陈演看了看齐粟娘,不接银票,“这些就是全部家底了,我走了,家里没有余钱,你怎么办?”

    齐粟娘卟哧一笑,指着满屋子红木镶银的家私和妆台上的金银首饰,道:“守着这些,我还能饿死不成?”

    陈演半响不出声,取了一张五百两银票放回她手中,道:“送不了这些,他们要看我不顺眼,奏请皇上革职就是,我们回高邮种田去。”

    齐粟娘看着陈演脸色不好,知他是不喜她变卖嫁妆,柔声哄道:“皇上历练你呢,既是要问你河事,将来少不了让你再去治河,总要让皇上听些好话,更放心让你治河才是。”

    陈演听得这话,面现犹豫,齐粟娘指着那五个红礼匣,笑道:“虽是备了五个,我算着四阿哥除了我绣的红绳面巾回添礼,其他是不会收的,十三阿哥和张大人知道你家底,必会回礼的。知府大人看着皇上亲近你,自然也会回礼。说不定到最后还是我们赚了。”

    陈演愕然失笑,仍是不语。齐粟娘牵着他走到院中,一边让他看竹棚下的翠绿一片的青菜地和竹棚绿藤上满满的丝瓜,一边嘴里“咕咕”叫了两声,引得院中里两只芦花小母鸡扑着翅膀一阵乱飞。

    齐粟娘又拉着他来到灶间,指了指满屋子挂着的风鸡腊鸭和墙根边两大瓮腌菜,再打开米缸,让他看了看满满的白米,笑着道:“便是皇上要扣着你做额驸,公主温柔美貌,过了大婚,到了公主归宁的时节,也不过两月,你总能想起我这糟糠妻,偷溜回来给我送些钱罢?”歪头一笑,“再说了,你知道我仗势赊帐的本事是头一等的。”

    陈演哈哈大笑,低头在齐粟娘唇上重重一吻,道:“什么话,便是天仙都拉不住我回来找你。”紧紧抱着齐粟娘,“除了别去坝上和县城后街,我不在的时候,你若是无趣,尽可四处逛逛解闷。你平日买菜的样子,别人也看不出你是县台夫人,若是有事,就去寻王捕头。”

    齐粟娘轻声道:“你走了,我就家里习画看书。你回来了,我们一块儿去逛。”眨了眨眼睛,“陈大哥,你也去过县后街么?听人说清河后街在淮安府也是大大有名。”

    陈演低低一笑,“拘温七时去过一趟。”看了看齐粟娘的脸色,笑道:“尽是庸脂俗粉,连我家夫人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齐粟娘顿时喜笑颜开,偎入陈演怀中撒娇,陈演又亲又哄,厮磨了好大一会儿,想着午后二刻,外头厅上众属官等着送行,只得恋恋不舍地去了。

    待得陈演一去,齐粟娘独自在家,闭门谢客,便是相氏送贴子过来,邀她去府中花园赏春景,饮花宴,亦是推病。她每日只是清早去集市上买菜,和王婆子等妇人闲扯聊天,白日在家中把两间厢房里的易潮的直毛料子、药材、绢布等整理出来,放在院中晾晒。晚上画些山水画,或是工程改良图,倒也轻松自在。

    王婆子是个嘴碎的,东家长西家短,把县里每户人家的女人都说了个遍,到得最后,话题一转,落到了县台夫人身上。

    “要说咱们这位县台夫人,也是个怪人。”王婆子虽是老于世故,不肯在婢女面前说家主,却挡不住齐粟娘连送了两天的青菜、丝瓜和腌菜,打开了话匣子,“好好的官衙大院不住,跟着县台老爷住这破屋子,县大老爷不收礼,也没听她抱怨过日子艰难。这就是个不爱财的。”

    齐粟娘轻轻一笑,在王婆子嘴里塞了块透糖,笑道:“王婆婆,你继续说。”

    王婆子啜着糖,一脸皱纹舒张,“许寡妇那事儿不用说了,当时也没看你跟着,俺站在许家祠堂门口看热闹呢,县台夫人坐着大官轿来了,俺吓得磕头的时候,她急急儿上前,头一个就把我扶了起来,我壮着胆子上瞟了一眼,啧啧啧,天仙儿一样的模样,天仙儿一样的打扮,身上香气儿直冲我鼻子里冒。对许老爷子也是客客气气,不拿大。”说话间,看了齐粟娘一眼,“再不说这些,只看你这丫头的模样行事,就知道那是个敬老怜弱的。”

    齐粟娘含笑听着,王婆子用力啜了口糖,“就是一件事,俺老婆子看着不妥当。”说罢,又看了齐粟娘一眼。

    齐粟娘笑道:“婆婆说我说说,什么事儿?我断不告夫人的。”说罢,把手上的一包透糖都塞给王婆子。

    王婆子喜滋滋塞入怀中,低声道:“就是我听着外头传,她和漕上大当家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

    齐粟娘大愣,疑惑道:“这是怎么说的呢?我在家里,可从没见过这位大当家的上门。”

    王婆子左右看了一眼,点了点齐粟娘的额头,“这些事儿哪里又会一定在家里?俺听说,是在胭脂巷那府里搭上的,说是在花园亭子里搂着亲嘴儿,叫人看得真真切切。”

    齐粟娘心中大震,喉咙眼里发干,脑子里嗡鸣不绝,尤听得王婆子说道:“俺老婆子说实话,这事儿俺是不信,漕上那位当家没说的,是一等一的人物,县大老爷呢?那是超等的人物,世上难见的。俺也年轻风流过,只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偷人也要偷个值当的。俺就不信县台夫人这样的人,这般没有眼力价。”

    齐粟娘按捺心神,勉强笑道:“您老说得是,我们夫人应付老爷都忙不过来,哪里有闲心到外头去偷人。”

    王婆子听得直笑,连连点头,“这才是正理。俺老婆子是过来人,县大老爷二十来岁年轻后生,你看着也不是他收了房,自然和夫人腻得很,若是有半点动静,还能不觉察出来,闹个天翻地覆?只是——”王婆子顿了顿道:“苍蝇不抱无缝的蛋,总是有些缘由,方才传出这些话来。”

    齐粟娘慢慢点了点头,缓着声音道:“我知道婆婆的好意了,我替夫人谢谢您。”顿了顿,道:“您知道这话儿到底从谁那边传出来的么?”

    王婆子犹豫半会,“这种事儿又有谁说得准的?胭脂巷的丫头嘴里,坝上的水手嘴里,多少都有一些。”见得齐粟娘眉头紧皱,安慰道:“俺说这话,只是提个醒儿。你却不用提心,县里十个听到这话的,九个不信,夫人为了县大老爷命都豁出去了,名声好着呢。只是以后和那位漕上当家的可不能再让人拿到短处了。”

    齐粟娘连连点头,正要告辞而去,市集口上有人叫了起来:“出事啦!许寡妇到县城后街里去了,说是要找温七拼命呢!”

    第九章 清河县的温家老七

    听得许寡妇的事,齐粟娘也不禁惊异。王婆子胡乱收拾了鸡笼,托给熟人,拖着齐粟娘,小脚飞一样跑着,赶着向县城后街而去。

    县后街上是一溜儿半掩门,私窠子。当街第三个暗门子院墙上、院门前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人山人海,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满县城的来了大半。院墙外的槐树上都有人或坐或站,热闹非凡,像是在看大戏。

    王婆子挤人墙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齐粟娘也不是怕挤人的薄脸闺女,不一会儿两人挤到最前头。齐粟娘探头一看,院子里许寡妇一手挥着菜刀,追在温七身后,又哭又叫道:“你这畜生,你把我的女儿卖到哪里去了?你还我的女儿!”

    正房门口,私窠子里的姑娘和嫖客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打开窗户探头探脑地看着,有人叫道:“豆腐西施,人都已经离开清河了,你闹也没用了。”

    许寡妇眼睛都红了,疯狂地挥动着菜刀,尖叫道:“我杀了你,畜生,我杀了你!”

    温七衣襟散乱,赤着上身,哪里敢和她赤手硬扛?院门房门都被人堵死,好在院子不小,他绕着拴骡柱子、食槽、水缸像老鼠一般地乱窜,眼见着许寡妇要追上,惶急中在水缸边拾起一根扁担,回身一下,用力打在许寡妇左胳膊上,便听得晃当一声,菜刀落到了地上。

    温七已是吓得面无血色,到此时怒火中烧,一扁担把许寡妇打翻在地,骂道:“疯女人,臭表子,你们许家的女人都只配当表子,我把你女儿卖给漕上路过扬州戏班头,这会儿早被带到扬州府去做表子去了!”

    许寡妇惨嗥一声,扑上去抱住温七的脚,尖叫道:“什么戏班子,什么戏班子!”

    温七一脚把她踢开三步,许寡妇反身扑回,抱住他的腿,哀求道:“温七,我会还你的钱,求你告诉我你把她卖给谁了?”温七丢开扁担,一把将她推翻在地,冷笑道:“你还钱?你女儿不在了,你没有额盐牌子你拿什么还钱!县台夫人给你做了保,好,算你有本事,我就等着,如今都多久了?你一个铜板都还没还,这十吊钱足足欠了我三年,这事儿说到哪里去,我都没错!”说罢,转身就向外走去,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叫道:“走开,走开,有什么好看的?”王婆子和齐粟娘俱被他掀到了院子里。

    许寡妇拼命在地上爬着,想拉住温七的裤角,忽然间看到了齐粟娘,猛然呆住,随即悲叫一声,扑上抱住齐粟娘的腿,大哭道:“夫人!夫人!求县台夫人给民妇做主啊!”

    听得许寡妇叫着“县台夫人”,看热闹的民众顿时大哗,王婆子吓了一跳,那温七急忙转过身来,方要喝问,人群外头一阵锣响,有人吆喝,“走开,走开,出什么事了?县衙里差官们过来看了!闲杂人等速速给我走开!”

    人群中迅速分开一条路,王捕头带着四个快手走了进来,当头见得温七和地上的许寡妇,便现出头痛为难之色,正要摆摆官威,和了稀泥,却见得许寡妇抱着一个丫头不放,一看之下,顿时大惊,连忙打了个千儿,陪笑道:“小的给夫人请安。”

    人群越发鼓嚣,齐粟娘忙道:“王捕头快快请起。”王捕头站起,四面一扫,吼道:“县台夫人在此,闲杂人等一概回避。”说罢,四个快手就去赶人。

    齐粟娘忙止住道:“王捕头,还是公事要紧,你还是先问问许娘子和温七这事儿罢。”说话间,正房里一阵乱响,姑娘嫖客都涌了出来,跪在地上行礼。

    齐粟娘知晓这地方不可久呆,低头柔声道:“王捕头在,你好好儿和他说。必会知晓你女儿下落的。”

    许寡妇不敢不放手,却连连磕头道:“求夫人给民妇作主,民妇只能仰望夫人作主了。”

    齐粟娘甚是为难,王捕头连忙道:“街外头有个茶铺子,是小的婆娘开的,虽是简陋,还算干净。”

    齐粟娘沉吟着点了点头,看着王捕头把温七锁了,她扶起许寡妇,道:“且出去再说。”又转头拉了王婆子,一块儿走了出去。

    到了街口外的茶铺,齐粟娘笑着接了王捕头婆娘的茶,转身递给了王婆子。她看了看四周围着的清河百姓和中间跪着的许寡妇、温七,扬声道:“妾身无知,亦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衙门里审案自有衙门的主官和章法,妾身这等内宅妇人不敢置喙。王捕头乃是衙门里初讯案情的主办,此事自然交由王捕头主持。只是此事涉及一桩钱物,妾身便是保人,不得不侧身以听,还请各位父老乡亲作个见证。”说罢,起身请了几位年高须白的老者、老妇入内与王婆子并排坐下,亲奉上茶,各人俱是称善不止。

    王捕头见齐粟娘坐到了一边,留了正中桌子给他,也不敢托大,站在桌边,唤上许寡妇和温七,细细问了案情。

    却原来是许寡妇害病,一直延医吃药,把卖额盐赚的一点点钱都赔在药钱上了,大半年没有还温七一个钱。温七气不过,又碍着县台夫人,不敢上门硬要,趁着丽儿走街串户卖额盐的时候,把她拐了,直接送到了码头上,卖给了一个路过的戏班子。许寡妇拖着病,满县城找了七八天,才听到风声,拖了菜刀来和温七拚命。

    王捕头皱眉问道:“是什么戏班子?走了多少天了?卖了多少钱?”

    温七低声道:“走了八天了,不是个正经有名的戏班,几口破箱子搭在灰粪船后头,一个班头三个女娃,也只卖了一吊钱。”

    “班头叫什么?哪里的灰粪船?”

    “班头的名字我没有问,只说是要去扬州城,灰粪船好像是宝应县的。”

    王捕头心中暗叹,还待要问,那边许寡妇已是无声无息晕了过去,齐粟娘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王婆子等几个积年老妇,上来掐人中,灌茶水,半晌才让她缓过气来,却仍是晕着。

    王捕头在齐粟娘耳边悄声道:“无名小班没钱坐客船,必是不断地换船搭上,又去了八天,这样一来,怕是找不着了。”

    齐粟娘默默无语,看了看许寡妇,道:“让她一个人呆着怕是要寻短见,县台大人不在家,先让她在我家住两日。温七自有云典史按律办理。”王捕头连忙应了,王捕头婆娘寻了几个力大的妇人,把许寡妇抬到了草堂后院。

    齐粟娘家里五间房,一间是堂屋,一间内室,一间陈演书房,另两间放嫁妆的房里,原也有给莲香备下的架子床,现下却因着晾晒一团乱糟,齐粟娘便在内室外间收拾出一片空地,把许寡妇家里的烂竹床和铺盖抬了来,让她睡下。

    待得众人退去,齐粟娘单留下王婆子在堂屋里说话,“婆婆,若是给她找个人家嫁了,也算有个指望,可行得?”

    王婆子细细思量了,“怕是不成,她名声实在太差,又穷得没半点嫁妆,除非嫁到山沟里去,清河县怕是不成。”看了齐粟娘一眼,“便是夫人你补贴她一些嫁妆,也要她自己愿意,俺老婆子看着,她要是没了女儿,只有死路一条。”

    齐粟娘半晌无语,王婆子劝道:“夫人已是仁至义尽了,扬州远着呢,又没得个下落,能派谁去找?只怨她命苦。”

    齐粟娘点头谢了,王婆子告辞出门,齐粟娘连忙留住,去厢房里开箱取了一匹白苏娟,一匹蓝茧绸作了寿衣表里,又用荷叶包了两支风鸡,出来说道:“婆婆对妾身的好,原不是这点东西可说的。风鸡是我自己做的,只当是尝尝我的手艺。平常听婆婆说,将来入殓的寿棺儿已是备好了,就差了寿衣,这两段料子就当是圆了婆婆这个念想,婆婆别嫌弃。”

    王婆子欢喜得不行,连身谢了,出门前悄声笑道:“那事儿,你如今更不用担心了,你平日里在市集上的谦和有礼,谁不看在眼里?又哪有人会信?”说罢,笑着去了。

    齐粟娘站在院子里,想了半会,回到内室,看了看妆台边竹床上的许寡妇尤是沉睡。便把妆盒打开,将其内金珠首饰都现了出来,只把如意头金钗和青铜簪子放入怀中。

    到得入夜,许寡妇仍是未醒,齐粟娘用了饭,在妆台上摆了一盘切糕,便早早上床睡了。

    第二天清早,再看外间,许寡妇已是不见了人影,一盘切糕半点不剩,妆盒里的四只珍珠镶银珠花少了两只,别的金珠首饰却一点未动。齐粟娘微微叹了口气,“原是我小看了她……”出门到集市里和王婆婆说了这事。

    “她必是连夜去追了。”王婆子亦叹了口气,“人在哪里全不知道,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唯愿她能找到罢。”

    齐粟娘请人把许寡妇的床照旧抬回。草堂后的陋巷里,竹蔑子围成的破屋中一片暗沉,天上的阳光虽是灿烂却无法照射进这个角落。屋子里泛着一股带着酸气的药味,两张缺脚竹凳歪歪扭扭地半躺在灰黑潮湿的地上,屋角的豆腐担子上积上了厚厚的灰尘。

    齐粟娘站在屋中,沉默良久,终是走了出来,转身把竹篾门用草绳拴上,轻轻道:“对不住,我容不下。”

    便去了。

    第十章 独自在家的齐粟娘(一)

    第二日是二月十二花朝节,胭脂巷相奶奶差人送来了贴子,邀请她过府到花园里挂红,为百花仙子庆生。齐粟娘自然又推身子不适,只在自家丝瓜藤上挂了一块红布应景,也算过了节。

    是夜,齐粟娘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流言之事,无法入睡,她回想起陈演那时说的话,“我只怕你日后受委屈……”心中难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冒着风险,暗约连震云,到坝上监理工程之事,虽是免不了有些私心,但若不是为了陈演将来转了河道,能平平安安去治河,哪里又会如此?当初陈演之父陈潢受冤而死,不过是因着河道总督秉公正直,挡了他人的财路,被参革职,连累了陈父。堂堂一个二品满旗河道总督,康熙宠臣都不能幸免,更何况是陈演这样没有根底的小官?若是堵了他人的财路,犯了众怒,十三爷那样的得宠的皇阿哥也未必能替陈演说上话,便是康熙,也不能指望。一则他看重陈演,不过是因着河工事关漕运,漕运事关国本,陈演有用,他便宠一日,陈演若是为众人所不容,他哪里又会相护?二则,康熙不是个神仙,他日理万机,陈演是个小小七品汉官,哪里能时时管照?否则,当初为什一定要替陈演指婚满旗大族贵女?不过是替陈演再拉个靠山罢了,满族贵勋在朝中上下盘根错节……

    齐粟娘瞪着漆黑的帐顶,暗暗叹气,她原就明白陈演的性子,后来见他做了官,行事老成,便也放了些心。只是那一日见着陈演在坝上伤了双腿,便明白他再是历练,遇上人命关天的大事必是不肯退让的。这样下去,除非陈演昧了良心去搜刮小民,侵吞别处仓银,或又是全不理这治河之事,回老家去过自家的安稳日子,若是不未雨绸缪,寻个生财的路子,治河这条道就是条死道!

    中门外巡夜的衙役砸响了头更锣,齐粟娘全无睡意,这流言不尽不实,多半仍是坝上水手传出来的,陈演明知日后少不了流言蜚语,仍是纵容她上了坝——齐粟娘咬着唇儿——她虽是觉着世上行事,从无万全之策,有一得必有一失,不冒些风险绝不能成事,靠着以往留下的好名声,清河百姓不会有人真个信这流言,但终是损了陈演的体面。

    齐粟娘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