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完结)第53部分阅读
青竹梦(完结)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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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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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后事
崔氏说的那些“东西”就是老公爷的那些庶子们,都像是分好了工似地,男的全围在老公爷身边,争着巴结表孝心,个个眼睛红肿不堪,比自己亲娘死了还伤心。
女的都在跟在围在季氏身旁,招呼着女眷,勤快的不行。
崔氏冷眼看着,指点着雨竹,“……好几个都不是老实的,那点子心眼还真是给国公府丢人。”
她指着一个高瘦的女子,讽道,“瞧她那轻狂样儿,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就随意招呼人,忠勤伯夫人虽是继室,也不是她能够招待的。”
说罢又推推雨竹,让她进去——现在可不是瞧笑话的时候,而是国公府的脸面问题。
忠勤伯夫人正满心不自在,看到雨竹过来才好了些,客气的和她寒暄,细声劝道,“……你要节哀,保重身子要紧。”
她穿着件素色杭绸褙子,头上只简单插了根檀木箜篌簪,衬得一张秀雅的脸庞素素净净的,再加上年纪本来就不大,泪光点点,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雨竹要不是早知道她就是赵瑾的生母,还真不敢相信这么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竟然生了那么个祸害。
“是。”雨竹回了礼,请她去内室坐。
“不了。”忠勤伯夫人摇着头,眼中带着焦虑,“你这里客多,就不麻烦了……家里还有事呢。”
雨竹也不多留,亲自送她出门。
至于什么事她大概也能猜到,不就是不放心她那宝贝儿子赵瑾么。
以忠勤伯的年纪,怕是再生不出儿子了,那对她这个继室来说,赵瑾就是以后的依靠……
看着忠勤伯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雨竹摸摸鼻子,要是她知道让赵瑾的命根子遭祸的幕后黑手是谁,那乐子可就大了
回到屋里,正看到一个面目陌生的老夫人正拉着汤氏说话,崔氏冷着脸站在旁边。
见了雨竹过来,就拉着她低声道,“那就是汤家老太太。”
唔,就是说自己善妒成性的那位,雨竹点了点头暗道:讨厌,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也不要说出来嘛,咱要低调啊低调。
不过她倒是不避讳,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不太乐意来这种场合,常常让媳妇、孙媳妇来全过礼便是,自己亲身来的除了是原先的好友那就是别有目的了。
雨竹偷偷拉崔氏的袖子,“娘,你也不怕她和二嫂说些挑唆的话。”
崔氏眼里光彩如虹,笑道,“要是她连这点都分不出,那我也就白疼她了。”
“也不知汤三小姐现在是什么想法。”雨竹摇摇头,看到空无一物,封口处又粗糙万分的香囊……那惊吓怕是小不了。
“去瞧瞧就知道了。”崔氏雍容一笑,走上前和汤老太太打起了招呼。
汤老太太扭头看到崔氏,直喊“亲家太太”,态度十分亲热。
“……好久没看到我这二孙女了,怪想念的。”韩氏虽然辈分长,但是丝毫不敢小觑了崔氏,和颜悦色道,“你来的也正巧,这孩子脸嫩,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崔氏看了眼汤氏,见她一脸恍惚,就开口问道,“哦,出了什么事?”
“我那两个孙女从小感情好……前几日三丫头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小姑娘总有些畏首畏尾的,她身子又比旁人弱些……这不,大病一场,就想见二丫头一面。”
汤老太太将慈爱的打量着汤氏的面庞,接着道,“我瞧着也不落忍,想着也是件小事,就应了她……”
雨竹看着她一副慈爱好祖母的样子,不由揣度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三小姐做的事。不知道还罢,要是知道……那就太恶心人了。
崔氏眼神闪了闪,道,“原来三小姐病了啊,要紧不要紧,大夫怎么说?”
“不妨事,只要心宽些,再将养几日便好了。”
“那倒是。”崔氏抿嘴轻笑,“小孩子家家的,哪儿那么多烦心事……不过毕竟是要去旁人家,担心总是有的。”
她转头和汤氏道,“等这边事了,我与你去,便是多待会儿也不妨事,你们姊妹俩尽可以好好聊聊。”
汤氏松了口气,乖顺的点了头。
等崔氏她们一行离去,又送走了些远客,季氏和雨竹才对望一眼,具是连苦笑都扯不出来了,也不敢歇息,赶紧预备辞灵。
免不了又是一场大哭,等雨竹红肿着眼睛回到青葙院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晕沉沉的,难受得紧。
解妈妈小心着给她捏了捏头,又紧着喂了些燕窝粥,这才服侍她歇下。
二爷早早的就传了信回来,说是要筹备明天送殡的事宜,让太太不要等他早些歇息。
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宫灯防止起夜,解妈妈和阮妈妈才领着几个丫鬟关好门出去。
“真真是命啊。”
阮妈妈叹着气,与解妈妈并肩走着,因晚间还有些寒凉,便袖了手加紧了脚步。
解妈妈点头道,“这老太太也是没福气,人死如灯灭,往后这府里啊……难说。”
路过了小厨房,阮妈妈停了脚步,迈步进去,”索性今晚去我哪里坐坐……不怕你笑话,这会儿让我去睡我也睡不踏实,心提着呢。“
说话间便快手快脚的生了灶,红彤彤的炉火照着她圆圆的一张脸,眉间微微蹙起,跟解妈妈道,“你也没吃饭吧,我弄些东西一起吃点好了……二爷还不知道要不要用饭,总要备好才是,待会儿又不得闲。”
解妈妈便上前做帮手,接替阮妈妈烧火。
“那宋老姨娘也不知道怎样了,不知是病死呢还是继续这么养着。”
阮妈妈取出一碟卤鸭舌和辣萝卜丁搁在桌上,然后取了面粉,利索的揉着面,满不在乎的一笑,“这有什么干系,还不是主子们一句话的事……我就想着没了老太太压着,老公爷会不会心软?”
“这倒是不用操心,我瞧着大爷、二爷可不是好惹的。”解妈妈言简意赅,“咱们只要护着太太就够了。”
阮妈妈将面下到滚开的水里,道:“也是。”转而专心去给雨竹预备淮山瘦肉炖||乳|鸽,要想这汤好喝,还是要早些预备才行。
刚收拾停当,就有小丫鬟跑来道,“二爷回来了,还没吃饭,让小厨房随便送些进去。”
“这么快。”阮妈妈赶紧答应着,起身将食材下锅……
程巽勋冷着脸进了内室,浑身都弥散着一股低压。
华箬和早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硬着头皮上前伺候。
“你们都下去吧。”
程巽勋伸手按了按额头,看都不看两人一眼。
华箬和早园如蒙大赦,赶紧要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阮妈妈端着一碗鲜笋肉片汤面进来,笑道,“二爷趁热吃。”
程巽勋也不多话,几筷子吃了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阮妈妈收拾了碗筷,又留了热水,这才退了出去。
程巽勋走到床边,看到那张恬静熟睡的小脸,这才松了口气,眼中露出痛色来。
他心里难受得紧,像是要裂开似地不知所措……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谢氏那苍白瘦削的脸和那紧紧闭着的双眼……
轻轻将手伸到被子下面,将雨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轻轻吻上了她红肿的眼……
雨竹白天累坏了,这会儿睡得很熟,换了姿势也只是扭了扭,蹭了蹭,很快又安稳了下来,趴在程巽勋胸前熟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床上仍旧只有自己一个人。
手无意识的爬上颈侧,干干爽爽的。
梦中好像有几滴滚烫的水珠落了下来,让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喊了华箬进来更衣,将这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汤府里,汤三小姐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贴身的大丫鬟水绘端着掐丝珐琅绘牡丹的水盆出去泼水,心里直嘀咕,怎么二小姐回来劝过了还是如此啊。
墨描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我们姑娘太可怜了。”
她捏紧了拳头,忿忿道,“都是汤家的小姐,凭什么二小姐许了林家嫡少爷,偏要我们小姐嫁进那么个劳什子孔家”
“嘘,你小声点。”水绘吓得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捂她的嘴,低声道,“大早上的,你嚷嚷什么,要给小姐听到了岂不难过。”
墨描这才住了口,想想又压低了声音抱怨,“老爷就是偏心。”
她们作为贴身丫鬟,少不得要陪嫁去孔家的,以后的出路就两条,一是做通房抬妾,二是配小厮,命好些的配管事。
她本来也认了,可要真是像小姐说的,孔家那个样子,即便做到姨娘又有什么意思?
不好怪定下婚约的老太爷,墨描将一腔怨恨都倾泻在了“心机深沉”的汤氏身上。
哼,没想到二小姐平常看着对她们姑娘多好,其实心里黑着呢,忙忙的抢了好亲事,留着她们小姐只好去孔家受苦。
“含秋都做了通房了。”她眼里满是羡慕,手里的帕子早被扭成了麻花,“生了孩子就要抬姨娘了吧,真是好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2章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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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路
狠狠诅咒了含秋几句后才又撩开帘子进去。
“小姐……”刚一进门,她就被窗边站着的人影唬了一跳。
汤钰瑶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她浑身打着颤,看着墨描的眼神冷的能射出冰锥子来。
“你要是羡慕含秋的话,当时怎么不跟老太太求求,去伺候昱瑶?”硬邦邦的抛下这句话,汤钰瑶就甩手进去了。
又是一个一心想攀高枝的
她烦躁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汤昱瑶,你赢了……好亲事被你抢到了,还遇上个精明不糊涂的婆婆现在连我屋里的丫鬟都想巴结你……
气到极点,泪珠就滚了下来。
从小她就嫉妒二姐……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她有两个梨涡,凭什么小时候只有她得了爹爹手把手的教字,来了亲戚,她们最先看到的也只有二姐,对她从来只有一句话,“姐姐这般出色,难怪妹妹也好看的紧。”
至于与孔家定下的亲事,她九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是爹爹醉酒后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恰巧伺候茶水的丫鬟经常来她的院子吃“茶果”,就偷偷告诉了她。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提起的心就没有放下过,谁知道那孔家会什么时候上门提起婚约?
她不能束手待毙……可是她只是个内宅小姐,要阻止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思来想去,爹爹定是也不愿意与孔家结这门亲事,那若是坏了二姐的名声,让她许不了别的人家,那嫁进孔家就再合适不过了——反正当初定亲的时候只说了要嫁嫡女,旁的怎样那孔家还能挑刺不成?
她知道爹爹的精明,折了一个女儿,肯定是要把另一个高嫁的
好歹花了几年时间明里暗里撒银子、许好处积了些人手,二姐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她就让她们四处传些似是而非的话,特别是对那些属意二姐,想聘回去做媳妇的人家,当那些老夫人、太太派人悄悄打听汤家二小姐品行时,听到的过半都不是好话……
千盼万盼,自己也渐渐要到婚配的年纪了,没有母亲,祖母又是中看不中用,还古怪龌龊……她必然要为自己筹谋
可惜……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她踢开鞋子爬上床,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倔强的抹去脸上的泪水……
谁也不能拿她怎样,汤家还要脸面,爹爹还想应付孔家,那自己就不会有半点损伤……含秋被发现了又怎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出了事那也是汤昱瑶没有调教好丫鬟,跟她这个未出嫁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墨描愣愣的站在原地,委屈的红了眼眶,小姐从来都是温温婉婉的,何时与她恶言相向过,还直接喊了二小姐的名字……跺了跺脚,赌气欲走,忽的看到娉娉婷婷走来的含碧,忍不住冷笑,“哟,这是谁啊,这会儿才来,活儿都做完了。”
含碧低头不答话,一副低头挨训的样子,倒是让墨描一腔怒火发不出来,狠狠剜了她一眼,重重跺着脚离开了。
汤九垍可不知道后院发生的这些事,此刻他正领着长子侯在樊楼最顶层的雅间中,焦急的等待着。
“父亲,林大人怎么还不来。”汤明穿着一件宝蓝色镶银线云纹的锦袍,浓眉斜飞入鬓,虎目炯炯,高大的身子很是健壮有力,约莫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脸上明显带着不满。
汤九垍端起德化白瓷绘百卉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强压着心神不宁道,“你也带些耐心,本来就是我们早来了,自是要等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找林大人有什么用”
“混账玩意儿,你这自大脾性要是再改不掉,早晚要吃亏。”汤九垍本就烦躁,这会儿更是不耐烦,怒声道,“你以为这些文官儿腰不能提肩不能扛就好对付吗,告诉你多少遍了,在军中随你怎么闹腾,不过对那些阴险家伙就给老子恭敬些。”
正教训着,外面处传来脚步声,汤九垍赶紧起身去迎,笑容满面。
“林大人。”
门外进来的果然是一身赭色常服的林远之,他笑着拱了拱手,客气道:“劳烦汤大人久等,实在是事出有因,尚书大人临时另有要事交代,耽搁了些时候,匆匆换了官服就来了……还望不要见罪。”
“不妨事,我与犬子也才刚到。”
又听细碎脚步,门口出现数十名娇俏女子,皆是柔软绫罗裹身,目似秋水,玉簪栖鸾,纤纤素手托着朱漆食盒,须臾摆出一桌盛宴,全是樊楼的招牌菜——鸡翅木桌上,列着海错山珍;白玉酒杯中,泛着醒醍醐酃酃,端的是美人如玉、酒香四溢。
可惜谁也没心思看美女,很快就打发了下去。
两人寒暄一番,才坐下说话。
“上次所说之事,不知……考虑的怎样了,若有什么高见,还盼能够给愚兄指点迷津。”
林远之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挪到一边,笑道,“高见可不敢当,想了这些时候倒是偶有所得,你听个声便是,还是自己拿主意为妥。”
“那是,那是。”汤九垍暗松了一口气,示意长子倒酒,自己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林远之暗道,老2这老丈人虽是武将,倒是个聪明的。
知道今儿的目的只是要让自己表态,他也不罗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汤大人又何必自扰。”
看到林远之含笑的眼,汤九垍心中雪亮,林家这是赞同了,大喜之下,忍不住问道,“那太后娘娘……”
“哎,汤大人怎生未饮先醉了。”林远之笑意不减,眼中却再正经不过,“太后娘娘吃斋念佛,心地慈善,怎好因这种俗事来劳烦她。”
汤九垍有些失望,但还是稳住了神色,便是这样也是好消息了,接下来的事情他尽可以放手去准备……
“吃菜,吃菜。”想着想着就舒缓了眉目,连连礼让,“准备的匆忙,也不知道林大人口味……”
“咳,没那么多讲究。”林远之扫了满桌子菜,没多少胃口,随意吃了几筷子就以还有差事未完,告辞回去了。
内书房里,林宗延正捧着本书翻看,看到林远之进来便放下书册行礼。
“坐下吧”
揉了揉眉心,林远之坐到了黄花梨雕灵芝纹的书案后面,有些疲倦。
林宗延坐直身子,正要说话,就听得外头有小丫鬟的声音,“老爷,太太命厨房做了汤,命奴婢送来。”
屋里两双极为相似的黑眸中就都有了笑意。
“哦,端进来吧……对了,做的是什么汤?”
小丫鬟挺了挺腰,大声道,“太太说要是老爷喝了酒就喝左边盖碗里的醒酒汤,要是没喝酒就喝右边盖碗里的鸡皮酸笋汤,消食解油腻。”
林远之笑着摇了摇头,端过右边的盖碗,一气喝了半碗,酸爽咸鲜,刚下肚就是精神一震,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打发小丫鬟回去交差后,林远之才接着道,“喊你过来是有事想问……你可知道翰林院里有个叫吕浩然的?”
林宗延略一回想就有了印象,“是有这么一号人物,还是冯老将军的女婿。”
“这人才干如何?”
“他在翰林院中的教习是内阁重臣宁阶宁大人,据说很有些……安邦济世的学问。”林宗延仔细想了想,肯定道。
关于这位吕浩然的说法还是挺多的,他自己不去打听,倒是有不少人在他面前说起。
家世好的才干不及他,才干超过他的背景没有他雄厚……想来以后也会是个人物。
不过仅凭这样能得到父亲的重视显然是不可能的,林宗延微微皱眉,问道,“冯老将军要把他往上推?”
林远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真是可惜了……”
“冯老将军的身子跨了,临去前想给一家老弱妇孺留个依靠……不然,人走茶凉,就他一个小小的庶吉士,想熬出头要等到什么时候。”林远之混久了官场,对里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了。
“这可惜……是何故?”既然冯老将军用最后的力气将他举荐上去,搭了条捷径,不是庆幸么,有什么好可惜的?
林远之慈爱的望着一向老成的长子,耐心的解释,“你在翰林院也待了这么多年了,今天就和为父说说……由你看来,当今朝政最大的毛病在哪里?”
“国库空虚……隐田逃税、首辅之争……官员冗杂……”林宗延越说脸色越难看,有些毛病是一环套一环,一直烂到心子里的,连修补的办法都没有
“国库确实是个大问题,谁都能看出来……你可有解决之法?”从贪官身上抄来的银钱只是杯水之薪,事实上救灾过后就没剩下多少,加上还有运河这个大宗要处理……可是皇上登基还未有多久,为着名声也不好随意加税,逼得皇上都要遣宫女了。
林宗延摇摇头,站起来走到桌案边,“若非重改一遍,别无它法”
“不过这做皇上臂膀的人,下场可就……”说到这里,林宗延睁大了眼——若说历代下场最惨的人除了造反的,那就是变法的了。
林远之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这么惊讶做什么,皇上只是有这个意愿,那吕浩然还有一次拒绝的机会……只有一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3章 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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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刀
若是不答应皇上,那再过一年,待得在翰林院学习满三年后,成绩优异可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或派到各地方任官。不过他情况特殊,本来是白身,后来又做了将军府的上门女婿,不尴不尬,没有同乡、同窗、同科庇护,亦因冯老将军身子忽的衰败,占不到多少福泽——这条路无疑不是好走的。
反之,他要是答应了,那……是通天的富贵还是弥天的大祸,都要交到老天爷手里了。
“以后着意打听这人,喜好、性情……还有些小习惯、癖好,无比要做到了然于胸。”林远之指点道,“刻意结交倒是不用,但是不要交恶,偶尔可以卖个好。”
“父亲的意思是他会答应了?”
听得长子的话,林远之摇头一笑,眼中闪着睿智的光彩,浑身上下俱是沉稳,“冯家是绝户,又没有得力外家亲族——冯老夫人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冯夫人娘家也不是很得力,而且……没有子息留下,更加不妙。”
“更糟的是,冯老将军年轻时又不是什么好脾气,战场、官场得罪的人亦是不少,若是他这一去,又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家族的人,冯家满门妇孺还不是任人欺凌……那起子小人可就等着这一天出气报仇呢。”
“最好的法子就是答应,赌一把……皇上可是写过‘官轻则爱惜身家之念轻,而权重则整饬吏制之威重’呢。”林远之缓缓收敛了脸上的冷漠,露出些微怜悯,唏嘘道:“冯老将军和你外祖都是一样的勇将,没想到晚景却是这般的凄凉。”
林宗延默默地将父亲的吩咐牢牢记下,琢磨着方法。
一时之间,书房里一片安静。
“别整日木头桩子似地,好歹也多说几句话。”过了会儿,林远之回过神来,看到长子那闷的不行的样子,就假装生气,“可知道根源在哪儿?是没有儿子要是冯老将军子息繁盛,还会有这些事情吗?”
林宗延无视他殷切的眼神,淡定道,“瑞哥儿最近又不听话了?儿子晚上回去定会认真教导。”
还是这幅样子
老子是让你努力些,给老子多生几个孙子孙女出来林远之嘴角抖了抖,大了就不听话了,小时候倒是个爱哭鬼,被自己眼睛一瞪就怕得大哭,怎么长成这样了。
“别以为骗得了你爹,前院小厢房里养着的几个女的是怎么回事?”某爹得意洋洋。
林宗延皱了眉,不满道,“是崇安送的,他最近处理京郊的生意去了,等他回来再送回去,怎么来的怎么走,当面点清。”
“哟,那么多就没一个动心的?偷偷收房也行,便是叫你母亲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守妇道的女人,站都站的歪七扭八,有什么好看的……”林宗延目露鄙夷,连带着对送她们来的吴伯昆也没什么好感。
……
这桩事在林府不过就是个声响,提起过便放下了,毕竟林家今时不同往日,有皇上罩着,谁敢轻易在他们头上动土。而镇北将军府中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冯老将军半倚在炕头,微阖着双目,左手转着一对玉石的圆球,缓缓问道:“你可已经知道了?”
“是。”吕浩然穿着一件石青色的玄边袍子,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平静如常,像是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似地。
“皇上能看上我,那是荣耀,我自当尽力。”
冯老将军面色复杂,盯着自己这唯一的孙女婿看了许久,才无奈的吐出一口气,“……难为你了。”
皇上的意思他清楚,就是要一把刀,不能从公卿之家选,也不能从官宦之家选……吕浩然是朝中最合适的——出身平民,入赘的又是没什么旁支关系的冯府,与各大家族势力牵扯最少,身份却又比一般的平民尊贵,较能服众……
不管从何处看,都是成为那把利刃的最好材料
“您何出此言呢。”吕浩然微微一笑,一瞬间的冰裂水融,花开春暖,“那年我落魄进京,承蒙……”
“此事还是莫要多言了。”冯老将军伸手抓住黑漆弯腿炕桌的桌角,粗大的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是宝儿不懂事……”
吕浩然摇了摇头,年轻白皙的面庞上却缓缓罩上了一抹苍凉,“宝儿挺好的。”
正说着,冯老将军面色一变,没有预兆的伸手按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脸色紫涨,说不出话来。
听到动静,丫鬟们婆子们赶紧从外头小跑着进来,喊大夫的喊大夫,倒茶的倒茶,还有人跑去找老夫人,一片忙碌。
待得大夫匆匆进门后,吕浩然才慢慢走了出去,踱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呜呜。”
还未进院门,就听到里头隐隐约约的哭声,“秋千不是故意的……”
夹杂在婆子嚣张的喝骂声中,显得好不可怜。
吕浩然面色一沉,大步跨了进去。
院里的密密实实站了不少人,皆是面带不忿的丫鬟婆子,恶狠狠瞪着中间一个小小的女孩儿。
见到吕浩然面带寒霜走来,小女孩就像见到了救星般露出欢喜的笑容来,想扑过去又顿住了脚步,胆怯的打量冯宝儿的脸色。
吕浩然张开双手,秋千马上绽开笑容,纵身扑进他怀里,嗫嚅道,“浩然哥哥……”
“出什么事了?”
冯宝儿本来有些心虚的,在听到那细细的一声“浩然哥哥”后,满腔的怒火又被点燃了,尖声道,“不准这么叫”
吕浩然感到怀中小小身躯的瑟缩,眉间闪过一丝不悦,“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丫鬟婆子顿时做鸟兽散。
冯宝儿的奶娘贺妈妈看看吕浩然,又看看冯宝儿,急得不行。自家姑娘的脾气她最清楚了,那就是个爆竹,一点儿火星儿就能点着……没什么坏心肠,就是被宠坏了,受不得气。
以往都是姑爷让着,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姑爷对这秋千丫头关照得很,比疼自己亲妹子还宝贝,哪里能撞上去?
这不是找事儿吗。
再说了,那孩子不过才七八岁,有什么威胁,小姐这醋吃得也太过了……
贺妈妈赶紧给冯宝儿使眼色,让她服个软,眼看着姑爷脸色也不甚好,就别拧巴了。
“我没错。”冯宝儿看到乖巧伏在吕浩然颈侧,朝自己看过来的秋千,怎么样都觉得那孩子的眼神里带着挑衅,哪里还记得要服软,火气更旺了,“你问问她今儿做了什么事了。”
“秋千?”
秋千红着眼圈,抱着吕浩然的脖子小声的啜泣,“我摘了朵花……想给浩然哥哥养在书房里……”
“你一个小乞丐知道那是什么花吗?什么都不懂就敢伸手,谁给你的胆子”冯宝儿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
“够了。”吕浩然眼神冷厉,深呼吸了口气,淡淡道,“要多少银子,我来想办法。”
顿了顿又道,“宝儿,秋千只是个孩子,没有父母,也算与我有缘,为何事事要针对她?”
冯宝儿死死盯着秋千的眼睛,似乎是要把她看穿般……
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她不要让浩然哥哥觉得自己刁蛮,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养在府里就是添张嘴,她不介意啊……
可是,为什么,自从这个秋千醒来没几天,她就整日要和浩然哥哥吵,一再惹他生气呢?是那一声声只有自己才能喊的“浩然哥哥”,还是浩然哥哥偶尔看秋千时虚空中带着思念的眼神……
不对,这孩子不简单,她总是处处惹自己生气
冯宝儿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细细回想起秋千进府以来的一些事情。
吕浩然轻轻叹了口气,抿紧的唇角在颊边留下两道深痕。
这便是入赘啊……软不得硬不得。每日在翰林院拼命的学习揣摩,回房后还要忍耐这样那样的事情,以及那压在自己肩上的将军府风雨飘摇的未来……他觉得自己都要撑不下去了
秋儿,秋儿,秋儿……
将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名字默念几遍,吕浩然像是又恢复了些力气,重新将腰背挺得直直的,如一棵笔直的松树。然后抱着小秋千,送她去住的厢房。
见吕浩然走了,自家小姐却不见了往日的聪明伶俐,显得呆呆的,贺妈妈大急,连连催促,“小姐,您刚才怎么不解释清楚啊……”
冯宝儿这才如梦初醒,急急拎着裙子跟了上去。
一步一蹭的跟在吕浩然后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逮着机会就轻轻喊一声“浩然哥哥”。
“说罢,听着呢。”吕浩然整理着手中的书册,似是无奈又似是认命。
冯宝儿精神一震,终于理她了,顾不得唾弃自己的“低声下气”,赶忙解释,“今儿跟秋千闹腾,不是因为花多么名贵稀罕,只是那盆山茶是爹爹从前亲手给娘挖的野山茶,娘宝贝的不行,每天要看好几遍,哪片叶子长在哪儿都知道……就放在日头下晒了会儿,居然少了朵花,娘不定怎么心疼……”
“浩然哥哥,别气了,我再不那样对秋千了好不……人家待会儿还要去劝娘呢,快别和宝儿生气了罢?”
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晶莹澄澈,干净的让人不忍破坏。
吕浩然只感到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嘴里一阵阵发苦: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再不可能了后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4章 为谁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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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为谁而活
四十九天法事结束,出殡又是好一阵辛苦。送殡忙碌三日才堪堪妥当,停灵在家庙中虽然也有屋子休息,但哪里睡得踏实,坐车回国公府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雨竹和季氏的眼睛这几日早就哭得像桃子一样,加上又伤心又累,人都瘦了一圈。
期间大老太太不止一次的往前凑,仗着谢氏没了,老公爷又是注重兄弟之情,耳根子软的,以为大房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很是嚣张了一段时间。
季氏气的不行,但又不好对长辈怎样,只好强撑着笑脸周旋。
雨竹冷眼旁观,瞅着一次大老太太训斥丫鬟的时候,直接翻了个小白眼,抱着肚子晕倒在阮妈妈怀里。
随后,就有小丫鬟飞也似地跑到外院去找老公爷,直哭喊,“了不得了,大老太太把二太太骂晕过去了,像是动了胎气……”
老公爷赶紧让请太医,又去找了大老太太问情况。
大老太太冤枉的很,她是有心逞些威风,出出这些年来受谢氏的气,方便以后某些好处,可完全没敢动林氏肚子的念头啊,要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事,那自己这辈子都别想进国公府的大门了。
赶紧澄清自己只是怕俩孩子年纪小,镇不住丫鬟婆子,这才帮了几句,并且一再保证再不在雨竹面前发脾气骂人了。
见老公爷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大老太太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急忙扶着丫鬟去青葙院看雨竹。
“侄媳妇啊,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没?”
雨竹很是“虚弱”的点了点头,软着声音道,“累得老太太来看我了,已经好多了……”话音还未落,就捂着胸口喘息起来,素白着一张小脸,好不可怜。
然后又有小丫鬟跑到书房去找老公爷,语气比刚才更急,“不好了,不好了,大老太太又跟到青葙院了,二太太……二太太……”
“还不去请太医”老公爷怒声拍桌立起,又让小厮去寻程巽勋,颇感焦头烂额,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来回踱了几步,眼角扫到檐下挂着的白灯笼,在温柔的春风中轻轻晃动,他怔怔的看了半响,满心的烦扰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当程巽勋匆匆赶回青葙院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雨竹窝在床上喝粥的情景,小脸虽然瘦了些,但精神倒还不错。
略放了心,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覆上她的脸颊,“听父亲说你晕过去了,哪里不舒服?”
最近这些日子程巽勋也不比雨竹清闲,不过他是男人,身体比雨竹好得多,饶是如此,整个人看着还是瘦了不少,眼下还有两团深青色。
“我身子好着呢。”雨竹很不好意思的垂了头,抱着男人的手放在颊边蹭了蹭,“大老太太过分了些,可又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我就吓吓她……其实阮妈妈在后面接着我呢,没事的。”
说不上是什么高明的计谋,漏洞百出,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程巽勋没有收回手,含笑捏了捏她粉粉的颊,“是我疏忽了……放心,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也不知道程巽勋用的是什么方法,过了几天就有消息传进来:大老太太府上乱起来了。
这还要从大老爷病重去世那日说起,林姨娘卷了包袱欲逃,贴身丫鬟喊了出来,被抓后铭大奶听了谢氏的话,越加怀疑有同伙,拷问之下果真问出了外院的一个管事……
靠着这个管事,林姨娘总是能弄到外头最时兴的“衣裳、首饰”,还有些助兴的药物,从而在后院特别受宠,风光了不少日子。
当时这消息只是让悲痛过度卧床不起的大老太太在床上多躺了几日,如今不知怎的被扒了出来,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管事被夺了差事,还给打了四十板子,几乎去了半条命,最后还被赶了出去。
他怀恨在心,就在外头传播谣言——程大老爷罔顾朝廷律法,纳ji为妾。说林姨娘本是瘦马,其实却是从楼子里赎出来的。
大老太太自谢氏死了之后就活了心思,整日往国公府跑,哪里还有旁的心思,等到她听说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些不可控制。
虽然罪魁祸首大老爷已经入土为安,但是总要顾忌着家里的名声——底下还有孙子、孙女要婚配呢,大老太太只得捏着鼻子各处打点。
最后实在没法子,还是求到了程巽勋跟前。好容易磨得这硬邦邦的侄子帮忙,大老太太才松了口气,坚决贯彻“回府等消息”的指示,再也不随意出门了。
雨竹知道后,笑他,“我们这算不算夫妻俩一起做坏事啊?”
“怎好说是坏事”程巽勋也累了许多天,此刻躺在松软的锦绣被褥中,身边就是熟悉的香软身子,疲倦就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听到雨竹的话,强打起精神回道,“帮亲戚办些事,还不是做好事么?”
“是,是。”雨竹看着男人眼下的黑晕,有些心疼,胡乱点了点头就催他睡觉。
程巽勋舒展了一下肩臂,手却很自然地从雨竹的亵衣下摆伸了进去,停在了她的小腹前,咕哝道,“快睡,你不睡孩子也睡不了……”
雨竹任由他温热宽厚的大手覆在自己肚子上,微微侧头,温柔看着与自己生命相连的孩子的父亲。
最近他真的很不好过吧……
她知道谢氏与程巽勋的别扭,小时候程氏的欺负,长大后与龚氏的错过,还有冷淡淡的交流……不能完全去怪谢氏——换个人在那样风雨飘摇的情况下还不一定做得有她好,但事实上她对程巽勋确实是有不少亏欠的。
但是,这个男人处理的很好呢,瞧着他熟睡后纯然安静的侧脸,雨竹忍不住偷偷在他笔直高挺的鼻子上亲一口,然后抱着肚子,蜷缩在他怀里睡去。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你就这样静静躺在我身边熟睡,这是怎样的运气和幸福……
晚安,我的老男人。
华箬听得里面安静了下来,便轻手轻脚的进来熄灯。
试了试暖笼里的茶温,又留下一盏小宫灯,这才关了门退出去。
清浅夜色下依稀可见草木香影,新月如钩,清冽、明净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流泻,如轻纱罩于万物之上。
早园提着盏巴掌大的八角琉璃小灯,站在廊下等她。
“走吧。”
两人亲亲热热的挨着往前走,边走边咬耳朵。
“这灯哪儿来的?”华箬瞧着早园手中的灯,笑道,“真是好看,亮晶晶的。”
早园抬了抬手,金黄的光洒满了她半边裙子,“……太太给的,晚上有风,点这个亮堂又不担心被风吹熄。”
“……太太待我们真好。”华箬轻声道。虽然雨竹没有说出来,但是从日常的点点滴滴中都能看出她的关心,是真正的好,而不是面上情。
“听说大小姐嫁进陆家后,陪嫁的几个大丫鬟有的收房,有的被拖着婚事,还有一个被送给了大姑爷的师傅做妾,年纪都做她爹都嫌老……”早园消息灵通些,接口道,“打小就在身边服侍,又当成陪嫁过去的,怎么能就这样送人做了小妾……为夫婿拉拢助力不错,这样做也太寒人心了些。”
“……对了。”早园嘻嘻笑了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