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窃明第38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者在卷击中被追上地溃兵。而明军阵亡竟然也高达九百之多,其中不到三百人是左翼防御战中死伤的,伤兵自然也都死了,剩下的则大多是溃败的时候被骑兵追杀而死。

    救火营也阵亡了近三百人,中央和右翼只有二十多,在那里的士兵大多是负伤而没有死亡。百分之九十的死亡都发生在崩溃的左翼。选锋营还有快三百人负伤,救火营有二百多负伤,不过救火营基本都是轻伤,重伤重残疾也不多。而选锋营估计有一百多人就算能活下来也无法回到战场了。

    “一个换一个,”吴穆喃喃自语,他反复问过了几遍数字,确认没错后脸上露出不可恩议的表情:“明明我军大胜啊,怎么会这样?”

    “我军骑兵太少了,伤兵都跑不掉,而建奴只要伤得不重就都跑了。”黄石估计后金方面还会有大批伤者,此战最后的结果应该是明军保留了更多有战斗力的士兵,不过没有骑兵实在很难扩大战果,还有……

    黄石指着南关上的正白旗大旗,痛恨以极地骂道:“如果不是皇太极猛攻我的将旗,我军就可以苦苦追击正蓝和正红的溃兵,结果我军不得不收拢,把好多建奴步兵都放走了!到了最后关头这厮又骑马溜掉了,结果我们什么也没捞到,还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明军还缴获了两千三百多具铠甲,无数的武器辎重和一百多匹马,说明有二十多个牛录的战兵现在丧失了战斗力。黄石听后更是不快:“这是我们打赢了,建奴扔下武器就跑了,我们士兵穿着铁甲别说追马了,就是裸奔的建奴也追不上。要是我们打输了,我大明这一万四千多将士就没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吴穆失笑道:“黄将军言重了。”他可不认为黄石会打败仗:“不过,贺游击呢?”贺定远追逐着莽古尔泰远去了,这么半天都还没有回来。

    想起自己的马队,黄石心情好了些:“就等贺游击归队了,马队总该有些斩获吧。”

    救火营连续发出焰火,还向贺定远的追击方向派去了侦骑,但一直没有马队的消息。这让黄石心里很不安。这周围后金溃兵密布,而且正白旗还一直在南关那里发信号要周围的后金军前去聚集。在后金军溃败的背景下,二百人的马队虽然不能说风险很大,但毕竟还是有的。

    黄石抬头着了看天色,战斗已经结束了一个多小时了,明军也基本恢复了体力,伤兵都得到了处置并都安排好了抬他们的辅兵,大军很快就要出发了,不然就来不及在天黑前返回金州了。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31节 声望

    马队总算回来了,黄石还不来不及说话,目光就被他们的手上的战利品吸引住了,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满面欢容的贺定远一跃下马,冲着马上的黄石大叫:“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贺定远右手拖着正蓝旗的大旗,左手臂弯里还抱着一个头盔,他费力地把那盔腾到左手中举起:“大人请看,这正是莽古尔泰那厮的金盔。”

    马队没有带回首级,贺定远想解释一番。他们开始一直在追击莽古尔泰所以没有工夫去割,等返回的时候因为敌情不明不敢多作停留,所以就直接归队而没有去收集首级,但他才说了两句黄石就笑着打断他:“这个比一百个首级的军功还要大。”

    洪安通已经过去把头盔接了过来,双手举着递给黄石,后者笑着把它冲着太阳举起欣赏了一番,片刻后黄石叫了一声“枪来。”

    随即就有人把一杆长枪递上,黄石把头盔顶在枪刃上高高擎起,单手握着枪杆的底段把头盔在日光中轻轻晃动,同时纵马缓行于军前。

    “威武。”

    “威武。”

    救火营的士兵们有节奏地以长枪或是火铳触地,选锋营的士兵也敲打着盾牌合着这拍子。不少新兵们交头接耳询问来由,老兵们不耐烦向他们地低声解释了一句:“建奴大头目的金盔。”然后就气势昂然地继续大喊:“威武——威武。”那些躺在担架的伤兵也纷份支起身体,用力地挥舞着拳头低声喝着号子。

    黄石耀武扬威完毕,策马横立于三军之前,一抖手让那头盔摔落在地,滴溜溜地在地上直打转,同时对等一边的贺定远喝道:“献旗。”

    贺定远用力地把正蓝旗的大旗抛到黄石马前,黄石轻蔑地笑了一笑,轻轻夹了下马腹让座骑从上面践踏而过。沉重的马蹄把大旗深深地踩入了土中。黄石随即用力抽出刀,深深吸了一口长气。长期以来他一直在练习一个很酷的马术,但却从来未找到使用这个造型的机会。

    今天却正是时机,也完全符合自己那激动地心情,黄石猛烈地一勒缰绳,让胯下的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手中地长刀挥舞了两下。然后笔直地指向了苍穹,他面向着同样激动不已的部下奋力高呼:“我东江军——”

    “威武——”

    一万三千余将士的欢呼声如怒海狂潮。这欢呼在明军的上空久久不息并直达天际。黄石在这雷鸣声中放平战马,身体随之重重一顿,靴跟的马刺想也不想地狠狠踢了下去。马儿带着他如闪电一般地驰骋在万众之前。人群中都是疯狂到扭曲的面容,忠诚的部下们发了狂一样地向黄石雀跃欢呼,耳边烈烈的风声让他再也听不见一个字。胸中沸腾的热血让黄石用力地把手中的长刀在空中挥舞——选拔优秀的将领,培养精锐的战士,让敌人的金冠滚落在泥土中,把他们的旗帜践踏在我的铁蹄之下,大丈夫当如是!

    陈瑞珂和张高升仰着头看着那英姿勃发的黄石,两个人都在傻傻地发笑,突然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头,跟着听见吴穆那恶狠狠的声音:“快去把头盔和大旗收好,那可是要给圣上献捷太庙用的,要是弄丢了。咱家就要你们俩的狗命。”

    打发走了两个锦衣卫,吴穆又抚胸而笑,志得意满地看着黄石在风中享用万军的崇敬——哎,原来当兵比当太监有前途啊。

    略微有些失落的吴穆回首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张高升、陈瑞珂兄弟,顿时又是一声怒吼:“陈瑞珂你个狗才。轻点儿,别把马蹄印弄掉了……还有你张高升,不许给头盔掸土!”

    怒骂过后吴穆又微笑起来,心满意足地继续向黄石所在的地方望了过去……

    一直奔跑到马匹和黄石都精疲力竭,他仍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几乎要从喉咙中蹦出胸膛,黄石在贺定远身前勒定了马,上气不接下气地喝道:“说,贺兄弟,你要什么?”

    贺定远深深一躬:“愿为大人效死。”

    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黄石盯着贺定远看,猛然发现他的两把刀鞘都是空荡荡的:“贺游击,你的刀呢?”

    贺定远脸上一红:“让大人见笑了,末将的两把刀在激斗中掉入草石、山涧之中,就都遗失了。”

    “你是骑将,怎么能马上无刀。”黄石反手把刚刚插入鞘中的腰刀拔了出来,随手就甩在贺定远身前,刀尖如入腐泥般地深深插进冻土,地面上晶莹的刃身犹自不停地抖动,发出摄人心魄的蜂鸣:“这把宝刀就赠给你了。”

    “出发,立刻返回金州。”把辎重收拾好后黄石下令班师,明军迅速北上,夕阳中的每个人都喜形于面,辅兵固然是一片人声鼎沸,就是躺在抬扳上的伤兵也欢声笑语不绝,两个锦衣卫则各抱着一个粗糙的木盒子。吴穆现在也算是精通救火营的编制了,他刚才把炮队的随军木匠都动员起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弄好了两个盒子。小心翼翼的亲手把头盔和大旗都收了进去。

    “大人,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贺定远抛出了个问题,一边的吴穆也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听。

    “坚守金州,同时派出大批侦骑巡逻。不让建奴有机会偷渡。”黄石知道辽南现在只剩下正红旗的十余个牛录了,这点兵力维持地方治安就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留下的那些牛录多半还是被重创过在休养的。

    回到复州的良好官道要从金州堡内通过,如果后金军不要辎重大车,他们就得带着伤兵在寒风里走回复州。而如果他们推大车从金州旁的烂地和丘陵里慢慢爬过去的话,不去打他们就太没有道理了。黄石估计此战至少让旅顺半岛内半数的后金牛录失去了战斗力,而在周围百里内他们没有任何援军。

    黄石越想越高兴:“建奴至少有一万一千辅兵,不留下几千太对不起他们了。”

    “黄将军高见。”吴穆左看一眼正蓝旗的大旗,右看一眼莽古尔泰的头盔,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

    这东西的主人刚才也只身窜进了南关堡。莽古尔泰刚才被一个明将领着骑兵苦苦追击,从头到尾他一丝一毫重整军队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过。最后连身边的近卫都溃散了,紧跟着他的几个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连大旗都被那狂暴的明将抢走了,而且那些骑兵也不下马割首级,就死死地追着自己来。

    幸好莽古尔泰自幼就与马匹为伴,在马术浸滛多年早已经是非同小可。他坐下的战马也是有名的宝驹。为了逃命莽古尔泰更是把身上的佩刀、箭壶、披风等所有压分量地东西都抛下了,他一连兜了好几个圈子,靠着过人的马术又是登山又是跳涧,好歹把那个家伙甩开了一段。

    就在莽古尔泰暗自庆幸,带着得意回头望过去的时候,那个明将劈手丢过来一坨东西,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已经扑面而来。莽古尔泰危机关头大喝一声。在马上就是一个铁板桥,刚躺平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抹寒芒擦着鼻尖划过,那飞来的大刀片子把他的胡子都削去几根,刀把把他的头盔都打飞了。

    还不等莽古尔泰的一身冷汗被吓出来,那个明将又抛过来另一道闪电……

    好个莽古尔泰!在这旧力才去,新力未生之时,他猛一发腰劲,硬是生生地把身体凌空拔起数寸。接着头拼命往前一靠,那甩来的刀光只削断了他的辫子根。马术大师就是马术大师,莽古尔泰更不停留,飞马直奔正白旗的焰火处去也。

    披头散发地冲进了南关堡,莽古尔泰此时回想起那凶神恶煞的明将,仍心有余悸地嘟囔着:“真野蛮,真是太野蛮了。”

    此时皇太极正站在南关城头遥望几里外的明军,莽古尔泰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激动的莽古尔泰狠狠地晃了晃皇太极的胳膊:“你不是说那明军统帅是个书生么?”

    若有所思的皇太极没有理会他,过了许久才问一边气鼓鼓的莽古尔泰:“后队到什么地方了?”

    “还有两天路程到南关。我们不能再等了,让后队把辎重都烧了,带着武器和三天的粮食赶来。我估计他们的伤兵也有几百,现在可用之兵不超过两千五,把那些汉军统统编入旗,告诉他们从此就算是旗丁了。我们得赶快从金州突围。不然等长生军养好了伤。我们就走不了了。”

    远处地明军已经走远了,皇太极叹了口气:“刨去伤兵还有两千余披甲可用,加上后队大概能有三千多,铠甲肯定是配不齐了,加上汉军也只有不到四千。前后两队共有一万多的无甲兵和伤兵,硬闯金州的话怕是要丢下一半的无甲兵。”

    “而且……”皇太极又叹了口气:“博尔晋虾的正红旗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他们收拢起来恐怕也得几天。

    莽古尔泰听完以后愣了一会儿,猛然捶胸顿足地痛哭起来:“我自跟随父汗起兵,十年来从未有如此大败啊。”

    “五哥莫急,我已经派了二十白甲带着六十匹马去求救兵了,请父王让镶白旗立刻南下。”

    此时莽古尔泰也冷静下来了。来回走了两步就有了主意:“去打长生岛,但是不要打下,把长生岛打疼,让它疼得喊妈妈,然后立刻来金州接应我们。

    “正是如此。还有旅顺的船,得马上叫回来,好把伤兵运走。”

    定下坚守南关的战略后,后金军安心开始收拢残兵,并在明军退去后大举外出寻找伤兵,在这个季节伤兵暴露在旷野一夜就要变僵尸了。

    明军回到金州的时候太阳已经马上就要落下了,金州堡早就得到大捷的消息,满城男女都在门外等待归来的雄师。

    明军归来后,金州的辅兵家属就纷份涌出来妻认其夫,父认其子,一时间尽是喜极而泣的感人景象,那些辅兵都哭笑不得地安慰他们的亲人:“不是早都知道胜利了么?大捷啊,我们是大捷啊。”

    这场面让南关辅兵和选锋营的不少官兵看得黯然神伤。他们的家小还都在旅倾堡,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一个妇人向他丈夫絮絮诉说了半天她的担忧,突然向着黄石的战马方向拜倒,用最诚恳恭敬的语气诵道:“多谢黄大人救命,黄大人长命百岁,高侯万代。”

    这一声虽轻,但却带走了她周围的几个人。这些士兵连同他们的家人都忙不迭地向着黄石的方向跪下:“大人长命百岁,高侯万代。”

    这话如同瘟疫一样地感染了更多的人,以闪电的速度传播开来。

    本来正骑马而行的黄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万众的中心,不管是金州的辅兵,还是从南关解救出来的辅兵,抑或是选锋营的士兵,都如同朝圣一样地向心跪拜:

    “黄大人长命百岁。”

    “黄大人高侯万代。”

    黄石连忙跳下马逊谢,但潮水般扑面而来的声音是那么虔诚,他在万众的呼声面前显得那么渺小,这让他一切谦让的举动都成为了徒劳。

    ——我黄石起兵以来,所图者不过是割据一方,进而成就霸业。曾几何时,我内中也渐渐把大明当作了自己的母国……似乎是辽阳那个商人给了我最初的触动……似乎是张元祉张大人给了我太强烈的印象,哦,对,还有陈忠陈大人、张盘张将军……

    寒日中,黄石站在向他膜拜的人群中心,这称颂让他内愧于心——从广宁开始,我的一举一动就关乎万千生灵的命运,我的好恶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在黄石的命令下,救火营拼命去扶起那些人们,但才扶起了这个,那个又趴下了。这些小民的力量只有一声真诚的祝福,他们也绝不吝于把它送给黄石——这些人不负我,我也绝不能负了他们。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32节 牵制

    在金州休息下以后,黄石去看望了英勇负伤的邓肯,他严肃地叫出了邓肯的全职:“色目军户管炮队加衔千总邓肯。”

    虽然躺在床上,邓肯还是立刻搭腔了:“将军,有何吩咐?”

    黄石一笑散去先前的严肃表情:“邓肯,虽然这决你未经许可就把六磅炮遗弃在阵地上,但我还是要奖励你。”

    “我并非抛弃武器,我是指挥士兵前进,不是后退,而且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武器,这在泰西不是错误,炮兵也是最需要积极主动性的兵种。”邓肯脸红脖子粗地开始反驳,嗓门也越来越大。

    黄石微笑着听完他的辩护,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邓肯你是大明的军户,不再是苏格兰人了。大明有大明的规矩。”

    看邓肯还要争论,黄石立刻说道:“我还没有说完呢,现在没有让你发言。”他顿了一顿继续:“但在我的救火营里,我许可你按照你的意愿去指挥炮兵,但一定要把他写成条例给我过目。”

    这个意见邓肯当然同意了,不过他还不会写字,黄石就表示会给他派去文书听他口述:“此外,这次的保举名单上,你的名字会被写在第一个位置,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得到我大明兵部和东江镇的正式任命,成为东江镇千总。”

    “最后还有一点,以后炮组的成员会被视作战兵。”黄石狡猾地笑了一下:“从此以后,邓肯你的手下可以多得到一条鱼,很不错吧?”

    “这并不是一条鱼的问题,炮兵当然是战兵,我并不是为了一条鱼……”

    “我很理静,很理解。”黄石笑着安抚了邓肯一番:“不多说了,好好休息。”

    天启五年正月二十八日,金州。黄石的临时参将官邸。

    “末将参见大人。”两个长生军官齐声唱道。

    黄石一摆手让两个人起来:“慢熊,求德。你们来得正好,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

    “末将恭贺大人大捷。”金求德一句恭维,然后就讲起了他的看法:“不过眼下三旗建奴盘踞在南关,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末将恐怕他们是在等援军。”

    说着金求德又掏出了一份计划送上。另外还有李云睿刚刚收集的情报。这几天长生岛为了收集情报就损失了不少人手,但长生岛上下都知道情况紧急,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黄石接过计划和情报看了很久,金求德和赵慢熊各自找了个扳凳,分别坐在黄石的左右手,良久以后黄石结束自己的沉思,把报告放下严肃地问道:“参谋队认为建奴会派更多地部队南下?”

    “大人明鉴。如果建奴肯扔下大批旗丁,他们早就扔下跑了。何必坐等我军恢复。”金求德侃侃而谈,赵慢熊也一个劲地点头。

    “辽南正红旗已经精锐尽出。现在也都被我军困在南关。镶红旗去年被我救火营打残,现在正在海州养伤。如果建奴要抽调兵力南下,那就只有把沈阳的镶白旗调下。这样辽西方向就空了。”黄石说完又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关宁十六万大军还在山海关、宁远一线。而且等确认镶白旗南下再通知辽东都司府的话,那关宁军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黄石犹豫着说道:“南关三旗建奴收拢残兵也要时间,也许他们会想掩护无甲兵硬杀出去。”

    赵慢熊当即反问黄石:“那大人认为他们杀得出去么?”

    这问话的声音未停,黄石就斩钉截铁地说道:“绝不可能!”

    自己看来是心存侥幸了。黄石苦笑着解释道:“但是没有确定的消息,我根本无法向孙大人证明镶白旗会南下,也就根本无法说服关宁军出兵。”

    “或许可以说服孙大人出少许兵力牵制一下?”赵慢熊也理解黄石的难处,他同样也理解孙承宗的难处,可是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黄石果然摇头道:“没可能的。我对你们的判断有绝对的信心,但是辽东都司府没有。如果贸然出兵,结果镶白旗没有南下,怎么办?又是一场大败怎么办,谁来承担责任?我们根本担不起啊。”

    赵慢熊在凳子上挪了一下屁股,仍然不放弃地作出了最后的努力:“可是镶白旗只有十五个牛录,关宁军有四十个营。”

    “关宁军四十个营都是孙大人建立的,有的是去年才刚刚建好的,其中有哪个打过仗?你会调兵,难道建奴就不会把两黄旗调回来么?”黄石严厉的反问让赵慢熊低下了头。

    自萨尔浒溃败,明军的部队建制就遭到了重创,熊廷弼顶住将门压力把老兵打散带新兵,重建了沈阳、辽阳的二十个营六万部队,结果等熊廷弼去职,这批军队在沈阳一战中全军覆灭,大多数将领也都阵亡了。

    到了广宁建军,明军十三万大军中的二十个野战营九成都是新兵,而最后一批敢战的将领也和他们一起在沙岭惨败中玉石俱焚。所以到了王在晋经略辽东的时候,王经略就说什么也不肯出山海关一步了。

    孙承宗这几年来白手起家。硬拉扯出了包括十一个水营在内的四十营关宁野战军,但其中上过战场的士兵百中无一,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更恐怕是一千个里而也没有一个。所以孙承宗也不肯越过宁远一线,而是一心一意地操练士兵,打算将来靠人多取胜。

    说到底,黄石对这种练兵方法是很不以为然的,他始终坚信精锐的军队是打出来的而不是养出来地。黄石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关宁军的士兵抽调到辽南、辽东来给东江军作辅兵。等他们见识过战场和血腥后再集中练为野战部队,而这些军队中的军官和头目最好用东江军的老兵来带,如果是受过伤、杀过人地老兵就更好了。尤其是负伤,黄石个人的经验是杀人可以练胆子,但自从那次负伤后他感觉自己变得更坚强和有信心,这对官兵的成长是非常重要的。

    回想自己第一次带兵去金州作战。黄石依仗的也是在旅顺见过战场和死人的老兵,那还是个顺风仗呢。结果新兵还纷纷在战场上呕吐。从那以后黄石就更坚定了新兵要靠老兵带的思路,救火营是一个老兵带一个新兵,比一般东江军的一个老兵带七八个新兵还要严格。救火营的这些新兵也大多是从跟去战场的辅兵中选拔的,搬运尸体、割首级的时候黄石随便他们吐,只要不会上了战场掉链子就好。

    “我东江军的任务就是牵制建奴,让建奴无暇去攻辽西。现在松山等三堡眼看就完工了,朝廷为此已经花费了白银百万两,耗时也超过八个月。”黄石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但他的两个部下都明白黄石的言外之意,朝廷去年肯拨给东江二十四万两军饷还是因为户部的堪合官员黄中色说了好话,他说毛文龙“制奴则不足,牵奴则有余”。黄中色说服内阁的理由就是东江镇的存在能够让关宁军安心修筑堡垒,比如修筑宁远等五十座堡垒耗时三年。这期间辽东烽火连天,所以辽西一直没有被打扰,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求救,恐怕朝中就又会说“东江牵奴不成,反被奴所牵”了。

    虽然黄石认为关宁军来辽南或者去辽东摸爬滚打一番会对他们更好,至少比在辽西修堡垒、吃军饷好,但他也知道这个不是孙承宗能解决的问题。辽西的将门大族杨家、吴家、祖家都有上万军户给他们家族种田。上百年下来他们家族的子弟控制着关宁全军,这些军户就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别说他们不愿意给了。就是黄石自己也绝不肯把手里见过战场的士兵交出去,就是辅兵也不给。如果朝廷真要剥夺辽西将门军户,那不等后金打来,自己的军队就先乱了。

    “如果建奴镶白旗南下,首当其冲的必然是长生岛。哼。肯定又要玩那套声东击西地拙劣伎俩,我上了一次当,难道还会上第二次么?”既然黄石已经抛开幻想,那眼下的局面就很清楚了,如果后金军硬冲金州那他们就是傻子了,而无论是皇太极还是莽古尔泰都不是傻子。

    三个人讨论了一番,后金方面比较可行的计划怎么看都是先要削弱金州的野战力量,然后靠四旗的威慑力掩护辎重撤退,或者根本就让镶白旗带着辎重南下,这样南关的三旗就可以轻装逃跑了。

    不就是想攻我的必救么?黄石冷笑一声:“马上发令给杨致远,把冰都凿开,让他们来吧,希望建奴们个个都是冬泳健将。还有水营,立刻带着一千辅兵出发去长生岛,然后把中岛的人都运回长生岛。”

    没有水营后金军就不可能渡海攻击长生岛,而且这个水营还必须自己去南信口,让马背上长大的后金士兵上几天的船再登陆,就是长生岛的娃娃也能干死他们了。所以黄石他们估计旅顺水营的船只就算被缴获,也顶多有些汉军水手。

    “旅顺水营还没有消息么?”黄石既然想起了这个,就翻看了一遍报告,长生岛水营拼命挤出小船沿海搜索,希望能提前传回来警报,为此很多人已经失踪在冰海中了,但黄石手中的报告上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或许他们调头回旅顺,然后去南关岛运伤兵和辎重了。”

    “是有这个可能性。”黄石叹了口气,这个情报漏洞是没有办法补上的。后金军依赖马匹完成机动和侦查,而辽南明军依仗的是海运。金州的马匹实在是太少了,骑兵不可能搜索太远,就算强行搜索更多的海岸,也不太可能有运气碰到敌人的营帐,反倒白白降低了对附近情报的掌握:“不过,只要广鹿岛和长山岛的水营到了,我们长生岛就万无一失了。”

    天启五年正月二十九夜,清泥洼。

    夜幕降临后,后金的船队就停泊在岸边,他们奉命西行后一天才在指定地点停泊,就看到传令兵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得到的紧急命令是立刻东返回南关半岛,虽然传令兵不肯多说,但焦急的神色说明战局似乎有了巨大改变,而且和监督的后金军官秘密交谈过后,那个后金牛录也一反常态,暴跳如雷地催着大伙儿死命往回赶。

    一时间水营里操船的汉军水手们都窃窃私语起来,后金的监督牛录毫不留情地斩杀掉了私下议论得最大声地几个人,这雷霆手段立刻压住了低语,重新稳固了军心。

    今夜停泊后汉军水手大部分都被调上岸去了,十几个后金士兵则轮流看守着小船的泊位,海船上也只留了一些卫兵。

    “敌袭。”

    当岸上的后金卫兵看到海船那里纷纷起火的时候,他们就扯着脖子喊了起来,等后金牛录冲出来的时候,海船已经大多被点燃,他也就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大人,我军斩首十五级,夺回了两只大海船,焚烧了剩下的所有海船,还有几个建奴掉下水去找不到了。”

    “好,一级功到手了,我这个守备也该升一升了。”被唤作大人的年轻将领名叫毛可喜,本姓尚,他生父尚受礼就是与正蓝旗交战时战死的,所以尚可喜收到黄石的信件后立刻带领水营三百人出发,刚好在清泥洼(旅大)遇上了后金船队。

    后金士兵根本不能和东江水营交战,这些士兵虽然是挑选过的,但他们在海面上只能做到勉强不晕船而已。加上偷袭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看着眼前的一串首级,喜形于色的尚可喜立刻命令继续前进,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辽海中:“立刻前往长生岛,我们要助黄参将一臂之力。”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33节 友军

    天启五年二月初一,后金军困守南关已经好几天了,黄石也迎来了一位客人。不过这次是他坐在正中等候别人的参拜了。

    “卑职毛可喜,参见黄大人。”

    虽然黄石决心拉拢此人,但是必要的礼节还是必须要走一遍过场的,黄石等着尚可喜完成这一整套动作的时候,喉咙里那句“快快请起”真是把他憋坏了。尚可喜又谢了一次才安心起身,年方二十一岁的尚可喜显得朝气蓬勃,他夺还海船后本是直奔长生岛而去,但他在路上听说明军云集金州,就调头来和黄石汇合了。

    尚可喜负责的大小长山岛报兵千余人,这次他指挥的长山岛水营斩首十五级,尚可喜本来很高兴自己立下大功了,但一到金州就听说了南关大捷,这顿时让尚可喜感到很有压力,自己的那一点儿斩获也显得非常可怜。

    心怀鬼胎的黄石亲自起身走过去,握着尚可喜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历史上尚可义、尚可喜兄弟都是毛文龙麾下的水师大将,尤其是尚可喜,他父亲死时尚可喜虚岁才十七岁,他一手拉扯好的长山岛水营是整个辽东水师中最有战斗力的水师。后来刘兴治杀了在东江岛坚决抵抗的陈继盛,他煸动全镇叛乱的时候是毛文龙的丈人沈世魁和尚家兄弟一起出动剿灭的刘兴治。

    再后来就到了登州之乱的时候,毛文龙的两个义子孔有德和耿仲明都是大将不用说,毛文龙的侄子毛承祚曾是东江名将,但这哥三水战被尚可喜打得一败涂地,最后孔有德和耿仲明困守孤岛,毛承祚被捉去凌迟处死。

    孔有德和耿仲明当然还是找到机会逃上岸了。等孔有德上岸后,就轮到尚可义和尚可喜被扁了。在地面上打仗的时候尚家兄弟算是扑街一直扑到街尾去了。尚可义在全军覆灭的时候被杀,尚可喜带领一万多士兵和家属逃到广鹿。不想沈世魁认定这是吞并尚部,统一东江镇的机会。他袭杀尚可喜的计划走漏了,这就把尚可喜逼去了后金方面。等尚可喜到了皇太极手下,他的水营干翻了东江水师,还把大明的辽西、北直隶和山东水师也拍得不敢出港。

    “毛守备此行辛苦了,”黄石摊开一大张地图。把地图推到尚可喜手边后,他用最热切地目光望着这个年轻人,还用最诚恳的语气问道:“本将对水战一窍不通,往日便攒下了不少疑问,希望毛守备能为我释疑……”

    黄石对水战一窍不通是过于谦虚了,不过这些问题应该是参谋部和水营指挥施策去想办法解决的,所以他本来也不必对这方面的战术特别精通。今天黄石拿出来问尚可喜的问题也都是准备好了的。他才听说尚可喜正冲金州而来,就连忙开始准备。幸好施策正好在金州,准备问题来很轻松。

    据说最大的恭维就是称他为“老师”什么的,黄石虽然不能恬着脸这么称呼尚可喜,不过懂装不懂地糊弄一番还是毫无问题。两个人交谈了一晚,年轻的尚可喜满心欢喜,自认为在名震辽东的黄石黄参将面前大大地露脸了一番,而黄石也很满意自己的准备,不少问题都很有水平和深度,挠到了尚可喜的痒处。

    如果不是担心影响太不好。黄石本来还想和尚可喜抵足夜眠,不过这个计划赵慢熊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赵慢熊说这么赤裸裸地拉拢独立的武将恐怕会被认为是结党营私,何况黄石和尚可喜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

    收拾安抚好了尚可喜,黄石就又去整顿选锋营。选锋营的军官死了七七八八了,金求德一直暗示黄石并吞这个营。但黄石对这个处理方法不以为然。他从选锋营的各级军官中选拔出了替代军官。从始至终黄石没有往选锋营里面插一个人进去。

    今天晚上黄石确定了人力资源的分配,从南关救出的七千辅兵都是从东江镇各地抽调来的精壮,黄石对这批人的身体素质都非常满意。他从中调出了七百人补充给选锋营,剩下的则绕统运送去长生岛。黄石把亲手写好的命令交拾赵慢熊,让他帮忙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赵慢熊翻开着这份大公无私的命令,边看边摇头嗤笑,他若所有悟地问道:“大人,这是欲擒故纵么?”

    “正是。”黄石闻言只是一笑。现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所以黄石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现在他手里还有一份铠甲调拨的命令,这份给选锋营的补充命令也是根据黄石的意见拟定的,现在他在做着最后的审核和评估,他回答赵慢熊的时候连头都懒得抬。

    等黄石批准了第二份命令后,赵慢熊也着完了前一份。他接过黄石递过来地第二份命令也一起看了:“选锋营的官兵一定很感动,可是……这未免也太宽厚了吧?”

    缴获的铠甲兵仗黄石没有上缴的必要,而救火营也不打算使用这些落后的武器,所以黄石至少把一半的缴获物资拨给了选锋营,无论是现在还残存的士兵,还是即将补充给选锋营的八百多士兵都会得到起码的铠甲和武器。

    赵慢熊琢磨着黄石的深意,试探着问遣:“大人担心东江同僚会误会大人乘人之危么?

    “不错,这是一个原因。不管我救火营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不管是不是我的救火营承担中路突破的重担,但大家看到的只会是救火营伤亡有限,选锋营损夫惨重,如果再看到我黄石并吞了选锋营,那难免会有人疑我黄石故意如此。”黄石说着就摇了摇头,负责中路突破的救火营绝对不轻松,至少不会比负责两翼的选锋营轻松多少。但是救火营的损失和选锋营的损失都太震撼了,两者放在一起看就更有震撼效果。

    赵慢熊难过地点点头,不能并吞选锋营让他很痛心:“大人说得是。”

    黄石紧接着抛出了一个难题:“但慢熊老弟你说得只是一个方面,如果你只看到这一层,那就让我太失望了。”

    “另一个问题应该是合作问题了,大人怕吞并选锋营会给以后带来很大的麻烦吧。”赵慢熊慢慢地想了一会儿。不过这次他只是想说辞,实际上这个友军合作问题他在前来金州的路上已经想过了。他着到黄石的计划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黄石也有类似地担心。

    “不错,不错。”黄石伸手要回了赵慢熊手里的两份命令,这两份命令明天一早就会下发,选锋营会得到最良好的补充,很快就会恢复战斗力。而且还掌握在选锋营老人的手里。

    收好了已经定下来的报告,黄石微笑着对赵慢熊说道:“这次会战我救火营独木难支,没有选锋营的奋战就没有胜利。以后我救火营会遇到地敌人也还很多,会需要友军的时候也会很多。如果今天我图一时之快并吞了选锋营,那么以后在危机关头友军难免会保存实力,最后就是大伙儿一块死。”

    黄石轻轻拍了拍手下的命令:“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跟着我黄石打仗,死一个兵我给他补一个。死两个我给他补一双。都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吧。跟着我混绝对没有亏吃。”

    按照黄石的本意,选锋营的兵力不仅会被补满,各级指挥官的位置也由老人来带。不过章肥猫和手下军官团被毁灭得太彻底了,选锋营的军官只有右翼还有剩。左翼地都死得干干净净,黄石只好提拔了小泼猴等活着的几个亲兵。

    “虽然那些人都是大人提拔的,不过恩情恐怕不能被长久地记住。”赵慢熊对黄石不安插人还是有些微词的,他认为适当塞些人进去也不算很过份:“一半对一半,大人以为如何?”

    “一不做,二不休。要不就不塞。要塞就全塞,塞一半进去干什么,等着看他们打架么?”黄石知道赵慢熊说得是一般的规矩,但是黄石建军以来。所有的规矩都被他砸烂了,这次也不怕再多砸一个。看到赵慢熊脸上还是有些可惜的表情,黄石忍不住嘲笑起这种小气心理来:“你不是也知道欲擒故纵么?放心吧,我猜选锋营很快就会投怀送抱的。

    “投怀送抱?”赵慢熊对黄石把这个词汇应用在这里有些不解。

    黄石一笑也没有再作解释,对选锋营的处理决定来自他前世的一种感悟。如果一个男人非常非常急色,见了漂亮妹妹就迫不及待地求欢,那他的成功率并非很高。但如果男人能忍一忍,告诉漂亮妹妹他不想搞她,那么很多时候妹妹反倒会认为这个男人很有责任心,很可爱或者是有诸如此类的一些感动……眼下选锋营也是一样,黄石冒着风险来救他们无疑很令人感动,但是不少人心里恐怕会怀疑黄石这么好是因为他别有所图。所以黄石如果急不可待地并吞了选锋营恐怕会让不少人失望,而如果暂时忍一忍做出副君子的面容,那么大家自然觉得黄石是真好。选锋营这一群无主的官兵,离黄石的基地也不远,只要他们心里向着黄石,难道还怕他们能飞上天不成。

    天启五年二月初三,金州。

    一个东江的传令兵赶来了,他乘快船冒着冰寒赶来金州,听说南关大胜后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就松了下来,把东江的紧急命令交给了黄石,这是毛文龙在收到旅顺惨败的消息后立刻发给辽南的。

    那个传令兵当众宣读了毛文龙的军令,李桑风、尚可喜等人也都在场。

    “……加东江参将黄石副将衔,权节制长生岛、中、西二岛、旅顺堡、金州堡……广鹿岛、长山岛军务。”毛文龙给黄石的具体命令是救援南关和旅顺,尽可能地掩护明军逃出后金军的虎口。毛文龙还说如果黄石做不到这个就可以考虑坚守金州,如果能守住金州那毛文龙认为辽南局面还大有可为,最后毛文龙还授权给黄石,如果金州实在顶不住的话,黄石可以放弃金州军民撤退向长生岛。

    后面的命令黄石就没有让传令兵宣读了,不过传令兵最后还是提到了一点儿,那就是东江本部派出了援军。毛文龙让传令兵告诉黄石一个营已经被紧急动员了,还说在黄石看到传令兵的时候这个营应该已经从东江出发了。

    “领军的是东江守备毛有杰和东江千总毛有云。”

    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尚可喜脸上露出了很不自然的表情,毛有杰、毛有云兄弟本名耿仲明、耿叔明,他们的父亲和其他几个兄弟都死于孔有德的老子组织的那场矿工暴动中。不过耿仲明没有投奔广宁军本部而是带着幼弟直奔朝鲜,等孔有德前往宽甸前线的时候耿仲明立刻又和这个老朋友相认了。

    去岁东江三矿徒在宽甸斩首三百六十一级,耿家兄弟和尚家兄弟为了争功打成了一锅粥。主持分配功劳的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