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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36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地笑了一下,低沉地说了一声:“是很好,唉。”

    参将和他的游击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游击再次打破了沉默,吞吞吐吐地说道:“大人。属下有一事相求。”

    “我不想听。”黄石知道贺定远想说什么,也知道这是封建迷信,但现在他也非常讨厌听晦气的话。军中没有人喜欢听这种话。黄石补充了一句:“有什么话,等我们回长生岛再说。”

    可贺定远却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大人,属下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告诉我了,既然生在武将之家。那就不要想老死在床上,宗族长辈,殁于沙场者十之七八,因此属下也早就有马革裹尸的觉悟了……”

    黄石眼睛向前看着,默默地用耳朵和心去听着贺定远的啰嗦,他一开始本想喝断贺定远的唠叨。但想到贺定远从广宁开始跟随他这么久,吃地是粗粮的面饼、嚼地是采集来的野菜。喝的是水煮的加盐苜蓿汤,逢年过节偶尔吃顿猪肉,他还指摘过贺定远用手抓排骨啃,最后还抢骨头棒子来吸髓的样子像是恶鬼投胎。

    这许久许久以来,他还没有让贺定远过上一天好日子,享过一天福。虽然黄石当时只是没有恶意的开开玩笑,但现在想起来不禁内心有愧,也就不忍心打断贺定远的倾诉了。

    “……属下身为武将,今日不知明日事。再说过了初一还有十五,属下的孩儿还请大人多加照看。”贺定远咬了咬牙,哑着嗓子说出黄石严令禁止的东西:“真到了那一天。属下恳请大人屈尊收属下的孩儿为义子,成家以后再认祖归宗好了。还请大人把他培养成堂堂的武将,不要让他落了我贺家祖先的门风。”

    黄石只是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受到了鼓励的贺定远觉得这已经是默许了:“若是个女孩儿,恳请大人收为义女,再为属下挑个得力地女婿入赘,让她们母女有所养……若是,若是夭了……那也为属下过继一个,只要不断了香火就好。”

    这话怎么越听越象交待后事啊?黄石觉得今天贺定远真是有些婆婆妈妈的,难怪说女人如木、男人似土,婚姻不仅仅是肉体问题,就是灵魂也会开始交融,现在贺定远心里是有所牵挂了。

    今天贺定远也感觉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不知不觉地就把一直藏在心中深处的隐忧都倒了出来。但话已经说了,他见黄石默不作声就低声叫了声:“大人。”跟着又紧逼了仍然沉默的黄石一步,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大人可是允了属下了?”

    此时黄石眼前正闪过认识贺定远以来的一幕幕:广宁一个桀傲不驯的普通小兵,在远征辽东的时候仗义来投,一路上勇猛作战,被孔有德偷袭的那夜奋然挥枪挡在自己身前,旅顺战役斩将夺旗……

    这些画面让黄石脱口而出:“贺兄弟你一直做的很好,非常好,我确实亏欠你良多。”他几乎就要答应贺定远地请求了,但一股神秘的恐惧突然出现了,让无神论者黄石改口说:“不过这个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自己去把你的儿女抚养大。”

    这话才一出口,黄石就莫名地感到心头一松,贺定远刚才那番话给他胸中加上的隐隐担忧一下子就像是被海风吹散了一样,黄石快话地出了一口气,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变得非常轻快,讲出的话也如同一段预言:“贺兄弟,你一定能亲手光大祖宗的门楣,让你的家门充满荣耀,并造福子孙,我对此深信不疑。”

    这段话的语气和用词让黄石自己也呆了一下,这勾起了他隐藏在心底的一段回忆,四年前在广宁城也有人用算命师一样的确凿口吻对黄石预言过他的命运,那个算命的家伙描述了黄石的飞黄腾达后也用“我对此深信不疑”作结尾——如果预言会实现的话,贺兄弟,这就是我黄石许给你的。

    金州堡终于在望了。

    年轻已经是东江军的特色了,眼前又是两个年纪轻轻的东江军官单膝跪拜在黄石而前,恭恭敬敬地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仰慕和崇拜:

    “卑职李乘风,东江守备加督司衔领金州堡,参见黄大人。”这个金州守将看上去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卑职章肥猫,东江督司加游击衔管选锋营,参见黄大人。”选锋营的这位主官五短身材。壮则壮矣,可是一点都不肥。

    选锋营已经试图给南关解围了,黄石发现从金州堡到南关的路比他本来想象的稍微长一点儿。该死的明地图太不精确了。两者大约有二十四、五里的路,但中间横着四千左右地后金军队,其中战兵近半。

    “建奴营盘如何?”

    “回黄大人话,我金州一直卡住了建奴的道路,没有辎重过去。所以只有一些简易地营帐,没有坚固的营垒和壕沟。”

    “所以我军只要野战得胜,南关之围就解了。”

    章肥猫哼哼着小声说道:“黄大人明鉴。”

    南关堡内只有五百多战兵,却掩护着七千多辅兵,所以根本无法主动突围。让黄石高兴的是他们的士气可能还没有崩溃,所以战兵没有抛下辅兵冒险突围,当然也可能是无力突围。但这也说明南关至少还维持着基本军纪和秩序,也没有恐惧到疯狂的程度。这样就还有机会。

    “建奴三天前攻陷了旅顺堡,从旅顺到南关有一百多里地路,而且路很不好走。这是大概需要骑兵走一日夜的距离,但建奴需要搬运旅顺的辎重,没有这些辎重他们就无法攻下南关,而且……”黄石对他的部下惨然一笑:“建奴攻破旅顺后必然j滛屠戮,这也会耽误他们一夜或者半天。所以二十三日是最后的期限,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去给南关解围,然后退守金州。”

    参谋军官黄石这次没有带来,明末的技术和通讯手段支持不了参谋部的紧急作业。黄石这次只有乾纲独断了:“全军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李乘风带着二百兵防守金州堡,其余选锋营战兵和救火营一起出击,建奴主力应该来不及赶回来,就算能也应该只有少量精骑。我军也足以迎战。”

    第二天凌晨,闹哄哄地金州堡就把全城军户都动员起来了,因为马匹不多所以全部的牲口都要征用,军户收藏起来地耕牛、骡子和驴当然不用说,李乘风本想把狗都拖出来拉车,发现实在是不行以后他还后悔得不行:“早知道昨天就都宰了,也能给士兵多吃点肉了,哎,要出发来不及了。”

    金州堡军户中的壮妇也被动员起来,总算是凑出了快两千辅兵,他们或者跟牲口一起背着缆绳拖车,或者推着些独轮或者双轮的木扳车,还有些人则扛着战兵的铠甲包袱。邓肯的炮队也一身轻松地跟着行军,这六门铜炮让选锋营非常羡慕,他们出动了上百辅兵,把大炮小心翼翼地拖着跟在纵队后。

    战兵随后也整队出发,行军途中救火营官兵只拿着自己的长枪或者火铳,头盔也背在身后,马队则是全副武装地走在队列的最前面。

    十余里的路途轻松走完,最前的马队迅速散成长列,黄石正要下令最前端的步兵披甲,就着见先锋贺定远的传令兵赶来了:“禀大人,建奴撤退了。”

    于是全军继续保持行军队形进发,黄石带着护卫队纵马追上前锋,章肥猫也带着他的亲兵家丁紧紧跟在黄石身后,他们到了军前时贺定远先是狠狠瞪了章肥猫一眼,才在马上向黄石欠身说道:“没有两千战兵,也就是千多披甲!建奴还有两千多辅兵,几乎没有马,他们看见我救火营旗号后就迅速退去了。”

    章肥猫不敢说话只是把脑袋一缩,贺定远也就不再看他而是问道:“大人,要追击么?”

    远处的后金军旗帜仍然严整,但他们的存在挡住了救火营的侦骑,形成了一道军情屏障,黄石沉吟了几秒后下令:“全军继续前进,到达南关侧面就可以停了,我军只要掩护友军撤退到金州就已经是胜利。”

    早知道后金军这么容易撤退,不知道运送些粮食来如何?但这个念头也就是停留了一会儿,等黄石看到简陋的南关堡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有了旅顺的辎重粮食,后金军只要打造好攻城器械,没有完工的南关比较难以坚守。南关守军早就看见明军浩荡的队伍了,很快就派人出来联系,黄石下令不许胡乱逃跑,而要整齐排列后由主官带队离开,哪队先排列齐整哪队先走,从金州来的妇女则立刻返回。南关内的战兵则交给章肥猫归建。跟着救火营一起断后。

    加上从金州跟来的辅兵,九千多明军辅兵好不容易才整顿完成,两个营近五千的战兵则缓缓跟随在庞大的纵队后撤离。

    那几十后金军就默默地着着明军折腾了一上午,黄石几次试图把他们驱逐出战场都失败了,他们不即不离地跟在明军身后。贺定远建议用骑兵冲阵拖住他们,然后出动步兵全面攻击。但黄石不肯消耗宝贵的骑兵,也不愿意被继续拖向南方。所以就否定了这个建议——救火营的骑兵实在是太少了啊,非常的不方便。

    正午时分,明军已经缓缓脱离了南关堡,本来是前锋的救火营马队现在改成后卫了。贺定远再次欠身询问:“大人,是否要焚烧南关?”

    “不必了,反正建奴也要焚烧的,就让他们烧去好了,如果他们不烧,我们再次修筑南关堡的时候也可以省些气力。”

    随着明军缓缓退去,后金军也静静跟上。他们突然发力向南关冲去,最先头的人冲入城中时还发出猛烈地呐喊。

    贺定远和章肥猫都眯着眼睛看着后金军的行动,伴随行动的吴穆也忍不住了,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建奴在干什么?”

    如梦初醒的黄石哈哈大笑起来:“还不是围城必阙的那一套么?他们一直在等我们烧城或是撤退呢。看来南关到金州的这二十多里路,建奴是不想让我们好好走完了。”

    在黄石的放声大笑声中,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变得面如死灰。笑声不减的黄石一挥马鞭,在空中遥指南方:“建奴主力必然就在十里之内,最多不超过十五里处隐藏,等我军离开南关后,如果焚烧城堡就是给了他们出击的信号。现在我军虽然没有焚烧城堡,但也不过是让我军安全地多走了不到五里路而已,后面还有快十几里路要走呢。”

    大家向南关堡望去,一颗颗烟火正腾空而起……

    “黄将军既然看破建奴狡计,那还不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吴穆才喊了一嗓子,就被身后的张高升扯了一把。吴穆转了转眼珠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咱家失言了,失言了。”

    在明末的路况下,要是放开军队让这一万四千人一起来玩马拉松,估计不等跑到金州就累躺下一大半了。而且军心一乱,势必会自行践踏,哪怕是救火营的战兵,也只有骑兵可能会安全地逃脱,剩下步兵不被追上也自己跑死了,全营两千步兵能活下来的恐怕十不存一。

    吴穆也就是乍一受惊乱了方寸。他醒悟过来后又跟着追问黄石道:“计将安出?”

    黄石大笑三声:“吴公公抬举末将了,末将哪里会什么计谋,末将本来也不靠计谋打仗。”从辽阳到沙岭,再经过远征旅顺一路,黄石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在这个时代的豪杰面前耍阴谋,他断然对身边的亲卫们喝道:“传令,全军止步。”

    听了这个命令以后,吴穆也明白了黄石的打算:“只能如此了么?”

    黄石只是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是的。”等到部队都停下来后又朗声叫道:“传令,战兵披甲,列阵!”

    ——战略上,我黄石已经是一败涂地了,对手处处料敌先机,我却茫然不察……但无论如何,最终的战果要靠战术和战斗来获得吧?皇太极,今天就要让你看看我救火营的其正实力。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27节 对阵

    马队再次缓缓散开,救火营的骑兵单列排成长长的一字长蛇阵。他们身后的步兵一个个兜头套上铁甲,戴上头盔并用力握紧手中的长枪。火铳手的铁甲已经去掉了袖子,这样可以稍微灵活一些,也不会对他们装填弹药产生太多不良影响,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枪膛,把装着火药和弹丸的袋子松开后挂在前胸。

    军官吹响了哨子,火铳手精神抖擞地走到了队列的前排,他们身后是由大批二十人宽、六人纵深的小阵组的中军战线,各个小阵间留有缺口。马是很有灵性也很胆小的动物,留开的小缺口就是为了让马煞不住脚的时候可以有个缝隙通过,不要走投无路地硬往长枪林上撞。

    选锋营的士兵也披上了他们的盔甲,不过章肥猫和他亲兵的目光都不在这里,自从救火营打开包袱开始披甲后,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那一片金属的海洋了。他贪婪的目光在救火营士兵的铁甲上扫了又扫,章肥猫的亲兵、家丁也都嫉妒地看着救火营普通士兵的战甲,不时有人委屈地摸摸自己身上的装备,眼睛一个个都红的要喷出火来了。

    选锋营的各队慢慢向两翼张开,而救火营的各队则留在中央。九千多辅兵携带着各种辎重退到参将旗后方,尽可能地躲避在战线后以求得到战斗部队的保护。

    四个步队先后列阵完毕,他们的队官旗帜也跟着笔直竖起,黄石点了点头,近卫立刻晃动起丈二参将红旗。

    贺定远下达了命令后,一线的骑兵纷纷拨转马头,小步缓行回归,在黄石的参将旗后重新排列成阵。马队的身畔是最后一个步队,这四百士兵是清一色的长枪兵。被黄石作为预备队留在参将旗后。

    贺定远安排好马队后赶到黄石身边:“大人,马队完成列队掩护。末将特来缴令。

    “知道了。”黄石此时已经看见远方腾起的烟尘了。后金的滚滚大军不断地从尘土的屏障后跃入眼帘,他们看到严阵以待的明军时似乎表现得有些惊讶,在三里外就放慢了步伐,也开始慢慢集中成紧密队形。

    五十名骑兵已经散出去侦查。其中有选锋营的二十人。这几十名骑兵游戈在两军中央的三里多空地上,万人的注目中时聚时散,不时做出互相追逐攻击的姿态。黄石此时也注视着这些勇敢的明军哨探,他们或突然加速前冲,或急速脱离摆脱敌军的追击,引得黄石身前地士兵发出一阵阵的彩声。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让黄石联想起自己四年前在广宁军带前哨探马的情形,几百人畏缩成一团,既不能侦探敌情也无力驱逐敌骑。旅顺军征战多年。从天启二年开始就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这精气神一点儿也不输于贺定远的儿郎,把黄石看得也是连连点头。

    这时一个旅顺骑兵猛地一个后仰,躲开了一根射过来冷箭,顿时又是一片大声的叫好声。黄石看到这惊险的场面时也微微一惊,过后赞扬道:“章督司,你的兵练得蛮不错的嘛。”

    “承蒙黄大人夸奖。”章肥猫也是心头窃喜,他连忙补充了一句:“这个可是卑职的家丁,三年来颇有战功。今日听说威震辽南的黄大人在此,当然更是抖擞精神了。”

    “好,好。不过不要玩得太过份了。”这些侦骑的主要工作就是侦查前把消息带回来,所以双方的探马互相攻击也只是一种危险的游戏。兼鼓舞鼓舞本方的士气,说到底并不会真的拼杀个你死我活。

    “黄大人放心,孩儿们知道轻重地。”

    随着后金军缓缓紧逼,已经打探了不少军情的斥候就份纷返回了。五十骑中也不过只折损了三个而已。

    “禀黄大人……”

    第一个是旅顺军的探马,他半跪在地说完了他的见闻,黄石冲着身边的章肥猫一笑:“章督司,这是你的人。”

    章肥猫连忙欠身拱手:“全凭黄大人做主。”

    “好,赏他。”

    一声令下,黄石身后的洪安通就抛过去一角银子,那个士兵忙不迭的从脚下捡起这份加量的碎银,揣进怀里的同时连声感恩:“谢黄大人,谢黄大人。”

    救火营的探马也陆续来报,黄石听完后摆了摆手。洪安通一样扔过去银子,既然赏了别人的部下,自己人当然更不能少,不过他们到底要怎么花出去那就不是黄石的问题了。反正长生岛是不许商人直接和士兵做生意的,一切都要经过杨致远的转手。

    这几个救火营士兵内心也揣着这方面的疑虑。贺定远瞪了那些狐疑不知所措的士兵一眼,示意他们立刻从眼前消失,他们也就赶快回到参将旗后的马队中去了。

    小商贩也曾跟随登州商人到过长生岛,只是救火营厉行“统购统销”制度,哪怕是新娘子的红盖头、给婴儿的木制小玩具,也一律由后勤军官出而购买,绝对不许士兵和商人直接接触。黄石相信断绝了这些接触以后,救火营的装备和战兵数量就不会被外人随口套走,杨致远、鲍九孙都被反复打过预防针,他们也制定了后勤军官的细密条例。凡是需要购买的物资一律随机多买上那么一、两成,宁可扔到大海里也不能在做交易的时候用精确数字。如果商贩好奇地问到些不相关的问题,一律用“无可奉告”回答。

    这次上来的是章肥猫的那个家丁,也就是刚刚躲开一箭的那个小子。他滚鞍下马的姿态颇为优美,说得话很有条理,内容更是十分丰富。听他流畅地报过他看见的旗号和装备后,黄石也觉得非常的满意。这个士兵似乎也感到了黄石的满意,他大胆地仰头看了上来,目光中充满热切。

    黄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没有挥手让洪安通抛银子:“你要什么赏?尽管说出来。”

    那个士兵对这句问话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他兴奋地回答说:“标下不敢奢求。只是恳求黄大人赏我一套战甲。”说完后他赶快跟着补充道:“就是黄大人麾下普通战兵的那身。”说完就眼巴巴地着着黄石的脸色,还用很可怜的语气说道:“就行了。”

    “你这小泼猴崽子。”章肥猫赶快骂了一声。不过这话骂得也太没有分量了吧?简直就是变相的鼓励。

    “好。”黄石听得哈哈大笑,这小泼猴果然精明,他那一套铁甲足值一百两银子,但这家伙却说是什么普通士兵的战甲,要是黄石不答应倒好像多么小气一样,连值不了两吊钱的破烂都舍不得给:“本将许了你了。等回到金州本将便给你一套。”

    “谢黄大人。”小泼猴还作了凌空一个空翻,欢天喜他牵着马跑回章肥猫背后站好了,他的同伴都是一片羡慕的啧啧声。

    ……

    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面也在倾听着探马的回报。

    “毫无疑问了,对面是正是辽南明军最精锐地部队,长生岛的救火营和旅顺的选锋营都在这里,今天就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莽古尔泰有些迷惑地看着眼前那一道银色的战线,救火营的装备震慑住的不仅仅是友军。后金方面对这超豪华的铁甲洪流报以同样的惊异目光:“如果不是看到救火营的蛇旗,我真以为是遇上明国的禁军了。”

    “恐怕明国的禁军也没有这样的装备,”皇太极也啧啧赞叹着这批重步兵身上炫目的铁甲。在日光的照射下,对面明军的战阵上寒光流盈,就如同一条银蛇在微微扭动着身躯一样:“铁甲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听说还有铜炮。不过就算有铁甲和铜炮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听说你见过那个黄石,他怎么样?”

    “书生气。”皇太极下了一个很简短的评语。

    “那就好了,这批铁甲是我们的了。”莽古尔泰抚掌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这次我们来旅顺,看来是发大财了。”

    皇太极微笑着对身边的奴才说:“传令下去,取得黄石首级,一个半前程。生擒黄石来见本贝勒,四个前程。”

    从包衣到封贝勒,不过需要二十四个前程而已。莽古尔泰闻言一呆:“你不是说他是个书生么?”

    “书生也有书生的用处。”

    ……

    对面的后金军在两里地外开始布阵,黄石也迅速地做出了总结:“对面有建奴四千五百上下的战兵,与我兵力相当。建奴的优势在于骑兵超半数,而我军马队战兵只有二百。建奴阵后还有六千到七千辅兵,此战我军是以一万四千对建奴一万两千,我军有兵力优势。”

    他侧身对吴穆说道:“吴公公明鉴,我军只要能坚持到天黑就安全了。”

    在这个时代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双方更都有大批的人患有夜盲症。夜间行军可以打火把,但是一旦发动夜战谁先打火把那就叫找死了。双方自然谁也不肯便宜了对手,所以大军夜战就是真正的混战,被自己人宰了的几率不低于战殁于敌手。在这个时代的黑夜里厮杀的话,战士的生死技术战斗水平无关,只和战士的人品有关;大规模夜战的胜负和指挥、训练、士气无关,只和双方指挥官的人品有关。

    “所以我军的目标就是坚持到黄昏。”

    现在可是正月,在辽东的寒夜里,夜战要变得更加凶险,一个小伤口,流很少的血就可能让一条精壮的汉子死去。黄石估计到了傍晚时分,后金和明军也就只能各自收兵回营。

    吴穆充满信任地微笑着,连连点头:“一切就交给黄将军了。咱家绝不多嘴。”

    黄石的目光从吴穆的肩膀上探过去射向那两个锦衣卫:“战阵之上,什么事情郡有可能发生,两位兄弟务必要保护好吴公公。”

    陈瑞珂和张高升在马上齐齐抱拳:“黄将军放心,有我们在定能保得吴公公平安。”

    吴穆拨马走向参将旗后,和黄石拉开了一段距离表示他完全放权了。还悠闲自得地送过来一句话:“黄将军不必以咱家为念,安心指挥便是。

    监军和锦衣卫走开后。黄石清了清嗓子就要和章肥猫说话,这厮终于把眼睛从救火营的铁甲上收回来了,现在正从脑门上往下滚汗珠子,两眼紧张地上下翻动。

    但还不等黄石说话,贺定远就开腔了,他这次总算学会了等监军走远再提意见:“大人所言。末将不以为然。敌我兵力相当,我军的目标应该是以击溃建奴为上,怎么说什么‘坚持到黄昏’呢?”

    胜利当然是最好,但能守到黄昏就是不败,但黄石不愿意打消了部下的锐气:“对监军我们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哼,建奴显然在旅顺也有损失。而且还要掩护辎重粮草,所以不能三旗全师而来,马匹也很多都留在后队拖车了。哼,哼,不过他们主力不扫荡残军就在这里等我们上钩,倒是真有魄力和胆识啊。”

    刚才听到后金军有四、五千战兵,而且过半是骑兵后章肥猫就不停地流汗,等黄石和贺定远开始对答后更是汗出如浆,听这两个疯子的意思明显是要和后金大军打对攻了。他大张了嘴巴问:“这,这对面的建奴恐怕有六、七百白甲吧?”

    黄石闭上了眼睛。平时李云睿送来地情报如同流水一样地从眼帘划过。一、两秒后他睁开了眼睛笑道:“恐怕不止,三旗精锐都在这里了,应该有八百以上。”

    章肥猫结结巴巴地说道:“黄……黄大人明鉴,卑职……卑职只有三十家丁和七个亲兵。”

    黄石放声大笑:“本将一个都没有。”他骄傲地对着章肥猫说道:“但是本将有一营的两千勇士。本将金州、盖州之战。都是三、四百人的战斗,建奴定是以为本将只有数百家丁罢了。”

    虽然参将能有三、四百家丁已经不可思议了,但是包话章肥猫在内,所有看到塘报的东江军官都以为黄石敛财有术(其实他们确实没有猜错),他们还估计黄石克扣军饷也克扣得厉害(这个其实也没错,黄石自己那份都克扣掉了),所以家丁、亲兵的规模特别大而已,比一般的参将多了四、五倍。

    一边的贺定远也笑道:“我家大人指挥的不过是普通战兵,当时也没有经过精挑细选。”

    章肥猫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张口结舌地朝着救火营前面四队胡乱比划了两下,又指了指黄石参将旗后的那队:“这些战兵都是黄大人金、盖两战那些精锐的水平么?”

    “就算不是,也相去不远。”后金军的阵列已经排好了,时间紧迫所以黄石不打算再废话了,他指着敌军部署在中央的两千步兵轻轻笑道:“又是两翼包抄对中央突破,好无聊啊。”

    后金军已经摆出了牛角阵型,明军也仍然是步兵为主必然要采用的满月阵。救火营的铁甲兵占据了中央线,选锋营的将士则尽力延展两翼,他们微微拖后形成弧面。明军的目地就是中央突破,把后金军割裂开后逐个攻击,并扰乱对方阵后正中的指挥中枢。两翼可以崩溃,只要能坚持到中央完成突破后就是成功。

    虽然三旗已经打散布阵,但对面阵后正中的旗帜是正蓝旗。黄石明白这意味着对方的统帅不是四贝勒皇太极,而是三贝勒莽古尔泰,他问身边的两个将领:“你们说建奴会主攻击我们的哪一翼?”

    “左翼!”贺定远和章肥猫异口同声地回答。

    “不错。”

    明军左翼依托大海,如果后金军选择从右翼突破,明军就可以用预备队夹攻反击,堵缺口比较容易。而且说不定能乘势把敌军分割打下海去。

    明军左翼也就是后金军右翼的旗帜是正白,而明军右翼面对的是正红色的指挥旗,毕竟正红旗还有相当多牛录留在了辽南其他地区。这次远征旅顺的有正蓝旗全部二十一牛录,正白旗全部十八牛录和正红的十六个牛录,除了在此地的主力外,还有一部分押送着从旅顺抢到地辎重缓缓而行,其中包括了最没有战斗力的汉军。

    正如黄石所料。后金军既然没有扫荡旅顺周边,就得防备旅顺残军的袭击。如果失去大部分辎重。这上万后金军就要饿肚子了。

    后金军开始向前移动了,黄石语气平静地说道:“章督司,我军的左翼就交给你了。”

    “黄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章肥猫脸上的横肉一颤,用力地一挥手。他旗下的选锋营士兵向左翼移动过去。

    “章督司。”

    “卑职在。”

    “你是加游击衔管选锋营,此战结束,本将看那个‘加’字就可以去掉了。”

    “谢黄大人,卑职敢不竭尽全力。”

    阵前树着两根木杆,一个救火营炮队军官正在测量距离,他本是一个很有名的风水先生兼算命大师,雅号“铁嘴神算”,后来因为骗j骗色被定罪充军。现在已经是个把总了。

    “大人,六百米,建奴已经进入我六磅炮最远射程。”

    黄石一直望着左翼的正白大旗,心中地隐忧始终不曾散去——我真的能击败这历史上的豪杰么?我手下这么多几个月的新兵,真的能和身经百战的建奴白甲精锐对阵么?

    “大人,请下令。”传令兵热情如火的目光灼烧在黄石的脸上——这些将士都信任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失败过。吴公公、贺兄弟和选锋营地将士们也都信任我,他们胸中都确信只要跟着我黄石就绝不会失败,我也不能辜负了他们。

    “采用跳弹攻击。”

    传令兵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遵命,大人。”转身拼命地跑向炮队。

    天启五年正月二十三日。总数接近三万的明军和后金军即将在南关外展开会战,明军方面是隶属救火营、选锋营的四千四百精锐战兵,加上九千多辅兵共有一万四千兵力。后金方而是正蓝、正白、正红三旗的四千五百战士,加上无甲兵也有一万两千之众。两军士兵都怀着必胜的信念踏入战场,尤其是后金军上下。更是对此战报以绝大的热情和勇气。

    十年来,建州女真所向披靡,几十万明军先后覆灭,一个五千余人的女真强盗集团也成长为拥甲兵数万的后金。从萨尔浒到广宁,万人以上的会战他们战无不胜,这赫赫声威让明军最强大的野战集团——关宁军至今不敢踏入河西一步。

    天启三年后,虽然在旅顺、真奠、连山三次被东江军在万人野战中挫败,但后金军在天启四年一雪前耻,续给予朝鲜东江军和宽甸东江军以毁灭性打击,五年正月又击破旅顺张盘,报了在小黑山、旅顺和金州的仇。

    眼下东江军最后的精锐——旅顺和长生联军就在眼前,这支明军也已经在后金首脑的筹划中陷入了绝境。

    后金军都毫不怀疑,解决辽南问题的时刻已经到来,今天就会是终结,这就叫一劳永逸!

    ……

    “压低炮口……”邓肯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两门六磅炮旁的炮手飞快地转动着曲柄,带动着炮车上地的螺杆,大炮下面和两侧都有木制螺杆,它们可以让炮手用曲柄轻松地调整炮口的左右方向和高低。

    黑洞洞的炮口缓缓降低,炮身两侧站着一批盗墓贼和算命的骗子,他们现在都是救火营最宝贵的炮兵人才。

    这些人渣一个个穿着威风凛凛的大红斗篷,煞有介事地一手背在后腰,一手笔直前伸,大拇指高高翘起,左右眼轮流闭上,用视差法估算着距离。

    “六百米。”

    “五百五十米。”

    “五百米。”

    “四百五十米,预备。”

    “四百米……”

    一个炮手闻声就要点火,邓肯突然急叫道:“住手!”

    一把抢过火把后邓肯就全力把它向火门按去,同时发出一声大喝:“这是我的荣誊!”

    天启五年,正月二十三日,午时三刻,色目军官邓肯打响了南关会战中的第一炮。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28节 炮兵

    两门六磅炮先后开火,沉重的实心弹丸在空中划出一道长达三百余米的弧线,猛地砸在了厚实的大地上,大地承受了这重重的一击,并把这铁铅球再次弹到空中,第二道弧线终结在后金军战线前不到二十米,第三次从地面上跃身而起的实心球在空中急速地旋转,一头扎入人群中。

    清渣的士兵已经才把大掸子抽出来,两个等在炮口旁的士兵就把火药倒了进去,压实完成后抱着炮弹的搬运手熟练地把弹丸推了进去,然后转身就向后面的弹药车跑去,这个时候搬运火药的士兵已经迎面跑回来了。

    “三百五十米。”测距军官报数的声音还是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压低炮口——两度。”炮组组官头也不回地命令,这个数字也包括了他认为合理的提前量。

    “嘿~三十圈。”炮长拖着长音指挥着炮手们干活,不时对手下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拼命地摇动曲柄都会被认为太磨蹭了。

    “三百二十米。”

    “开火。”

    “开火。”

    两声急叫几乎是同时响起,两门六磅炮也先后作响。左而那门炮打得还可以,两炮都基本控制住了落点,以一人身高左右的高度冲入敌阵。第二炮打得还要好一点,炮组军官似乎看到最前面的敌兵头一下乎就飞了,那个无头敌兵身后的人也跟着倒下,这说明是一个不错的下落弧弹道。左手那个军官恶狠狠地笑了一下——希望后面被砸断腿的建奴别马上死,多疼一会儿才解恨。

    后金军的战线不是很厚但还有几排,为了避免火器的杀伤人与人之间的间距也比较大。六磅炮的炮弹撞碎了头两个的铠甲后又打断了一个人的腿才触地。可惜它再次弹起一人多高。再次下落的弹道的落在队伍的末端。铁铅球把一个后金士兵的手臂和盾牌一起撞成碎末,它带着血肉和盾牌铠甲的残骸从阵后冲出。撞过几个人的身体后炮弹威势大减。在地上弹了最后两弹,又滚了些距离就彻底丧失了动量而停下了。

    失去了腿的后金士兵这才开始哀声惨叫,另一个手臂被砸飞的士兵已经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了,他听到那声骨骼迸裂之音时还没有来得及感到疼痛,被撕成碎片的盾牌中有一大块跟着击破他的铠甲,直接插入了肋下。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了。

    跟在战兵后面的辅兵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远处的黑球,就有人过去把两个伤者搀扶起来,用毛毯裹好准备运走。其实立刻被击毙的两个人才是幸福地,他们没有感到什么痛苦就死去了。而这两个伤者会凄惨上许多。这个时代的炮弹上携带着火药、铁锈、泥土和各种致命的残渣,被炮弹击中的人除非载肢否则几天内就会悲惨的死去。这六磅炮轻轻的一次射击,就造成两死两伤的效果,实际上已经带走了四条性命。

    与两炮中的的左炮相比,而右面那门六磅炮就很不理想。首发的第一落点就太近了,似乎从敌军队列上飞过去了。而第二发点火后军官再次目瞪口呆地看到炮弹只在敌军前激起一片烟尘,似乎还是没有人倒下。军官飞快地举起右臂,弹起拇指的同时闭上了右眼,随即又换成左眼闭上,右眼睁开。

    “三百米。”

    这个炮组观测员报出的数字和军官估算的数字基本吻合,怒不可遏的军官回身就是一个大耳光,把炮长抽了一个大跟头:“压低炮口,压低炮口!你是聋子么?快压低两度。”

    骂完以后军官连忙回过身去继续观察敌军的速度和阵型。那个炮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跑过去把炮手推到一边儿,亲自奋勇地摇起曲柄来。被推开的炮手不知所措地站着,炮长一边拼命地摇,一边把满嘴的污言秽语向那个倒霉的炮手泼去。

    在观测员纷纷报出三百米的距离后。邓肯大叫一声:“三磅炮——跳弹射击。”

    四门等候已久的三磅炮也连续地开火了,新一轮紧张的清膛、装药、上弹工作随即展开……

    黄石静静地看着一轮轮的射击,这效果真是太……太糟糕了。初次上阵的炮兵新兵们虽然努力地进行着射击,各道操练条例也都有条不紊地被执行了,但是不知道观测、预瞄和调节这三个步骤中的哪一个有问题,一轮轮的远射不是打偏就是打飞……或许三个步骤都有些问题。

    “我还没有要求他们在最大射程上射击呢,本来以为会精确一点儿的。”黄石清楚的知道手下的炮兵熟练度还有不小的问题,也明白这个事情是着急不来的。不过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有些失望。虽然火药不算很贵,铁球更是便宜,还能捡回来。但最近一段时间长生岛炮兵花的银子仍然是海了去了。同样是训练几个月,肉搏长枪兵和火铳手就很好用了,黄石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炮兵真不傀是技术兵种。”

    本来根据黄石的计划,救火营的火炮应该能把敌军的中军战列打散,下一步就是投入火铳进行近射,等后金军彻底混乱后用长枪兵进行最后的白刃冲锋,只要对手是散兵游勇,那他们就绝无可能抵挡住明军的堂堂之阵。

    后金军此时也进入了旅顺军大型火器的攻击范围,明军根据黄石的安排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后金军的中央位置,一窝蜂、火毒龙等武器被明军以最快的速度一股脑地打了出去。

    不知道黄石该哭还是笑,这种武器因为造价昂贵所以更不会给士兵们进行日常练习,这些大型火器在东江镇更是稀少,所以它们都是各部将官的宝贝疙瘩,平时更从来舍不得拿出来。只是这次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所以选锋营就把这些压箱子底的宝贝都翻出来带上了,他们射击的水平比黄石的炮兵还要差……不过黄石此时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欣慰。

    一颗火毒龙在明军头顶上画了个大圆,就在黄石的眼前的空中拐了回去。虽然知道工部的奴隶木匠们没有啥工作积极性,不过火箭上了天后能转一百八十度也太夸张了。这个尾翼制造得极其不负责任的火毒龙最后射进了阵后的辅兵群中。引起了一片马蚤动和混乱,幸好……好吧,这次是幸好也没有炸。

    后金正面进入明军一百五十米距离就停下了脚步,保持着对明军正面的压力同时也策应着两翼的攻势,他们的队形在猛烈的火力中屹然不动,实际上明军胡乱地射击也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看到后金两翼正飞快地冲向自己的两翼。黄石知道火炮是指望不上了,他把马鞭笔直指向前方:“中军前进。”

    腰鼓声先是短促地响了三声,救火营齐刷刷把头盔上的护具放下,重步兵们立刻就只有眼睛从那一道钢铁的缝隙暴露出来了。

    腰鼓持续地响着,救火营的战线整齐地向前挺进。结合处的选锋营也在他们队官的指挥下缓缓跟进,维持着整条战线的完整。

    “将旗前进。”黄石说完就一夹马腹昂首向前,后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