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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33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是”。

    果然,孙承宗说道:“但张盘跟随毛帅多年,曾出生入死地保卫过毛帅,毛帅心中想必还是向着张盘要多一点儿,这也是毛帅的一点儿私心。老夫很明了,你也要理解。”

    “末将明白。”

    孙承宗展颜一笑:“别人说这话,老夫会认为是敷衍,但黄石你公忠体国,老夫是很放心的。毛帅虽然有点私心,但谁又能没有呢?在旅顺的时候,张盘虽然不说,但老夫也看得出来,他很想节支辽南军务,对你也是非常钦佩。老夫是不会有所偏袒的,如果你坐不稳这个位置,老夫绝不会替你说话。”

    “末将知道了。”黄石抬起头大声回话:“末将一定努力再建功勋,让阁老、毛帅和东江同僚都无话可说。”

    让武将努力杀敌本来就是监军文臣的首务,听到黄石这话孙承宗也就放心了,刚说完“不会有所偏袒”的孙承宗微笑着问道:“长生岛要什么?”

    “需要更多的生铁,末将就可以打造更多的盔甲和武器,这些子弟就可以少些伤亡,多杀伤些敌军……需要海船,这样末将就可以多做些海贸,让子弟们吃得好些……需要布匹和工匠……需要煤炭……”

    赵慢熊和黄石的计议里,是打定主意要孙承宗看到长生岛都作了些什么,让朝廷了解长生岛已经尽力了。但更要清楚地说明他们会如何使用这些物资,因为这样能让孙承宗清楚地感觉到他实实在在地帮助了长生岛,让朝廷知道援助的物资会极大地改善黄石部的处境。

    孙承宗认真地听完了黄石全部的要求,然后追问道:“黄石你从来没有提到修筑堡垒的问题,老夫看见你的海岸工事很不牢靠,难道不应该尽快加固么?”

    黄石揣摩着孙承宗方才话里面的意思,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毛帅是平辽将军,王化贞大人还是巡抚的时候,末将是平辽军军官。朝廷发给我们军饷和物资,是要我们去平定建奴叛乱,不是坚守海岛不出。所以末将以为,这些物资应该用来打造武器,而不是修筑堡垒。”

    “说得很好。”孙承宗点点头:“那些战殁的官兵,你是怎么安排的?”

    “末将有一个花名册,把他们都记录下来了,如果有遗族的话,收复辽东后东江镇会给予抚恤。”

    “老夫听说你解散了家丁,而且禁止收义子,是吗?”听孙承宗这口气似乎对黄石的作法有些不满。

    兵为将有,本来就是军中大害,将领也容易产生保存实力的念头,这道理很浅显啊。黄石不敢断然讥笑大明军制,就拐弯抹角地提醒了几句。

    可是孙承宗不以为然:“黄石你忠肝义胆,但你能做到,并不意味着别人也能做到。老夫要说几句晦气的话,黄石你不要见怪。”

    黄石赶快就是一番慷慨陈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武人份内之事,末将自从军那天起,就不怕什么晦气。阁老请讲。”

    孙承宗叙述起了他在东江的见闻,毛文龙把战死的孤儿幼弟都收为了义子、义孙,三年来这些人已经有了千百之众了:“黄石你也是血肉之躯,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这些战殁的将士谁还会记得?但如果你收养这些孤儿遗族,那么他们也能挺起胸说:‘我是故黄将军的义子’,那时只要长生岛还是你的旧部统领,他们就不会被人欺负,收复辽东以后,这些遗族也肯定能得到东江镇世袭的田土,你说是也不是?”

    封建军队和近代军队的向心力来源是不同的,有人曾说近代军队和民族国家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笔者按:奴隶制的后金不是民族国家),这话黄石深以为然,军队的组织结构本来就是社会的折射。长生岛在黄石的努力下一直尽可能地营造一种“我是长生岛有机的一份子”的气氛,封建体系或许能强行构造近代军队,但绝对是事倍功半。黄石不仅仅想复辟古典军国主义,他还想更上一层楼。

    假如长生岛封建等级壁垒森严,士兵在日常生活中都认定了自己的主子,那救火营中的信任、团结和牺牲精神也就烟消云散了——社会等级差别巨大的官兵怎么可能互相信任到让被别人保护自己的后背?要是长生岛将领也纵容家丁作威作福,驱使亲兵奴役一般军户。还凭什么让士兵不计报酬地忍受残酷的训练呢?

    明朝的普通军户一天到晚受气,永远不能像家丁、亲兵那样得到晋升,他们在战场当然要争抢首级和战利品,危险的时候四散逃亡也很正常——谁肯替头上的王八蛋们卖命?如果平时再靠殴打来训练这些本来就一肚子怨气的士兵,别说得到近代军队了,不出陈胜、吴广就不错了。

    这些年来黄石处心积虑地割封建主义尾巴,从带那支嫡系小部队开始,他对封建社会的盆盆罐罐就是又砸又敲。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没收属下应得的田土,挖空心思地解散家丁队伍,把全岛人都变成平等的军户。军法面前人人平等,建立勋章制度,成亲都得先考虑士兵,还鼓吹“我们都是天主面前平等的同胞兄弟姐妹”。

    现在黄石把他能回忆起来的民族国家的东西,不分好歹地都踹进了长生岛这个大熔炉里,就差说“将领、军官、士兵和工匠只是社会分工不同,没有工作高低贵贱之分”了。他试图建立起大家的主人翁意识,让士兵有“为长生岛作战、训练、工作就是为了我自己个利益”的感觉。只要大家理解黄石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全岛的安全,那大家就能忍耐各种艰苦,比如残酷的训练,再比如危险的凿冰。

    想想明军屡屡出现的将领临阵脱逃现象,明军各将领不仅有这个欲望,也有这个能力把自己的私军从战场上拉走……黄石不打算长篇大论的解释,他也没有这个胆子,但孙承宗的这个问题是绝不能妥协的。

    可话还是要回答的,黄石斟酌的同时在心中暗暗叹息——孙阁老,您这是要挖我的根啊。

    (第18节)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19节 捞人

    “长生岛还有一个救护营,其中的辅兵都是女人……”黄石沉思了一会儿抛出了一个新话题,长生岛经过几年经营,岛上的军户已经普遍有了归属感,而且他们在平等的军法面前也不必想奴隶一样的生活。既然岛上的军户不再认为他们是为黄石个人或是其他什么主子的前程而战,那动员女人帮助受伤的勇士们就得到军户们的赞许了。

    女兵们从事的是救死扶伤的工作而不是供将领滛乐,所以女兵也受到应有的尊敬,受到帮助的伤兵更是支持他们的妻子和姐妹出来服务。黄石相信古人并不蠢,只要上位者不故意去愚他们,祖先们也大部分是有思考能力和明辨是非的人,这次他又成功的证明了这一点。

    “……阁老,我长生岛不仅仅是上下官兵齐心杀贼,就是女人也不在乎抛头露面,也要为救火营出力。我黄石虽然愚钝,但如果这就划分田土、收养义子,恐怕会让士兵会认为我黄石损公肥私,如此军心一旦失去,愚恐悔之无及啊。”

    男女授受不亲也还是有从权一说,下层百姓也没有这么多讲究,但大规模组建女兵营还是很骇人听闻的。黄石指着自己受伤的左臂讲解了这些女兵的功劳,孙承宗虽然相信,但还是很难想象军中男女会平安共处。

    孙承宗听了这惊人的士气后也改变了主意:“黄石你治军之严,恐怕能和古之名将相当了,军士不去马蚤扰女营,老夫闻所未闻,”孙承宗缓缓地摇了两下头:“旁观者清,你部下的士气不是好运气就能碰到的,而是因你而来的。正是因为你大公无私,才能有这样的军心士气啊,很好,很好。”最后孙承宗又重复了一句:“你是王化贞提拔的,他虽然糊涂,但至少还提拔了毛帅和你。”

    王化贞是东林党大佬杨涟的弟子,泰昌元年东林党借红丸、移宫两案一举将齐党、楚党这些阉党外围打垮,把楚党的熊廷弼也扳倒了,王化贞由此出任辽东巡抚。广宁大败后,东林集团会审此案,还向失声痛哭的王化贞保证:“必让你重列朝班,无需担心。”

    黄石明白这话暗示自己和毛文龙都是东林的人,东江军是东林提拔起来的,如今朝堂上的政治局面异常险恶,已经是风雨欲来之势,东江军切莫要站错了队。

    “阁老,王大人的提拔,末将时刻牢记在心,从未忘记。”

    “老夫知道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广宁平叛后你升游击,然后在毛帅帐下升参将。”

    “毛帅的提携之恩,末将亦是铭感五内。”

    “如果听信了熊廷弼的话,毛文龙出兵辽东不但不是功,反倒是罪,也就没有这个东江镇了。”

    其实抛开东林党和阉党的党争不提,本来熊廷弼坐镇沈阳的时候对毛文龙的评价也是很高的。当时毛文龙领着一小股部队在宽甸进行了卓有成效的防御作战,把女真军阻挡在长白山一年之久。牢固地掩护住了沈阳的侧翼,当时熊廷弼曾说过:“管铁骑营加衔都司毛文龙,弃儒从戎,志期灭虏,设防宽叆,凡夷地山川险阻之形,靡不洞悉;兵家攻守奇正之法,无不精通,实武牟中之有心机,有识见,有胆略,有作为者,岂能多得!”

    但沈阳失守后,侧翼的毛文龙军队也随即溃散,毛文龙只身逃往广宁后是王化贞拉了他一把,还又给他二百士兵出海辽东。孙承宗提到的正是天启元年的这件旧案,熊廷弼和王化贞当时已经是水火不容,因为王化贞为毛文龙表功,熊廷弼就一定要说反话,把毛文龙收复四百里山河的大功骂了个狗血喷头。

    “熊廷弼从来不说好话,不办好事。”黄石违心地附和了一句。

    “不然,熊廷弼是有能力的,他在辽则辽存,去辽则辽亡,广宁之败也被他事先料中了。”历史上东林党给熊廷弼的罪行定性为:有能力故意不出力,所以其心可诛;王化贞是根本没本事,所以大败只是能力问题,不是态度问题。

    出乎黄石的意料,孙承宗竟然没有趁机骂阉党两句,反倒叹了口莫名其妙的气,不过似有难言之隐的孙承宗也不肯多说了,话题随即一转:“毛帅愿意用他全部的军功,保王化贞无罪。”

    天启朝东林党最后的挣扎了么,黄石隐约记得胸襟广大的孙承宗历史上一向不喜欢党争,对有才能的异己也非常宽厚。东林党一伙儿给熊廷弼定了死罪后,孙承宗也劝自己的皇帝弟子不要急于勾决。孙承宗出生书香世家,身为文渊阁大学士,但却一直大声疾呼要“重将权”,不要让文人胡乱指挥军事。可惜身为帝师的孙承宗是东林党最大的靠山,也是阉党最大的威胁,或许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但王化贞为了活命是一定会背叛东林党的,重审广宁案的时候王化贞嗅到了东林党总崩溃的气味,倒戈一击出卖了自己的老师和左光斗。而一贯以不会站队著称的熊廷弼,吸取天启元年的教训后投奔到东林党那边去了……

    孙承宗看黄石犹豫了很久,轻声说道:“毛帅的话很有分量,老夫认为你的话也很有分量。”

    和总兵一样有分量么?总兵,一镇的总兵啊,好大的一块胡萝卜。黄石清楚孙承宗暗示了什么样的未来。

    “你——愿意保王化贞么?”

    黄石从这话里听出一股羞愧的颤抖,以孙承宗刚正不阿的品德,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可是叶向高毕竟是孙承宗的恩师啊,现在师门有难,孙承宗这话的语气已经近乎恳求了,而且是在恳求一个武将,一个年龄和他孙子辈相当的年轻武将。

    黄石抬头望着眼前的老人,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这么的洪亮,虽然笔直的腰板还是如此的硬朗,但头盔下已经是鬓角如霜。国事、军务已经够辛苦的了,现在孙承宗还要来操这份闲心,为师门的一群白痴擦屁股,黄石冲口说道:“末将也愿意用全部军功保王化贞无……”没有用的,东林党这次是死定了。黄石不愿意滑入两边不是人的处境,所以还是把头低下了:“……末将愿保王化贞不该死。”

    最后时刻黄石把“无罪”改成了“不该死”。

    孙承宗凝视了黄石一会儿,见黄石虽然低下头却毫无修改的意思,终于冷然说道:“不必了,黄参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将,想来也毫无用处。”言迄,孙承宗拂袖而去。

    呆若木鸡的黄石竟然都忘了跟上——我这几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么?但是正如孙承宗所说,我一个小小的参将,加入了难道就能扭转朝堂上东林党必然的惨败么?

    不过……黄石猛然发现,孙承宗不要自己上书了,自己可以安全妥帖地置身于党争之外了,这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

    山海关。

    孙承宗写好了奏章,奏章中建议朝廷优先支持长生岛,它的优先级应该在东江军其余各部之上,甚至也该在辽西关宁军之上。孙承宗感觉他在长生岛见到的军队,是一支决心不顾一切打回老家去的军队,而并不是一支当兵就是为了吃饷的军队。

    只是孙承宗也知道这份奏章多半会被朝廷漠视,天启四年六月以来,东林党发动了对魏忠贤的总攻击,皇帝御座前党争的奏章堆积如山,以至天启皇帝曾经下令不许再上朝的时候争吵了,这是说正经事儿的地方和时间。

    所以孙承宗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调拨了两艘海船给长生岛,并运去了一些粮食和武器,同时还大笔一挥拨下了上万斤的生铁和大量的煤炭。孙承宗身为辽东经略,这点东西相对十六万关宁军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完全可以一言而决。

    吩咐好了这一切后,老家奴已经给他打来了洗脚水,孙承宗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可惜黄石是个武夫啊。”

    老家奴有一搭每一搭地接着话:“老爷很看重这个人?”

    “是啊,当年老夫怎么就把他还给毛文龙了呢?现在想要过来别人也不会给了。”孙承宗越想越后悔,当时他觉得黄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击,他执掌辽西的时候也没觉得此人有特别出众的地方。

    三年来孙承宗训练了几十个营的关宁军、修筑了五十多个城堡,他为此操碎了心。关宁军各营各级军官都是辽西将门推举的,复杂的人事姻亲关系,奴隶一般军户士兵,最后就是将骄兵惰。孙承宗虽然很有本事但也没有逆天到能革除千百年来的封建习气,他此时回忆着救火营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感觉黄石部的斗志和精神面貌比他手下的各营都强。

    “一个破岛,总共才两万的银子,黄石就能练出一支强军,”孙承宗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辽镇一年三百万两银子,三年近千万两,当年我怎么就没有把他留下给我练兵呢?要不还不早就把建奴平了。”

    孙承宗不知道自己已经夸大了黄石的能力,如果黄石真在关宁军混,他顶多只能在辽西将门势力中苟延残喘罢了,绝对是扑街的命。

    最后和黄石的那场对话让孙承宗有些遗憾:“这次去长生岛,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轻了?”

    老奴愤愤然地说道:“他一个武夫,好胆啊,敢对帝师无礼么?”

    孙承宗只是一笑:“这个黄石一身正气,年轻有为……”亲眼见到黄石面对晋升的诱惑还能坚持立场,对高官也不肯曲意奉迎后,孙承宗实在是不忍心把黄石硬扯入党争的漩涡中。他虽然作出拂袖而去的姿态,但心里还是很欣赏黄石的耿直的,跟着孙承宗又可惜地叹息了一声:“他要是个秀才的话,我倒很想收他做弟子。”

    (第19节完)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20节 螺杆

    天启四年十月。

    黄石正和杨致远、鲍九孙等人讨论政务:“孙阁部的船只已经交给黑岛一夫带走了,柳清扬已经花了一万贯向日本长州落买了一个小城,能住三十个人,位置在长崎港附近。”

    “住三十个人的东西也叫城?”鲍九孙瞪着眼问道:“那是寨子吧。”

    黄石忍不笑了一下:“别对日本的城要求太高,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实际是黄石前世从电视上着来的,不过现在他假托是黑岛转述:“日本的诸侯战争中,一个叫尼子家的和一个叫毛利家的打了十几、二十年……”

    黄石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节,一边乐不可支地描述着:

    第一个场景是毛利的一员大将来向主攻报告:“敌军攻破了我们的xx城!”

    “什么?”高坐正中的主公大惊失色:“我给你五十人,立刻把城给我抢回来!”

    “遵命。”那毛利大将精神抖擞地出去了。

    最后一个场景就是那大将容光焕发地回来了:“报告主公,我把城抢回来了。”

    ……

    杨致远和鲍九孙听得目瞪口呆:“这是诸侯?这明明是几个村长械斗吧?”

    “哈哈,我们大明的村长放在日本就是诸侯了。”黄石随口又说了日本的大诸侯北条家的故事,北条父子出征时的食物是米汤就米饭,儿子吃了两碗汤还让老子生气了,嫌他吃得太多。

    “怪不得黑岛那厮哭着喊着要加入我大明军籍。”鲍九孙一脸的恍然大悟。

    杨致远则趁机恭维了一句:“大人博学多闻,末将佩服之至。”

    前世的黄石打过不少日本游戏,对所谓的三千鸟铳破一万骑兵满敬仰的,但跟这些辽东子弟兵生话了几年,越来越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朝鲜二十万日军。几万根鸟铳,被顶峰不过四万的辽东明军打得次次裸奔。最后被不到本方三成地明军压缩在几个沿海碉堡里当乌龟。而就黄石自己的测试来看,仿日本地鸟铳根本不可能伤害明军的骑兵铁甲,真不知道武田胜赖当时有没有能把竹麻将甲配齐。

    杨致远和鲍九孙恭维黄石的同时,对日本盛产白银和铜也感到很惊奇,他们不太明白一个拥有巨量白银的国家为啥会穷到这种地步。黄石也很难解释这种自然的奇迹,十七世纪被发现的石见银山产量高达世界白银产地三成以上。从现有的勘探来看,这银山不是一个常见的银矿,而是一个巨大的裸露银床。

    大自然常常喜欢开这种玩笑、把地球上珍贵的资源随意集中放置在某一点,这次它的礼物让日本在一百多年里拥有了“白银之国”的美誊,历史上德川幕府把这巨额的白银挥霍一空,等银床枯竭后日本就再坎变得一贫如洗。

    三个人正说得高兴地时候,贺定远在门外求见。进来以后他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问:“末将听说孙阁部拔给了一批物资,其中有铠甲。”

    “是的,都是真正的铁甲。”黄石已经检查过辽东都司府送来的东西了,刚开始他看到清单上的一千县铠甲时还有些漫不经心,但才看到实物就大吃了一惊——这不是皮甲而是铁甲,而且是上好的铁甲。孙承宗签发单上轻描淡写的“铠甲”两字显然在玩文字游戏。

    这批铁甲是用牛筋勒住的长袖鳞片铁背心。中间大大的护心镜,关节是生牛皮内衬,还有配套保护锁骨和颈部的肩铠。这种规格地铁甲本是副把总以上军官才配享有的。黄石当上将军前就是穿类似的铁甲。

    黄石估计十六万关宁军也就只有两、三千套这种甲,这种甲一副大概要一百两银子呢,没想到孙承宗居然一口气就拨给了一千副——能值十万两银子!

    当然,铠甲也是会“漂没”的,不过孙承宗面子很大。所以这次只“漂没”了一成,黄石还是捞到了九百具。

    长生岛铠甲虽然也叫铁甲,但很多都是把铁片密密麻麻地钉在皮甲,或者是夹在棉甲内,这些铁甲都是死沉死沉的,快四十斤重地甲也只有十斤多的铁片。步兵穿在身上后更是非常臃肿和不灵活,而孙承宗给的铁甲不仅轻便,而且防御力更上一层楼——三十斤重的甲上面快有二十斤的铁了,刀砍和标枪未必能造成士兵重伤……当然,长枪的直刺鳞片还是挡不住。

    头盔孙承宗没有给,但是物资清单里还有二十副珍贵的铁手套,这种手套上都是铁环连接的甲片,抓对方兵刃的时候比皮手套安全多了。手套当然也按例“漂没”了两只,让黄石又好气又好笑,这还真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虽然没有电报电括,但是黄石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声:“贺游击,你可别乱说话啊,东江镇其他各部啥也没得到。”

    黄石知道这批签发单会移文给东江本部一份,当然上面标明的也是“铠甲”一千具,所以黄石立刻下令把老的盔甲送了五百具去东江本部,本来孝敬个二百、三百就说得过去了,但其他的物资黄石不打算和东江本部分了,所以就全给的铠甲。铠甲在东江军中可是稀缺物资,缴获以后从来不上缴,这五百具想必能让毛文龙开心些日子。

    长生岛重新定义了铁甲的概念,孙承宗送来的那批装备现在才能被叫做铁甲,原来的长生岛制式装备被称为重甲。黄石以前的装备中符合现在铁甲标准的不过百余套,盖州一战救火营损失了近两百步兵,剩下完成训练的七百多老步兵人手一套铁甲,他们原来的重甲刨去孝敬毛文龙的,剩下的都移交给了正在训练的新兵。

    “末将明白……”贺定远正打算说来意的时候一眼看见黄石桌子上地东西,伸手就要来拿。

    “贺游击,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黄石哼了一声。

    但这话并没有什么威力,现在长生岛各军官私下里对黄石都没有啥规矩。现代人的平等思想已经是黄石灵魂中地一部分。虽然他的手下都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明朝人,但还是把黄石这种隐藏的性格摸透了。明朝人也没有太强的奴才思想,在潜移默化中他们一个个变得越来越放肆。

    桌子上有两根铁棍,贺定远先闷头拿起了那根短的,掂掂了分量突然一把抓起那根长铁棍,随手就摆了个突刺地动作。

    “住手!”

    “小心!”

    黄石和杨致远同时喊了起来、他们激动地情绪倒是吓了贺定远一跳。赶忙用双手平托起那铁棍:“大人,这铁棍有什么紧要?”

    “这不是铁棍,”黄石伸手把那东西要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桌面上,把桌面上另一根短棍交给了贺定远:“你看看这个吧,这个不太紧要了。”

    贺定远手中的短棍也就只有二十多厘米长,刚才还给黄石的那根足有一米五。

    黄石等贺定远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才悠然自得地问他:“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么?”

    “上面的花纹很有趣。”铁棍上绕着螺旋状的纹路。从头到尾一共有三匝。

    “所以这就不叫铁棍了,叫螺杆。”黄石冲着杨致远道:“杨游击,告诉他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五千两银子。”

    杨敢远的话惊得贺定远一个哆嗦,他紧握住手里的短螺杆左看右看,不能置信地问道:“这个铁家伙值五千两——银子?比金子还贵么?”

    “是地,”杨敢远很满意贺定远脸上的表情,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能够坐得更舒服些:“天启二年前从山海关回来,大人就挑了两个铁匠什么也不干,天天作这个东西。一直到今年七月才做好,不要说这期间作废了多少铁棍,磨坏了多少刀具,就说这两个铁匠,如果不作这螺杆。你觉得两年能做多少铠甲和武器了?五千两银子我是往少里说了。”

    贺定远咽了一口唾沫,又把手里的东西反反复复地看:“这铁棍……不,螺杆有什么稀奇的?”

    杨致远告诉贺定远,这螺杆上虽然只有短短三匝螺纹,但整条螺纹都是刚好是一个铁匠拇指粗细,几乎是毫厘不差了,而螺纹中间的凸出也是三指粗细,黄石交待过也是分毫不能差,这个螺杆几乎是人工的极致了,所以这三道螺纹耗费了两个铁匠手工两年。

    七月这个三匝螺杆通过验收后,用它作母杆制造了一批三匝木螺杆,然后是五匝、九匝、十七匝等等木螺杆,黄石还专门打造了一套水力磨县,最后用大批的均匀木螺杆和水车动力磨好了一米五的十七匝铁螺杆,达芬奇设计的螺杆比历史上早一百五十年出现了实用品。

    黄石看见贺定远听得冷汗直流,手里的原始过螺杆被他如同一根玉器一样地捧着,黄石微笑着说道:“这根三匝螺杆已经没有用了,贺游击尽管可以拿回去玩,今天杨游击和鲍守备给我带来看地是这根长螺杆,这东西现在就是我黄石的命根子了。”

    “两个铁匠两年的辛苦,专门的一套水力刀具,就是为了这根长螺杆。”贺定远怔怔地看着黄石桌子上的那根螺杆,不可思议地问道:“花这么大地人力和工夫造这么一根铁根,价值还不得抵上百套铠甲了,它到底有什么用?”

    “非常非常有用。”黄石再次露出那种被邓肯称为“机械痴迷症”的表情,他抚摸着桌子上的螺杆叹道:“这东西价值连城,不是银子能衡量的。”

    ……

    库房中还有三百多副铁甲,黄石拒绝把它们交给马队,这也是贺定远来找黄石的原因。贺定远出身马队,救火营的骑兵也都和他比较亲,所以贺定远死皮赖脸地想替马队把剩下的铁甲要走:“大人,骑兵怎么能比步兵的装备还差啊,这会严重影响士气的,而且骑兵得来不易。应该每人发一套铁甲啊。”

    “你说骑兵珍贵?”

    “是啊,难道不是吗?”

    “正是因为骑兵太珍贵。所以我才不发铁甲。”

    黄石掉头对杨致远虎起脸说:“不许偷偷给贺游击铁甲,否则本将绝不轻饶!”

    “末将明白。”杨敢远含笑应声,向贺定远作了个爱莫能助的表猜。

    “末将不明白。”贺定远自顾自地拖了个扳凳坐下,大有和黄石耗上了的姿态。

    黄石也不着急,检起一根毛笔在手指里转了起来,这东西比前世的圆珠笔难转多了:“贺游击。我救火的骑兵,应该如何使用?”

    “侦察,追击。”

    “不错,”黄石舍不得用他那几百骑兵冲锋,所以救火营地训练都是紧紧围绕步兵的,在黄石的设想里骑兵对战要尽可能地避免,正面交战的工作应该完全交给步兵去完成:“追击,有把马刀就够了。侦查也用不上铁甲嘛,他们现在装备的重甲很不错了。”

    “但……但……贺定远觉得黄石明明是在胡扯。可是他一时也想不好怎么来驳黄石的歪理。

    黄石把笔放回了桌面上:“我迟早会给骑兵装备铁甲,但不是现在,是等我有了更多物资以后。贺游击我向你保证,我会让马队拥有最精良地铠甲,比你现在见到的要好得多。”

    “什么铠甲?”

    “你会看见的。”黄石点了点那根螺杆:“就着落在这宝贝上面。”

    黄石其实是一个板甲崇拜者,他觉得板甲比鳞甲强很多。第一、如果甲片同样厚,那么鳞甲由于有重叠部分反倒会更沉;第二、鳞甲的重量主要坐在人的双肩,这很影响两臂的动作;第三、三十斤的鳞甲也就有不到二十斤的铁片,而三十斤地板甲全是铁,二十斤的板甲就能相当三十斤鳞甲的防御效果了。

    鳞甲的优势主要在于:只要更换破损的鳞片就可以修复如初,这个设计思路是让人体也分担一部分打击力,毕竟人命不如铠甲值钱。可是黄石既然打算走一条精兵路线,那他宁可让铠甲受损也要设法保护里面的人体。

    弓箭能不能撕裂金属板甲本来就是个问题,就算能,那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也肯定要耗费更多的能量。只是板甲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太昂贵了,而且也难以修复。但既然有了螺杆。那水力锻机很快就会诞生了。一旦能利用水力来冷锻铠甲,板甲就能比鳞片甲造得还快。

    孙承宗拔拾了黄石不少物资,吴穆一伙儿虽然也很高兴,但隐隐觉得落了面子,他们竭力找理由证明黄石的成功是偶然,孙承宗是异类中的异类。

    十月十日,贺定远成亲了。新娘也是出自秦军将门,与贺定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其他地高级军官们都很羡慕,赵慢熊他们几个地位已经不低了,而且在可见的未来还会更高。这让他们不甘心去向军户女儿求亲,但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他们不怀好意地一轮轮给贺定远敬酒,摆明了是要看他的笑话,黄石着大家正胡闹得高兴,就偷偷溜了出来。没有被人发现……除了吴穆——看来这厮也不喜欢闹洞房。

    吴穆表示想和黄石私下聊聊,黄石到了吴穆的住所后,看见他郑重其事地捧出了一套盔甲:“听说黄将军英勇负伤,圣上本来打算赐下一套盔甲地,但魏公公担心御赐的盔甲黄将军会舍不得用,圣上就改变了主意,让公公代为挑选了这套宝甲。黄将军快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

    一套精致的山文铠,比黄石现在身上穿的还好,锃亮的甲片每个都是千锤百炼过的,还有冷锻的护膝和胫甲。对于一个武将来说,铠甲就是他的第二条命,黄石看着这套山文甲直咽口水的时候,吴穆又递上了一把剑:“听说黄将军没有趁手的武器后,魏公公又精心挑选了这把宝剑。”

    明军的惯例是士兵佩刀,军官佩剑。但是黄石从自己的实战经验出发,觉得还是长刀用起来更顺手,所以就一直没有换剑。其实整个救火营的军官都是用刀的,他们个个都是从小兵爬到今天的位置,还没有学会摆谱,想不到连这个吴穆都向宫里报告了。

    听了黄石的解释后,吴穆大度地一笑:“魏公公也是一番好意,黄将军就收下吧,留在帐中就是了。”

    黄石也不再推辞,接过长剑抽出来一看,确实是一把好剑,无论是质地还是工艺都比自己的佩刀强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剑确实比末将的佩刀好,末将改变主意了,还是用这个吧。”

    “好,黄将军先用着吧。”吴穆笑吟吟地看黄石把剑系上,再说话的时候他的口气变得有点阴恻恻的:“这次是三百多具首级,长生岛报兵一万二千,按理说黄将军又该升一升了。咱家真替黄将军难过,魏公公也觉得很不公平啊。”

    黄石凝神倾听吴穆的下文——魏忠贤是要我干些什么吧?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21节 讹诈

    吴穆随便铺垫了两句,跟着就破口大骂起来,对象当然是他眼中万恶的东林党。本来借助梃击案,东林党已经声势大张,跟着又制造出莫须有的红丸案,到此东林党已经把政敌打得抬不起头了。至于移宫案更是锦上添花,天启的养母李选侍想母凭子贵当太后,东林党硬说她想做乱。一群大臣先把天启抢走,然后天天跑到殿门。去骂大街,最后把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寡妇轰出了宫去,东林党第三次立下了擎天保社稷的大功。

    到了天启三年,东林党借助京查把所有异己统统赶出了京师,一时间朝班之上只有东林一系的官员,黄石看过的明史也大赞此时是“众正盈朝”。按下来吴穆痛骂的历史黄石也有所耳闻,根据大明的规矩,三品以下官员任命无须经过皇帝批准……因此黄石早就知道某清文人诬蔑万历朝天下官员十去其九是胡扯——这事根本不归明朝皇帝管。

    三品以上官员要由朝臣会推,然后把名单上报给天子。天启四年,不长眼的天启天子改动了会推名单的一个顺序。把排在第二的人选改为了第一,这顿时就捅了东林党的马蜂窝。实际上无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皇帝的意思,东林党也是从这个问题下手,他们质问天启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内廷太监的主意。

    从黄石个人着法而言,他是很赞成明朝的虚君制度的,文渊阁的大学士们一个个久经浮沉,能混到内阁的文臣个个都是人精,远远比一个长于内宫的帝王更懂得怎么治理这个国家。从朱棣建立内阁制度以后,明朝的皇帝可以去旅游,可以去打仗,可以去炼丹。也可以去打木匠,只要有自知之明——我肯定没有外廷那帮人精聪明就行。

    实际上明朝历代的皇帝都有这种自知之明。嘉靖曾经十年不改动内阁票拟地一个字,万历没有驳回过吏部的一次官员年审和任命,明朝皇帝奉行地政策类似后世的责任内阁制——干得好按着干,干不好阁臣就滚蛋。

    但天启显然没有他祖宗的涵养,少年天子出面对臣子说这次改动是他的主意,这无疑是往文臣集团的怒火上浇油。可是他们不能说皇帝错了。因为皇帝理论上有这个权力,但也正因为这个权力仅仅是理论上有而习惯上已经没有了好多年。所以从天启四年六月开始,铺天盖地的弹勘奏章就指向了天启的近臣——魏忠贤,东林党要求天启“赫然怒,加于三尺”,把魏忠贤斩首示众。

    魏忠贤期间几次吓得抱着天启的大腿痛哭……这当然不是吴穆说得。

    魏忠贤还把他的对食客氏招来一起抱着天启的腿哭……这当然也不是吴穆说得。

    到天启四年十月,对魏忠贤的攻击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了。

    “凌迫圣上。真无君无父之乱臣贼子。”吴穆义愤填膺地骂道。

    如果是黄石的前世,可能有很多人会同情天启的处境,但黄石知道他这句赞同如果流传出去,足以让他在明末声名扫地,因为这些明臣坚持的正是华夏自古以来的“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传统。华直的儒家传统是“治、道分离”,皇帝握有道统,而士大夫有治统。蒙元以前,华夏敢动手打臣子的只有赵老大那个丘八,事后他虽然拼命道歉还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黄石低声赞同了一句:“吴公公说得是。”

    明虽然不学好地从蒙古那里继承了“廷杖”,但儒家此时还是有气节的。就是号称最残暴的朱元璋,都曾有儒生拒绝对他行跪拜之礼,而朱洪武还会称赞这个儒生有“古贤臣之风”。能说出“道在是,治亦在是”。把天下知识分子变成奴才的某朝还没有到来,在华夏的历朝,皇帝赤裸裸的独裁是儒家口中的“无道”,支持皇帝独裁的都是“j佞”。

    所以这句赞同让吴穆大为开心,他认为这已经是黄石的明确表态了:“广宁变乱的时候,黄将军就在那里,魏公公希望黄将军能把所见的写成奏折,呈给天子。”

    对广宁惨败的重审是阉党击溃东林党的重要战役,魏忠贤成功地向天启证明了东林党的腐败和私心,并抓住了东林党的痛脚。黄石可能是最有分量的见证人了,他现在的功绩和当时的现场行动,会让他的陈述具有无可争议的说服力。

    “吴公公,这封奏折是用末将的专折奏事权投送通政司么?”黄石知道一旦这件事情曝光。自己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圣上英明,黄将军不必担心。”吴穆的意思很话楚,阉党需要这份资料当炸弹。

    “末将位卑言轻,恐怕说了也没有人听。”黄石知道魏忠贤会赢,但是天启活不了几年了,魏忠贤不可能永远一手遮天的。

    “黄将军前途远大,东江镇也该开协了,魏公公认为黄将军正是副将的合适人选。”见黄石脸上阴晴不定,他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黄将军开镇也是早晚的事情了。”吴穆也抛出了很大的一块胡萝卜。

    “这件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末将只是一个武夫,不是御史,这事情恐怕轮不到末将上奏章,更轮不到末将弹劾文臣。”黄石脸上阴晴不定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要倒霉——等魏忠贤死了,东林党是不会忘记我今天曾经落井下石过的。

    “黄将军说得也是。”吴穆明白黄石的意思是再逼他,大家就一拍两散,他看了看黄石的脸色——这家伙还是太胆小了,可惜为他准备的一番富贵了。

    吴穆拍拍手:“那就咱家来写吧,黄将军说,咱家纪录,然后咱家密折给宫里。”只要天子相信黄石的话,那么魏忠贤也就赢得了一城。

    黄石知道有没有自己这份报告魏忠贤也是赢定了的,天启还是会相信他而不是东林党,这样自己就得到了一安全的人情。反正黄石是绝不会冲在前面去当炮灰的,他长出了一口气:“魏公公要末将怎么说?”

    交易开始……

    写好信件后吴穆把师爷赶了出去。屋子里又剩下两个人了,他掏出一方小印按了个押,然后捉起笔递过来,满面笑容地朝着黄石说:“黄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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