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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第16部分阅读

      秦家小五 作者:rouwenwu

    情地,忙地招呼她进去。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怎地亲自来了?若是要甚么补药,只管差人来便是了。”药房婆子唤作王嫂,大约有四十来岁儿的模样,笑的很是憨厚。

    如蔓淡淡地道,“大嫂子病了许久,我想去探她,便劳烦你帮我抓几味药。”

    那王嫂直冲着如蔓笑,凑上前儿,道,“小姐可还认得我?”

    如蔓歪头瞧了,经她一说也觉得面善,那王嫂便说,“可还记得那城南药铺。”

    “是良婶家的?我记起来了,四年前儿我阿娘生病,我去抓药,还是你替我包的了。”如蔓这才记起,在看这王嫂,不由地亲切了几分。

    “小姐记性好,我是三年前才来的秦府,”王嫂似想起甚么,不由地低叹了句儿,说,“先夫人那会子我还见过面儿,真真儿是个好人,只是福薄。”

    如蔓不愿多多提起娘亲,便岔开话儿,问,“大嫂子可是用的黄芪、茯苓和白术这几样儿?”

    “小姐闻得准,还加了参角和熟地黄,多是些补气养血的药材了。”

    “再加一味山药,便按着药方替我包五份儿罢。”如蔓吩咐道。

    那王嫂连忙应了,手脚很是利索,不一会儿就包好了。

    如蔓闲来无事,便仔细嗅了,问,“好似还有白芍和杜仲的味道?”

    “火上是给烟娘子煎的药汤,养胎用的。”王嫂答得干脆。

    忽而有一股淡淡的芒硝混着大黄的气味飘来,十分细弱,再一闻,又似乎没有了。

    “可是还有人用了芒硝?”如蔓接了药包,随口问道。

    王嫂却说,“芒硝怎得敢乱用,若是用量不当,是会破血落胎的!”

    如蔓不再多说,就教翠儿送上药钱,那王嫂忙地推辞了,只说不要。

    见她十分坚决,如蔓只得减了些,便说,日后自是会时常打交道,若是不收钱,那以后便是生了病,也不敢来拿药了。

    王嫂这才接过银钱,又私下塞给如蔓一包元胡粉末,说是调经止血,定能用的上。

    如蔓道了谢便要走,方下了台阶儿,又隐约有芒硝的气味飘来,她回头望了望那屋子,只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只得携了翠儿回房,不想多多生出是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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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福利多多的分割线

    ☆、病中解难,释心结

    雪化尽了,如蔓挑了个晴好的日子,便到那一绣春去探望大娘子。

    礼数上,除却前些天儿抓的几副药,她仍备了一方自家手工织出的软垫儿,由罗绡和火麻编了三层,面儿上绣了图案,既好看又暖和,费了一个月的功夫,才得了这一件,总算是一番心意了的。

    临走前,如蔓想了想,又将四姨娘送她的一盒子名贵党参一并带了去。

    到一绣春的路,需先经过那烟娘子住的明园,翠儿小跑着去叩门,不想正和斜刺里走来的婆子撞上了。

    “啊哟,那里跑来的野丫头,这般莽撞!将药碗撞洒了,可如何是好!”

    “怨她脑后头不长眼,瞧不见身后有人,原该受罚。”如蔓淡淡笑着回答,并不见生气,却暗自将她讽了去。

    那婆子一见五小姐也在,登时气软了,只陪了笑,道,“大哥儿吩咐下来的,每日里要定时给烟娘子送药,方才急昏了头,小姐莫怪。”

    如蔓素不是生事之人,便客气道,“快些去吧,幸得并没洒了。”

    那婆子哈腰进了院子,她却又闻到那淡淡的芒硝味道,如蔓打小就比旁人嗅觉灵敏,加之前几年日日替柳娘子抓药,俗话说久病成医,便是这个道理。

    一绣春外头,两丛盘根老梅树枝繁叶茂,火红的花蕾遮去了半个院子,煞是好看。

    几个新来的小丫头,正聚在回廊下都鸟儿顽,着了红绿花袄,在这冷清的冬日里,平添了几分生机。

    如蔓一时瞧得出神,停了步子,打头的丫头见她来了,遂丢下手里的顽意儿,伶俐道,“见过五小姐。”

    “大哥可是在屋里?”如蔓轻问。

    “大公子一早儿便到城东总铺里去了,只有大娘子一人在。”小丫头言语利索,如蔓这才徐徐往屋里走,只说,“那边替我向大嫂子通报一声罢。”

    这时几个丫头也都走过来,相互使了眼色,就答:“五小姐来的不巧,大娘子才睡下,我们这才都在外头侯着,怕扰了…”

    如蔓听了,不由地为那王翾难过,一墙之隔的明园,这会子却是依稀传来玩闹之音,和这静悄悄的一绣春,对比十分鲜明。

    “无妨,你将这些补药送到雁眉姑娘那里,就说我改日再来探望大嫂子。”

    小丫头才接了手,就见雁眉打东边侧门进来,嘴里还念叨着甚么,抬头瞧见如蔓,这才缓和了脸色,道,“娘子常念着五小姐,赶紧进屋里坐。”又转头啐道,“整日只知道顽,要你们来作甚么!”

    如蔓知她心下有气,遂将她拉了,一同进屋,“原不关她们的事情了。”

    雁眉却边走边叹,“小姐你这样心好,可旁人不见得领你的心意,你愈是心慈,有些人她便愈发上脸了。”

    这番话显然并非说给如蔓听,应是对那烟娘子不满,借故暗指罢了。

    两人相携着进了屋,门帘铺了厚厚的几层,厅阁里暖融融的,翠儿将东西放下,替如蔓将那鹅绒斗篷解下了,铺在椅子后头。

    一绣春内炭火很足,碳里添了木兰香,有宁神入梦之效,只是空荡荡的,仿佛许久不曾打理过了。

    雁眉打点好了,便细声儿说,“大约再过一刻钟,娘子就要醒了,小姐先坐坐。”

    “大哥事务繁忙,我在家中也难得见他几回了。”如蔓笑言,四下环顾。

    岂不知正戳中了那雁眉的扭筋子,她便索性将东西放了,往如蔓旁边一坐,皱眉道,“小姐你不是外人,我也不拐弯抹角的,大公子便是在家,少则也有一半时辰耗在那屋儿里头,我家娘子如今一肚子心酸,真真没出可诉,连我这个做下人的都心疼不已。”

    如蔓低了头,道,“那烟娘子不过张狂这一阵子罢了,待孩子生下来,仍是要抱给大嫂子养着,总归是名正言顺的嫡母了。”

    “我家娘子一介名门闺秀,亦不可能同她针锋相对,只得时时避着,将身子也沤坏了!”

    雁眉说着两眼一红,便拿手抹泪。

    如蔓虽知道那烟娘子横惯了,可依王翾的出身地位,断是不至于怕她至此,便是有孕,不伤着她便算,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疑惑归疑惑,口里仍是安慰着,“快别哭了。教嫂子听了,愈发闹心了,可是遇了甚么事情的?”

    雁眉语似连珠。急着说,“那烟娘子仗着有孕,处处刁难,平素里要吃些甚么,穿些甚么,也尽由着她,不曾委屈。谁知昨儿,她忽嚷着要看红梅,她那明园地头小,只种了几棵雪松。从没栽过花儿。又说甚么身子不便,要将咱们院子里的移过去一棵,可见她存心生事!”

    如蔓只得劝,“她说她的,咱们又不应下,权当作苍蝇蚊虫乱叫罢了。”

    “可不曾想,大公子竟是应下了,说明儿就找花匠来,方才还是我到二门上取东西,见那小梨拿了工具,才从钱婆那里听来的,这教我如何同娘子说?”

    窗外腊梅开的正艳,想来也有数十年的光景了,如蔓亦觉得不妥,便问,“那烟娘子房里可有甚么花儿草儿的?”

    “回廊下有三盆大公子打外地捎来的美人蕉,娘子不喜那味道,才搁到她屋里,便当成了宝。”

    闻言如蔓心下似有了主意,思量着并没开口,只说先莫要告给大娘子,等过了明日再说罢。

    内室里传来大娘子的声音,细细弱弱,雁眉忙地张罗丫头们煎药。

    如蔓进了内室,但见软床上帷幔放下了半帘,桌上摆了茶壶和药瓶子,窗帘尽是放下的,只余两台金丝烛径自燃着。

    “五丫头,过来坐罢,咱们也好说说话儿。”王翾冲她招手,只着了亵衣,脸色有些苍白,血气虚弱。

    如蔓便过去替她拉好了被子,挨着床沿坐了,仔细问了病情。

    大娘子虽是气弱,可心思十分清明,如蔓观察着,并不似有大病,想来过了冬日,便能大好了。

    她只字不提病中之事,只同她讲些府里头的趣事儿,逗她笑了几回,脸色上也渐渐有了红晕。

    大娘子问了她沈良之事,如蔓只说不熟悉,并无深交,那王翾只携了她的手,淡淡地笑,道,“你还小,并不知这男女情事,若是说甚么生死相依、非君不嫁的,不过是年少轻狂,恣意一场罢了。大嫂子只提醒你一句,自古姻缘命定,却总逃不过这门当户对四个字,切不可被外物冲昏了头。”

    王翾点到为止,说的隐晦,可如蔓早已听出了道理,心下不免感怀大娘子一番苦心。

    她又何尝不知这地位悬殊,自是不可高攀。

    说了会话,雁眉便端来药碗,王翾只说放凉了再喝。

    如蔓便接过来,捻了那瓷白的勺柄,仔细喂给她。

    碗里的药下了大半,就见雁眉又进来通报,说王公子来了。

    王翾撑起身子,道,“快教行之进来罢。”

    如蔓乍一听王公子,只觉十分生疏,不想一晃眼,已有近数月未曾见过那王行之了。

    “既然王公子要来,我先回去了,大嫂子好生养病。”

    谁知那王翾却将她拉下,笑道,“不过是小孩子,无需这些个避讳,我瞧着行之同你们一处顽着,他虽有时放浪形骸,心眼上却并无恶意了。”

    如蔓只得又重新坐下,还没坐稳,就听那半是调侃的声音道,“不想姐姐这里还有客人,倒是我唐突了。”

    如蔓不着痕迹地瞥了嘴儿,那王翾只说,“五妹妹也来探我,并不是外人。”

    王行之将衣摆一撩,在挨着床边的凳子上坐了,偏头道,“原是如蔓妹子,那我便放心了。”

    如蔓斜眼睨他,不得发作,只答,“我也很是放心。”

    王行之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只笑而不答,便同王翾说起话来。

    到底是姐弟相亲,此刻瞧着,那王行之也并没那么讨人厌,更像个听话的大孩子一般了,全无平日风流不羁的模样。

    他们谈话间说起了王府的事情,王翾只催他,说父母年事已高,他该早些安定下来的。

    如蔓想着由他们说些体己话,便已有事为由,先辞了别。

    那王行之也站起来,说许久不见秦少芳,要好生叙上一叙,顺道儿送如蔓回去,晚饭过了再来探她。

    王翾对这个弟弟自是十分宠爱,便依了她,如蔓再是不情愿,却也只得这般。

    两人一前一后,自出了一绣春的门儿,如蔓便闭口不言,王行之倒也识相,当着丫头们的面儿,并无甚么不当之行。

    路过那明园时,忽见小梨正扶了那烟娘子在院子里赏花,如蔓心下一动,便对王行之说,“我忽然记起,还有事要办的,王公子先走罢。”

    说完并没回头,翠儿也跟着进去。

    如蔓站在门口处,并没往里走,直冲着翠儿说,“好香的气味儿,却不知哪里来的?”

    烟娘子瞧见如蔓,便得意地笑了,道,“难得五小姐鼻子灵,我这里的美人蕉可是珍品,能御寒花开不败的。”

    如蔓这才徐徐走近,佯作看花儿,俯□子道,“我自小对花草很有研究,你这三株想来应是北方的红艳蕉罢?”

    小梨便答,“大公子好像提起过,就是这个名字。”

    烟娘子瞪了她一眼,又道,“东厢有那许多名贵的花草,还用得着来我这里瞧?”

    如蔓却岔开话题,将手缩在斗篷里,“娘子的胎已有四个月了罢。”

    烟娘子半挺着肚子,道,“难得五小姐关心。”

    “关不关心,倒不敢当,只是方才进来时碰见药房的婆子,见她端的药碗里有几味安胎药,便随口问的。”如蔓说完,便回身儿望着院子道,“幸得你这里没有梅花。”

    小梨正要说话,烟娘子将她拦了,上前儿道,“现下没有,不见得日后也没有的。”

    如蔓抿嘴儿笑了,一本正经地说,“最好日后也不要有。”

    烟娘子一听,正要发作,如蔓却悠悠开口,“美人蕉的花叶香粉本是无毒,若是冲了腊梅花粉,便两生相克,药力相当于半效的花红,有破血之功。”

    果然,那烟娘子和小梨一听,皆是不再言语,只将相互望了,如蔓说完已然走了出去,回头道,“我曾和药材打过几年交道,浅显的药用还是知道一些的,娘子若是不信,不妨一试。”

    出了院门儿,就见王行之仍在外头,却笑吟吟地将她望着,示意她一道走着。

    “美人蕉和梅花相克,这样的话你也编的出来。”他摇头晃脑,打趣道。

    “我既能编的出,不论真假,那人信了便都是真的了。”如蔓快步朝前走了几步,一回头,王行之却在后面点头不语。

    “你又作甚么?”如蔓对他,言语上向来不客气。

    “我在想着,原没有错看了你,咱们性情相投,不如拜把子结了兄弟如何?”他踱步翩翩,笑意满满。

    如蔓见他又口无遮拦,便啐道,“谁稀罕同你做兄弟了!”

    王行之以赶上来,与她起步,顿了好一会子,才缓缓道,“做不了兄弟,我却快要做你姐夫了的。”

    如蔓一愣,凝着他,半晌答不上话来,王行之将折扇在她头上一点,道,“你这小娘子,若是再这般瞧着我,我倒是要认为你看上本少爷了。”

    翠儿在一旁握了嘴偷笑,便借口先回房了。

    如蔓急的脸一红,将她先道,“二姐姐也不一定要嫁给你的。”

    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不介意将你们姊妹二人一并娶了回去,我们王家虽不是首富,倒还能养得起你们了。”

    如蔓本想发作,见他先笑了,就知是拿她打趣,便也没再接话,径自往前走。

    “小娘子,说真的,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这直性子,比你们秦家的大小姐们有趣儿多了。”王行之这会子也不再胡言,语气竟是十分真诚。

    见她不答,王行之无奈道,“我并没旁的意思,便是将你当做小兄弟一般,跟你能闹一闹,说几句真心话,也是一大乐事了。”

    如蔓抬头,拿了一截梅枝,便也学着他的模样,在他肩头点了点,粗声道,“现下我瞧着你,也并没那么讨人厌了。”

    “这是自然,从前是你没眼光,我这般风流俊朗之人,不知多少姑娘倾心挂念…”

    见他又耍起嘴皮子来,如蔓只得将他打住,叹了口气,道,“真真难为你这一张面皮。”

    王行之作势拿手扶了脸,无辜道,“我这面皮又如何了?”

    如蔓捂嘴道,“难为你这面皮生的这样厚!”

    说罢便往前跑了,王行之在后头哭笑不得,道,“方才我说了那许多,你竟是白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工作太忙了,许久没更,给大家道个歉~~端午三天假,我加了2天班t t 苦逼的孩纸伤不起啊·~~~

    好久不见王公子了,拉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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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应笑我,自多情

    午后时分,如蔓同秦雨菱从正苑出来,正要到那绣舍里去的,半路竟是瞧见大哥儿和王行之在书房里攀谈。

    依稀听得关西、布坊甚么的,大哥儿见她们来了,遂打住了话儿,没再往下说,却能瞧见面色阴沉,想来定然不是好事了。

    王行之倒是神色如常,半是风趣儿地照了面,也没多说。

    待她们从书房出来,秦雨菱才欲言又止地叹了几回,如蔓心下生疑,便问了因由,那秦雨菱将她拉到树丛小径间,低声道,“这些日子,你可觉察出咱们府里有甚么变化么?”

    如蔓思量了片刻,道,“变化倒是说不上,只是咱们每月里领的物什用件儿愈发少了,我问了邓荣家的,她只说太太吩咐下来的,说阖府上下都要俭省些。”

    秦雨菱笃定地点头,便携了她的手,边走边说,“近日里,大哥时常在外头奔波,就连少芳哥哥也少和咱们顽在一处了,三哥哥只顾着读书,素来是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

    经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般情形的,又忆起,许是上月里,见老爷唤了几名管家入房谈话,如蔓恰是取东西去了,直到回来,那房里仍是烛火通明,只有下人添了几回茶,她随口一问,老爷竟是连晚膳也没用了,从晨起忙到入夜。

    第二日就匆匆赶往关西去了,一去就是半个月没回府,这次回来了,竟是许久没再提出门的事儿了。

    秦府细微的变化,若是不刻意提起,倒也无人当回事儿,可若是深究,端的是不大寻常。

    “许是生意忙碌,几位哥哥们自是要撑起家业来的。”如蔓并不多说,那秦雨菱只摇头,直将脚步子停下,道,“这话我说与你听,千万莫要露了口风,我听姨娘说,自打入了今年,咱们秦府的生意便时有不顺,愈发清减了,前段时日,关西的连锁铺子出了问题,教人给查封了!老爷前阵子忙地要紧,为的就是这个了。”

    如蔓心下一惊,便道,“关西铺子素来最是红火,大约占得一半生意了,怎地会出事?”

    “听说是海关那里出了岔子,教衙门的人给查了,这其中的道道儿我也不明白的,想是十分复杂的,咱们秦府生意做得这样大,官商相互,盘根错节,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如蔓教她说的亦是心下郁郁,她们虽是闺中女子,并不曾和生意上有所牵连,亦从不过问,便好似那养在花房里的花朵儿,只管娇艳惹人疼爱,便是了,浇水培土的活计,自是用不得去做。

    可秦府兴亡,便是关系到秦家上下数百口人的生计,树干若是倾覆了,雏鸟又岂会有安身之所?

    “四姐姐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是顽笑了。”如蔓蹙了眉道。

    秦雨菱便将手指一并,道,“这样的事情,我怎敢乱说!你没瞧见,连王公子来,太太都热情了许多,从前秦王两家并称临安双甲,如今咱们却是及不上王家了。”

    如蔓想起初进府时,阖府兴盛的情状,现下想来,倒真真是冷清了许多。

    绣舍里十分安静,并没见秦婉蓉,唯有沈冰先到了,已拿了棚子绣花,见她们来了,便热情招呼,三人围了圆桌坐下,聚在一处,少不得叙话几番。

    郑秀娘今日出的题目,却是绣一副冬锦,并不规定实物,只教她们绣出各自眼中最美的冬日景观来。

    如蔓想着方才的事情,不觉出神,直到秦雨菱将她推了,才拿起绣布引线。

    待过了两个时辰,大约到了晚膳时分,几人便绣好了,沈冰绣了雪松映日,秦雨菱绣的是白雪红梅。

    唯有如蔓静静端了绣布,郑秀娘走过去探身一瞧,却见雪白的绣布上只缀了几点乌色,仔细瞧了,才能分辨出,竟是三只展翅的候鸟儿。

    秦雨菱不解,问她因由,如蔓将画布揽在怀里头,浅浅笑了,道,“冬日里最美的景色,便是望着那打南边儿飞来的东鸟,瞧见它们,便知暖春将至,就有了盼头,盼那春暖花开之时。”

    这一番话说出了,在场几人皆是一时无言,此时窗外的高枝上恰掠过一只雏鸟,三人齐齐望着外头,仍是郑秀娘温婉道,“五小姐虽是年岁儿轻,可这份志向端的教人叹服。”

    “不过是绣不出好看的,拿这粗鄙的糊弄罢了,还望绣娘和姐姐们莫要笑我才是。”如蔓正说着,便见冬雪赶来,说是太太在锦琼阁设宴,趁着大家都在,好久不曾一处聚了,定要好生热闹一番才是。

    岂知热闹不过是幌子,招待王行之才是里子了。众人虽不明说,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二小姐想来应是会嫁入王家,喜结连理的。

    两家老人亦是早已默许,才貌年龄皆是相配,加之自幼相识,可算得青梅竹马,这样的姻缘,自是皆大欢喜。

    那王行之此次前来,亦是十分有心,独送了那秦婉蓉一份厚礼,亲自抬到太太屋里头的,可正合了她的心意。

    秦雨菱要回房换件衣裳,那沈冰便陪她去了,如蔓想着天色不早,莫要耽搁了时辰,遂并没折返回去,径直往那正苑里去了。

    一路上家丁往来,比平素热闹了许多,红玉携了几名小丫头迎面过来,遂冲如蔓见了礼,笑着道,“三公子已经往花厅去了,小姐好走。”

    如蔓了然,半是顽笑道,“姑娘对三哥哥如此悉心照料,真真教人眼红。”

    红玉脸颊飞了抹红晕,道,“原是三公子房里的人手不足,太太将我调配过去了的。”

    如蔓将帕子掩了嘴轻笑,道,“终究没负了你一片苦心。”

    “仍要谢谢小姐几番相助,红玉自不敢忘。”红玉素来性子直,这话说的情切,倒是真心。

    辞了红玉,如蔓远远地瞧见锦琼阁东边的花厅外站了一人,只立在树丛里,似是望着甚么,并不曾进去,风吹素衫,显得几分落寞。

    待到走近了,如蔓方才看清,竟是秦少芳一身儿锦缎长襟,独立风中。

    他微微出神,并没发觉有人过来,如蔓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不由地亦是一愣。

    梅花儿丛环绕着花厅,厅中却是一男一女,一坐一立。

    秦婉蓉半身儿藕丝琵琶短襟,下配一条眠月百褶裙,青丝半绾,侧身半靠在木柱上,打这个角度瞧去,竟是平添了十二分的静美。

    站着的公子一回头,不是那王行之又是谁?

    他仍是笑吟吟地,秦婉蓉不时抬头同他说些甚么,随意拨弄着腰间的梅花络子,是如蔓从未见过的温婉。

    见三人如此情状,如蔓心下已然明了,没再往前,径直退了回去。

    秦少芳似是回过了神儿,就见如蔓纤腰袅娜,脚步细快地往回走,便知她已是尽数知晓,忙地追过去唤她。

    不知为何,如蔓竟是心底隐隐濯濯,也说不个中滋味,虽是听到秦少芳叫她,却不愿应下,反而小跑了起来,再不愿呆在此地了。

    “怎地见我在,就跑得远远儿的?”秦少芳已堵在如蔓身前,半是顽笑,眸子里全无方才的寂寥,又是温润一片。

    可此时此刻,如蔓厌极了他的伪饰,从来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忽远忽近。

    她低头不语,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秦少芳在后头补了句儿,“难得二妹同行之亲近,你且教旁人晚些过来,先莫扰了他们二人了。”

    如蔓蓦地回头,笑靥嫣然,道,“这是自然。”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秦少芳循着她的身影,徐徐踱步,如蔓转过亭子,他也如法炮制,待三哥儿打正苑过来时,如蔓才缓下脸色,与他一道在园子散步,便当做秦少芳不存在一般了。

    秦玉衍这些日子忙地准备初试,光景都用在读书上头了,他今儿得了空,便欲松一松紧绷的心弦。

    “安公子明年初春便要上京赶考,你可是知晓?”秦玉衍似是无意间问起。

    如蔓顿了顿,轻声应了,秦玉衍又道,“他才华出众,是个可造之材,只是为人冷清,我与他相交数年,仍是无甚了解。除却学问上的造诣,旁的竟是一无所知,真真惭愧。”

    安子卿就好似一方上古美玉,便是丢在泥淖里头,也终究掩不住光华。

    也许,他本就不属于这小小的临安城,外面有更广阔地天空,任他南北东西。

    念及此处,如蔓忽而觉得自家如此渺小,天宽地广,燕雀终是不抵大鹏之志了。

    “我虽是不舍,可亦不忍瞧见明珠暗投,但凭他决断罢。”如蔓抬头,便见如水的碧空里,无一丝云彩,如明镜初妆。

    不消多时,众人皆是来齐了,由锦娥红玉引着往那花厅去。

    如蔓与秦雨菱携手同去,挽了裙裾,一步一步地踏着石阶,此时秦婉蓉早已归了座,展颜间复如寻常那高傲的神色了。

    大户人家开宴,座次很是讲究,今日以王行之为主,他自然就得了上座,挨了秦婉蓉坐着,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教众人好一阵打趣儿。

    秦少芳坐的最远,夹在大哥儿和沈冰中间,沉默少言,倒并没失了礼。

    大太太差人带了话儿,又添了许多果品菜肴,很是丰盛,花厅四周熏了暖炉,十分闲适。

    到底是许久不见,顽得皆是尽兴,直到月上梢头,才依稀有了几分酒意,秦雨菱拉着三哥儿行酒令,旁人都不参与,只说太费心力了,不如对月小酌来的痛快。

    如蔓微醺,脸颊上添了淡淡的晕红,半倚着桌子赏月,闻着清冽的梅香,忽而瞧见那月亮,也变成了安子卿的脸。

    她便道摇了摇头,起身儿告别,沈冰也嚷着酒吃多了,要回去歇息。

    见天色已晚,便就此作罢,三哥儿扶了秦雨菱回房,如蔓方要转身,秦少芳捻了半壶酒便将她拦了,道,“我送你回去罢,那会子的话儿还没说完的。”

    王行之不知从何处过来,夺下他手里的酒壶,将他一搡,道,“姐姐交代我领如蔓妹子往一绣春去,你先送婉容妹子回房罢。”

    秦少芳凝了如蔓片刻,忽而笑了起来,波光潋滟,连声道,“好,甚好。”

    说罢拾起披风去了。

    王行之使了眼色,如蔓便会意地朝一绣春方向去,待到众人各自散了,她才停住步子,“为何要扯谎将他支开?”

    “我早说只有你明白我的心了。”王行之仍旧没个正行,如蔓便道,“你说与不说同我自不相干,已陪你演足了戏,就此别过罢。”

    许久不答,他再抬起头时,已敛去了嬉笑之意,眸色沉静,仿若变了一个人。

    月色笼罩下来,将二人镀了一层银光,愈发恍然似梦,王行之静静望着远处梢头,缓缓道,“少芳的性子,最是长情,他与秦婉蓉之间,需得一个了断。”

    如蔓一惊,没料到他已看得如此透彻,却不好接话,就答,“你关心二姐姐,亦是应当。”

    王行之却摇头,道,“不,你并不了解,如我们这般世家子弟,终身大事从不是为了甚么情爱,娶了哪家小姐,便都是一样的,不曾有别。”

    “听你这样说,我想是明白了的。”如蔓仔细回味了,便不由地对他另眼相瞧,从前只当他是纨绔公子,如今才知,各人有各人的无奈罢了。

    “可少芳与我又不一样,”他渐渐往那梅林深处走去,“我生性风流,不为一花一草眷恋,与那些戏子红牌,戏做完了,便各不相干。”

    “富家公子的脾性,皆是若此了,可怜了女子生来便是依附。”如蔓立在原地不动,叹了。

    “他是长情之人,会因着彼此情分,有所牵念。比如那怜惜姑娘,我既出了梨花园,就绝不会再多过问,他却不是,你可明白?”

    如蔓靠在树干上,见那满月清辉,才道,“长情亦是多情,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不如你这样来的干脆。”

    王行之将折扇一合,轻点花叶,道,“仍是你有眼光,能发现我的好处来。”

    “你既已选了二姐姐,便好生待她罢。”如蔓草草说了几句,已无心多言,循着月光去了。

    那枝桠一旦在心里扎了根,便生出千万个藤条来,缠成一团乱麻,分也分不开。

    借着酒意,一宿无梦。

    王行之在秦府呆了数日,皆是陪着秦婉蓉,而秦少芳却自那晚后,便同大哥儿一道往南郡去了,这一去就到了年下。

    作者有话要说:灰来送更啦~~~~~~\(≧▽≦)/~~~~~话说某繁正在存新坑,两头兼顾,有些慢,大家谅解~~~~~~

    小五肿么走上了悲情路线了╮(╯_╰)╭。。。

    我是身娇柔软易推倒的分割线

    ☆、鲁言坊,情意难辨

    冬深气寒,许是上回顽雪浸了凉风儿,如蔓的身子每逢月葵初至,便不十分爽利。

    起初她只忍着,养在房里休息,或教翠儿煮些红糖蜜枣水来,可症状却不见缓解,腹如绞痛。

    请了吴婆来瞧病,她诊的是经血不调、阴虚所致,必要按时服药加以食材进补,方可缓缓疏导通畅了。

    秦府的药膳,须经由药房亲手煎熬,分到各房里,由丫头们温煮了,再各自服用。

    如蔓连喝了数十天儿,渐渐地,葵水及至,便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只是这满屋子尽是当归的味道,她遂又在炭炉里添了几块藿香,才冲散了药味儿。

    今日葵水刚过,身子干净了,如蔓遂在倚窗刺绣,静养了许久,端的是有些困倦,想要散散心了。

    因着年关将至,秦府里外倒热闹了起来。

    “小姐,方才去药房,正碰上小梨了,她说烟娘子近来也配了安胎药吃。”翠儿端了银盘进屋儿,盛了温火焙的陶瓷药罐,掀了盖子,仔细吹着风儿。

    如蔓懒懒地伸了腰臂,沿着小榻徐徐踱步,道,“有了身孕,自然是十分讲究的,她那样的性子,倒也不足为奇了。”

    翠儿随口说,“我去时,火炕上正搁了两碗,药罐尽是一个模样子,我怕弄错了,特意将王嫂唤来,才分清楚了。恰小梨又过来,便将那罐子取走了。”

    如蔓端了药碗,仔细嗅了嗅,却是一股子荷花香味儿,将原本的药气,掩去了大半。

    大约是她嫌药苦,翠儿同王嫂说了,这才加了糖料,真难为她费心的。

    她闭着气儿,一饮而尽,翠儿递了茶漱口。

    芳香弥漫,如蔓顿觉昏昏欲睡,正要更衣,但见秦玉衍打外头进来,怀里捧了厚厚一摞子书本。

    “五妹妹,你在东厢闷了许久,今日带你出去逛逛,可好?”秦玉衍兴致颇高,如蔓一听遂将下人打发了,才问,“可是要出府?”

    “正是,而且那地方你定是愿意去的。”

    如蔓愈发好奇了,想着闲来无事,难得三哥儿约她,倒不如去见识一番了。

    同翠儿梅香交待了,只说同三哥儿往园子里去,两人便一并离开。

    西门外头,早有小厮牵马备车,秦玉衍将一套鹅绒锦褂塞给她,又拿了丝带束发。

    这一通下来,再一瞧,可不是两位翩翩公子了?只是这小公子身量未足,略显稚气,颦笑间,一对儿梨涡绽开,正是换了男装的如蔓。

    秦玉衍这才满意地登车,如蔓整理了衣冠,望见车外街市繁华,遂愈发期待,秦玉衍仍是卖关子不答,更教她好奇了。

    “三哥哥,你瞧我这样子可是妥帖,莫要教人认出来才好。”如蔓将法冠正了,便问。

    “如此俊俏的小公子,别叫小姑娘看到了才是。”秦玉衍打趣儿道。

    如蔓这才安了心,道,“今儿可是甚么好日子?三哥哥难得如此兴致。”

    “知你心思灵巧,今日正是鲁言坊中,一年一度的文诗会友了,整个临安的才子墨客尽会到场,做学问亦不可闭门自受,多与人参辩,方能有所顿悟了。”秦玉衍将书页翻了道。

    鲁言坊于花鹤街南尾,如蔓跟在秦玉衍后头下车,手中执一柄蜀锦折扇,玉冠粉面,颇有几分俏公子的派头。

    小厮安培到后院拴马停车,秦玉衍指了指坊中三层阁楼,如蔓便会心一笑,将扇子一展,随他同入。

    坊中书仆数名,或送书研磨,或端茶送水,倒很是周全有条理。坊间人头攒动,端的是锦衣儒衫,扇骨留香,各色文人仕者齐聚,好不热闹了。

    如蔓嗅了嗅,有淡淡的纸墨香气儿,这样的氛围,也难怪临安城里的公子哥儿们时常往来了。

    一层阁四面作门,四角各立一方弄墨台,秦玉衍便指着各家对如蔓大约讲解了。

    不一会但见场中一名红杉女子姗姗而来,自是博得满场彩头,如蔓便问,“这书坊内也能女子的?”

    秦玉衍笑答,“紫柔姑娘同别个不一样,她是鲁言坊内唯一的女先生,学问做的很好,时常抛头露面,谈诗论道,不输须眉的。”

    如蔓见她容色虽不十分出众,可独有一股子书卷气息,在这满堂男子,尤为出众。

    秦玉衍自打进了这鲁言坊,便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平素冷淡的模样,径直拉着如蔓往那弄墨台去了。

    如蔓原本凑在前头看热闹,奈何男子众多,不免多有身子触碰,她便渐渐地往外头挪。

    “这位小兄台,不知今日冲着哪家来的?”如蔓正寻着秦玉衍的踪影儿,不妨教人拍了肩头。

    她一惊,见秦玉衍正围在最里面,辩在兴头上,只得粗了嗓子,学着旁人拱了手,道,“小弟随秦公子来瞧个场面,莫要见笑。”

    “秦三公子甚么时候交了个如此俊俏的小弟,当真教人羡慕。”从旁又过来了位锦衣公子,两人言语间风雅却带了轻挑,眼神更是暧昧不清,说着便朝如蔓靠过来。

    她心下暗啐,这样衣冠楚楚,内心竟是这般龌龊,想着三哥同安夫子亦是常来,遂愈发觉得这两个教人厌的紧。

    她那折扇打开了那人的手,“若是无事,小弟先告辞了!”

    “嗳,即是来了,便是朋友,不如上雅舍一坐,探讨些书文,你看可好?”锦衣公子行为浪荡,竟对男子也这般亲近,如蔓顿觉一阵寒意,从前听人说过那龙阳之癖,再瞧这二人情状,便抬脚就往后门走,欲寻那安培去。

    她疾步走,那二人亦步亦趋,转过正厅,却被堵在了后门处。

    如蔓紧贴着门板转身儿,那锦衣公子遂上前,伸出手又被她挡开,他啧啧有声,“这小模样俏得很,秦家如今生意上不得志,秦三公子倒是好福气,”他转头,道,“宋文,那句话如何说的?”

    宋文便笑吟吟道,“商场失意,情场得意嘛!”

    “你说的很是了,”锦衣公子便将如蔓手臂一扣,道,“秦家已是今非昔比,不如跟了小爷我,保你更是风流快活了。”

    两人相视一笑,宋文就说,“苏大公子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了。”

    如蔓转念一想,莫不是城东苏门,专营药材生意,如今家底颇丰,算的上临安名门一族。

    她索性就顺水推舟,不屑道,“我既跟了三公子,自有我的道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府再是败落,也轮不到苏家来。”

    “你虽是嫩了些,倒很有骨气,小爷我跟你扛上了,瞧瞧这会子三公子可还顾得上你?”苏公子见四下无人,便往前紧贴,将如蔓逼到墙角里。

    “甚么时候,这鲁言坊成了寻欢作乐的地方了?”

    忽而有清淡的男声打楼上传来,几人皆是抬头,但见暗紫色长裘的公子同那红衫女子一并站了楼梯上。

    苏公子登时松了手,乜斜了眼,道,“原是安大官人,你虽是坊内贵客,可小爷我的私事,几时要你来管了?”

    安子卿勾了勾唇角,似笑却无笑,神态仍是凉薄,一步一步踏下楼梯,将如蔓凝住,道,“若是旁人,我安某自然懒得去管,可这位小兄弟与我有故交,自是又不能袖手旁观,这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