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妃:招惹腹黑王爷第11部分阅读
俏医妃:招惹腹黑王爷 作者:rouwenwu
神里面有无奈有渴望有赤诚“说服我自己,如何的放开你!”
江心月呆呆地望着袁清,满目不解之色“放开我?为什么?”
“你是将军的女儿,你父亲甚至为你定了亲,你有一个完满幸福的未来。而我,前途未卜,宿敌在侧,我留下你,就是我太自私。”袁清的目光中有无尽的愤懑不甘与无可奈何。
江心月的眼神内闪过一丝光亮,面上的表情由惊诧到了解再到疑问“那么,你说服自己了吗?”
望着江心月通透清明的眼神,袁清一阵恍然,那张俊俏的笑脸,已经深深镂刻进他的心底深处,他的说服已经虚软的没有任何意义。
袁清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去“我……”
我之后,没有了下文,江心月满含期待的眼睛有些失望地盯着袁清,他终究还是不会说出口的!
他就是这个样子,从来不会表达出自己的内心感受。
从来不会对她说出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江心月脸色有些晦暗,懊丧地向后缩了缩身体,正准备下逐客令,却猛然间鼻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萎靡的面色立时一震,眼光向袁清腰畔的那个玉佩看去。
玉佩还是那个青色玉佩,墨绿的佩带,青色的丝结,下面是淡蓝色的穗带。可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江心月径直向袁清伸出手,有些急切地说道:“把你的玉佩借给我看看!”
连理枝
江心月径直向袁清伸出手,有些急切地说道:“把你的玉佩借给我看看!”
袁清微微一愣,随即身体向后一侧,有些闪躲地说道:“玉佩有什么好看!”
见他这个模样,江心月面色有些愤懑,秀眉蹙起来,嘟着嘴责怪道:“你竟然这么小气,我也……”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袁清急忙去抚她的后背,等她好一点,才扯下腰间玉佩,递给江心月,口里硬撑着说道:“看就看吧,急什么!”
江心月唇边绽开一丝得逞的笑容,拿过玉佩在鼻子下面一嗅,然后脸上的笑容更大。
暖暖的烛光下,白皙脸上的笑意清丽动人,令袁清的目光变得有些痴迷。
玉佩的香囊内,是江心月极其熟悉的栀子花的香气,袁清已经悄然将自己的香囊更换了。
而且,换的香料是江心月最喜欢的栀子花!他肯为她改变!
江心月目中带着欣喜望着面前的袁清,四目相对,彼此眸中看见对方温柔的笑容。
这一刻,双生花悄然绽放,妖娆妩媚,缠绵着纠结着撞进彼此心灵深处。
宛若千年散发蓬勃绿意的藤枝,缔结着欢喜欣然,相依相伴成不离不弃的连理枝。
这一刻,江心月甚至忘记了心头一直牢牢占据的那个人,那个温润如春风的男子,还有那个日前坐于马上,神色高贵,睥睨天下的人!
方逸!袁朗!
江心月已经搞不清楚,他们是一个人,还是根本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只是现在,袁清的目光那么温柔晴朗,他终于对着她微笑,这微笑抵得过她所有的惆怅过往。
江心月从心底鄙视自己,怎么可以忘记那个生命深处的方逸,可是袁清的目光似是一束阳光照进她一直荒芜惶恐的心野,她甘愿跌进这阳光里面,她的心告诉自己,她喜欢这份难得的温暖!
很好对付
蓦地,一阵刺耳的咳嗽从江心月嘴里发出,惊醒了静静凝望的两个人。
袁清急忙抓过床上的被子,将江心月严实地裹了起来。
然后眉头微蹙,有些困扰地望着她烧的有些发红的脸,似是低声叹息地说道:“快些把自己的病治好了,每次看见你那痛苦的模样,我就心……”
听到他说的话,江心月急忙捂住唇,硬生生止住咳嗽,甚至都屏住了呼吸,侧耳认真地听着,生怕错过了袁清鲜见的关心。
可是,却没想到袁清的话,只有半截!
那关心的字眼,还是说不出口!
那心疼那两个字,就是不愿意传到她的耳朵里面来!
江心月静默半天,捂着嘴脸都憋红了,却硬是听不到想听的话,立时给气到了。
她还是没有淑女风范,更没有忍住,很不满地瞪了袁清一眼,气哼哼地问道:“你就心怎么啊?”
袁清微微一滞,敷衍地说道:“我就心不舒服!”
江心月板着脸,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的病在我身上,你不舒服什么?”
袁清面色一沉,声音冷漠地说道:“马上把你的病治好,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你……”江心月彻底绝倒,这人怎么这样啊!这个时候,他居然拿出王爷强横的架势出来!
天啊,刚刚是不是吞了绿豆了,才看他那么顺眼!
就在她沉着脸,准备好好哀悼自己的痴心妄想的时候,袁清又说了一句话“我在杭州定的那批锦缎就要到了,如果你要穿漂亮衣服,就马上好起来!如果不稀罕,我就直接送给别人了!”
江心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一双眼睛就冒出了万丈光芒,金光灿灿的光芒!
锦缎?锦缎啊!
她不确定地急急追问了一句“锦缎?你说锦缎?”
袁清面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眼睛像是很淡漠地扫了一眼江心月光彩万分的脸,沉声重复“锦缎,上等的杭锦!”
这诱惑也太明目张胆了,江心月急忙一叠声地说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好起来,明天就好了!”
“嗯,最好这样,如果明天你真的好了,我让裁缝给你量身定做!如果不好,这杭锦你看都看不到了!”
江心月吸了吸鼻子,挺了挺胸,瞪着袁清非常笃定地说道:“明天准好了,这锦缎就是我的了,不准送人啊!”
袁清的唇角还是没忍住,微微勾了起来,冷静的眼睛内,闪过一丝没有掩饰住的得意之色,看来,这个小女人也是很好对付的么!
到这里吧,休息休息一下!
名不虚传
江心月非常清楚,自己的病症是风寒感冒
她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在陵关城门口吹了一天的冷风,所以,才会病了。
袁清一直的冷漠疏远,更让她神思忧虑,这个感冒就越发严重了,而在京城门口,当她乍然看见那个皇帝的时候,震惊,思念与失落,令她终于病倒。
让那两个小丫头取来新鲜的姜片放在木盆里面,倒上热水,江心月足足泡了一个时辰的脚。
只泡的浑身发热,大汗淋漓,她才擦干了脚上的水,又开始按摩足底的肾上腺区。
两个小丫头有些惊奇地望着江心月与众不同治疗风寒的方法,有些疑惑,这样就能治好病吗?
第二天,当江心月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清王府的花园里面,晒着淡淡的冬日暖阳的时候,两个小丫头终于满眼钦佩地承认了,果真是名不虚传,医家圣手啊!
除了一些松柏,冬青,这些绿色的树木之外,花园内一片凋零
初冬的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偌大的花园,显示着说不出的荒芜与空旷。
江心月还是有些轻咳,但是晴朗的阳光与新鲜的空气,还有美丽耀目的衣裙,令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咳嗽的影响。
在小丫头的指点下,江心月正要去看园子西边的梅园,安斗匆匆找来了。
一身深蓝色的棉袍,身形高大,走路虎虎生风,阳光下,方脸庞上的大眼睛带着朗朗的朝气与干练。
江心月远远望着安斗的身影走过来,脸上带着些微笑地想到:安大哥也很年轻哦!粗狂中不乏英气,真是一个好儿郎呢!
还没等江心月把这到嘴边的恭维说出来,就听见安斗不高兴地声音传来“风寒还没有好呢,怎么跑花园里面来吹风?你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安斗边说边将怀里的一件白色斗篷给江心月披上。
不食言
江心月穿了一身粉色的棉裙,裙角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玉兰花,金黄|色的夹袄,领口袖口都是柔软的紫貂毛缝制,穿在江心月身上,既显俊俏,又多了一份雍容。
这身衣服是袁清早上命人送来的,原来,他早就命裁缝给她缝制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江心月。
前夜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而且袁清果然没有食言,一同送来的,绝不止十套衣裙,都极其漂亮精致,衣服的质地都是丝绸,锦缎的。
柔软丝滑的上等衣料,令江心月惊喜万分,身上的病情,似乎因为这些漂亮衣服,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袁清特意叮嘱裁缝,在所有的衣衫上面绣上玉兰花,他说玉兰花很配江心月。
其实这玉兰花的缘由,只因为当初李家庄裁缝铺门口,江心月始着女装时那惊艳的一眼,令袁清牢记心底,辗转不忘。
江心月边系上斗篷的绢带,边嬉笑着说道:“安大哥,我没事啦,这点小毛病我还治不好,算什么郎中嘛?这件斗篷好漂亮哦!穿着它,怎么有种昭君出塞的感觉呢!”
安斗的脸上没有笑意,粗黑的眉间还带着些郁闷之色,他对着江心月闷声说道:“回去吧,别再病的严重了,爷会担心!”
江心月有些微愣,轻轻问道:“安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不高兴呢?”
安斗听她一问,眉宇间的郁闷烦躁更重,低声叹息道:“刚刚宫里来人传旨了,对爷很不利!”
江心月一惊,随即对身侧的两个小丫头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帮我准备点好吃的点心,我饿了。和安大哥说几句话,我就回!”
“是!”两个小丫头转身回房了。
江心月转头问安斗“到底怎么回事?传什么旨意了?怎么对王爷不利?”
安斗浓眉紧皱,满面抱怨地说道:“刚刚宫里的总管太监来了,宣了皇帝的圣旨,说爷抗击羌军有功,封为京都宣抚使,要爷近日进宫谢恩,同时交出虎符!”
江心月一愣,交出虎符,那么军权就要交出去了!这个皇帝,干嘛这样迫不及待,毫无气度?
安慰使
安斗带着些愤恨不甘,气恼地说道:“爷一直称病不出,朝堂都不去了,就是要拖着不交虎符,这样,苏不群那里才有更多的时间征兵,训练。可是,现在,皇帝直接把话挑明了,就要爷交出虎符!”
江心月的秀眉蹙起来,思考着说道:“可是,剿敌有功的将领回京之后,封了官进了爵,就应该交出虎符的啊!”
安斗从鼻子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嗤笑“封了官?宣抚使是什么官,你知道吗?”
江心月摇头,眼内闪着疑惑“什么官?”
安斗鄙视地说道:“那是纯纯的闲职一个,宣抚使,巡视战后地区,以及水灾旱灾灾区的官员。这个职位也叫安慰使!”
安斗双目恼怒地仰头望向远处,粗声说道:“爷还不知道自己该叫谁来安慰呢,还要去安慰别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心月有些怔愣,眼光内神色变得忧虑,口里轻轻的说道:“看来,淳娘娘说的话没错!”
安斗深有同感地点头。
江心月又问道:“那么,王爷接旨了吗?如何回复那个总管太监的?”
安斗摇头“我替爷接的旨,只说爷病重卧床,无法起身接旨。那个总管太监还假意看望爷,还说皇帝要派个太医来给爷治病,其实,就是探探虚实,看爷是真病还是假病!”
江心月的脑海中闪现出坐在高头大马上袁朗的影子,心里怅然一叹,你真的这么狭隘狠毒么?
为什么方逸会那样温柔谦和,而你竟然如此不顾念手足之情?
真的是两个人了么?
可是,我多希望你们同是一个慈悲心肠的人啊!
安斗没有发现江心月的神色黯淡,径自说道:“爷躺在床上告诉总管,说让皇帝放心,他身体好起来以后,定会进宫谢恩,交出虎符,绝不拖延!”
江心月看向安斗“王爷的意思是拖一天算一天?”
安斗微微点头“是的!”
江心月目光有些忧虑“这恐怕也不是办法,皇帝的心思极重,若是他起了杀心,只怕他会使出更可怕的招式来!”
安斗听见江心月这样说,面色也变得焦虑起来“会吗?爷刚刚凯旋,举国上下都知道他因为母妃噩耗病倒,皇帝也没有什么话说吧?”
江心月心思沉重地摇头“希望不会像我说的那样吧!”
风渐渐大了,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中,大地被覆盖上一层萧瑟的寒意,变天了。寒风吹过松柏干裂的枝丫,瑟瑟作响,浓厚的灰云很快蔓延开来,似乎暴风雪即将来临。
这个冬天,注定寒冷萧杀,没有生机。
皇帝召见
半个月的时间,皇帝派来了三个太医,为袁清诊病,方法用尽,但是,袁清的病就是不见好。
第四次,皇帝竟然一起派来两名御医,为袁清仔细检查身体。
江心月远远望着上房门口整齐站列的宫内侍卫,心思越发沉重,她知道,皇帝真的急了。
日子在看似平缓,波澜不惊中,静静度过。
袁清现在天天躺在上房里面的床上装病,而且,也不让江心月继续再给他治疗。
他生怕她一个高兴给治疗好了,被那群太医们看出端倪来。
江心月也乐得清闲,没事的时候就勤习武艺,她所谓的武艺就是飞镖。
每天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她住所的庭院里面,树立一个靶子,天天练习。
虽然不是指哪打哪,但是也总算能震唬住两个小丫头了。
江心月自诩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不然,跟前的两个小丫头不能对她崇拜的五体投地的!
日头很好,风轻云淡,暖暖的日光懒懒照射着宁静祥和的清王府,仿佛日子永远这样太平无事的度过着。
两名御医走后的第三天,总管太监又出现在袁清的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早已经熟悉习惯了宫里人的频繁往来,很是有条不紊地进门通禀。
江心月正在新竹轩的上房里摆弄着袁清命人给她新打造的那几把飞镖,安斗连门斗没有敲,简直有些惊慌失措地冲进门来。
“心月,出事了!”
看着安斗因为过分紧张而绷紧的脸,江心月吓得手中的飞镖都掉到了地上。
安斗是从来不会如此慌张的。
“安大哥,发生什么大事了?”江心月的语气也紧张的有些颤抖。
安斗抑制住微微的喘息,紧盯着江心月的眼睛,艰难地说道:“皇上传旨,召你进宫诊病!”
“啊?”江心月一惊,
“他太医殿内不是有三千太医吗?不是一拨一拨的在给王爷看病吗?我连王爷的病都治不好,怎么还要我进宫去诊病啊?”
俊俏佳人
安斗浓眉紧蹙着,忧虑重重“总管说了,皇上有些眼睛不适,但是太医们只给他吃汤药一个法子,他不愿意喝苦苦的药汁。又听娄太医说你按摩的手法很厉害,所以,他才要召你进宫给他诊病!”
江心月听清事情原委面色镇定下来,清秀的眼眸内毫无胆怯,对着安斗说道:“既然这样就没什么担心的,让我看病是小意思,我不怕,安大哥也不必惊慌。”
安斗眼神中的焦虑却没有褪去“可是,会是这么简单的诊病吗?我真是很担心你。”
江心月淡然微笑着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帝宣召,不能不去,安大哥不用担心,我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江心月的目光穿过敞开的房门,看见外面漂浮着灰白云朵的天空,心里黯然一叹,如果命运一定要我们的生命存在交集,我又岂是能逃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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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月一身素蓝衣裙出现在上房门口。
裙角袖口刺绣着大朵的白玉兰花,上身一件合体的纯白亮丝坎肩,衣襟袖口处点缀着白色柔软的兔毛。
衬得整个人素雅幽静,出尘不凡。
漆黑的长发只在头上简单盘了一个发髻,面上更是素净的很,没有丝毫的化妆,却自然的眉目若画,唇红齿白。
坐在椅子上的总管太监连成猛然看见进门的人,见过佳丽千万的眼神不由一凛,心下叹道:好一个俊俏出尘的佳人!
江心月向前微微倾身见礼“江心月见过总管大人!”
连成四十岁年纪,头戴纱帽,脸色晃白,一双细长眼睛,眼梢向上高高掉起,唇角向下微撇着,虽然平静地端坐着,但是狠厉冰冷的姿态却自然流露出来。
看见江心月的见礼,连成有些微愣,细长的眼睛疑惑地望着江心月“你就是娄太医所说的江郎中?”
你是个女人?
江心月微微点头,不卑不亢“正是小女子!”
“你是个女人?”
“是!”
“可是,娄太医并没有说过你是女人啊?”
连城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锋利与疑惑,被娄太医万般肯定,甘拜下风的郎中,居然是个女人?
江心月敛眉款款而答“认识娄太医是在前线军中,为了避免麻烦,我女扮男装为王爷治病。现在去见皇上,我自然要恢复自己本相,不能欺瞒皇上。”
连成细长的眼内闪过一丝厉光,这个小女子面色沉稳,言辞有理,毫无扭捏,看来不是平凡的简单人物!
“好吧,随洒家进宫!”连成正要起身。
床上倚靠着的袁清说话了:“江郎中,进宫之后,要尽心为皇帝治病,皇家比不得王府,你要谨慎,不得冒犯陛下,知道么?”
江心月抬起头迎上袁清的目光,袁清的面色仍是沉默无波的,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有诸多的担忧不舍焦灼。
他在担心她!
江心月尽量展颜一笑“是,王爷放心,我会谨言慎行,尽力治好陛下的!”
袁清看了安斗一眼,安斗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连成说道:“连总管,江郎中是乡下粗野之人,不懂礼数,我愿陪她一起进宫,略做指点,免得她冲撞了陛下,惊了圣驾!”
连成扫了江心月一眼,眼梢掉的更高,对着安斗板着脸,冷哼一声“乡下粗野之人?我还没见过几个这样粗野的乡下人呢!皇上只是召江郎中进宫,闲杂人等不需要进宫去!洒家走了!”说罢,抬起腿,扭着屁股向大门走去。
江心月对着安斗摇了摇头,跟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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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熙殿。宫墙浩浩,殿脊恢宏,金雕玉砌,满目生辉。
江心月在连成的带领下,终于在主殿中,见到了当朝皇帝袁朗!
一身淡黄|色纹龙的便服亮丝绸衫,衬得身材高挑英挺,白皙的脸上,眉目疏朗,器宇轩昂。
乍然见到江心月,袁朗与连成的反应是一样的。
那张斯文的脸上充满了惊疑与惊艳,一双丹凤眼内,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疑惑。
重相见1
又看见了那张脸,又看见了那个人,江心月的心中涌动着剿灭心神的惊涛骇浪,她的目光变得痴愣愣的,她多么想扑过去,告诉她,他是她的爱人,他是她一直寻找的人啊!
可是,却有什么东西横亘在这短短的距离之内,令江心月将所有的呼唤希翼死死压抑心头。
江心月费力的辨析,才明白那是袁清清冽的眼神!
那压抑忧伤的光芒,令江心月的心清醒下来,令她的眼光努力从面前人的脸上移开。
江心月告诉自己,面前的人,只是长着与方逸相同外貌的人,他的心,再也不是温润如春风照拂着她的心,他是另外一个人!
连成尖锐的冷喝,彻底惊醒了处于迷蒙状态的江心月“大胆,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江心月慌乱地回过神来,正要叩头见礼,只听袁朗轻轻一声“免了吧,连成,你们都下去,我和这位江大夫好好聊聊!”
“是,陛下!”连成带着袁朗身后的几个太监宫女,匆匆下去了。
袁朗缓缓向江心月走过来,窗户透过的阳光在他脸上打下明亮的光芒,令他原本晦暗的脸色变得神采飞扬。
果然如连成所说,袁朗的右眼之内赤红无比,红色的血丝清晰可见,他真的生病了。
不疾不徐的清朗声音传来“走近些,不必拘谨,皇帝也不吃人!”
江心月望着淡笑平和,如沐春风的脸,再一次陷入深深的迷茫中,他就是方逸啊,这笑容都半丝都不差的!
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移去,却神思恍惚,脚步踩到了裙角,一个闪身就要跌倒,却被一只欣长的大手扶住了手臂。
“小心!”面前的人带着温暖的气息,眼神里蕴含了一丝淡淡的关怀。
听到这句话,江心月眼内一热,险些哭出来,浓浓的酸涩涌上眼眶,泪眼迷茫中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模糊起来。
这是每次上楼梯的时候方逸都会叮嘱她的话呀!
唉,怅然纠结啊!更到这里吧!
重相见2
但是面前人头上硕大耀目的金色龙冠,却在一片恍然中刺激着江心月清醒过来。
他的手指骨骼修长,白皙有力,只是,却带着淡淡的凉意。握着江心月的手臂,礼貌矜持,彬彬有礼。
终不是一个人呐!
江心月深吸一口气,微微站好身体,向着袁朗敛身一礼,轻缓地说道:“多谢陛下,小女失礼了!”
望着俏丽的江心月,袁朗微微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是个女子?娄太医却没有告诉寡人!”
他眼神中划过的那丝不悦,令江心月心念闪动。
当初凤凰城内,经过江心月以身份挟持羌军大元帅之事,所有的兵士都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是,为什么娄太医没有禀报皇帝,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这是他的无意疏漏,还是有意相助?
他想帮她掩饰什么?
不待多想,只是微低着头回答道:“为了避免麻烦,我在军营内一直是女扮男装,所以娄太医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哦!”袁朗的目光变得温和下来。
江心月不知道,只这短短的两句话,娄太医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袁朗面似平和,波澜不惊地低头望着江心月,眼内却光芒闪动,徐徐问道:“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寡人看着你很眼熟!”
江心月心下一凛,袁清京都探母的街头粥棚闪现眼前。
那个时候,她近乎崩溃的绝望。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她死死拉住的人就是当朝的皇帝。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如果被面前的人看到了袁清,那么,他们是一定死无葬身之地的!
那么多的感慨紧紧隐藏,面上的表情毫无波动,嘴里淡淡回答道:“许是与陛下有缘,我也看着您眼熟,只是,我们好像从未见过,我看陛下的第一眼是在京城的北门。”
袁清浓眉一挑“哦?有缘?”
江心月微微敛眉,声音涩涩地说道:“是的,虽然我没有见过陛下,但是陛下的容貌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袁朗的眉间划过一丝狐疑,但是嘴上却说道:“如果以后有时间,寡人真想听听你和那位故人之间的故事!”
江心月压抑住眼角的泪光,唇角微微扬起,佯装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自嘲的笑容“世事无常,山高水远,小女子说了陛下也不见得感兴趣。我还是为陛下诊病吧!”
疑是故人
袁朗望着江心月,语气故意很轻松,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娄太医说你的医术如何的高深,手法如何的独特,可是,你却为何没有给清王爷治好旧疾呢?”
江心月抬起头淡然一笑“陛下明鉴,治好了病,治不好心,清王爷听闻噩耗,是伤心过度,本来他的心脏就不好,这一病,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康复不了的,所以,只能慢慢调养,急不得。世间病,心病是最难医的!”
听到一年半载这四个字,袁朗的眼内猛地闪过一丝阴冷,但是很快就淹没在他平淡的表情里,微微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心病确实难医!”
他边说边走到龙椅前坐好,对着江心月问道:“你的病如何诊法呢?是吃药还是按摩?寡人先告诉你,我是不喝苦汤药的!”
说这话的时候,袁朗的眉头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很是为难,眼神有些求助地望着江心月,犹如一个小孩子正在拒绝吃苦药。
看见他这个表情,江心月的目光恍然中又变得些痴缠,每次她拒绝方逸,不陪他出门的时候,方逸的脸上都会出现这种委屈的表情。
秀美浅蹙,如画的眉眼填满了浓浓的怅惘,这一刻,江心月全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空间,酸涩的忧伤,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
“你有什么不吃药的好法子么?”
袁朗发现了江心月的魂不守舍,微微有些纳罕也有些好笑,在皇帝面前也敢走神,这还真不是位普通大夫。
一句话淡淡地询问出口,惊醒了独自神伤的江心月。
看见袁朗疑惑不解的眼神,江心月命令自己清醒过来,对着他展颜一笑“好吧,我就给陛下出一个不吃苦药的方子!”
袁朗的眉头霍然展开,一抹淡淡欢欣的笑意浮上嘴角“好啊,寡人终于找到一位好医生,不用吃苦药了!你说说这不吃苦药的方子是什么?”
奇特的药方
袁朗的神色也令江心月的心情放松下来,尽量不去想过往,尽量压抑住涩涩的忧伤,她走到袁朗身侧,礼貌地微笑着问道:“那你先要告诉我你生病的症状是什么!”
“嗯,好的,寡人的右眼你也看见了,又红又痛,睡觉都睡不安稳,头也很痛,很是难受。还有就是寡人这段时间进膳的时候,总觉得喉咙里面有东西,总是摩擦着嗓子,很不舒服。”袁朗边说边用手抚了抚喉咙。
江心月秀眉微蹙,仔细看了看袁朗的眼睛说道:“你这眼睛是心火上升,风热上攻,多泡一些蒲公英,金银花来做茶喝,去去心火。”
语气顿了顿,江心月望着袁朗的喉咙思索着说道:“你说的这个喉咙的症状似乎是气膈,是不是你最近生气了?”
袁朗面色一震,随即温和的眼睛内闪过一丝阴鸷,但仍是没有避讳地点头,很坦诚地承认:“是的,生气了!”
江心月没有注意袁朗的神色变幻,径自说道:“万病气中来,奉劝陛下切莫再生气了,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袁朗听清了江心月的话,诧然一愣,随即深深点头,叹道:“是的,你说的很对,确实是在惩罚自己!寡人真是犯傻了!”
江心月带着一丝平和的微笑说道:“陛下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好办了,多调节情志,多呼吸新鲜空气,慢慢就调养过来了。”
袁朗皱着眉头问道:“那寡人这眼睛,只要喝点茶就会好了吗?这几天都睡不安生,寡人要快点治好它。”
江心月微微思考一下,问道:“后宫有哺||乳|的妇人吗?”
袁朗一愣,随即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心月望着袁朗,笑的丝毫无害“我自有我的道理。”
袁朗不清楚江心月的意思,但是蹙眉细细思量之后,仍是说道:“寡人子嗣淡薄,年初刚刚由皇后诞下麟儿,名唤良珏。此时,宫内正有两名||乳|母喂养良珏。”
江心月一阵恍惚,心似是被一只大手牵扯住,顷刻间,无力挣脱的痛自心底蔓延全身!
咫尺天涯
江心月一阵恍惚,心似是被一只大手牵扯住,顷刻间,无力挣脱的痛自心底蔓延全身!
他有爱人,有儿子,有国家,有子民,他真的只是另外一个人。
可是,听见他说自己的儿子叫良珏,她仍是忍不住悄悄哀伤!
怅然良久,直到发现袁朗正用不解疑惑的眼神审视着她,江心月才将哀婉的神色掩藏,装作欣喜地说道:“这就好办了!”
袁朗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好办?”
“用||乳|母的||乳|汁滴入你的右眼内,不用多久,眼睛就能痊愈!”江心月声音低低的没有力气。
袁朗满脸的不可置信,追问道:“||乳|汁能治疗眼病?”
江心月勉强笑的轻松,淡淡说道:“||乳|汁无害,陛下但试无妨!”
袁朗眉间流露出兴奋之色,朗声说道:“若是用此招式治好了寡人的眼疾,寡人封你做太医殿总管!”
江心月默然无语,望着面前那张带着欣喜笑容的脸,她的神思飘忽怔然,他就是方逸啊,那一颦一笑都半点不差的方逸啊!
可是,他现在于她来说,只是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咫尺天涯,所形容的就是这两步间的距离吧!
江心月努力回到现实中来,出于礼貌,口里淡淡推辞“多谢陛下抬爱,小女子无意声名,只愿不辱使命!”
袁朗满意地站起身,对着殿外唤道:“来人,安排江大夫去好好休息,等我眼疾治好,我要好好酬谢江大夫!”
总管连成急忙低头走进门来,派一个小太监引领着江心月向门外走去。
待江心月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袁朗收回疑惑冷冽的目光,毫无表情地吩咐连成道:“派人好好照顾她,封锁所有宫外的消息,她的人身安全尤其要保证,知道吗?”
“是,陛下!小人马上增派人手!”
袁朗又说道:“把良珏的奶娘召来,我要按她的法子治疗眼睛,看看她的医术究竟如何!”
“是,陛下!”
连成答应之后,又有些疑虑地望着主子“她的法子,您真的要用吗?”
袁朗的唇角扬起,玩味地说道:“自然要用,她说的没错,||乳|汁无害,我倒要看看她的医术神奇到什么地步!”
完满么?
江心月被安排在鸿熙殿的偏殿休息。
宽敞的房间内,装潢的奢华讲究,暗红的家具以及榉木床,更显出皇家气势的厚重古朴。
一盆炭火,在房间正中燃烧的红红火火。
江心月对着炭火席地而坐,神思恍惚,袁朗让她所有尘封的记忆全都复活。
是不是上天可怜她的苦苦追寻,才令方逸,那个刻她在灵魂深处的人,换做了另一个身份来给她一段完满?
虽然心底非常清楚,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但是,江心月就是忍不住把袁朗看做方逸,因为那明明就是方逸站在她的面前啊!
她应该怎么办?
如何对待那个叫做陛下的人?
她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会心魂失守,神思飘摇?
她真的从心底鄙视自己,这样左右摇摆,游移不定!
可是,方逸是她最大的心结,她真的抛不下他!
江心月无力的呻吟一声,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脸,方逸,你在哪里?
如果你现在就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你,天涯海角,永不回头,哪怕是那块望夫石,我也甘心同你一起跳下去。
可是,为什么你会消失了?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方逸,我真的舍不得你,只想要跟你一起走!
方逸,带我走吧!
一直冥思苦想到炭火熄灭,夜色来临,江心月都没有从浓浓的怅惘失落中走出来,她到底该怎么办?
寂寂夜色,没有人给出她答案,只有窗外呼啸的寒风传来空荡荡的无有所依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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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大片灰白的光芒侵染了室内所有的装饰,苍白静谧中隐隐暗含了黎明前的死寂阴森。
“方逸,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不,袁清,不要怪我……”
江心月窝在床上,被自己的梦呓惊醒。
睁开眼睛,望见陌生的屋子,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并没有在清王府里面。
坐起身子,梦中哀伤的袁清令江心月蹙紧了眉头,他在责怪她忘记了他么?
后宫惊变
坐起身子,梦中哀伤的袁清令江心月蹙紧了眉头,他在责怪她忘记了他么?
江心月伸手狠狠捏了捏眉心,为什么人要这么矛盾,在袁清身边一直牵念着方逸,在袁朗的宫里又想到愧对袁清,究竟怎样才是幸福圆满啊?
为什么要这样矛盾啊!
江心月心中的感叹还没有叹完,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嘈杂的说话声音,直奔她的房间而来。
她惊讶的还没有在床上做出反应,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了。
呼啦一声,涌进门来一大群人!
一个华丽耀目的美丽女人走在最前面,大红的织锦长裙绣着金琳琳的展翅凤凰,上身一件金边紫红夹袄,隐隐绣着硕大的富贵牡丹,衣襟上颗颗扣子皆是硕大珍珠缝制,身后穿一件玫瑰红的鲜亮斗篷。
瓜子脸,杏花眼,柳眉纤纤,唇似覆朱,整个人张扬耀眼,就似一株抢眼夺目的红玫瑰。
只是这株张扬的红玫瑰,此时发出的不是明媚喜人的魅力,而是浑身发射出的凛凛冷刺。
红玫瑰一脸怒气地对着江心月吼道:“她就是给陛下看病的大夫?”
红玫瑰身边的一个宫女急忙应道:“回皇后娘娘,正是她!”
江心月对着怒气冲冲的一群人有些不明所以,这么大阵势是做什么?
她不认识这个明媚的美人啊!
她就是皇后?
可是,容不得她细想,红玫瑰已经大吼一声“来人,给我掌嘴,我要好好为陛下出口气!我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害人大夫!”
江心月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人从床上拖下来,脸上也被红玫瑰身后的两个婆子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眼冒金星的江心月立时大怒,挣开两个婆子的控制对着红玫瑰愤然问道:“你为什么打我?我何错之有?即便有罪,也要有个罪名吧?”
打入天牢
红玫瑰一愣,没想到一个小小郎中居然还如此振振有词,咄咄有理。
立时更气,柳眉倒竖,杏眼内射出更加狠厉的光芒“小贱人,陛下按着你的法子喝了茶,结果上吐下泻,龙体大伤,你还这样理直气壮?来人,给我狠狠打!”
声落,又冲上来几个婆子,扯住江心月就要动手。
江心月急了,高声大喝道:“谁敢?我若受伤,陛下的病更没有救了!你们想要谋害陛下,还想害死我,耽误陛下的病情,是吗?”
后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吓呆住了,谋害陛下,耽误陛下病情,这可都是滔天大罪啊!
立时,几个婆子蔫了,眨巴着势力的小眼睛,下意识的向后退。
红玫瑰也不敢造次了,毕竟这么多宫人看着,恶狠狠地盯着江心月的脸,冷声说道:“好,你厉害,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给陛下治病的!来人,羁押天牢!等侯陛下的传召。”
“是!”进来两个侍卫,抓着江心月就走。
江心月刚被带出房门,身后就传来红玫瑰尖利刺耳的哼声“只怕不等传召,就直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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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最高的牢房与级别低级的牢房没有任何差别。
一样的潮湿阴暗,阴森可恐,只是这狭小幽暗的密封空间更加的与世隔绝。
更加的恐怖深严,似是吃人的大口,能将人所有的希望期盼统统吞噬掉。
江心月呆呆地望着头上狭小窗口内射进的微弱天光,心里充满了愤懑焦躁。
蒲公英和金银花是绝对不会喝坏了身体的,喝茶的份量,又怎么会上吐下泻?
那么,是那个红玫瑰皇后在撒谎,还是有人在茶中做了手脚,想要置她于死地?
江心月反复的思量,皇宫对她来说,是初来乍到,在宫内,她没有得罪任何的人,那么谁会想要害死她?
如果是皇帝在撒谎,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江心月的心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