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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浮生梦第54部分阅读

      千年浮生梦 作者:rouwenwu

    面,背对着我们,他静静的站在架子旁,修长的手指瞬间变划过一排刀锋,鲜艳的颜色染上刀锋,此刻看起来竟是那么艳丽,可是转瞬之间,那些殷红却立刻消失在刀锋上,仿佛这些刀都是活物,正在贪婪的享受美食,说不出来的诡异。

    黑色的长袍拖到了地上,在光洁的地面上散成一朵墨色的花朵,归于静止绽放的时刻。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我才看清他的脸庞,左半边脸上却是蓝色的夕颜花纹,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此刻却又微微的惆怅之意,扫过我们一群人的时候,精明的眼中划过一丝精光,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虽然站的极是随意,但是浑身散发出来丝丝真气却已经震慑到了每一个人,他扫过我们之后,便在也不看我们一眼,缓缓的转过头,继续抚摸那一把把飞刀,仿佛这些是他最珍爱的孩子一般。

    他脸上的神色极为闲淡,却又极为宠溺,一如蓝天深处最飘渺的一抹闲云,悠然舒卷,却有掩饰不住的倦然之意。

    似乎看我们没有什么动静,不久之后他回过头来,眼睛却落在白影枫身上,在早晨最绚烂的阳光中,他的目光折射出奇异的光晕,又透着莫名的妖异,嘴角微微勾起,那个笑容既华贵又平凡,既亲和又毫无温度。

    唇微起,却发出一句我想也想不到的话,他说:“枫儿,见了师父连礼都不用行吗?”

    我转过头,一瞬间就看见白影枫的脸色急剧的煞白,宛若一朵凋零的千年雪莲,瞬间便丧失了所有的光彩……

    第八十九章 暗夜伤机

    身后的夜青却笑得那么狂,那么张扬,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瞬间,我对此人的印象急剧的打负分。

    给白影枫一个安心的微笑,是他的徒弟怎么招了,这又和这些没关系,只要你袖手旁观便可,我不会为难的,只是白影枫那样的人,竟然也和江湖扯山关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已经有三十年没有用过柳叶刀了,那么今天就让我的宝贝们吸血吸个痛快吧,他们已经饿了很久了……”他泛白的指头夹起一把蝉翼般透明的飞刀,轻轻的在手中把玩。

    三十年?妈呀,他看起来大概也就三十五岁上下吧,怎么可能?他到底多大了,修习了驻颜术吗?

    我在心里打了个冷战,为什么最近变态这么多,还都让我给遇上了,这个暗夜教不会专门收这种人吧?

    “枫儿,你还不过来吗?”夜青猛地抬起头望向白影枫,眼里却是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白影枫明明就是和我们一伙的,凭什么过去啊,我放开弘颜的手,走到白影枫身边,紧紧的扣住他的手指,轻轻的凑在他的耳边说:“不要怕那个死变态,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摆不平他,你只要袖手旁观就好了。”感觉到白影枫的手中似乎已经有微微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我的眼睛又转向夜青,难道这个人,当真如此可怕。

    “那么,谁先来?”夜青看了我和白影枫一眼,眼里满是嘲弄。

    柳叶刀封喉,是暗夜教琳琅馆主夜青的必杀技,传说夜青杀人柳叶刀从来都是全部没入喉间,而伤口却丝毫看不见,跟没有伤痕一样。可是很多年前就没有人再见识过柳叶刀,因为已经没有值得柳叶刀出手的人,这是裴逍曾经告诉我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都是肃杀般的尊敬,可以看出,这个夜青,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白影枫刚抬起脚,就被我一把拉了回来,他是要去接他师父的刀,还是要过去他师父那边,不管是这两种答案中的哪一种,我都无法接受,在我的心里,他永远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富家少爷,江湖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他。

    他俯头深深的凝望我,仿佛要把我的容颜尽数的刻进脑子里,那一刻我没由的心慌,他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以前都是如水的温柔,有时候也闪过一丝丝的光亮,可是此刻,他紫色的眸子却如烟气一样氤氲不实,我看不清他内心在想什么?

    只是隐隐感觉到有一丝挣扎,还是那么一丝无望的挣扎。

    我突然记起那个午后,我在夜雪湖边轻轻的吻上眼前这个少年,他青涩的脸红了,可是不知道何时,一切似乎都变得很遥远,我突然记不起那个时候自己的样子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那么狂热,那么温和,却仍旧是那么深情,只是昔日的柔情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慌乱,有时候甚至有着淡淡的哀愁。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而我这次又任性的将他推入两难的境地,要是他不来,就不会碰到他的师父,那么他也不会这么为难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忍心看着他为了我,生生的受到内心的煎熬。

    我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要是想过去就过去吧,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抬起头静静的对上他的眼睛,而他的视线却是呆呆的落在被我放开的手上。

    若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让我痛不欲生的事,那么我一定会拼死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即使握不住了,我也会抱住他的腿,只要能留住他,怎么样我都愿意……

    他转身向前走去,停下步子的前一刻,回头给我的笑容,却成了我一生的最痛。

    他静静的看着对面妖异的夜青,淡淡的开口,“师父,我来接你的第一刀。”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是什么意思?

    夜青同时也有些微微的诧异,不过转瞬之间就变得释然了,手中的柳叶刀已经蓄势待发。

    白影枫却伸手从头上拔下束发的碧玉簪,轻轻的夹在两指间,如绸的青丝立刻散落在肩上,常常的垂下,一丝一缕在风中舞出最美的弧线。

    夜青的眼中又浮出一丝惊讶,“你确定你要用这个?”

    白影枫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夜青一瞬间发出乖戾的笑声,却又在在中间嘎然而止,他定定的盯着白影枫,“那好,既然你觉得师父的恩情比不上一个小丫头,那么我就先杀了你,再来一个一个的解决他们,放心,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会把你和小丫头葬在一起的。”这番话说的及其自然,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已。

    白影枫抬起头看着夜青,眼里却没有一丝波澜,“我欠你的,早已经还清了,我们之间根本不算是师徒关系,只是交易而已。”

    夜青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的确,你并不欠我任何东西。”

    白影枫眼里平静的如一潭湖水,“那么,出招吧。”

    一时间,浓浓的杀气在殿中迅速的聚集。

    一瞬间,甚至不到一秒,一切就那么发生了,我的眼睛眨都没眨,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出招的。

    夜青的手停留在颈间,指尖夹着的正是那一支碧玉簪,温润纯净,玲珑剔透,隐隐之间闪着淡淡的清辉,他的嘴角勾起很大的弧度,他说,“枫儿,你忘记了,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那么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师父,你永远不可能超过我。”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扩大。

    白影枫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我只是在想,夜青手中的飞刀到哪里去了,“师父,你错了,徒弟并不会……永远是……徒弟……”

    白影枫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我看见夜青有些惊骇的眼神,血顺着他指间的碧玉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不知道何时,那根碧玉簪已经变长了,而另一端,已经深深的刺入夜青颈间的动脉里,血划过苍白的指骨,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板上,溅起一朵一朵的血花,瞬间开放却又凋零,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依旧是那种不敢相信的表情,身体直直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似乎在那一刻,我的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我快步的走向白影枫,我知道他此刻应该最需要的就是一双手,在我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回过头,平静的看着我,可是我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雪色的白衣,干净的一尘不染,可是却比不上他此刻的面庞,那是一种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颜色,隐隐可以看面皮肤下的经络,他努力的伸出手抚向我的脸颊,可是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就那么生生的垂了下去,然后身体也在那一瞬间轰然倒下去,我的心里那片倒下去的东西在一瞬间似乎就已化作尘土了……

    “不!”喉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我直直的跪了下去,一步一步的爬到他的面前,捧起他的头,他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可是我知道那把刀一定没入他的喉间了,霎时间他口中不停的涌出鲜血,却是一点停止的迹象也没有。

    我努力的用手帮他止住血,“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是死路你还傻傻的挡上去,为什么?”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和他的血液混在一起,可是还是那么红,那种触目惊心的颜色。

    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只是悲伤的望着我,他说,“别……别哭……雪儿不应该……哭泣的……是我该得的……我只是想……守着你……可是最后……却连守着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可是我的眼泪却如雨滴一样,停不下来了,以前总是认为没有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就是心痛到极致了,可是现在才明白,因为还知道疼,所以眼泪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那也是疼到骨子里的。

    “雪儿,不要……恨我……好……不好?”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瞳孔瞬间放大,隐约最后划出唇的几个字却是,“唐翊……是我……杀……的……”

    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意,眼皮迅速的盖上紫色的双眸,再也不愿意睁开了,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可是手还是一分一分的在僵硬,最后的一句话声音轻微的宛如花蕊上卷起的风,可是我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唐翊是他杀的?唐翊是他杀的?

    朦胧的视线落在他透明的脸上,他安静的仿佛只是睡着一般,我微微的勾起嘴角,“怎么会呢,你只是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不会的,唐翊怎么可能是你杀的?不会的……”

    脑中闪过一幕幕的往事,唐翊刚离开不久,他就因为家书要离开,可是那么混乱的战场,他怎么会收到家书?

    他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身边的人,你会恨我吗?

    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紫雾,那么哀伤无助,为什么我却看不出来,为什么我却看不到。

    我那么坚定的告诉他,伤害我可以,甚至要我的命都可以,可是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原谅的,不管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你不早早的告诉我,你一定有苦衷的对不对,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只要你不说,那么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指尖抚上他苍白的脸颊,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中,声音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我不恨你,真的,我也不讨厌你,真的,只要你睁开眼睛,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不好?你还是我的枫,好不好?”

    可是他听不见了,是的,再也不会听见了。

    他闭眼的时候还没有得到我原谅的话,那么他会和裴遥一样带着最爱的人的恨意永远的沉睡过去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醒来啊,你醒来啊,至少听见一句在睡过去啊,我不恨你,我不讨厌你……”空旷的哭声回荡在高高的大殿之上显得苍白无力,你要我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你要自己如何那么安心的离开?

    我颓然的坐在边上,看着他已经染红的衣衫,凭吊一段伤心?铭记一段刻骨?谁又失去了谁?葬送一生的繁华浮沉,只为一个爱情里的答案,原来,爱情真的如此伤,原来,我竟是爱过你的,只是我现在才发现,可是那是什么时候,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只是现在真的很痛,很痛……

    哭够了,我转头看着身后的一群人,谢谢你们没有打扰我,让我好好的跟他告别,回头俯身吻上他已经失去温度的唇,还是如当初一般,软软的,柔柔的,只是再也没有了火热之气,只有微微刺骨的冰凉之气,你可是安心了,你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了我,把我的恨和你的爱凝固成了一根最坚实的锁链,紧紧的将我束缚,永远的将自己留在了我的心里,你将自己弄得如此支离破碎,给我造就了一个满是疮痍的牢笼,可是我却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起身,深深的看他一眼,向下一道宫门走去,那里我又将与谁挥手告别,这一生,究竟是一个玩笑,还是一场游戏,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真正的给我自由,只因为我们心中都有着深沉的爱。

    “雪儿……”狐狸师傅伸手触向我,却及时的被颜陵毓拉住,你们都是最了解我的人,你们都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脆弱的人,你们也都看见我是一个多么无情的人,是因为情太多了,所以无情吗?

    “帮我带着他,我要亲自埋葬他。”我回头像颜陵毓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头也不回的向外奔去,我需要冷静,我需要独自的空间。

    不知道自己奔了多久,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在那天的宫殿前,突然间想起这就是暗夜教七夜神君的最后一关,‘七夜璎珞宫’,那么在这里,又会有什么在等着我,脑子里划过一张熟悉的容颜,我的手就那么生生的停在了门上,那一次凌把我从夜崖手里救出来,我分明看见他左脸上妖娆繁复的紫色夕颜花纹,那么,他?

    紫檀木的大门,‘支噶’一声打开,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还是熟悉的声音,可是却没有一丝温度,为什么,他的蛊毒不是解了吗?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这样,难道他还中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我下意识的迈开步子走进大殿,那次是直接摸到后面去的,并未真正的打量过正殿,此刻才发现这里和前面的珍珠苑、琳琅馆皆不一样,却是淡雅的可以,到处弥漫着浓浓的书香味,一袭月白色的身影坐在殿中高处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我的视线落在他干净的右半边脸上,他并未抬眼看我,依旧盯着手里的书,此刻我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眼前的这个人,我该叫他什么,凌或者是殇?

    沉默了一会,他终于漫不经心的合上书,转过头来看着我,就那么静静的盯着,仿佛在确认什么事,又仿佛在极力的否认什么事,他记起我了吗?可是他应该也疑惑吧,我的容颜早已不是昔日的萧若雪了,纵使他的容颜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我知道,他也不是往日的那个少年了。

    沉默就这么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缓缓的蔓延。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是血?是伤?是痛?时间的刻痕早已经划过我们的年少,划碎年少时的笑容,划残纯真中的笑靥。

    身后奔进来一群杂乱的脚步,我知道是他们来了。

    我转头望向无忧,“为什么他还是这样?”

    无忧闪躲过我的眼神,似乎不愿意说出原委,我淡淡的笑笑,或许这样就好,要是他记起一切,那么他又该如何面对此刻的自己。

    “汐儿,只是他魂门|岤的金针还没有拔出,所以残留的蛊毒毒性还封在他的身体里……”我惊讶的望着无忧,那么他的身体不会有事吗?“要是拔掉金针,蛊毒自会排出体外,同时失去的记忆也……”他转过头不再看我。

    我的视线定格在软榻上的少年身上,谁能告诉我,我要拿他怎么办?“无忧,那那些毒对他的身体还有伤害吗?”若是那些毒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健康,那么我宁愿他就这样一辈子,不要再记起我,不要在记起以前的一切,也不要在记起现在的自己。

    “朝颜公主,是吗?”无忧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就被淡淡的声音打断。

    我的视线挪回去,定定的点点头,只要我不是你的雪儿,你的汐儿,你当我是谁都可以。

    他站起身,放下手里的书,轻轻的击了两下巴掌,轰然一声,大厅中央的地板竟然裂开,然后凭空冒出来一张桌子,地板又轰然合上,那是一张紫色的檀木桌子,只是桌上却是比实物小很多的山河模型,上面精致的城郭,高耸的城墙,甚至是一山一水都是真的,竟然是一幅惟妙惟肖的活地图。

    他走到桌前,站定望着我,然后低头伸出手指指着地图上的布置,上面插满了紫色和蓝色的小旗,“朝颜公主,上次我败在你的手里,这次我们再来比一次,若你胜了,我便放你们过关,若是不能,那么你们的命就只有留在这里了。”听着他冰冷的话语,我的心里有一股酸涩在迅速的聚集,有一种极为悲伤的怅然萦绕在心头。

    “好,我答应你。”我上前一步,站在桌子的这头,低眼看着桌上的地图,其实我是不愿意抬头面对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愿意与你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终于看清了桌上地图的形式,竟是十分险要的地形,中间一座美轮美奂的精致小宫殿,四周是长长的城郭,城墙的高度并不低,外面还有深深的护城河,城后是一座高高的山峰,悬崖峭壁,高不可攀,侧面是一条河,似乎是一条大江的支流,整座城看起来真的是无懈可击,且不说兵力如何布置,单就是这地势,也是赢不得的。

    我抬眼看向他,这是故意为难我的吗?其实我一点兵法都不懂,“朝颜公主,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想不出破城之策,那么就在此打住吧。”说完他站起身回到软榻上,在旁边紫色的镂金香炉里然了一枝香,袅袅升起的青烟萦绕在空中,却让人无比的心静。

    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我转头看去,竟是无忧,眼里隐约有担忧之色,“汐儿,要不拔掉那根金针吧。”

    我微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只要蛊毒对他无害,就让那根针留在那里吧。”

    他静静的看着我,最后终于点点头,不再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根香也彻底的燃尽了,台上的人又走了下来,嘴角似乎有微微的失望之意,他还是希望我过关的,是吗?可是你也有你的难处,我都知道,就像白影枫一样,我不怪你们,你、他、还有弘颜都是我年少时生命中风,只是这阵风早已经刮过去了而已,而我就是那片云,不是时间忘了等我,而是你们都忘记了带走我。

    “时间到了。”他的眼睛定在香炉上,此刻那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堆灰色的灰烬,还有上空盘旋萦绕着的残败的青烟,慢慢的飘上屋顶,慢慢的散开,最终在空气里残留一丝败亡的味道。

    我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可否给我一杯酒。”

    他惊讶的望着我,却没有说话,轻轻的击了一下掌,立刻有一位侍女端着盘子进来,盘中是精致的琉璃盏,里面紫色的液体汩汩流动,仿若凝脂玉露,让人心醉。

    我拿过侍女盘中的酒杯,冲她微微一笑,她一时间愣住,我凑近鼻尖,深深的嗅了一下这浓密的香味。

    “汐儿,小心有毒……”无忧的话迅速的飘来。

    我拿开酒杯,走到地图边,将杯子倾斜,紫色的液体尽数流在那条河里,那座精致的城郭立刻浸在水里,我抬头看向他,就见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我一字一句的说完话,“炸开大江的堤坝,放水淹掉这座城。”

    不要怪我残忍,当初暮国的军队对凤城尽兴屠城,你却没有站出来,当初你可以轻易的用一个完美的计划想要将那十万人的生命在瞬间结束,你可知道,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那些都是人命,就算是被忘忧蛊控制,我也不能容忍你变成这样。

    他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我,眼睛里的情感迅速的变换着,最终却是手抚上头,似乎极其痛苦,“无忧,无忧……”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竟在生生的疼痛。

    无忧迅速的飘过来,封住他身上的几处|岤道,人终于安静了,只是昏了过去,旁边的侍女也一时慌乱,“将他扶到软榻上去吧。”我淡淡的向侍女说了一句,“无忧,他……怎么样?”

    无忧眉头轻蹙,“恐怕他的魂门已经不能封了,他强行记起一些事,已经冲乱了血脉,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

    “以后会怎么样?”看着他闪躲的眼神,我一时心慌,抓住他的袖子,我已经看着一个眼睁睁的倒在我的面前了,难道他是第二个?

    “以后不但会成为白痴,而且会全身瘫掉。”无忧说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我的手滑下他的衣襟,看着软榻上昏迷不醒的人,竟是这般严重吗?

    那么我怎么能把他留在这里,怎么能任他自生自灭?

    回头看看颜陵毓,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轻轻的点点头,谢谢你,包容我一切的任性和自私。

    穿过璎珞宫的大殿,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远远的可以看见那一泓湖水,我记得那里是禁地,更远的地方却是隐隐的青山,隐没在浓浓的暮霭中,空地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此刻更加苍翠,浓郁的清新气息迎面扑来,沁人心脾。

    我回首,望着身后七座恢弘的大殿,赤橙黄绿青蓝紫,犹如一道绚烂的彩虹,可是我眼里却滑下眼泪,那是冰封之后的泪珠,如流星般陨落,跌碎了一些轮回中的思念和牵挂。

    江湖远,花谢花开花满天;叹红尘,落朱颜,天上人间;情如风,情如烟,琵琶一曲已千年;今生缘,来生缘,沧海桑田成流年;古老的剑,斩断了宿怨,唤醒了谁的誓言。

    醉酒相思,歌尽桃花,倾城旋舞的日子,我已忘了;

    画地为牢,倥偬峥嵘,乱世浮生的过往,我还记得。

    将暮末暮里,看前世的嫣红,如何淡,如何远。

    夜雨敲窗时,听来生的雨吟,如何了,如何悟。

    今生的轮回,却如我回归的宿命,无路可逃……

    第九十章 浮生若梦

    我们站在原地未动,远处出现两个模糊的光影,但只是一瞬间,那两团影子变成了两个真人,离我们只有三丈之域,白衣胜雪,黑衣如墨,只是白衣人左半边脸上是黑色的夕颜花纹,而黑衣人右半边脸上竟是白色的夕颜花纹。

    暮色已经微合,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前方望着我们,我们不动,他们也没有动,这应该就是暗夜教的左右护教使者了,残阳冷月,却是两个性子极为淡雅的人,不喜是非,更不喜欢江湖中的恩怨纠缠,可是沥血剑、凝霜刀,却无法让世人忽略,他们的光芒犹如主人的名号一样,虽然不再江湖,如若出世,便会掀起轩然大波。

    五年前,一向闲云野鹤的残阳冷月却自愿加入暗夜教,没有人知道原因。

    那一天,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暗夜教主亲自去思过崖见了他们,可是除了他们三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那天起,残阳冷月离开了思过崖,加入暗夜教,或许那事起就已经注定了江湖不再平静,即将风云变幻,或许是翻天覆地。

    可如今的结果,却是幻灭。

    “请前辈手下留情。”月姐姐刚说完这句话,影和无忧就默契的和她站在同一条线上,岚夜、弘颜、朝歌他们还有颜陵毓也将我和狐狸师傅护在身后。

    沥血剑出鞘,通身发出淡淡的光华,片刻之间花柳笼约,众妙纷呈,白衣的冷月淡淡的看着我们,并不动手;似乎在等,又似乎在观望;而她旁边黑衣的残阳则是冷冷的看着我们,并不言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没有人动,高手过招,生死悬于一线,况且凝霜刀并未出鞘。

    月姐姐似乎等不下去了,碧色的宝剑霎时出鞘,化作一道电光,直像沥血剑发出的淡淡青光劈下,拿到清光突然散开,一道紫色的艳影射出,化作一道怒放的光华,凝霜刀竟然在此刻出鞘。

    清光化作万千流萤将紫电包住,光芒吞吐不定,一丝龙吟丛剑身上发出,婉转缭绕在刀身边,刀光盘旋飞舞,竟和剑光舞成一体,威力越来越大,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狐狸师傅立刻拉着我向后奔去,当我再次回头时,那道光影已经变为深紫色,厉啸整片天地,浓艳风流,却是夺命所喉的肃杀之招。

    月姐姐的剑势并未因为这种异像而止住,矫光凌厉,如风、如云、似雾、似霜,瞬息纵横,只是微微的触上那道光影,一瞬间她的身体迅速的后退,似乎受了什么极大的创伤。

    无忧手中三枚细针已经脱手,一枚细针就是一道光影,仿佛他将所有的力量都注解在这几枚针上,细针没入光影之中,却只是微微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立时三道光影迅速的原路返回,竟比发出去的速度不知道快上多少倍,无忧并未来得及后退,三根金针尽数没入他的身体,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我刚刚奔到月姐姐身旁,她似乎已经不能动,此时又看见无忧的状况,感觉自己的心都纠在了一块,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功?我怔怔的望着光影中淡漠的两人,为什么那么清明的人要来沾惹这尘世的是非?

    其他人此刻却已全部的冲上去,我的眼睛里一片混乱,恍惚之间一道道虹影裂开了暮色,带着凌厉的锋芒,洒在大地上,一点一点的光亮漫下,直直的坠到地上,那不是剑光,那是一抹伤心,豁然穿透了我的心,很小心的在心中安了一个家,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复苏起来,纷至沓来,弘颜倾城的微笑,朝歌生气的样子,岚夜戏虐的笑声……最后凝结为一抹伤心和一滴泪珠,泪珠坠落在尘埃中,而伤,则穿透了我的心……

    “够了,够了……”我听见自己歇里斯底的喊声,“不要在打了……够了……”我跪在地上,看着我眼前的所有人。

    地上到处是散乱的血花,一朵一朵的绽放在黄土中,苍白的脸色,微弱的气息,满身的血红,一幕幕的交叠在我的脑子里,揪心的惶恐一瞬间涌上心头,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战栗,难道这里真的要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坟场吗?

    我爬到颜陵毓的身边,努力的撑起他的身子,他淡然的对我笑了笑,反手却将我紧紧的护在怀里,那样的笑,如此温柔,却让我揪心的疼痛,颤抖的伸出手,想要帮他擦去嘴角边的鲜血,却使不上任何力道,我感觉自己正在虚脱,“怎么样?哪里……疼,怎么样……”觉得自己此刻根本就是语无伦次。

    “没……事……”骗子,怎么会没事,没事那两个字怎么会说的如此吃力,可是对我他依旧是温柔的低语,就像情人间的呢喃,如水的凤眸中都是我的影子。

    他的脸上的血色迅速的退去,头无力的搭在我的颈间,微微的摩梭着,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生命一丝一丝的在流逝,“不要睡着,千万不要睡着……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伸手触上他旁边无忧的身体,冰凉一瞬间从指尖传到心底,我转身一只手努力的撑起他,把头放在我的腿上,气息很微弱,我感觉心口像是有一千把利刃在生生的将我割碎,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岚夜,影,朝歌他们几个人身上军事不少的伤,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外涌,月姐姐躺在远处经已经不能动了。

    狐狸师傅的脸色也在急剧的苍白,他应该也是受伤了,那颗相思子还在他的体内,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会不会有事……

    弘颜还在和残阳冷月交手,四散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到最后的时候,却已是两败俱伤,他靠在一棵树上,嘴角也是猩红的触目,无力的看着一切。

    我的眼中真的没有了泪水,抬眼静静的望着夜空,一轮月牙高悬在漆黑的夜空,惨淡无光,厚厚的黑云把所有的性子都掩藏在了背后,瞬间就连那弯月牙也被飞速移动的黑云遮住了,笼罩在黑夜里。

    “暗夜风夕,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出来……”我使劲全身力气喊着,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声,凄凉哀婉,宛若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绝望的啼哭,在深深的夜色中流曳出无穷无尽的伤悲,慢慢的飘入夜色,划过残留的痕迹,回声缭绕不绝,此刻,死亡的讯息已经将所有的伤痕覆灭。

    转瞬之间,一缕清辉洒下,原来那朵黑云已经移过月牙,弦月清冷柔和的光洒落在空旷的大地上,分外清泠。

    月华如斯,世间一切早已碎地如尘。

    突然间,一丝光亮跃入眼中,我慢慢的抬起头,几丝灯火就在这死寂一般的黑暗中亮起来,一盏一盏的宫灯从这片空地开始延伸,赤橙黄绿青蓝紫,交替出绚烂的光辉,我随着灯火一路望过去,彩辉的尽头却是那一弯湖泊。

    湖面上微波荡漾,无边无际,徐徐的清风拂过,就有丝丝的寒气袭进骨子里,湖岸四周的夕颜花在风中轻轻的摇曳,满岸锦绣,灯火幢影,婆娑瑰丽。

    残阳和冷月不知道何时已经捂着伤口退到湖边,分别立于左右,我挣扎着身子起来,一路摇晃的过了浮桥,奔到湖边,湖中心此刻却是一朵巨大的夕颜花,一袭白衣静静的站立于花心,单薄的身影宛若一朵白色的奇葩,静静的绽放在夜光中,将所有的灯辉掩盖,可是却遥远的不似在眼前,那距离仿若咫尺天涯。

    “义父!”我听见岚夜一声惊呼,原来所有的事,真的是暗夜教一手操纵的,或许只是他一个人一手计划的。

    “你就是暗夜教的教主——+暗夜风夕!”我的视线落在他飘飞的素衣上,口中却是及其的咬牙切齿,他的身形似乎微微的晃了一下,却仍旧是那种临世独立的飘逸之感,“为什么要在江湖中掀起那么大的腥风血雨?为什么要挑起战祸,让四方生灵涂炭?为什么要让我失去那么多在乎的人?为什么……”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低,仿佛所有的质问一瞬间变成了喃喃的低泣,那么无力,那么幽怨。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一瞬间对上那双氤氲流转的眸子,脑中迅速有什么东西划过,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你到底……是谁?”其实我想说,为什么你会是暗夜教的教主?为什么……是你?

    无力的跌落在地,泪水滴在夕颜花上,如月华般绚烂,可是依旧清泠无限。

    黑丝的青丝被风吹起,在风中乱舞纷飞,泪水已经迷蒙了我的双眼,想看清这雾纱轻拢后的容颜神情,但是却什么也看不到。那面具宛若山顶上常年不散的积云一般,将浮世的一切都遮住,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面具后的那双眸子就那么静静的望着我,那是寻找了千百年才等到的情人的眸子,眼中却有一丝止不住的伤痛和疼惜,如玉的手慢慢的触上容颜,那张屏障瞬间飘落在湖中,慢慢的沉了下去。

    为什么我此刻竟看不清你的样子,那不是你,对不对?是我看不清了吗?如玉的面庞,英挺的秀眉,蓝色的双眸,飞扬的青丝,是你吗?可是你不是应该沉睡在夜雪湖底的那张寒玉床上吗,为什么此刻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难道我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我都惊讶于自己语气中的平淡,此时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已。

    那朵夕颜花迅速的飘到我的面前,他迈着极其优雅的步子从花上走下来,俯下身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我的面颊,留在那些早已风干的泪水滑下的痕迹上。

    他说,“雪儿,别哭,我心疼。”

    他说,“雪儿,对不起,当初那么突然的撇下你。”

    他说,“雪儿,我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只是三句话,可是我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抬起眼睛定定的望着他,我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叫我汐儿……”

    他的指尖一瞬间停留在我的脸上,蓝色的双眸中隐隐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忽然之间,感觉到一股劲气凌空而来,我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抱入怀中,迅速的向后掠去,他的手中凝出一朵绚烂的光华,清新美丽,迅速的飞出去,一瞬间我听到了身体倒下的声音。

    从他的怀中看出去,一个黑影倒在地上,长长的黑绸散落在草地上,竟是蔡雅姬,她不是暗夜教的圣女吗?怎么会向教主出手。

    美人爹爹很不屑的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冷冷的丢出去一句,“蝶衣,你想死吗?”

    心中又翻出一波巨浪,我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地上的女子,美人妈妈?怎么会是她,怎么会。

    地上的人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划向我的时候,闪过一丝怨恨的神色,可是对上美人爹爹的眼睛时,却是柔情似水,你还爱着他,是吗?

    她挣扎着起身,定定的看着我们两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个月前。”美人爹爹的淡淡的答了一句。

    美人妈妈的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不错,当初你中的毒是我下的。”

    我惊骇的看着她,怎么会,她是那么的爱美人爹爹,怎么会给他下毒。

    “是皇后给我的毒药,可是她也给了我解药,我提前给你服了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会吐那么多的血……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明显的轻颤,夹杂着丝丝的惶恐和害怕,“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她长大了,我不能让你在待在她的身边,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我是那么的爱你……”眼泪汹涌而出,甚至已经打湿了她黑色的面纱。

    美人爹爹轻哼一声,“无知的女人,你不知道当时皇后恨不得除掉我吗?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的放过这个机会。”

    美人妈妈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盯住美人爹爹,发出令人战栗的笑声,一瞬间却又嘎然而止,“萧夜雪,我是无知,我因为爱你,我变得无知,我真是蠢到极点了!”她一把伸手扯下了脸上的面纱,我心里的震惊,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还算是一张脸吗?淡淡的清辉下,就看见她的脸上满是疤痕,宛若被大火烧过一样,却又像刀剑一道一道划出来的,横竖的交错在脸上,看起来如此恐怖阴森,脸部的皮肤无一不透着紫黑色的幽光,看上去极为可怖,只有那双紫色的眸子依旧,氤氲的转着流光,仿若天底下最嫣华的琥珀。

    “我无知,我为了你,费尽心机的杀掉暗夜教的圣女,然后对着镜子一刀一刀的划伤自己的容颜,看着血一道一道的流下来,我正视自己的狰狞恐怖,这还不够,我又用尽各种毒药,让它们腐蚀到皮肤里,让自己变得丑陋无比,让你认不出我,我做的这一切,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而已,我只想看见你,看见你就好……”凄恻的眸子,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伤痛。

    美人爹爹一丝动容都没有,他只是紧紧的拥住我,不让我看见美人妈妈丑陋的容颜,“你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感动吗?你竟和那些女人一样无知,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们的爱。”

    我抬眼怔怔的望着美人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容忍你爱着姐姐,我可以容忍你在那么多的女人身上寻找姐姐的影子,我也可以容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