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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不承欢第56部分阅读

      弃妃不承欢 作者:rouwenwu

    下来,始终,若即若离地,和她保持不过一丈的距离。

    他,是在听她的步子声吧?

    这么想时,她把甜甜的笑意掩于奕鸣身子的后面,这娃娃倒还有些奶香气,这么大个娃娃,还有这味道,啧啧。脑中拂过这个念头,她的丝履底部忽踩到一个小石子,脚踝一崴间,她低低轻吟了一声。

    他的步子立刻停了下来,回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只有漠寒的意味——

    他,到底怎么了?

    她有些怯缩地停下步子,他径直走回她跟前,蹲下身子,第一次,他以帝王之尊,半蹲在她的面前,而她还站着。

    她一惊,但,抱着奕鸣,她根本动不了分毫。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

    她低下螓首,隔着奕鸣,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得,他退去她的丝履,把她的足置在他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操着,不一会,她威到的脚跟就在他的手心,渐渐地恢复。

    这样的他,怎能不让她心动呢?

    他觉到她的脚踩不再僵硬,才细心地帮她穿上丝履,做完这一切,他并不望向她,转而,继续向前行去,只是这一次,他走得更加慢。

    他是照顾她受伤的脚跟吧。

    她的唇边依旧漾满淡淡的笑意,跟着前面的他,这迷苑的路,原来,并不难走,或者应该说,他认路的本事可真好,若换成她一人,估计还得摸上半天,才出得去。

    这怀里的奕鸣,虽没继承他父皇认路的本事,爬着进出的招式,倒也堪成是一“绝”。

    她抱着奕鸣,好不容易随他走到迷苑外,旦听得一众嫔妃跪地请安的声音。

    “怎地都在此处?”玄忆甫启唇,语意未辨。

    为首一名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子柔声禀道:

    “回皇上的话,嫔妾与三位妹妹见今晚月色着实明媚动人,故相携一同游苑,未曾想到,竟在此处,不期遇到皇上……”

    “想不到七夕虽过,诸位爱妃对赏月仍颇具兴致。”

    玄忆的声音漠然,没有往日对待众妃惯有的温柔。

    她透过奕鸣的身子向外再望去,却是四名宫装打扮的女子,此时,皆执着纨扇,含羞地瞧着君王。

    原来,是特意候在此,等着玄忆。

    她的鼻子轻轻皱了一下,复抱着奕鸣,眸华凝住依旧滞立在一旁的果嬷嬷,轻声道:

    “果嬷嬷,速替太子殿下去寻回小白。”

    果嬷嬷原本滞愣的目光,触到她的眸华时,即刻恢复炯炯的神气,躬身领命:

    “是,皇贵妃娘娘!”

    这一语出,四名后妃皆是惊愕莫名。

    今晚,她们可是耗了不少银子,才于晚膳时突然分别得知,皇上会独往迷苑,却不想来迷苑的途中,她们不仅发现,得到这则消息的,还有其余的三人。这也就罢了,她们方到迷苑,远远就瞧见皇上独自一人进得苑中,御仗又停在苑外,她们仅能站在原地等着,好容易等到皇上出来,未料到,他身后跟的那个抱着娃娃的女子,竟然是新册的皇贵妃。

    而彼时,乍一瞧那被娃娃挡住脸的女子时,她们还以为不过是御前的宫女。

    如此,哪里还有她们的位置,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皇贵妃娘娘,什么是小白?”果嬷嬷方要吩咐值苑的宫人去寻,突然想起

    什么,复问道。

    “小白——”

    绯颜看着怀里睡得正酣的奕鸣,眉一颦间,早有一名伺立在旁的内侍禀道:

    “回皇贵妃娘娘,小白是太子殿下养的一只波斯猫。通体雪白,蓝绿双瞳。”

    “奴婢明白,即刻吩咐人去寻。”果嬷嬷退下。

    这时,旦听得玄忆冷冷地对那四名嫔妃道:

    “见了皇贵妃,也不知行礼么?”

    四名嫔妃哪里听过皇上这种口气,惊骇莫名时,忙纷纷福身行礼:

    “嫔妾参见皇贵妃娘娘!”

    “免礼。”

    她愈觉得今晚的玄忆真的很奇怪,他,究竟是怎么了。她不自禁地略侧螓首,望向他,他却走至她的身边,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宣道:

    “启驾! ”

    顺公公喏声,甫宣启驾,却见一众宫女拥着一宫装丽人姗姗前来。

    那宫装丽人着一袭雪色纱裙,行至跟前,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顿了一顿,她轻垂水眸,复向绯颜:

    “嫔妾参见皇贵妃娘娘。”

    这一语起时,绯颜抱着奕鸣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甚至忘记,免她的礼,幸好玄忆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在耳边响起:

    “珍儿不必多礼。”

    “谢皇上。”林蓁抬起眸子,瞧见奕鸣被抱于绯颜的手中,脸上盈满笑意,缓缓走至绯颜跟前,将手里的纨扇帝给一旁的莫水,方柔声道,“有劳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由嫔妾抱着即可。”

    绯颜的唇借着奕鸣,轻轻地哆嗦了一下,不过须臾,淡然地道:

    “也好。”

    她才想把手掀开,未料,奕鸣丝毫不肯松却勾住她的手,甚至,还拉了一下身子表示拒绝林蓁抱他。

    林蓁的手伸到一半,不自然地有些僵持在那。

    “既然奕鸣睡得正熟,不愿挪身,明日待他醒后,珍儿再到合欢殿把他带回去吧。”

    林蓁依旧笑得动人,只有她知道,这笑里,蕴了几分的真实,几分的虚假。

    “是,臣妾谨遵圣谕。”

    “启驾回宫 !”

    玄忆并不愿再多语,手紧紧地将绯颜揽住,往御辇行去。

    林蓁静立于原地,瞧着圣驾远去,眸底掠过一丝阴霾,但这丝阴霾,她不会有任何人看到:

    “你们也跪安吧。”

    四名躬立在一旁的嫔妃忙不禁地跪安离去。

    这里,留着她们也没有用处,本来想着,让她们代她做个见证,也好让皇上不得护短。

    却未料,匆匆步下的这谋算,竟让奕鸣搅了局。

    即便她不愿承认,今晚的安排是个错误,如今看来,真真象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小碌子,本宫让你好好跟着太子殿下,怎会让太子来到这迷苑?”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执意要找小白,奴才跟着太子殿下,却没有想到还是跟丢了,但小李子还是跟着的。”刚刚回答小白是什么的内侍带着骇意地禀着。

    “小李子在哪?还不去寻他来。”林蓁冷声道。

    本以为,俩个内侍,总能拦住奕鸣往迷苑寻去,未曾想,都些不中用的奴才

    用奕鸣引来皇上,却还他又破坏了这原本完美的计划。

    “奴才知道 !”那内侍忙不竭地返身寻小李子而去。

    林蓁看着御仗的明黄|色消失在夜幕里,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明日,正好,她该去会会这位皇贵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皇贵妃,不过也是正一品的妃位,名号只是比她的贵妃多了一字罢了。

    从冷宫出来的那石一日开始,她,林蓁,不会怕任何人,在这宫里,谁, 她都斗得起!

    合欢殿。

    一路上,奕鸣依旧死死勾住她,幸好,御辇一直行到合欢殿前才停下,这样,绯颜抱着他,总算没再多走几步路。

    她把怀里的奕鸣放到软榻上,这娃娃的手还是不肯松开,死死勾住她的颈部,好不容易让他掀了手,她的左手酸麻得让她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要断了,揉着手臂,甫转身,恰对上玄忆冷冷望向她的眸子。

    他冷冷地凝着她,没有丝毫的温度。

    殿内,除了睡着的奕鸣,就他和她二人,一应的内侍,都被他摒于殿外。

    此时,绯色的纱幔皆垂落,掩去殿外的月华,只映得殿内,鲛烛燃灼的余烬。

    四周置放的冰盆,让她觉得更冷,她避开他冷冽的目光,径直走到衣架前,取了披风,才要拢于身上,忽然她的身子,猛地被他一扮,扮得那么重,让她手中的披风旋出一个弧度时,人也差点踉跄地栽进他的怀内。

    可,现在她不要栽进那一处的温暖。

    今晚他的举止,太冷。

    所以那一处的温暖,必定也太冷。

    眸华瞥到几案上置着的那张纸,依旧原封不动地置着。

    原来他还未瞧。

    所以他的生气,应该不是由于她去迷苑。

    是太皇太后吧。

    定是太皇太后说了什么,让他这样。

    本来她想解释今晚为何去迷苑,但,冲着他莫名其妙的冰冷,她倦怠去说。

    她低敛眸华,依旧不望向他:

    “皇上弄疼臣妾了。”

    是的,他弄疼她了,她的脚踝因着骤然的扮转,又开始隐隐抽痛。

    她有些委屈,难道,太皇太后的话,对他真那么重要么?

    “臣妾?”他骤然松开扮住她的手,用力地捏起她尖尖的下颔,迫使她不再回避他的目光,“好一句臣妾!”

    第十七章 醋意

    绯颜随着他这一句话,抬起眸华凝向他,眼底隐隐湮出些许的雾气,她用力反咬着唇,把这些雾气悉数地逼退回去。

    瞧见她这样的神情,玄忆捏住她下颔的手,力道终是轻柔了下来。

    这一轻柔间,她立刻挣脱他的束缚,松开樱唇,唇上,俨然留下丝丝的血痕,他凝着她的血痕,竭力抑制住翻腾的思绪。

    她低下螓首,他再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得幽幽的话语声,从她的口中溢出:

    “皇上,臣妾知错了。”

    “你知错了?”

    他的语音里冷冽之气散去些许。

    但,她并没有留意到这些。

    她的心底,满满地,充斥的,是另外的情绪。

    太后的几句话,他就对她这样,方才在迷苑,还左一句“爱妃,”又一句“珍儿”。

    真的以为她是木头人吗?

    真的以为她不会吃味吗?

    她的手有些许的疼痛,她看到血色沁出了绷带,稍稍移了手垂下的位置,她不要自己手腕的伤痕落进他的眼底。

    她不要在他的面前,要靠这一点点的柔弱,去换来他的疼惜。

    是赌气吧,或许还有心里的不舒服。

    是的,听着他喊那些女子的称谓,尤其,仍唤出那一句“珍儿”她心里,真的是不舒服的。

    “是。臣妾错在惹您不悦,所以,还请皇上移驾别处。”

    她俯身跪下,语音里只有清冷。

    一语落时,他仍站在她面前,并不离开,许久许久,久到仿佛空气都停滞了一般,殿内萦绕开令人窒息的氖围。

    “你,赶我走?”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扶她起来,许久的沉默后,终于,他问出这一句话,带着一种深浓的窒痛,这份窒痛把他话语里残留的冷冽悉数地淡去。

    “臣妾不敢。”

    她的心,随他的这句话,一并的疼痛,但,她有什么资格留下他呢?

    太皇太后日间对她所说的话,如今想来,其实也是怕她摊薄了六宫的雨露吧。

    彼时,她怎么就没领悟过来呢?

    现在领悟,还不算太迟。

    而他今晚突然对她这么冷漠,定是与此有关。既然,这也是他所要的,那么,她成全他。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也罢是我许你越发没了天!”

    他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愠意,拂袖就要离去,离去前,目先掠到几案上镇纸压住的那张纸上,他的步子稍缓了一缓。

    “是,皇上许得臣妾没有天,上一次是暴室,这一次,皇上是准备把臣妾贬入冷宫,对么?”

    绯颜的身子瑟瑟地发抖,抬起眼眸,不管不顾地道。

    因念着榻上还有那混小子,心里再堵着,她说出的话,终究压低了声音。

    “你想去冷宫,我偏就不容你去!”

    他发狠地说出这句话,几步走至案旁,才要拿起那张纸,绊颜径直站起身来,小碎跑着,先于他到几案前,伸手就把那张纸从镇纸上抽出来,死拽在手里,并不给他瞧到。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给他交代,他对她呢?又有哪一次是给过交代,如果有,也是在事后。

    包括,林蓁陷害她那一次,难道,睿智如他,真的瞧不出来?

    还有莲妃,一句兄妹之情,就抵过所有。

    她心底愈气,再次反咬着唇,抑制自己的瑟瑟发抖。

    他凝着她,眸先深黝,手却递向她:

    “把纸给朕!”

    他不再称“我”,恢复高高在上的称谓。

    太皇太后再怎样说他,他都默默认下,确实他也是做得这么荒诞,可惟独对她,一点点的小出错,如今都让他不能忍。

    他的心里,从没有这样失去镇静,望着眼前,这个娇小的身子,看着她气到发白的脸,他没有办法让自己镇静。

    那是张什么纸?瞧她的样子 ,必定是十分重要,却又不能给他看到的纸。

    既不能给他瞧,却又压在几案上, 是临时出去,匆匆忘记收么?还是,她出去前,心底存着的,就是这张纸呢?

    她望定他,慢慢松开反咬的唇,唇下,血痕印子渗出丝丝的血来,他的心,有丝的撂紧,但,他不能把手收回,不能!

    她越是不想让他知道,他越是要知道。

    纵然,他早就知道她方才在迷苑中真正见的是谁。

    她闭起眼眸,复睁开,手中拽着那张纸,缓缓递给他。

    他伸出的手,在这时,不自禁地往手缩了一缩,他,竟洇出一丝惧意来。

    不论面对怎样的阴谋布局,他从没有过丝毫的惧意,可,面对此时的她 ,却让他洇了一丝的惧意。

    她的唇边,浮起冰冷的弧度,他以为,她手上的纸是什么呢?从他的眼底,她看得懂那抹惧意,难道,她会傻得把见不得人的东西写在纸上?

    但,从他的眼底,他分明就是这么以为的。

    她走近他,把纸放进他的手中她的指尖触到他的手心,不复以往的温暖,冰冷冷地,好象她唇边的弧度。

    做完这一切,她返身,欲待走出合欢殿。

    这座殿宇,看似晶莹剔透人心困于此,始终还是并不能晶莹许久。

    纸上,是她娟秀的小字。

    原来,是她去迷苑前留给他的。

    原来,她并没有打算瞒他。

    心底,有释然,更有,愈浓的酸味。

    是的,从刚刚开始,他的心就体味得到这种酸味,他试图用冰冷把这酸味冻于一隅,不去触及,可,在看到这张纸上的字后,他再没有办法用冰冷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

    他疾走几步,拉住她的手腕,复轻轻一环,从她的身后把她纳进怀里。

    这一次,他的力度又恢复以往的轻柔,轻柔到她的身子,再无法僵硬地挣脱他的柔软。

    他的下颔依抵在她的髻端 ,他看到,她的发髻里别着几朵小小的合欢花在乌黑的发丝中,隐隐地,现出点点的绯红。

    她没有戴让他计较的琉璃簪。

    是的,他一直计较,她戴琉璃簪。

    今晚,当他在御辇上听到那诺内侍的话时,心里,明白,是有人刻意引着他往迷苑去。

    及至,他看到,果嬷嬷被施了摄心未站在迷苑外,更肯定这一念,彼时,他的心底,每随着跨进迷苑一步,就沉落一分。

    他摒退所有随侍,只一个人,慢慢地走进迷苑的深处。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步子,他也清楚以那人的功力,定能在很远,就听得出他靠近的声音。

    这,也是种逃避的方式吧。

    他并不愿意,去窥听得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仅是,他要带回属于他的婳婳。

    如此而已。

    果然,未到跟前,他就辨得有人施展轻功离去,他知道,那人终于发现了他,所以,才会离开。

    如是,也算是全了他的面子。

    面子,是啊,他的面子,自己最爱的女子,私会他人于迷苑,是对他的不信任,还是对那人的意难舍呢?

    他并不去追那人,以他的轻功 ,若要追,也不是不可行。

    但,那一刻,他仅想带她离开, 而并非是去追那离去的一人。

    过去的四个月,他曾一遍一遍看她留下的衣物和首饰,当然,他没有忽略,有一枚珠花的簪底,刻着一个霄字。

    从游街市,到复进宫,每每看到她髻间的琉璃簪。

    只让他更加没有办法遏制心底的酸意。

    琉璃簪,是北郡特有的圣物。

    他不会不清楚。

    可,有时,他真的宁愿糊涂。

    这样,他至少不用去分清,这种酸意和彼时在无忧谷的酸意,是一样的,

    为一个女于吃醋,除了怀里这人,哪怕,当日在繁逝宫,他都不曾有过。

    而,刚刚,她竟说让他贬她去冷宫,难道她不知道,只这一句话,让他的心有多难受么?

    彼时的他,还以为她宁愿要去冷宫,都不愿面对他,皆源于,今晚见了那人后,她后悔跟着他了。

    心底,明明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却,还是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看到纸上字,他除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都是莫须有之外,更涌起,愈深浓的酸意.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让其他男子和她单独待一刻,他都再不能容忍。

    从来没有这样想独占一个人的念头,他只想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的傻、她的纯、她的傻气都为他一人绽放。

    所以,他会动用护卫帝王的滴血盟彻夜守在合欢殿外,仅为了护得她一人的周全。

    这样的破矩,他都没有后悔。

    所以,哪怕,他被太皇太后斥责,用治理江山的策略皆用于护得一名女子的身上。

    这样的荒诞,他都没有否认。

    这一次,为了护得她最安妥的周全,为了不再失去她,他愿意承受一切的指责。

    可,刚刚,他明知是有人蓄意引他去看,他还是乱了方寸。

    她,真的是他的软肋,作为帝王,最要不得的软肋。

    他的手愈紧地扣住她,她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带着一丝的哽意:

    “是我的错,不该去见那人,可我并非是为了自个去见他……”

    被他圈住的那瞬,她知道,她 ,让他难受了。

    但,她的心,更加难受啊,

    为什么,越是深爱,越是在不由自主时,互相折磨呢?

    他对她的好,哪怕之前,她还患得患失,一次又一次言语乃至行动的剖白,难道还不够她看得真切吗?

    今晚的她,却任由自己使着性子,是他的宠,让她越发没了章法吧,

    她真的错了!

    私见北归候,是为一错。

    言语顶撞他,是为二错,

    也惟有他,会这么容忍她。

    她真的变了,在他的爱里她变得愈来愈不知道轻重。

    这样的她,那里再有能让他爱的地方呢。

    深深吸进一口气,她的手,不自禁地覆到他拥住她的手上,他反手把她的手,一并紧紧地握住。

    “对不起,是我太在意了…”

    他说出这句话,怀里的身子, 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不,是我的错,今晚,我不该就这样去见北归候,”她接住他的话,今晚的事,应该是她道歉,是她的错啊,“我身上曾经中过毒,这点,我没有骗你,我今晚找他,就是担心,这残留的毒素,会影响……会影响……”

    她的脸蓦地有一丝的红晕染上,她该怎么启齿呢,说,想替他生一个孩子,

    “我信你!”他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她脸上的神情,告诉了他所要的答案,“但,我不希望你今后再单独去见其他任何男子,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不在意。”

    他直白地说出这句话,他的耳根也随她一并红了起来。

    “呃—— ”她一滞,一滞间,心里,彼时对他的气、对他的恼,随着这滞,悉数化为云淡风轻,她的声音愈轻 ,“我担心,会影响孩子,所以——”

    余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他,已然明了。

    他轻柔地转过她的身子,她的脸垂得更低,额发齐整地遮去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她还是青涩未褪的样子。

    以往宫妃承恩后,皆会梳高髻时,把额发一并拢后,而她,除了高髻之外,这额发依旧低垂着,犹记起她,不喜他赠她的翠钿,恰也是因为那人罢,今晚,他在她面前唤那人“珍儿”,虽他有他的含义,听进她耳中,难免不生歧义。

    所以刚刚的她,才会如此这般地冲撞于他,

    只是,彼时的他,心里洇着醋意,又忽略了她这小小的身子里,那颗七窍玲珑心。

    “若你的身子还未大好,咱们,先不急着要孩子。”他俯低身子,凝着她,“相信院正一定能将你的身子调理得当。”

    她的脸上红晕未散,信口道:

    “不,万一哪天,你又宠了别的“爱妃”,我身子纵然大好,岂非——”

    他狠狠地钳紧她的手臂,她未待唤疼,他的唇堵住她没有说出来的话带着惩罚的意味,他攫取只属于他的芬芳,她的眼眸对上他的,他愈紧地把她的身子嵌进自已的怀里,许久,他才放过她的樱唇,一字一句道:

    “除了你之外,我再不会要任何人!”

    是的他不会再要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她是他唯一的妻。

    夫妻之间,是不会与任何翻牌的侍寝有关,

    所以,他不许内务府制她的牌子,

    即使太皇太后在今日的晚膳之上,再次提醒他要雨露均泽,否则,不仅不是宠她,更是把她逼进后宫的女子嫉妒的峰尖,

    可他顾不得了,

    他只要她,除了他之外,他没有办法履行一个帝王作为夫君的职责,

    爱上她之前,或许他能不违背泽施六宫的庭训,毕竟,在那十多年中,翻牌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只是履行一种身为帝王该履行的义无反顾,和每日批阅折子,并无多大的区别,

    但,爱上她之后,他的心就满满地被她占着,他再不允许,自己的心, 容得下其余的女子,更不允许,自己的身子,背叛自己的心,

    他的心,惟有她,和那一人,驻进过,

    那一人,终于,自己把自己推出了他的心。

    对她,如今的他只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让她失望。

    “呃 —— ”

    又是一个单音节字,她的思绪随他的这句话,陷入一片空白,她的脸却显出更深的红,她没有避开他灼热的眸华,任他望进她的眸底。

    “忆,我怕,连老天爷会嫉妒,你对我这么好,所以,它不会让我幸福太久。”

    她低低的说出这句话,心底,百转千回。

    有所得,定有所失,

    她要得到孩子,这种幸福就必然中止,

    但,她该怎么去告诉他呢?

    以他对她的深情,他宁愿不要孩子,都会要她永远陪着他吧,

    她该怎样回报他的深情?

    或许,也惟有这个孩子,

    他,越是在意她,她越将成为他的弱点,

    她不要成为别人可以胁持他的弱点,

    所以,若用她,换这个孩子,一切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无论男孩女孩,都会把她的幸福无限地延续,这种幸福,连上苍,都再不能嫉妒,

    “傻丫头,你忘记,昨日我们的血融,连老天,都被感动过吗?”

    他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清澈的眸底,一字一句地道,

    她的脸上,漾开一抹笑容,她不要他知道,这一切。

    这件事,让她独自去面对,就好。

    “忆,赐给我一个孩子,好么?”

    她的脸晕红着,接近喃喃地说出这句话,随着她的喃喃,他松开她的小脸,打横,把她抱起,

    她的手,轻轻地勾住他的肩他抱着她,大步边出殿内,

    这里,既然被奕鸣占着床榻,她心里明白,他会带她去别处,

    殿外,躬立着一众宫人,

    玄忆只抱着她,径直步到昭阳主殿,顺公公侯于一旁,本想开口阻住,然,话到嘴边,他还是说不出来,他瞧得懂主子的心意。

    嫔妃承恩,即便是皇后,都必须要在承恩殿,但,眼下,主子明显,并不把皇贵妃仅仅当一名嫔妃,

    心底的担忧愈深,可,他阻止不了任何事的发生,

    他躬身退到一旁,昭阳主殿的明黄|色帐幔一层一层,随着玄忆的步子经过,悉数被放下。

    芙蓉帐暖,帝泽雨露。

    这一晚,他只要了她一次,看到她手腕因他的缘故,复渗出的点点殷红,虽早已干洇,又让他,生出愧疚。

    她执意不让他传院正,仅在他温柔的索取后,静静地蜷睡于他的臂弯,

    他拥着她,睡得并不深沉,半夜时常惊醒,觉到,臂弯中,还有着那人几时,方懈下一口气。

    她睡得,很恬静,就着帘帐外的鲛烛,凝着熟睡的她。这一辈子,他都看不够,也爱不够!

    直到,晨曦微露,他终于重重抒出一口气。

    帘外,有顺公公急急步进殿来的声音:

    “万岁爷,有禀!”

    “说,”

    吐出这一字,他觉到怀里的人,稍稍动了一下,

    “北郡出现疫情,北归候今晨执着通关碟牌已出镐京。”

    “嗯,”

    顺公公见帘内的声音不置可否遂,躬身请安后,退下。

    冥霄,离开了镐京。

    背后的阴谋盘算,终于拉开最后的序幕。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长时间,

    等着肃清这一切,也等了很长时间,

    按以往的惯例,他不会轻放冥霄,但,今目,他宁愿放冥霄离去,

    他不要任何人,再用任何理由去控制自己怀里的人,做一些事情。

    她的心,终究太软。

    紧紧拥住怀里的人,她已睁开眼眸,望向他,才要启唇,他却轻轻掩住她的樱唇:

    “别说了,我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和那些人再没有关系。”

    他觉得到,她的唇映在他的手心,不再冰冷。

    她想的,他都知道,

    一如,他知道,她对他的心,但,还是忍不住,会吃那么浓的醋,

    爱,真的让人无奈,也让人失去理智。

    玄忆上朝后,绯颜才返回合欢殿,甫进殿内,就看到,床榻上,那个混小子早就醒来,

    “你醒了?”

    他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唇角傲气地向上翘起:

    “小白呢?”

    “先起床,我再帮你去问小白是否找到,”

    “不,先给我看到小白,我才起床,”

    “你哪里有太子的样子?”

    “你哪里有对太子说话的样子?”

    “我是你母妃,”

    “不害马蚤,”

    “娘娘有禀,”

    她方要反唇相讥,这当口,突然听得殿外传来果嬷嬷的声音,

    “你不起来,就别指望看到小白,”她丢出这句狠话,转身,走出殿外。

    “何事?”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的波斯猫,今晨,被人发现溺毙在太液池中,奴婢尽力了,没想到——”果嬷嬷听得殿内刚刚的声音,才提前禀道,

    绯颜示意她噤声,转望了一眼殿内,那混小子,正坐在床榻上,不再倔强,依言乖乖穿着衣服,

    “替本宫速去寻一只一样的来,尽快!”

    她沉声吩咐道。

    一个孩子,失去心爱的宠物,一定会十分悲伤。

    她可不愿意,这混小子,在合欢殿内撒泼。

    待到把他送走,他爱怎么撒就怎么撒去。

    眼瞅着,不过一个时辰后,林蓁也该来接他了,

    对于这样一个可以倚傍的孩子,林蓁,断不会让他待在合欢殿太长时间。

    “佟儿,伺候太子殿下漱洗。

    她吩咐完这一切,已听得殿内传来那孩子的嚷嚷声:

    “丫头,还不进来。 ”

    他唤她“丫头”,纵然,她的脸和“丫头”完全不像,可今早,他一醒,就看到,她的傻气,绝对和“丫头”是有得一拼的,

    她返身步进殿内,他穿戴整齐站于榻下,道:

    “你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做什么?”

    他的眼睛里满是怀疑的神色,倒真是人小鬼大,

    “再叫我丫头,我不给你小白了。”

    “你找到了?”他的眼睛里满是喜悦的神色,

    “嗯,你乖乖地梳洗去,吃完早膳,小白,就会出现了,”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骗我。 ”

    他死死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一些端倪,可,她怎么会输给这个孩子呢?

    她眯眼对他一笑,换得他一个鬼脸。

    不过片刻,奕鸣已梳洗完毕,殿外合欢树下的石桌上,摆放了六道精制的早点。

    他慢慢走到桌前,才要开口,她已堵住他要说的话:

    “先用早膳。”

    她的目先转望向果嬷嬷,后者却没有任何的表情,看来,要找一只唬弄过去的猫,也并非这么好找。

    奕鸣这次倒很听她的话乖乖坐定,但,才舀了一口粥,就皱起眉头:

    “这么难喝的粥。”

    这些早膳,皆是玄忆的御膳房所做,断无难吃的道理,不过是这混小子的故意刁责,

    她脸上蕴了笑意,在他对面坐下,舀起一勺粥,慢慢地品着:

    “好吃也罢,不好吃也罢,你若挑剔,那小白,就别指望见了。”

    他墨黑的瞳眸睡了她一眼,端起粥碗,悉数灌了下去,

    此时,一名小内侍轻轻绕到果嬷嬷的身后,附耳说了几句,果嬷嬷的脸上蕴了一丝笑意,绯颜望向她的眼睛,也终于定了下来,

    “好,既然你吃得那么快 ,我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果嬷嬷,”她唤道,“把小白给太子殿下抱上来,”

    “是,”果嬷嬷回身,拍了一下掌,只见丽伊抱着一只通体雪白,惟独两眼一蓝一绿的猫走了上来。

    这是她问了伺候太子殿下的内侍确定后去寻来的猫,幸好,宫中的上林苑里,因着太皇太后素爱宠物,倒也养了不少的猫狗,寻到这一只,连那内侍都说,十分相似,

    奕鸣即刻起身,跑到那猫的面前,把那猫猫甫抱在手里,突然,脸上一暗,就把那猫复扔还给丽伊,

    “你骗我!”他这么说时 ,乌黑的眼睛里迅速地泛起泪水,未待她解释,他的泪水,一颗一颗重重地砸在石桌上,随后,他返身,飞快地奔回合欢殿内,

    她听到,他没有抑制住的痛哭声在殿内响起,

    他究竟怎么了?

    区区一只猫,按道理,不该会让他伤心至此啊,

    “你们在这候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得进殿,”

    她紧随他,走进殿内,复将殿门闭合。

    他的身子趴在榻上,抽泣得,让她的有一丝不忍,再这么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

    她慢慢走近他,轻轻地,抚蹭着他的束发,柔声:

    “奕鸣,好歹是个男子汉,不带这样哭的。”

    随着她这句话,他猛地把脸扎进她的环里,哭得愈发的大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面前,他可以这样放肆的哭,而在那个很象“丫头”的人面前,他反而,还是有着一种拘禁。

    即便,这个很象“丫头”的人 ,刚刚骗了他,但,他却仍旧愿意趴在她的怀里,没有一丝顾虑地嚎啕大哭,

    第一次,她被一个小男孩扎进怀里哭,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才是好的,

    或许,什么话都不说,就由得他这么哭,是最好的吧,

    不知哭了多久,只哭到,他再哭不出声音来时,她缓缓地拍着他的背,将他小小的身体撑起来,执起自己的丝帕,轻柔地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渍,

    “小白,不在了,是不是?”他问出这句话,声音嘶哑,

    他的小白,左前脚底有一黑色的菱形,但,刚刚的那只波斯描,却是没有的。

    在抱住它的刹那,他就发现了这点区别。

    而这只小白,对他来说, 定是意味深长的,

    她颔首默认。

    “小白,是母妃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可我连小白,都保护不好,就象,我保护不好母妃一样。”

    纵使,他的声音这么的嘶哑, 纵使,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出这一句话语意却仍是清晰的。

    带着一种无可奈何,更带着,深深的自责。

    她慢慢地擦拭他残留的眼泪轻柔地安慰道:

    “奕鸣,不是你保护不好母妃 ,也不是你保护不了小白,有些事,你还小,以你的能力,并不能改变任何事等到奕鸣慢幔大了,就会有改变事情的能力。但,首先,奕鸣要在长大的过程中学会更多的能力,”

    她放下丝帕,将他的束发仔细地绾好。

    “我恨我父皇,我真的恨他!所以,我宁愿不要长大,不要成长为他们所希望的那样!”

    她绾发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恨他?你的成长和对别人的恨,不该有任何的关系!”

    “母妃在世的时候,他对母妃从来不管不顾,母妃临去时,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恨他,既然他不喜欢母妃,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我不要长大,长大了,我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他,我不要变成他!”

    “奕鸣,并不是眼泪才代表难过,有时候,人真的伤心,是流不出泪来的。等奕鸣有过这种经历就会明白,”

    她缓缓说出这句话,奕鸣的神色随着她这句话,顿了一顿,母妃去世的那天,他确实哭不出来,眼泪,是在第二天开始,随着母妃出殡,他才哭了出来,把自己反锁在殿内,哭了出来。

    所以,难道,真的父皇也是和他一样,难受到哭不出来吗?

    “奕鸣长大后,不会变成任何人,奕鸣就是奕鸣啊,怎么会变成父皇呢?”

    她笑着,总算,把束发冠替他绾上,

    “不会的,她们都告诉我,我是太子,以后就是皇上,父皇不正是皇上吗?我不要象他那样,我不要!”

    成为皇上,原来也并非每个人所愿,

    可,即便他不愿意,林蓁,应该是不容得他不愿的。

    她知道,林蓁想要的是什么,这一辈子,林蓁应该不会舍弃自己的命去换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奕鸣,是林蓁唯一的希望,

    这份希望,无非是关于一名女子,在后宫,所能握得的最大权势,

    不过,她应该看不到那一日了吧。

    她淡淡地笑着,替他整理好衣襟:

    “奕鸣今后的路,会走得和父皇完全不一样。”

    他望着她,从她的眼底,他看到一种能让他逐渐镇静下来的澄静,这种澄静,更将他彼时的戾怨淡去。

    “我好想母妃…我以为做得最优秀,母妃就一定会开心,可,……”

    他抽了抽鼻子,复趴进她的怀里,哽咽声起,“我要母忆…”

    这几日,他试着让自己坚强,不想让母妃去得不安心,可是,他真的坚强不起来,小白走了,母妃留给他最后的纪念,都不再有了,

    让他怎么坚强呢,

    她轻轻拍着他的身子,语音喃喃:

    “奕鸣人死之后,会变成星星晚上,你对着最北面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呀,就是你的母妃,她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看着你,继续为了她走好每一步。

    ”

    “星星?”,

    “嗯,”

    这句说言,是她曾经在母亲去后 ,自已安慰自己的话,久了,她也真的以为,夜空北面,每晚看到的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母亲,

    第十八章 册后

    接近正午的阳光还是很灼热啊, 绯颜夹起那块芙蓉糕,并不立刻放进唇中,只是似笑非笑抬起眸华,睨着站在树萌外的林蓁。

    这么大的日头,不过一会她娇白的脸上,就晒得微微有些酸红,但她依旧站在那边,纹丝不动。

    果真,有耐力,也果真,能忍。

    “怪晒的。”绯颜悠悠地道,“贵妃,不妨陪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