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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不承欢第29部分阅读

      弃妃不承欢 作者:rouwenwu

    屈起的膝盖上,这样,我会舒服许多。

    “你可知道他已经以为你死了。”

    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却让瞬间,山洞内的空气都仿佛滞凝了一样,没有什么在流动,或许,惟有心还在跳动,这一脉一脉的跳动,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竟认为我死了?!难道就因为我失踪,所以,在他的心里就死了么?

    “或者,应该这么说,你失踪的当晚,椒房殿被付之一炬。宗正寺查证后的回复,是椒房殿银碳燃烧太旺,将周围的帐幔一并点着,由此,借着当晚的风力,顷刻间,吞噬了整座椒房殿。而宫里其他宫人证实,椒房殿内,当时仅有你和云纱二人。现场残留的骸骨,经仵作鉴定,确实是两具女子的尸体。”

    他的声音其实很轻,但这句话却如平地惊雷一般从我的耳边炸起。

    云纱死了?

    她竟然死了?

    本来我以为我总是能猜出一点端倪,随着她的死,一切复又沉没进不可知的黑暗中。

    这一切并非是景王在操控,那么究竟是谁操纵着这一切呢?

    能让云纱违背景王的意思,协助青阳慎远劫我出宫,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呢或者,青阳慎远金蝉脱壳,澹台谨被押天牢之事,也与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一环一环看似没有必然的联系,却扣得天衣无缝。

    “所以本王说,你连回宫的最基本条件都已失去。”

    原来,他的话是这个意思。

    是啊,因为我死了,所以玄忆才根本不会来寻我。而一个死人,自然是连回宫的基本条件都是没有的。

    倘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那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一念起时,骤然,心底的浑沌开始有一缕的清明,这一缕的清明逐渐扩散开来,可,始终还有些什么,蓦地梗在一处,使得,所有关于真相的凸显还是若隐若现。

    他看得懂我惊?降的神情,用清越的声音依旧慢慢地叙述着,将这些天,他所知道的事,慢慢地,诉与我听。

    “顺命候府阅府灭门,但,独缺青阳慎远和姬颜的尸体,这本是最大的疑点,却因北归候的证词,发生了根本的逆转,因为北归候毕竟不比青阳慎远。哪怕是玄忆,都不能对其所说的话,置若同闻。”

    北归候的特殊,我也看得出来,不仅源于玄忆曾说的那句话,北归候所能为的,实是青阳慎远所不能为,更由于,他虽身为亡国降君,仍拥有亲兵封地,这也是青阳慎远所比拟不上的。

    “固牵连到清远候,也就是你父亲澹台谨,所以,本王奉摄政王之命,另行查证。”

    父亲?嚼着这个词,如今在我心底,连一丝的波澜都不会有。不愿多想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太多的东西我看不清,所以那些无关紧要的,就容许我难得糊涂吧。

    澹台谨和摄政王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呢?如果是,南越灭国那日,摄政王命景王寻访我的原因,可能,也是由于澹台谨。

    而,姬颜口中的澹台谨叛国,亦该是周朝有人诱使他做了内应,关于这一人,摄政王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位高权重,又与林太尉一起文武镶佐,共举征伐南越的战役。

    “但,由于青阳慎远一直在暗处,镐京四门每日出入者众多,为安民心,又无法逐一排查,惟待其出镐京之后,沿途则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是,他藏匿于镐京许久,都难以让人查到,若要i息蔽的出京,也非难事,更何况,此事,我越发相信,他是得了北归候的帮助。

    只有北归候所下榻的驿馆濒临禁宫内苑,可以在那晚不必经过重兵把守的宫门,轻易将我劫走,而不引人注意。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至于如何出得宫,若得北归候之力,相信也不算是难事。

    “所以,本王令亲兵设下沿途暗哨,每十亭一岗,才在十日前,得了确切的讯息,却没有料到,本王亲率精兵竟还是中了青阳慎远的圈套。

    何止他没有料到呢,我都未想到,青阳慎远竟会有这么精妙的盘算。或许这盘算亦不是他所能想出的。

    “本王此次共率千余精兵,在后山就曾遇到青阳慎远的阻兵,但,彼时,本王仍以为,自己用兵如神,仅用少量兵力分散他的注意,再压重兵而下,定能生擒于他。却没有料到,竟反逼自己陷进了绝境。”

    原来,在这之前,原来就曾有过一场恶战。

    不过,那场恶战无疑又是青阳慎远的诈敌。

    “直到那时,本王才知道,他布下的圈套,是为滴血盟而设,可他并不知道,滴血盟若出现,必定是与帝王有关。滴血盟本就是帝王的亲随禁军,又怎可能擅自执行围灭他的任务呢?”

    滴血盟,玄忆的亲随禁军,乐王于南苑谋逆的那次,假若我不去阻那枚暗器,或许,玄忆也不会有事,滴血盟应该早就潜伏于那,只等着乐王发出那枚暗嚣,便可执行围灭的任务吧。

    所以,那不过是我的一次傻傻的行为,那次的行为,应该同样出乎玄忆的意料,而,他对我最早的感情,可能仅是出于愧疚。

    “只是,连本王都没有想到,在青阳慎远的身边会意外地发现你。他没有死,不是意外,你出现在他身边,却真的是个意外。”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劫出宫,更没有想到原来宫内的所有人,都当我死了。

    一个死人,无疑再不会和活人的世界有任何的纠葛,所以,今时今日,我可以拥有曾一直想要的自由。

    如果景王也愿意放弃这枚棋子的话,我已经自由。

    但,为什么,我竟没有觉到一丝一毫的开心呢?

    他的目光凝注着我,我的沉默,或许让他觉得,有些反常吧。

    可,我该说什么呢?

    “如今的你自由了。”

    说出这七个字,他收回凝注着我的目光。

    他愿意放。

    我起螓首,望着他,终于,启唇,声音很轻,但他听得到:“他真的相信我死了吗?”

    他的眉心蹙了一下,旋即舒展开,道:

    “起初连本王都是不信的,以为不过是你的故伎重施,直到,本王辗转得知,宗正寺其实隐着一条细节并没有公诸于众——起火之时,殿门是被人从外面用锁反挂住的!所以,本王不得不信,这宫里,容不得你的人,终于还是提前下手了。”

    连他都相信了,玄忆更不会怀疑。不过是认为,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宫闱倾i化。

    而,宗正寺隐看这条没报,应该是玄忆的意思,也表明,他不会为了我去查这件事,我的死活,不过是宫里的一段过往,一段不过持续了半年的过往。

    烟消云散后,没有人会记得,被焚烧的椒房殿里,那具尸体的名字。

    最末等的采女,即便死得不明不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忆这就是你所说的不负吗?

    这比让我知道,你不来救我,更加让我难以接受。真的,难以接受……

    头有点晕,是饿了吧,这些日子,我吃得很少,加上奔波劳累,我的身子难道真的撑不住了吗?

    我闭上眼睛,终于不想再说任何话,蜷缩地靠在一侧的洞壁,沉沉地唾去。

    或许,不会再醒来,这么睡过去,是不是,人会比较舒服呢?

    在半梦半醒间,仿佛,有谁在我的耳边低吟:

    “当经历过真的以为失去你时……悬崖上,我才不想再失去你一次……哪怕,这个决定让我自己比你更加的愚蠢……”

    这句话,很清晰的印进我的耳中,嵌进我的思绪,我知道,这和梦境是没有关系的,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开始没有任何的梦境。

    入睡后,仅是纯粹的空白。

    在这种空白里,我甚至开始希望,我能遗忘掉过去的一些事,或者,我才会真的得到释然。

    但我可以吗?

    不可以

    因为,过往的曾经,有我最不能忘记的那一人,许我不负诺言的那一人,只为了那句诺言,即便,再苦再难,我都不能轻易的就这样放弃!

    我相信,他不会负我,当中一定有着外人所不可道的隐情,他才在椒房殿失火后选择沉默。

    他不会是负心的人不会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等待景王伤口的复原中度过,或者也可以说,是我们日复一日寻找可能离开这里的途径,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谷底的每一处我们都走过,除了上面的峭壁之外,竟宛然如铜墙铁壁一般让人无奈。

    除去寻找离开的路之外,我们还要继续维系每日生存所必须的一些东西。

    譬如,枯枝和食物。

    他不许我去折那些枯枝,他负责每日折大量的枯枝供夜间的取暖,而我,只需去摘一些果子,带回后,再由他辨别是否可以食用。

    入夜,我们没有再相拥而h民,仅是分睡在火堆的两侧,我靠里,他靠外。

    有一日,他在寻找出去的路时,带回一些桔香草,替我镝在我睡的那一侧,桔香草特有的馨香仿佛对入h民有所帮助,那一晚,我睡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安宁,因为没有被褥,所以这些许的桔香草垫在身下时,软软地,蓄积着火堆的热气,竟不比锦褥差到何处去。

    而他却仍是睡在硬硬的山洞地上,却在第二日复替我换新鲜的桔香草。

    终于在当晚,我忍不住问他:

    “为什么您不垫一些?”

    “本王不喜欢这种味道。”他的语气是淡漠的。

    “不必每日都换新鲜的,h乍晚的我仍是可以睡的。”我不希望他把力气用在这些上面,哪怕新鲜的桔香草更加柔软馨香。

    “你想死的话,可以继续睡割下一日后的桔香草,它散发的霉变毒气确实可以要了你的命。”他冷冷地说完,兀自转身,慢慢睡去。

    我有些怔然地望着地上柔软的桔香草,这是毒草吗?但为什么,它却能我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恬呢?

    “快睡吧,这草对你的身子有好处,只是割下后一日就会霉变。”

    膈着火堆,他的背影在此时纵有些不真切,声音里的关怀仍是让我听得真切我躺在桔香草上,也转了身去,并不再望他。

    翌日,我跟着他,才发现,长有桔香草的地方不过是靠近某一片岩石的缝隙中,并没有很多,如果每日换一次,顶多也只能撵上十天,所以,他自己不睡,而把这些桔香草留给我。

    我或许并不能完全做到冷血无情,但,即便再动容,我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譬如感情的转移。

    而现实的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糕。随着天愈来愈冷,假若我们不尽快走出谷底的话,意味着,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因为,靠近谷底的枯枝逐渐被折捡干净,包括那些可以食用的果子也吃得所剩无几。

    他曾试图从湖泊中钓鱼,不过收获甚微,原来,并不是人人都能做一个合格的渔夫,哪怕他睿智聪明,文武双全。

    没有取暖的火,没有食物,仅靠着水,我们没有办法活下去。

    所以,不想死,就必须要想办法出去。

    但,四面的峭壁,恁是连轻功再好之人,都恐怕很难借着枝蔓的助力,一气登到悬崖顶部,更何况,还有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终于,在又一日的黄昏,我看他正专心地折着枯枝,站在他的身后,做出一个决定:

    “王爷,您的伤口恢复得如何?”

    “无碍了。”除了那一日他告诉我发生过的事,他索来是惜字如金。

    “若以您的轻功,一个人是否能攀到悬崖顶部?”

    他折枯枝的手滞了一下,不过只是一会,他便恢复手中的动做,二降几枝看上去较粗的杆子折到手中:

    “不能。”

    干脆地说出这二字,他的语音里依旧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知道您可以的。我希望——”

    “本王并不希望!”他骤然打断我的话,不容我再说下去,他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

    他回身,把手中的那些枯枝直往我怀里一扔,我忙措手不及地接了,手心一阵刺痛,但我仍是紧紧抱着这些枯枝,毕竟这是我们夜间取暖的倚靠。

    “本王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说完这句话,他径直走回山洞,再不理我。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枚已死于椒房殿的棋子,他还有着用途吗?

    其实,我知道,自己对他而言,或许不仅仅再是棋子的意味,从棋子,变成想要抢的东西,这个转变,还是发生了。

    只是,这个转变,会伤到在局中的三个人。

    俩个人的世界可以取暖,三个人的争,应该,仅是伤害。

    抱着那堆枯杆,我跟随他的步子,走回到山洞中,甫放到火堆的位置,顿觉手心还是很疼,我借着洞口的亮光照看我的手心,赫然看到,手心中央扎了几根深褐色的木刺,星星点点地扎在那,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疼痛。

    我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试图将木刺挤出来,但似乎效果并不大,反是让我觉得更为疼痛。正寻思怎样把木刺弄出来时,蓦地,他的手抓住我的,我下意识地一缩,他抓得却是很牢,大手将我的手心稍弓起,犀利的目光稍稍看了一下木刺的位置,用两个指尖一捏,随后迅疾地一桃,一根木刺就被他挑出,如此,不过须臾的功夫,剩下的木刺也瞥被他除去。

    做完这一切,他的手并不放开我的,而是顺势切到我的手腕,我知道,他这样的姿势是替我号脉,跌进谷底这么多日子,他没有为我号过一次脉,但今日,随着他号脉的时间分外长,眉心,我看得出,一直是将蹙未蹙的样子。

    他是怕我担心,所以刻意让自己的神色如常吧。

    “是不是寒毒快入脏腑了?”

    我问出这句话,面色却比他要自然。

    我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死在这谷底,真的有些不甘心。尤其,在知道玄k心中,墨瞳被火焚尽于椒房间殿时,我更加不想就这么死。

    不论怎样,我想活着,走出谷底。

    “应该还能撑段日子,若能出去,本王会尽快找到解你寒毒的药引。”他松开我的手腕,复问,“你所用的息肌丸是对寒毒攻心的控制仍是有一定的效用。

    所以,不必过于担心。”

    也肌丸?

    听到这三字,我咻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回:

    “只可惜,我身上用的这枚息肌丸,顶多再撑几日,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一枚息肌丸至多用一个月,我出宫至今,所剩的日子,却是无几了。

    “本王不会看你毁容。”

    “可却看我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对上他的这句话,今日,我实是不想就这个问题与他多加争执。

    转身,想要离去,视线忽被一洁白的兔子所吸引,那兔子在萧瑟的地上蹦跳着,煞是可爱。

    也在这时,他忽地移转身形,只一会就把那撤着欢蹦跳的免子擒于手中,铁青着脸,提着免子长长的耳朵便往火堆旁走去。

    我突然意识到不好,急走几步,拦到他的跟前:

    “把它给我。”

    “你难道只想吃野果?”

    “我不想吃它!”

    说完,我手伸出,他看着我,深黝的眸底满是莫奈何,但还是把这兔子迷予我。

    我抱着那小小的白免,它柔软的温暖一缕缕地沁进我的手心,真的很舒服我喜欢这些温驯小动物,可,从小到大,我并不曾拥有过它们,仅是从那屏风或者花灯上看到过这些动物,真正抱在手里的,这兔子是第一只。

    我抱着它,轻轻地抚看它洁白毛儿,复向洞口走去,然后,把它放到地上轻声:

    “免儿啊免儿,快跑吧,免得再被人捉住,变成他人的果腹餐。”

    那只兔子从我的手中蹦到地上,跳得愈发欢快,看着它的欢快,我忽然,底一个惊醒,这谷底除了鱼、乌之外,从未见过有任何的小动物来此,今日,偶然看到这只兔子,莫非

    而,景王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知何时,他已站到我的身侧,轻声:“或许,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颔首,是的,兔子能蹦进来,就意味着一定有一条出去的路是我们所没有发现的。

    跟着这只兔子,走出谷底,应该是完全可能的。

    动物皆有认路的本能,它今日偶然蹦到这边,殊不知,是不是上苍对我的怜惜呢?

    我愿意相信是。

    即便我不知道,出去后,我将面对的是什么。

    是一个死去的墨瞳,还是重生的澹台士画呢?

    这些,或许是出去之后,再去考虑的问题吧。

    远远跟着兔子,不知道跟了多久,我们却不敢轻易地跟丢,直到月上树梢时,终于,它蹦进一丛荆棘里,那丛荆棘后,是一堵岩石,曾经,我们也曾寻到过这里,但,彼时,却是无功而返的,因为,那丛荆棘蔓延地十分之远,尽头的那堵岩石显然也是穿不过去的。

    而今晚,即便就着不甚清明的月光,那只兔子一蹦一蹦,巧妙地从横生的荆棘下穿过,避开荆棘上端的刺,往那堵岩石蹦去,只一个神恍,竟然,再不见它的踪影。

    我们心照不宣地等在荆棘前,直到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再不见那只兔子出来,心底,陡然涌起的,是惊喜!

    果然,那堵岩石的后面,应该是另有乾坤。

    这个惊喜,让景王不自禁地牵住我的手,他的语调里有着一丝的欣喜,但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可以出去。”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他牵着我的手,突然一个打横把我抱起。

    “王爷!”

    “本王穿着靴,你脚下不过是布履。”

    是,兔子可以从荆棘下避开它横生的刺跳过,但人呢?却必须踩在荆棘上而过,甫踩下,腩,底和脚踩处,必然会受伤。

    这也是之前,我们仅走到这,并不愿进去的原因。

    说完这句话,他大踏步迈进荆棘中,如果此刻我要强行挣脱,不过是添堵的事,我仅能紧紧环住他的肩,让自己的份量稍稍减轻,刻意不去看他脸的螓首俯低间,我看到,那些荆棘一下犀利地划破他脚上的靴子,再一下,宛然有些殷红色沁出,在如水的月华下,即便带看些许的昏暗,却仍能辨别出那抹红,是如此的醒目。

    他的脚底如何,我看不到,也不忍去想,那种疼痛一定是锥着心的。所以,我不能想啊,我不能有任何动容,不能!

    他脚上的皮靴几乎被割划的支离破碎时,才走过这大片荆棘,可,那堵岩石,是那么地厚,不过近得前,终于让我们发现,岩石最靠里的一侧,借着前一堵岩石的相掩,赫然是一道可容一个人侧身经过的缝隙。

    我不知道缝隙后是什么,或许,最坏的情形,莫过于还是一块岩石,但,既然那只免子蹦进去后,并未再出来,我更加有理由相信,那堵岩石后,是通往离开谷底的一条路。

    “姬……”他放下我,在此刻,他似乎并不急于从那缝隙中走过,而是选择双手轻轻地拥住我的肩,这一次,我没有挣脱。

    他叫我‘姬’,这个字,虽然,最近青阳慎远也唤过,但从他的口里唤出,俨然是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所以,我安静的站在那里,眸华不望向他,却听着他,继续说的话。

    “离开谷底,真的想回宫吗?”

    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问我。

    “想。我想回到他的身边,继续做您的棋子。”我的脸上绽开一抹笑靥。

    笑得那样的妩媚,我想,连月华都会在我的笑中失去颜色吧。

    “那我愿意现在就放你自由。不必再做我的棋子,所以,不用再回宫。”

    他真的太聪明,总是瞧破我所有话外有话的意思,他说出这句话,注定,不要我用看着完美的谎言去欺骗他。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受伤呢?

    从寿安宫那晚,我就不想再让他受伤,纵然,为了断绝他的念头,我仍是不停地用话语刺激他,可现在,经过这么多日以后,我逐渐知道,他内心的柔软,只是被外面的冷酷所掩盖。

    他的柔弱,或许,更为纤细,敏感。

    他并非是大恶之人,他所做的一切,亦让我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反感。

    只能怪,上一代的恩怨,要由他和玄忆接着承担,这是种不公平,也是种残忍。

    我真的希望,能帮助他放下这些仇鹤努但,我知道,我的能力,真的是有限的。

    “始,你真的不擅长说谎,我真的希望,你说的每句谎言至少能让我有短暂的一刻愿意去相信,可惜,你的眼睛,还是泄露你所想的。”

    真的是这样吗?玄忆说过我的眼晴是最澄净的,今晚,连景王都这么说。

    唇边的弧度依旧,我的心其实也依旧。

    “我的母亲,她的名字里,也有这一个字,士画——你确实是如画一样的女子,

    “王爷,我会信守当初在南越的承诺。”说出这句话,我的意思,他该明白我会信守承诺,他也一样。

    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有的,仅是盟约的缔结双方。

    他深深地凝着我,然后,手臂微伸,把我拥进怀中:“你若执意如此,本王就助你回宫的一臂之力。”

    说出这句话,他仍是那高高在上的景王,没有任何感情外露的景王,纵然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失态,但,我相信,那都将成为过去。

    我们,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王爷,谢谢。”

    我只能说谢谢,除此以外,我再不能对他说任何话。

    这一次,他抱着我的时间特别地长,或许,是因为,这是唯一一次,他抱着我,我没有去反抗。

    但,再长的拥抱都会有分开的时候,当他收回所有的温暖,月华的清冷,让我从他的眼底一并读到类似的冷冽。

    他径直向前走去,背影,有种孤独的寂寥。

    我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起,并贴看岩石间的缝隙而过,眼前,景致如预料般地骤然开朗。

    没有峭壁,没有湖泊,有的,只是静好的一切,固然,在隆冬时刻,万物萧条,但,这里的景致仍是世外桃源般让人没有办法不震撼。

    是的震撼

    数十株的花树,环着不远处几间雅致的竹屋,竹屋里,有隐约的灯火映出,夜风凛冽地刮过,仅添了风摇花枝的意境。

    此时,梅花的香味萦鼻飘来,我知道,那些花树中,定是有着梅树,我不喜梅,可在今晚,仍不禁心醉于梅香的钟灵婉约中。

    在丝丝缕缕萦绕的梅香里,我看到,其中一株花树下,一位绿衣女子翩然地立在那边,裙裾飘飘,手里抱着方才的那只白兔。

    不过一肾,已能辨出那女子的美如月窟仙子般脱尘。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女子,所以,在这刹那,我的呼吸,有些滞缓。

    而,此刻,她就站在那,倾城绝色的脸上漾起盈盈的笑意,比月华更朦胧璀晶的眸子凝向我和景王。

    第廿章 缘起

    再凝眸,我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女子,可若真见过,为何,我却记不起她姓甚名谁呢?我不该会忘记这样的人儿。

    但,她身处周朝的山谷,应与我断无相识的可能。

    凝神间,我看到那绝美女子的脸上蓦地浮起些许的诧异,下意识地转首,不知何时景王已把那银制的面具复戴上,在这夜半时分,冷冽的银光潋滟间,有种莫名的诡魅,然,再辨不得他脸上的神色。

    “这位姑娘,请问此处是哪里?”我启唇,话语问向那名女子。

    其实景王该清楚这里是何处,但,在谷底这数日,我并没有问过他,他也从来不曾提起。

    在他告诉我‘失踪’后所发生的那些事后,我和他除了每日因生存所必须的交流之外,几乎是沉默相对的。

    这种沉默是我想要的,但,我也知道,实是他的i息忍。

    隐忍得久了,或许,他便再没有话可以对我说了罢。

    那女子的眸华转向我,语音柔缓:

    “这是无忧谷。”

    无忧,真的是一个好名字。人世间,若能做到无忧,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呢

    “姑娘,请问这里离最近的镇城有多远?”

    她看着我,远山黛眉稍颦了一下:

    “即便是骑马彻夜赶路,也有两目的脚程,尚不算翻越山路的时间。”

    此处竟然是这般的偏僻之地?

    她见我面露难色,略一思忖,复凝了一下我身边沉默不语的景王,道:“今日夜已深沉,若不嫌弃,可在蔽含小住一俗努再做打算。”

    她抱着那只白免,盈盈一引,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景王仿佛想拉一下我的衣袖,可,袖口终是从他的指尖滑过,他的脚步却是滞缓地没有立刻往前走去,我觉察到他这丝的滞缓,稍偏螓首,未待我启唇,他的声音低哑地在我耳边响起:

    “去罢。”

    一路穿花拂枝地跟着那女子走去,竹屋外,竟辟有一泓清溪蜿蜒地将那几进竹屋围绕起来,另有一用老树根桩搭的小桥横于溪上,可容一人通过。

    行至竹屋前,她把手中的白免轻轻往地上一放:

    “小白去。”

    那只免子通人性般,蹦跳看往一旁的小窝蹦去。

    正在此时,随着竹门吱呀一声开启,一玄色身影出现在竹门的那端,屋内的灯火在那身影的周围笼起浅浅的光荤,那是一个男子,柬起的冠发,微染白霜,却仍面如冠玉,俊美逸尘,乍一看,眉眼竟有几分与景王相似。

    只是,那男子的眼眸更加墨黑,如同夜空的繁星深邃,在这些深邃中,烁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略低了螓首,那男子的声音已然响起:

    “宸儿,寻到小白了?”

    “寻了整片它惯去的竹林都没有找到,不想,才走到梅树那边,就见它蹦了回来。”那女子的笑意愈深,转望了一下我们,继续道,“却也碰到了这二人,想是要往最近的乌镇去,但此时夜已深,我想,不如就暂留他们住一俗努明日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我能觉到那男子犀冷的目光扫向我们,不过一瞬,依旧平静无j阐地道:“宸儿做主即可。”

    “嗯。你也早点歇息吧,都是我执意要寻小白,耽搁了你的休息。”

    那男子随着被唤做‘宸儿’的女子这一句话,话语里蕴了一丝极浓的笑意,但没有任何的笑声溢出,只这笑意仿同是蕴在字里话间,一点一点揉进去般肺腑真挚:

    “为夫只是担心夜深露重,你着了风寒,可就因小失大,是以,才不允许你去,没有想到,趁为夫入睡,你还是自个寻了出去。这么晚,若是遇到歹人,该如何是好呢?”

    “这方圆几百里,一直罕有人至,怎会偏偏今晚就遇到呢?何况,有你在定是能护我周全的。”女子的声音温婉柔顺。

    “先带他们去吧。”玄衣男子温柔地替那女子把一缕散落的鬓发细致地别到耳后,缓缓道。

    他们的恩爱,让我心底终是有些许的触动,纵是民间夫谱努却举案齐眉,这与世膈绝之地,恰是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之所。

    最完美的关于感情的幸福,莫过于是如此吧。

    我有些失态地凝着眼前的一幕,直到被一阵轻微的‘咯咯’声所打断,我低徊螓首,只看到景王的拳握紧,每一处的关节都发出‘咯咯’的呻吟。在这清寂的夜中,分外的惊醒。

    他怎么了?我有些愕然地望着他,他却骤然把手用力地捏着我的,这一捏竟蕴了十分地力道,我低唤了一声,他却仍是不松手,只狠狠地捏着我的手。

    “随我来罢。”那女子欠身,引我们往一旁的竹屋走去。

    那男子已回身,走进竹屋。

    “二位是分开两间吗?”那女子略停了脚步,问。

    “是。麻烦姑娘了。”我忙应道,我担心景王又会做出什么逾矩的言行来。

    “呵呵,我的年龄该是比你们都大得多,唤我叶夫人吧。”

    她轻轻一笑,此时,近身,又借着淡淡的月华,我看到,她精制的脸上,并不着任何的脂粉,眼角,确是有浅浅的笑纹映出,但若不近看,仍是瞧不到的。

    “叶夫人,有劳了。可唤我蛔儿。”澹台始是我的真名,我愿意告诉这个刚刚才认识的女子我的真名,因为,她的身上,有种让我安心的氛围萦绕。

    我相信她,一如她信任我和尚戴看面具的景王,许我们这一宿的容身。

    “说来也是缘分,这里,这许多年,都没有人来过。”她轻轻叹了一声,似乎有着些许的感慨,随后,推开一扇门,“这位——住这可好?”

    她的语音是向着景王的,景王冷哼了一声,以示同意。

    “叶夫人,唤他阿景好了。”我故意这么唤他,果然他更加用力地捏着我的手,我不由趁着这当口瞪了他一眼,他却全然不在意。

    这家伙,果然是擅于报复的。

    “阿景,请。”叶夫人先进得屋子,用火折子把屋内一盏精致的竹灯点着明晃晃的烛火映亮了屋内的布置,简单干净,有着乡野淳朴的民风。

    景王进得屋内,却仍是捏紧我的手,并不肯放。

    “阿景,我要带士画儿去她的屋子。”叶夫人看他的举止,只淡淡地笑着。

    “放手。”我想要挣开,因为,似乎叶夫人有些误会了,我不希望任何人误会我和景王的关系,一点也不。

    景王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我有种感觉,他对眼前的叶夫人态度是极其不友善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而,随着叶夫人的这句话,他陡然松开我的手背过身去,不再望我。

    叶夫人依旧笑着,引我往后面一间竹屋走去。

    “阿景似乎有些怪呢。”她说出这句话,未待我回答,已推开一扇竹门,“就这可好?临着溪水,晚上或许有些吵,但昼里,这间屋的景致实是最好的。”

    “都好,麻烦了。”

    她点了烛火,细细瞧着我,我有些窘迫,被一个绝美的女子端详,无形中让现在的我有些自卑。毕竟之前的那些日子,除了用湖水洗面,我已好久都没沐浴过了,容色一定是憔悴,污浊的。

    “看来,婳儿该是长途跋涉至此,我瞧你和我的身形差不多,不如,拿我的衣裳于你,可好?”

    当然好啊,我不是不知道,身上许久未换的布裙又脏又有股怪味。

    “可以让我先沐浴一下吗?”怯怯地开口,脸有些烫。

    这个要求,或许很过份吧。毕竟,现在已是那么晚了。

    “自然可以,稍等一下。”

    她盈盈笑着出去,不一会,便引我往另一间最大的竹屋走去,甫进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赫然是用竹屋围起来的一泓温泉。

    “这是谷中的温采,常年倒是暖的,只这冬日的夜间有些凉,我替你生了些柴火,可莫要冻看了。”

    与她索昧平生,但,她待人确这般好,老天,其实真的待我不薄,即便是困境,仍能转圜,我该知足,更该对未来发生的一切有信心去面对才是。

    譬如,再回到玄忆的身边。

    “谢谢叶夫人。”我借着这句话,掩去脸上刹那的失神。

    她指了一下一旁置着的竹架,上面早放了几件衣裳:“这几件衣裳颜色倒还算年轻,不知是否喜欢。”

    那是几件滚着绯色花边碎花的布袄,纵是民间的款式,也做得甚是精致。

    “谢谢,真的很好了。”我仅能说出这句简短的话,其余的话,再多说,或许都是无用的罢。

    “那我先出去,如有事,叫我即可。”她复掩了门,就要往外退去。

    “叶夫人,很晚了,您先歇息吧,我一会沭浴完,应该还认得回屋的路。”

    “也好。”她淡淡一笑,掩上门,莲步声已然走远。

    水很暖,我慢慢的洗完,连日的疲惫、辛劳,包括那些污浊,随着这温泉水滑,都一并地缓抒。

    我洗得很慢,仿佛是刻意将这样的时刻延长。颈部青阳慎远留下的痕迹,早不复存在,而手臂上那一处血红的守宫砂也一并地消失,温j闰的水滑过干净的手臂,我把眼睛慢慢闭上,枕看那温泉的壁岩,恩绪飘得很远,渐渐归于一片沉寂雾气蒸蒸间,其实,或许真实和幻象本就一线之隔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女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把我咻得从梦中惊酲眸子正对上叶夫人如水的清眸。

    “还好醒了,我以为你不适应这雾气呢。”

    原是她在唤我。

    “叶夫人,只是太累了,所以——”

    “纵然是温泉,这么睡下去,还是会受凉,若不是阿景来找我,我真不知道你还没有洗完。”

    是他?

    那么,他一直在默默地留意着我?

    可,即便是我许久未曾出这竹屋,他也没有冒失得冲进来看个究竟,而是去叫了叶夫人。

    以他这种性格,竟能如此,是我以前所不能想象的。

    只是,一切,其实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哪怕会感动,这些许的感动,也不过是弹指一瞬,再沉淀不进更多。

    “起来换上衣裳,早些歇息吧。”叶夫人柔声道,“我先出去,让等在门口的阿景放心。”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匆忙起身,擦拭干净,换上那些衣裳后,开启竹门,景王恰倚在一侧的竹栏上,他换下了那银制的戎装,只着了淡蓝色的袍子想是叶夫人夫君的衣裳。

    他们的身形本就差不多,是以,穿在景王的身上,也颇是合身的。

    “还不去休息?明日一早就得赶路。”我低声。

    他凝着我,须久,才移开眸光:

    “不,我和叶夫人说了,希望能在这多待一段日子。”

    我惊愕地望想他,他不是说会送我回宫,为何在此时又反悔了呢?

    他看得懂我眼神里的质疑,更看得懂这层质疑的由来是为了什么。

    “无忧谷中,应该有我需要的草药,你身上的毒,我希望能尽快根除。”这个理由确实是很冠冕的,尤其,他复加了一句,“待到再送你入宫,或许,我能见着你的机会就不多了。”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但再轻,我都能听得清楚。因为,他离我的距离很近很近,可再近,在此刻,我能觉到我们的心,其实离得仅是越来越远。

    或许,再遥远的距离,只要我向前一步,那些距离终将不再存在,但这一步于我,咫尺,宛如天涯!

    我不知道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由于他的母妃仍在寿安宫,他进出禁宫均是自由的,难道,因为云纱不在了,所以,他要见我,也难了不成?

    不会!缺了一个暗人,我相信宫里,很快他会部署好其他的暗人,一如少了小德子一样,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王爷若要见我,自然不会很难。”我说出这句话,将随意披散的青丝信手捋着,发稍处仍是湿漉的,点滴的水坠在那边,随着我手的梳理,皆溅在青砖铺就的地面,须尖,便不见了踪迹。

    他走近我,手伸出,我向后避了一避,他却只把一缕随着晚风吹起的青丝如同方才叶先生替叶夫人挽起一样,悉心地替我别到耳后,语意里,是更深的柔软“我不会再常去见你,这样,对你或许只是添了不必要的危险,何况,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的棋子。”

    我的心,随着他的这一句话,仍是缓跳了一拍,抬起眸子,望进他的眼底,纵然,膈着那银制的面具,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眼底的目光,还是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