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不承欢第11部分阅读
弃妃不承欢 作者:rouwenwu
,每年秋季才有秋狩,如今是夏季,虽是避暑来此,但,夏季的猎场却有秋季所没有的怡人之景。”
“秋,萧瑟,自比不上夏花的灿烂。墨瞳愚见,猎场中,因有猛兽,又为天子猎场,故寻常人,必是不得进,是以,景致不会因人有丝毫的破坏。”
他略带赞许地道:
“确是如此。不过,烈日当空,瞳儿,你可愿去?”
我淡淡一笑:
“肤白遮丑,但,容貌不过是副皮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过是区区的炙晒,之于美景当前,错过,岂不更可惜?只是,墨瞳不擅骑术。”
他的眸光凝在我说出此话的脸上,却并非是欣喜的,相反,蹙了一下眉,方道:
“你若会骑术,倒真是令朕惊讶,况且,你腿有伤,不过是朕带你骑便罢。”
我没有将他的神色放于心内,因为,此时我的心里,满满的,竟有着一丝一缕,虽淡不可触,但,仍是存着甜意。
他会带我骑马,去游那猎场。
纵然,我不知道,这猎场的景致有多旖旎。
可,我只知道,这一定是我十五载中所未能见过的景致。
因为,十三岁之前,我的所有天地,只是上卿府,母亲出殡的那天,父亲都没有准许我扶灵。
十三岁之后的两年,我的所有天地,是困在那南越后宫的皇圈圈中,看得到的,望得尽的,仅是那一隅红墙琉瓦所围成的天。
那样的天,不是我所要看到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层层的墙外,是怎样的天,但,这个愿望,直到今日,才真正的得以实现。
而并非,是从,那挂于厅堂内,失了颜色,失了真实的水墨山水画中。
他眉心的蹙紧慢慢松开,拂着我青丝的手,也一并松开。
转身下榻前,他的一句话,清晰地飘了过来:
“日晒太毒,还是等用罢晚膳再去猎场也是一样。”
作者题外话:切进转折章,猜猜转折点在哪?
今日若留言过百,偶会三更。嘿嘿。
第六章 识真颜(2)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会有如此转变。
任谁都知,自然的景致,白日,是最好的观赏时间,之于猎场,更是如此,晚间,是大多数猛兽出没,也是温驯兽类歇息的时间,这个时间去猎场,我不明白,他是因为什么,才下如此决定。
但,他是帝王,我有什么权利去违背他的意思呢?
持宠生骄,古而有之。
可,我无宠。
虽然我曾屡次忤逆过他,不过,那些皆是在没有改变他真正的决定下做的。
所以,此刻,我选择轻声应允。
当日的晚膳,玄忆为乐王设宴于如意洲。
源于乐王在此次耗时三年围灭南越之际,统率左路军,后防有功。
抵达南苑后,这并非他第一次设宴,却是第一次,他让顺公公来传我去宴席。
“姑娘,万岁爷命咱家接姑娘去如意洲。”顺公公躬身站在殿外,眼里是我一直都看不懂的神色。
我的手轻轻颤了一下,语音仍是一如常态:
“劳烦顺公公替墨瞳回皇上,墨瞳的腿伤有碍,实是不能出席。”
“姑娘,佟儿昨日就回了万岁爷,姑娘的腿伤已无大碍,可下榻行走。”顺公公顿了一顿,继续加重语气:“姑娘,这是口谕,还请姑娘速速准备,万岁爷特赐肩辇。”
原来,玄忆是知道我的腿伤恢复,才会带我去猎场。
而,青阳慎远亦在随行之列,必定会出席这次的晚宴。
这晚宴于他,莫过是种耻辱。
于我呢?和鸿门宴又有几多相似呢?
惟有白纱才能让我暂时避过这次吧。
思忖间,殿外已进来几名宫女,搀扶我下榻、更装。
铜镜中的自己,容颜殊丽,宫女的托盘内,除了白色的罗裙,还有最鲜艳的花朵。
纤手轻点那些红色的花朵,宫女依着吩咐替我妆扮,纵然,我不喜那白色。
青丝梳起高髻,那些绯色的花儿以自然绽放的形式完美地衬托在髻中。
用上好的胭脂轻抿樱唇,在一袭素白罗裙下,那一点红,是比花更为娇美的存在。
纤手执起白色面纱,缚遮粉脸。
那点红,在白纱覆盖下,仍是若隐若现。
起身,上辇,辇停处,巍峨的临水殿宇前,‘如意洲’三字的匾额赫然在目。
随着顺公公进入殿内,两侧的矮朱几上,早分坐着约摸六位随行的臣子。
我莲步姗姗进得殿内。
正中那张朱漆几案后,玄忆身着一袭月白绣金龙便袍,已站起身,踱步下台阶,向我伸出手。
这个动作,他不是第一次对我这样,但,却是,在朝臣前,第一次这样。
布履怔滞间,眸畔的余光,瞥到一抹深褐的身影,恰是青阳慎远,他的视线并不落在我身上,只是兀自低垂着头。
我怕什么?有这层遮掩,我不该怕。
我已走到玄忆的面前,所有害怕,都是无用的。
“今日,都是朕的近臣,无须用纱遮着。”他的手牵住我的手时,他语音轻起,让我的心惊间,纤手被他执住,而他另一只手,蓦地掀起我的面纱。
我的容颜,没有丝毫的遮掩,尽现在这殿内,尽现这诸位‘近臣’前。
我不顾礼仪,低下螓首间,顿觉,边上,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向我射来,那目光中,甚至是夹杂着些许的惊诧。
那道目光,并不是属于青阳慎远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人。
而,玄忆已牵起我的手,径直往上座走去。
他,牵着我,坐于他的身侧,对着下面,一干‘近臣’,我,终于,避无可避!
作者题外话:二更哦。。。嘿嘿。
第六章 识真颜(3)
“今日不过是寻常的宴席,各位爱卿不必拘礼,朕,先敬各位爱卿一杯。”
玄忆举樽,相酹间,一饮而尽。
君王相敬,为臣子的焉有不从之礼?
底下诸臣亦纷纷举樽,一饮而尽。
青阳慎远亦如是,但,他始终不敢抬头望向上席,兀自低首,神色莫辨。
而,那抹冷冽的目光又在此时向我射来,我稍振了胆,向那目光的主人望去,却见,是一绛紫锦袍男子,看装束模样,非权则贵,年纪倒是尚轻,只他一人,连酒樽都不举,仅将目光胶着在我的脸上。
可,我并不认识他。
难道——
“乐王,难道,樽中之酒不合心意?”玄忆朗声道。
那绛紫锦袍男子的目光这才从我的脸上移开,转向君王:
“皇上恕罪,是微臣不胜酒力。”
“即如此,不妨换梅花酿一试,此乃宫中御酒,多饮亦不会醉。”玄忆丝毫未在意乐王对我的肆意端详,语音里也辨不出更多的意味,“你代朕,把这酒,赐于乐王。”
玄忆吩咐我时,终是映证我心中的想法。
乐王,必也认识‘蓁儿’。
乐王,所坐离慎远并不远,我,无法避,避不得!
但,君王之命,又在众臣之前,我莫敢不从!
“是。”轻应声,缓起身,手执樽。
徐徐走下那三层金阶,乐王的目光,随着我步步走近,愈见深邃。
身后,玄忆的眸华是否依旧灿若桃夭,我无法知道。
仅知道,我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
可,这份战兢并不能让我不去面对,该面对的人,或者事。
而,战兢的源头,青阳慎远始终是低着头,似乎并不关心周遭发生的一切。
“王爷,请。”我奉上酒樽,低眉敛眸。
乐王的手分明颤抖着接过酒樽,他的指尖有一丝的冰冷,触到我的指尖,指尖相触间,我稍稍避了一下,他接过酒樽的手竟将这杯酒悉数倾翻在几案上。
这一举动,终于,引起在座所有人的侧目,包括,近在咫尺的青阳慎远。
青阳慎远甫抬头,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怔,既而转为震惊,接着,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缓缓低下头,并不再看我一眼。
我的脸上,依然容色不惊,在这一瞬间,任谁都无法看清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我的头脑里,从下台阶开始,就一片空白。
直到,我听到乐王,低不可闻的一声:
“蓁——儿。”
又是她,又是那个女子!
我想拂袖离开,玄忆的声音却生生的阻住我的步子:
“乐王,你失仪了!”
“请皇上恕罪!”乐王怅然跪下,周围骤然,寂静无声,无人抬箸,亦无人饮酒。
在这寂静一片中,玄忆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是一杯酒,你两次让朕恕你之罪,朕不知,这罪,该怎么去恕。”
语音平和,柔缓如常,但,恁谁,都听得出,这静止无澜语音之下的波澜汹涌。
“再赐梅花酿。”玄忆吩咐道。
小卓子捧着玉壶盏至我身侧,微躬身,我纤手执起那盏,冰冷的琼液悉数倾进酒樽中。
满满一杯酒,我再次奉到乐王跟前时,他的眼底,蓦地掠过一丝悲怆的意味,虽不过是刹那,我依然看得真切。
“王爷,请。”我轻声。
但,再轻,青阳慎远,都不会听不到。
如若他有心,必知道,我就是那昔日的丽妃。
乐王没有丝毫犹豫,从我手中接过那樽,一饮而尽,掩袖的刹那,有晶莹咻然闪过……
作者题外话:三更完成,偶去吃饭。
第六章 识真颜(4)
乐王饮完樽中之酒,他将空落的酒樽旋倒下,滴酒不剩,转对玄忆拜谢:
“微臣拜谢皇上赐如此佳酿,果真,萦齿难忘!”
“乐王,素品尽天下美酒,想不到,对梅花酿,也颇是青睐有加。”
“梅花酿乃御用之酒,微臣能有幸得品,自是难忘。”
“好一个有幸得品。瞳儿,你就把这杯中之酿,一并代朕赐于在座诸位大臣。”玄忆吩咐道。
我僵持的身子,这才微俯身,往一众大臣的几案走去,小卓子跟在我的身后,把着玉壶盏。
莲步轻移间,殿内歌舞声已起,舞姬的罗裙飘扬间,香鬓雾影愈辨不得真切。
一如,殿内所有人的心。
无论奉酒再慢,也终会到青阳慎远跟前。
这一刻,或者说,从玄忆命我奉酒于乐王开始,我就对他是有怨的。
我不明白,他和乐王之间,因着那‘蓁儿’有何过往的不为人道处。
我也不明白,用今晚的庆功夜宴,之于青阳慎远,是怎样的耻辱。
我只明白,今晚,注定,是我的身份,被昭然若揭在青阳慎远面前之时。
一步步,那舞姬舞的,是看不尽的繁华姿美。
一步步,我一人走的,是道不尽的过往辛酸。
终于,越过神色转变得肃穆的乐王,我还是走到青阳慎远的跟前。
从小卓子手中结果玉壶盏时,我的手颤了一下,虽然籍着水袖的遮掩,并不明显,但我知道,直到今日,面对他,我曾经的夫君,我还是不能做到坦然,还是不能做到遗忘。
“顺命候,请。”我奉上酒樽。
他的目光微微眯起,目光里,是什么,我看不懂。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哪怕他初次翻我牌的那晚,距离都隔得那么远。
这么近,近到,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苍白孱弱的脸上,有着和年纪不相符合的两道纹路,顺着鼻翼两端,渐渐延到唇际,这使得他的脸,看上去,总是那么严肃。
他缓缓接过酒樽,我收手,继续往后走去时,他的唇边,勾出一道,淡极,却阴冷至极的笑意。
这样的阴冷,让我的布履稍滞了一滞,仍,继续往后面的案几行去。
他,知道我是谁。
但,在这场合,他不会揭穿。
因为,对于他,没有任何的益处。
可,他却有了我的软肋,有了我的把柄。
事到如今,担忧成了现实,惧怕亦无用处。
索性,去面对,大不了,只是一个,玉碎,瓦不全。
奉完所有的酒,我转身,在轻歌曼舞间转身,这一转,正对上玄忆凝着我的眸华。
纵然,那里,再多的关注,再多的柔意。
但,我望向他,却仅有若冰如霜,再无一丝的波澜。
我于景王,是棋子。
于他,何尝不是呢?
我想欠身,往殿外行去,小卓子适时凑到我耳边道:
“姑娘,皇上在等姑娘入座呢。”
我深深吸进一口气,手微微紧握,慢慢地,走回金阶之上,君王身边。
他已举樽,于台下诸臣同饮而尽。
算来,他至少已喝了两杯。
难道,这酒真不醉人?
甫坐定,他极自然的牵住我的手,别人只看到他笑意盈盈,情深隽隽,然听不到他薄唇轻启说出的话。
是的,那句话,他是仅对我一人所说,带着一样的暖意,却温暖不了我的冰冷指尖。
作者题外话:小忆忆说了啥话呢?
第六章 识真颜(5)
“瞳儿,可累着了?”
“谨遵圣命,奴婢不敢说累。”我恢复自称奴婢,他并不恼。
他只恼过我那一次,因我触及他的底限,贬了我去那暴室,而其余时候,即便我再忤逆,他总是温文尔雅,不恼不嗔。
“又使性子。”这句话,他说得极淡,带着些许的莫奈何。
“皇上有君王之策,奴婢照做就是。”
说罢,我执起几案前的酒樽,这一路奉下酒来,此时坐定才略觉口干,掩袖间,我一气饮尽,丝毫未顾及边上玄忆的阻止。
但,事实证明,我做错了,他阻止我,是为我好。
那酒下喉,我未觉到酒醉人的妙处,只觉一团火辣辣直烫灼到心底,鼻中也有麻辣感呼之欲出,我执起丝帕捂唇时,呛咳得粉脸窘红。
“原是未饮过酒之人,竟还学豪爽,这一杯下去,滋味如何?”他收了欲待阻住我的手,使了眼色给身后的小卓子。
小卓子应声下去,不多时,手奉一杯浓茶上得前来。
他接过,也不顾台下那诸多眼睛瞧着,只把茶递于我:
“赶紧喝了,这酒后劲颇大。”
按着本意,我实不想接,但,众目睽睽下,我不接,是失仪,更是失礼。
遂接下,浅浅啜了一口,便放置一边。
他莫奈何地轻摇一下头,语音虽轻,但字字清晰入我耳中:
“今晚之事,原是朕的不对,朕答应你,下不为例。”
他,竟亲口承认是他的不对?
身为君王,却赔这个不是?
我微转眼眸,对上他蕴了笑意的眸华。
脸上的红晕愈深,是酒的后劲上了吧。
头脑开始昏昏的,我不敢再看着他,低了螓首,丝竹乐声间,那是他们男人喜欢的舞曲,于我,实是不爱看舞的。
我的性子中,喜静。
“诸位爱卿,朕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诸位爱卿随意。”
他朗声说完这句话,在台下诸臣三呼万岁声中,兀自牵起我的手,缓缓走下金阶。
经过,乐王身前时,我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他刻意放缓了步子,我只觉得,那犀利,带着冷冽的目光,又笼了过来。
下意识地,握紧玄忆的手,我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
尤其,那个看着我的人,想到的,怕也是‘蓁儿’。
青阳慎远,仍是低垂着头,仿佛,这一切与他是无关系的。
一路行去,出得殿外,又经过园中小径,直到一圆洞门外,精致豁然开朗。
早有一名马夫牵着一匹雪白皮色的骏马,其鬃曳地,炯炯生威地,候在那边。
我带着新奇,急走几步,看到,那马的额前,竟生了一块菱形的红斑点,煞是好看。我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去摸那红斑点,不想,那马正打了一个响鼻,我骇得到退几步,正坠进他的怀里。
“不必害怕,这是朕的御马,唤红漠。”
“红漠?”我轻轻念着这名字,但不敢再上前。
他看着我的样子,不禁大笑,松开牵着我的手,潇洒地翻身上马,月华笼罩下,他一袭白衣,和那白马相映,宛如谪神一般。
他俯看着我,薄唇继续勾起完美的弧度,伸手,递给我:
“上马!”
微微仰头看着他,淡淡一笑。
纵然我从未骑过马,可,我不会怕。
作者题外话:铺垫完,进入过山车情节。。。嘿嘿。
第七章 映山红(1)
我信他,所以,我没有犹豫,将手递给他,他一使力,我踩在马镫,顺势上马。
因我身着纱裙,并不能如男子一样的跨骑,仅能侧身坐于他的身前。
流苏金镂鞍上特意置了软垫,他双臂把我圈在内,那一刻,不仅是信任,还有安宁。
而,纵然是夜暮深笼时分,我仍见识到西周帝王狩猎围场盛大磅礴的景象:
草原的憧憧黑影起伏间,花卉的馨香遍野。
松叶厚厚似地毯般铺成山间小径,马蹄踩于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山峦逶迤纵横交错如迷宫,溪流潺潺宛若银带荡涤澄静。
这里,一年四季,因着天然森林的围绕,终年没有酷暑。
玄忆随行的禁军人数在百人左右,跟在他的马后,亦步亦趋。
虽是盛夏,但凉风一吹,酒意醺醺的脸,还是有一丝的清明。
他骑得并不快,他的呼吸声,却并不算平伏。
我头有些晕,不知道是第一次骑马,还是因为那酒。
螓首趁着第一次颠扑,倚在他的怀里,这样,就舒服了许多。
反正,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没有办法不贴近他。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让自己舒服些呢?
“舒服吗?”
“嗯。”我用力点了点头,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借着酒意,我允许自己不再故做端庄。
借着酒意,他也许我这样的随心所在。
“你知道,朕带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头越来越晕,天,越来越眩,这蓝陵美酒郁金香,玉碗呈来瑚珀光的境界,并不是人人可得的。
于我,只有那,昏昏欲睡神不清,半是为酒半为心。
“这猎场,分三进,最外围是牧场,也就是现在这块地方,往里,则是较为温驯的小兽,再往里,山深处,为猛兽区,每年,也只有秋季,才会进到那第三围。”
“皇上,今晚可是带墨瞳去那第三进?”我歪歪地仰起头,看着他,做出一点不惧怕的样子,呵呵笑着。
他看着我的神情,也淡淡一笑:
“你不是一直向往宫外吗?既然陪在朕身边,动不动你就赌着气,变着法,让自己不痛快,那么,朕不如今晚就把你丢那边,如何?”
“那皇上现在就把墨瞳放下来,墨瞳自个会走进去,不然,连累了皇上,又是墨瞳的不是。”
“连累?”他有些不解。
“是啊,猛兽可不知道,您是君王,万一,它们嫌墨瞳身上酒味恼人,偏爱寻那暖香之处,岂非是连累?”
“你可真是醉了,就凭这一言,可诛九族。”
“呵呵,墨瞳在这世上,再无亲人,皇上怎寻九族去诛呢?”
我笑歪着螓首,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缰绳。
“谁说墨瞳醉了,不信,您搁手,让墨瞳驭这红漠给您看看,瞧,墨瞳还记得它叫红漠,可见,是没醉的。”
他倒放了缰绳,我把螓首转回,伸出纤纤素手,握住那缰绳,学着他方才的姿势,用力地一拉,唤:
“驾!”
不料,那红漠竟忽地撒开四蹄开始狂奔,我骇了一跳,他的手却移到我的腰侧,语音低沉:
“握着那绳莫放,要它停,收一下,它自会停。”
借着酒意,我的胆不小,照他的意思,只握紧那缰绳,殊不知,那绳勒疼了马儿,红漠奔得越发快驰如电。
我旦听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发髻早松散下来,青丝飞扬间,忙收那缰绳,喊:
“停,停,停!”
作者题外话:有热情有加更哦。。某无良雪。。。
第七章 映山红(2)
这一勒,于那吃疼的马根本无用,它嘶叫一声,四蹄愈发扬尘见欢地向前冲去。
眼见着,身后跟的那批禁军也有些警觉,齐齐策马扬鞭,紧紧跟随,但玄忆未传,他们不敢轻易僭越上前。
我压住嗓口的尖叫声,可,握着缰绳的手却开始瑟瑟发抖,我不知道,是没有力气导致的,还是心里的惧怕导致的,我下意识地喊他:
“皇上,怎么办?它不停!”
“呵呵,你不是要驭马给朕看?你说这马,可听得懂你说的话?”他的语气仍是悠然,暖暖地从耳后传来。
我侧着身子,哪怕骑术再精湛,如此驾驭骏马,也颇为不易,更何况,今日,还是我第一次骑马。
尤其,我更不知道的是,他暗暗用腿夹马肚,如此,这马岂会停?
我可不愿在这马疯奔下,自己摔个鼻青脸肿,那可真真是斯文扫地不说,还给后面的禁军看笑话。
所以,彼时的我虽手足无措,但,不再要强:
“墨瞳醉了,腿上的伤也疼了,驾驭不了红漠了,皇上,还是您来——啊!”
我应该是醉了,这句话,接近着耍赖,不过,醉,就醉吧。
醉了,就不必多去想,可以率性而为。
话未说完,那红漠前蹄忽然扬起,显是受了惊吓,玄忆的手松开我的腰,拉住缰绳,喝道:
“吁——”
那红漠竟立刻止住受惊的步子,停了下来,玄忆淡淡道:
“原来,你也是会怕的,会耍赖的。”
我嗔怨地回过头,看到,他又在笑,谁规定,女子一定要擅骑呢?不擅骑难道不可以怕?怕了不可以耍赖吗?
不过,这些念头,临到嘴边,却成了:
“我当然会怕,还怕死怕得要命,不然,才不求您,既然求您,反正我是小女子,难道,不可以耍赖啊?”
我忘记自称‘墨瞳’,只碎碎地念叨。
“嗯,看来还是让你怕,朕会比较省心,否则,整日就和朕犟着脾气。”
“您怎知道,墨瞳不曾怕过。”我用手指绕着松散垂下的青丝,酒的后劲绵绵,让我信口说着想说的话,而不是绕两绕,再考虑说不说。
“哦,你也怕过?”
是,我当然怕过。
我复倚靠着他,语音低喃:
“嗯,我怕过,进宫前怕过,进宫后也怕过,那次,您贬我去暴室狱,又恰逢宸妃娘娘因着染料小产,我真的怕过。我怕死,真的怕。”
“你——是怕死,还是怕其他的?”他的声音突然也变得低沉,红漠停了许久,终是开始慢慢踱步,前面,是一泓清澈的湖泊。
那时,我真的怕死吗?
似乎,并不全是。
我甚至在得知还有几个时辰即将行刑时,心里,念的,并非是关于死亡的恐惧。
而是,仅仅相信着,他,一定会救我。
原来,从那次仗责之后,我就开始相信他。
倘若,暴室的无妄之灾,他没有救我,才是我的失望吧。
我所担心的,也仅是在他是否愿意救我之上。
“怕皇上……不救墨瞳。”这句话,带着真心说出,声音渐轻,甚至不敢去望他。
“若非那次你又忤逆于朕,朕怎会贬你去暴室,原以为那样重的劳作,不出一日,你就会让小德子来求朕,可,直到宸妃小产波及暴室,你命悬一线,仍不肯求朕。”
“皇上,倘若,她求你,你也一定会放,是吗?”
我知道不该提那人,因为那人,始终是他心底的那一颗朱砂痣,所以,他才会痛,他才会念。
作者题外话:映山红,映山红。。碎碎念题目。
第七章 映山红(3)
“她不会求朕。你的犟实在是和她很象。”他的声音低沉,但并没有回避,语音里也无一丝的愠意,“瞳儿,别把自己一直和她做比较,否则,你怎么带朕走出这个心圈?”
“皇上,是希望墨瞳带您走出心圈,所以才对墨瞳一容再容,是吗?”
心底,有一些的涩意,可,我偏要将这涩意淡去。
“朕,似乎越来越喜欢你。”他再次说出这句话,却叫我无法再不动容。
我回首,微仰起头,他的眸华在漫天的星星的映衬下,仍有着无法忽略的光茫。
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醉于酒,还是醉于他的眸底。
他俯低脸,吻,落在我的额心,那里的疤痕早已没有任何痕迹。
他的吻沿着那里,一径往下,落到我的眸子上,我闭上眼眸,觉到他唇的温暖久久滞留在那,耳边,是他接近低语的声音:
“朕很喜欢你的眼睛……澄净……”
脸,越来越烫,酒的后劲真的很厉害。
“皇上……您也醉了……”
我的声音接近嗫嚅,手有些无措,抓住的是他的衣襟,但,却慢慢地连衣襟都抓不住。
浑身绵软。
这样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思绪也归于一片空白。
直到,他的唇温柔地落到我的唇上,我轻轻嘤咛了一声,他的一只手,蓦地松了缰绳,愈紧的攫住我纤细的腰际。
红漠,很乖,只是在原地踱着蹄子,不时打几个响鼻,看着水,却喝不得,它一定也很无奈吧。
我的思绪在恢复运转后,开始胡思乱想,想让自己不集中在他的吻上。
这样,是否可以不沦陷?
这样,是否可以不动情?
而他,仿佛洞悉了我的想法,他的吻渐深、渐浓,我在他熟稔的技巧下节节败退,我竟然开始迷醉于吻。
这个发现,让我骇了一跳,手也用力地推搡开他,我的用力太大,乃至于我侧坐的身子重心不稳,我的脚勾不住那马蹬,径直往后仰去,眼见是要坠落马下。
他的手适时揽紧我的腰,只这一揽,我终于得以平衡。
心,怦怦地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哪怕他已离开我的唇,带着哂笑意味睨着我:
“朕若醉,也是醉于你的澄净。”
我的心,还是跳得那么厉害。
我不喜欢,他可以平静到无事人一样的望着有些许惶乱的我。
他的吻这么熟稔,一定也是经常‘实践’的结果吧,他是帝王,这也属于他的特权,但,在我心底,刚刚的涩意转成了酸味。
原来,我不喜欢分享的感觉。
他捏起我的下颔,认真地端详着我:
“怎么?你的神情,让朕看不明白,是陶醉呢?还是伤心?”
我摇了摇头,望了一眼他的身后,禁军离我们不过丈远,刚刚那幕必定也落进他们的眼中,即便能看到的,仅是他的背影。
可,任谁都能猜测,这低俯许久的背影所代表的缠绵。
脸,真的好烫。
“皇上还不带墨瞳去第三进?”
他饶有趣味地望向我:
“你真敢去?”
只要有他陪着,我有什么不敢呢?
“你们在此等着,不必跟随。”他语音清朗,吩咐禁军道。
“是!”虽有所不妥,但,那禁军的统领仍应诺道。
他策马继续前行,那泓溪水潋滟间,我看到,马上的俪影成双,随着风摇澜起,那水中倒影,却骤然幻散。
作者题外话:一号群现在基本满员了。现公布二号群:106054599,雪在这里,等大家进来探讨剧情,你的只言片语,很可能就会改变文中一些人物的命运哦。
第七章 映山红(4)
不知骑了多远,可能是一盏茶的功夫,也可能是两柱香的时间,山路愈崎岖,红漠依旧傲姿前行。
月光渐渐隐到云后,整条小径被黑暗笼罩,四周很静,连一丁点的兽类声响都听不到,惟听到,他和我的呼吸声。
“怕了?”他见我老实地半天没有动静,问。
“不过是黑了一点。”我缩了下颈子,头晕晕的,胸口也极不舒服,酒,果真不是好喝的。
出来时仍穿着单薄的纱衣,此时被山间冷风一吹,有些发酥。
“冷?”他柔声询问。
“嗯。”点点螓首。
他一只抚到我的手上,手底冰冷一片:
“吁!”
他另一只手勒停骏马。
我没有反映过来时,他已翻身下马,走到马鞍下,取出一件明黄盘九龙披风,替我系上。
“皇上不冷?”
他的指尖不似以往般温暖,而他却把这披风给我。
“朕是男子,怎象你这般娇气。”他语意虽柔,却让我还是心里咯噔一下。
但,这咯噔,更来自于一种隐隐不安。
我们来到一类似山谷的地方。
三面皆是山,唯一进来的小径也漆黑一片,辨不清来的路。
不知是山风,还是我心理在作怪,我只觉得,暗处潜伏的是一头头狰狞的兽,正等着将卸下防备的人吞噬。
“您快上马,墨瞳不想去第三进了。”
他淡淡一笑,看似如常的笑意中,突然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皇上——”我轻唤他,第一次,伸出手递给他。
他站在马前,并不牵我的手,只是看着我,道:
“瞳儿,你确实很美。”
他没来由地说出这句话,我的眉心却颦了起来,我知道我的容貌,但我却不喜欢他的赞美。
是,我不喜欢!
“皇上,我们回去,好吗?我有点怕……”
他仍是笑着,笑得那样灿烂,笑到,夜幕中的星辰都失了光彩。
突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靠北最近的树丛中,陡然有一声尖利的哨声响,撕破夜空的静寂,随后,有人踏于草坪上的碎碎声传来。
那逼近速度之快,赫赫是训练有素的兵队。
而,禁军,玄忆早命他们原地待命,是断断不会跟随到这里的。
那么,这是——
经历过南越亡国那日血的洗礼的我,敏锐地嗅出这其中的危险气味。
“皇上,您快上马!”我去拉他的手,他却并不在意这危险的氛围,“皇上!”
我的声音不复平静。
“你先走。”他沉着地吩咐,“朕救过你两次,你的命是朕的,朕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拉住缰绳,不要放!”
说完,他用力狠抽一下红漠的后臀,红漠嘶鸣一声,立刻向前飞奔。
夜的黑暗中,北面那批人正扩大呈现一个包围圈想玄忆笼去,而,红漠已冲出这个逐渐收紧的包围圈。
我想回首,但,我的头,却怎么都回不过去,只余手不自禁拉住缰绳。
心底随着下一个颠扑,骤然清明——他是怕俩人的份量压于马上,即便红漠是名驹,都不能让我们都全身而退!
他,为了我,竟然,自己置身在危险中,原来,他早就发现,周围的不对。
什么,他救过我两次命,难道,还要我欠他第三次!
那这辈子,我岂不是还不清,永远要欠着?
我不允许他这么自私,让我背负这么重的负担活下去。
我照着他的样子,用力一勒缰绳,喝道:
“吁!”
第七章 映山红(5)
红漠竟然停住蹄子,我顾不得其他,手叱缰绳,硬是让红漠转了马身,向着之前奔来的方向,喝道:
“驾!”
目光所及处,我只看到一队身着和夜色一样漆黑戎装的士兵围成不算小的一个圈。
周朝的禁军乃至将士,都是身着玄铁制的戎装,在暗夜里是会泛着冶光的,绝不会是漆黑一片。
所以,他们并不是玄忆的将士!
圈内,有隐约的白色闪现,他今晚穿的不正是月白的便袍么?
我的身上,还有他给我系上的披风,所以,我怎么能弃他而去呢?
我愈发叱着红漠向那圈圈驰去,红漠仿佛知人意地,再不象刚刚那样闪蹄,而是载着我迅疾地奔回原地。
那围成圈的兵士听到动静,纷纷回首时,红漠已冲进那圈子,站在圈外的两名士兵,措不及防地向旁边避开,于是,我驾马从让开的圈口处驰进圈子,可,还未待我反映过来,忽然,红漠一声嘶叫,前蹄扬起,我的手虽抓着缰绳,被它这一摔,竟生生得从马背跌至地上。
虽是草坪地,这一摔,也着实让我吃痛地低吟了一声,红漠嘶叫着向一边奔去,前面的地上,有一根不算细的绳子,这就是所谓的绊马绳吧。
真是j诈!我有些愤愤,用手撑着身子,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站起身时,绛紫的袍子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抬起的眸华对上一人冰冷的目光,正是晚宴的乐王。
他站在我的面前,高高临上地睨着我,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不过是个替身!”
我并不愿理他,‘蓁儿’与他什么关系,和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顾疼痛,迅速爬起身,转眸间,看到玄忆一袭月白,袍袖翩翩地站在那月华下,宛如谪神。
哪怕在这样的时候,他仍能临危不乱,果然,是帝王的威仪。
可,我不能!
我的心,很慌乱,但这份慌乱,并非来源我自身的安危,而是来自于他。
乐王,今晚的行为,无异是死罪,既然乐王敢这么做,就说明他必不再顾忌任何事,包括玄忆是帝王的身份。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要看到玄忆出事。
我踉跄地奔到玄忆的身边,手才要触到他的衣襟,乐王的声音,在身后悠缓地响起:
“嬴玄忆啊嬴玄忆,你果然还是为了一名替身,落得今日的下场。”
“乐王,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处心积虑、步步相逼呢?”
“不薄?哈哈哈,想我李家,为你们嬴家鏖战沙场,一门忠烈,换回的是什么?得到的是什么?这周朝的异姓王爷,看似尊贵,实则处处受制于你!连我最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得,一并送入你的后宫,到头呢,只换得你的始乱终弃,废黜冷宫!即知当初,你今日找一个替身,难道就能弥补过去的感情?!”
我略有些怔滞,‘蓁儿’和乐王的关系,实是我之前所没有揣测到的。
玄忆已紧紧牵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狼狈,低声:
“你不该回来!”
“再往里去,是第三进,墨瞳宁愿陪着你,也不要一个人去面对猛兽。”我刻意将话说得轻松,但,我知道,此时的形势,着实是不让人轻松的。
他对我温柔一笑,声音骤然恢复如常:
“乐王,林蓁自入宫当日,就是朕的后妃,你却对她仍念念不忘,这是为臣之道吗?!”
“为臣之道?你可有为君之道,让本王来尊呢?”
“你可知,今晚你的所为,实是谋逆之罪!”玄忆说出这句话,带着一丝的绝决,牵着我的手,却不禁将我掩向他的身后。
“谋逆?这周朝的江山,本就是我李家为你所打下!若没有我李家,你嬴家,何来今日!”乐王仰天大笑间,惊起林间早已歇息的鸟雀,它们叫嚣盘旋于夜幕的上空,应该会引来守在外围的禁军注意吧?
我惟有期盼着,守候在外的禁军能及时援助。
第七章 映山红(6)
“你待如何?”玄忆的声音仍是出奇的镇静。
我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围着我们的士兵,手都放在腰间别着的刀把上。
那玄铁刀把,在夜色中,透着寒萧的气息。
“不用期待那一百名禁军会出现,本王能进到这,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乐王的脸上浮起一种笑意,那种笑意我很熟悉,是带着血腥残酷的笑。
“果然不愧是李将军的后人,这般深的谋算,让朕甚是佩服。”
玄忆此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