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35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看着眼前的人怒不可遏,没好气地就念道:“忠心耿耿?对我忠心,会那么急不可耐地就爬到别人床上去?难道只有入了二房,才表现得出对我的忠心?”
钱氏说着重重一拍旁边的桌子,直震得那茶杯中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崔妈脑袋一晃,慌乱地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钱氏,极为肯定地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大夫人,老奴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那~”
钱氏将头往旁处别开,很明显就不吃她这一套。自鼻间重重一哼,冷笑着骂道:“得,别说的这么好听,当真以为我对这院里的事情一概不知?要知道你和阿曼都是我跟前的人,昨夜里不是我想护着你们,而是我不得不护着你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给我捅出这种篓子,让我怎么收拾?阿莲那丫头我瞧着本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愚蠢。”
说到这里,钱氏话锋一转,凌厉地道:“你的女儿,我原不担心其他。可是,昨儿个我是怎么交代的?我让她跟着吉祥一起去青云苑,不过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让她先在大爷面前露个熟脸。可阿曼倒是好,真够聪明啊,居然不安分地直接往二爷床上爬?”
钱氏语气极重,将崔妈妈说得一愣一愣。后者抬头,怯弱地观察着钱氏,小声辩解,“吉祥说了,她和阿莲过去的时候,大爷和二爷都醉了。吉祥自己服侍了大爷,让阿曼将二爷送回屋子,说不准便是二爷用了强的。”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觑眼钱氏,不防却反受到一个白眼。
钱氏站起身,在跪着的崔妈妈身前踱步道:“少在这儿糊弄我,亦哥儿那孩子的秉性,我还不了解?说到底,他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对他的了解不比二夫人少。昨天亦哥儿已经醉了酒,如何还用的了强?且偏对一个低贱的婢子用强,难不成我们国公府的爷还至于这般?我看就偏是你女儿自己不安分,瞧着四下无人,巴不得凑上去,没想到却会被人撞见。”
崔妈妈听女儿被说成这样,心如绞痛,却也没法辩解。
钱氏说着不解气,走到跪着的崔妈妈身后,质问道:“你想女儿跟了亦哥儿,是吧?你以为阿曼跟了二爷比跟着大爷好是不是?别以为之前太子殿下纷纷召二爷进宫,皇后娘娘慰问不断,就忘了这国公府未来的主子是谁你今日想攀着二房,好,我不拦你,你也别来求我,你现在就去月怑院,求二夫人放过你女儿!”
钱氏越显越激动,喘着大气,脸色不善地站在那儿。面对着哑口无言的崔妈妈,钱氏心中气结,越想越恨,伸手又指着崔妈妈道:“平日里你总说你家阿曼如何如何好,又在我面前明示暗示,想让她去伺候俊哥儿。我本也是动了心思,才让她跟着吉祥一起当差,没想到我的重视倒让她无法无天,竟然敢直接爬到爷的床上。骨子里可真是个贱胚子”
崔妈妈听得这话哪还敢再说话,心知大夫人不发泄完心中怨气是不会罢休,只好将头埋得更低。
昨夜崔妈妈听到风声,说阿曼出现在二爷床上,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私下里谁都以为这是自己指使女儿干的,而现在,就是连自己主子都这么认为,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崔妈妈一脸无奈,平日里阿曼在自己身前念叨过二爷,自己本没放在心上。可谁曾想到那丫头竟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是想生米煮成熟饭,然后跟了二爷?
姑且不说这事能不能成。就是二爷再好,到底也比不得大爷,那个傻丫头啊~崔妈妈心里一叹。瞧如今,不止是阿曼自己丢了人,前途渺茫,就是大夫人对自己也起了疑,摆明了意见颇多。
“夫人、夫人。”
外面传来婢子的呼唤声,话中焦虑,钱氏对着门外不免就气浮,厉色道:“什么事?”
如意自外走进来,行了礼后瞧了眼地上跪着的崔妈妈,才望着钱氏回话,“夫人,二夫人带了人去柴房,说是要将阿曼给仗毙。”
“啊?”
崔妈妈听了立即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似是被抽去了全部力气,往旁边歪倒。可瞬间又回了神,崔妈妈满脸崩溃地就抓紧钱氏的裙角,仰视着主子苦苦哀求道:“夫人、夫人,您可要救救阿曼,老奴就这么一个闺女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矛盾加剧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矛盾加剧
钱氏听后也是诧异,先踹了一脚崔妈妈,烦躁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没好气地转头,看着如意就不安道:“二夫人真的带人过去了?”
如意颔首,应道:“是,二夫人让人在柴房外的院子里就仗打阿莲,府里好些人都跑去瞧了。”
“她倒真是敢?”
竟然不知会自己一声,就要处死自己屋子里的人,她可真是给自己这个当家的嫂子面子?本来刚有所改善的妯娌关系一下子又变得十分紧张,钱氏怒气攻心,对着还倒在地上的崔妈妈就吼道:“真是个作孽的小蹄子”
说完将手搭在如意的手上,边往外走边道:“我倒是一定要去瞧瞧。我屋子里的丫头就算是要被处死,怎么也得由我这个主子来”
崔妈妈含泪望着钱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么无情那么冷漠,不留一点情面。自己如何不知,大夫人的气氛不过是因为二夫人挑战了她当家主母的权威。崔妈妈明白,大夫人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女儿是生是死,真正在意的不过是她在阖府上下人中的面子。
爬起来咬咬牙,崔妈妈想着,突然就想到一人,利索地也拔腿往外去。
钱氏刚走到柴房院外的那条小道上,就听到里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立即就皱起了眉头。院子门口的外边还挤着许多人,一个个窃窃私语,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钱氏蓦地停下脚步,如意见状就先走上前,对着众人道:“大夫人来了。”
那些个围在一起的丫鬟、婆子听到如意的声音,忙都止了话站在台阶的两边,颔首给钱氏行礼。
钱氏脸色铁青地走过去,等到院门口的时候见着内院的情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廖氏正端庄地坐在椅子上,手边竟然还摆了个茶几,上了茶果上了点心,这模样竟像是来喝茶听戏的。婆子、丫鬟围绕着在廖氏周围,她有意无意地抬眼瞧了下施行的场面,而后继续端着茶盏在那悠闲地喝茶。
随着棍子敲打肉/体的“啪啪”声,随之而来的是虚弱的女声。整个院子里这么多人,可此时除了阿莲的喊疼叫哭之外,竟是连大声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一声声哭声,让钱氏听着格外刺耳。不是因为心疼同情阿莲,而是看不惯廖氏闲适的态度。那背对着自己靠在椅背上的妇人,就这样惩罚着自己屋里的丫头?
钱氏握紧双拳,脸上似有隐忍。
如意见自家主子面色不佳,侧首就对身后的旁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见此,哪还敢再耽误,二夫人动刑,大夫人过来,这接下来的场面可想而知。两方谁受了气动了怒,都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承受得了的。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退后,渐渐退离了柴房的院子。不过总有些许胆子稍大的人,掩在周边的树后或者不远处,探头探脑注意着院子里的动向。此时就算是看不到听不清,却还都不愿离去。
廖氏的余光早就注意到进了院子站着的钱氏,可脸上不动声色,还是望着那趴在长凳子上被两个小厮牵制住的阿莲。
阿莲此时薄薄的绿纱裙已经全部印满了血迹,整张脸上不知是被晒出来的热汗,还是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冷汗,浸湿了她脖颈间的发丝。阿莲昏昏沉沉地趴在凳子上,意识已经去了大半。
“说,到底是谁让你勾引的二爷?”
廖氏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劈天盖地就问了这么一句。
这是众人站在这里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沉默着的二夫人问的头一句话。众人很好奇,不禁均纷纷地将目光朝那半醒半晕的阿莲射去。
阿莲双唇泛白,眼珠子挣都睁不开,整个人完全没有一丝往日的灵气。身上的板子还在继续,她现在是疼得连唤声求饶都唤不出来了。
“二弟妹一大清早这样审阿莲,是想问出些什么来?”
钱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廖氏转过头,状似一脸意外地道:“哟,是大嫂来了。”人却没有站起来。
旁人见状,倒是纷纷往院角退去,向钱氏见了礼后,不如方才的随意,目光看着地面,一动都不敢大动。
钱氏皮笑肉不笑,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意。往前走了几步,瞥了眼被打得惨不忍睹的阿莲,对着廖氏正色道:“好歹阿莲也是服侍过亦哥儿的人,弟妹这般对待,就不怕伤了母子间的和气?”
钱氏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廖氏的面色越发的阴霾。
昨夜里同儿子闹得不愉快,说到底其中也有钱氏的因素。早跟自己老爷说了,将亦然留在燕京不妥。瞧,现在儿子被钱氏教成什么样了?平时心心念念地迷着路珠儿,现今为了一个婢子都能同自己争执。
抬头睨了钱氏一眼,廖氏也不示弱,淡笑着道:“这个事,倒真不劳烦大嫂关心。亦哥儿年纪还小,不如俊哥儿懂事,屋子里又有几个懂事的丫头。我常年不在他身边,这种事情亦哥儿懵懂,自然难免会犯错。”
廖氏含沙射影,竟是以薛俊然为例,说自己儿子心思单纯。
难道这还要怪自己没有安排到底,为她的宝贝儿子寻几个通房丫头?钱氏听了心中闷闷,不言这个而转了话题,看着阿莲沉脸道:“弟妹一早就兴师动众,这般大施酷刑,怎么也不通知一下我?怎么说都是我眼皮子底下的丫头犯了错,倒是让二弟妹费心费力了。”
廖氏一笑,见周边只有她坐着的一个椅子,想着还是站起了身,对眼前的钱氏道:“大嫂贵人事忙,平时要管治府里上上下下,难免分身乏术,有些疏忽。我能替大嫂分担的,自然就不想累着了您。再说,这种轻浮挑事的祸害,怎么还能留下?”
廖氏言词凿凿,望着钱氏竟然一点都不心虚。
阿莲抬了抬眼,模糊地视线中出现钱氏的身影,私下看了看,却没有见着自己的娘亲。无奈地垂头,口中只喃喃道:“大、夫、人,救救……奴婢,救…救…”手垂下空中,竟是连伸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钱氏听了张口就斥道:“你个不安分的蹄子,平日里我是怎么交代你的,竟然做出这种狐媚诱主的事情来。现在就是打死了你,也不枉过”
廖氏在旁边听着,讥笑道:“听说这丫头,大嫂平日里可是疼得紧。”
钱氏转头,眸中透着不悦,抿唇就回:“二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大嫂这次可真是太心急了,我这还没离开燕京呢,大嫂就对亦然这般关心,连房中之事都开始替他安排。”
廖氏的话说得极其变调。可钱氏听后还不好反驳,毕竟阿莲确确实实是从她屋子里出去的人。
钱氏自知理亏,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廖氏见了,就更道:“唉,真是作孽,这府中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钱氏再看廖氏,此时她脸上虽还微有怒气,但更多的却是解气,似是痛快了不少。
“大夫人、大夫人。”
钱氏同廖氏正对峙时,吉祥跑进院子。见着周边那么多人,忙收了慌张的神色,而后只看着钱氏。
钱氏正暗自责怪她这样闯进来,旁边廖氏就出声道:“原道是我在薛家也成了外人,这府里的事情再没什么资格知晓了。”
薛家还没有分家,廖氏的话明显是说钱氏排挤她,这种关键时刻,钱氏真是无比烦心。对着吉祥挥挥手就不耐道:“是什么事,做什么吞吞吐吐?”
吉祥还是忍不住瞧了眼廖氏,见实在没有法子,才只好禀报道:“大夫人,定国公府唐家又派人来了。”说着唏嘘地睨着钱氏神色。
廖氏很是意外,“哟,唐府的人上门?”转头望着钱氏,神色阴晴不定,似笑非笑地问道:“大嫂,我怎么从不知唐府的人来过?”
钱氏心虚,没想到竟然是这一要事。
目光闪烁地望着廖氏,钱氏解释道:“前日唐府派人来,说是要请弟妹你和五侄女上门,我给拒绝了。”
廖氏十分意外,可更多的是气愤钱氏故意瞒着自己。冷笑两声,就这样意味不明地望着对方。
钱氏被廖氏看得心里发麻,便转头看向吉祥,问道:“来人现在在哪里,说了什么话?”
吉祥微有犹豫,见着二位夫人面色都极为不悦,不敢磨蹭便忙回道:“来人不肯进府,只说是要个答案。他还是重复着上回的话,只是在话尾道,说若是二夫人现在还生着唐家的气,不肯上门。那就只好请梨妃娘娘出面做个和事老,代唐家向薛家致歉了。”
这话说的严重,君臣之别,唐家竟然搬出了梨妃。
廖氏越发地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侧首就对钱氏道:“大嫂,致歉是什么意思?”
钱氏微微一叹气,幽幽地回道:“还不是上一回的事,说因为那日在唐府,连累了五侄女声誉受损,被街坊间茶余饭后议论,深感歉意。所以特地上门,想请你和五侄女过府。弟妹你也晓得现在二府的形势,再说那回事到底是从他们唐府传出,我担心这过府不过只是个幌子,便替你回绝了他们。”
廖氏心知二府间的微妙,却还是责怪地看了眼钱氏,埋怨道:“嫂子回绝,事后好歹也和我说一声不是?”
想了想,廖氏又转头对吉祥道:“你出去回了唐府的人,就说我和五姑娘改日自去叨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留下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留下吗
坐在月怑院的大堂里,如锦不时往外瞅着,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廖氏回来。心中越发不安,正有些坐不住时,却盼来了如幂。如锦站起身,望着跨过门槛越走越近的人,淡淡先唤道:“二姐姐。”
如幂微微一笑,极为礼貌地颔首,同如锦打了招呼才在丫鬟的服侍下落座。
二人面对面,你看我我看你,却均是保持沉默。最近的日子,两人都不曾怎么交流。如锦是本意不愿与之深交,然如幂似是也想通了。在如锦身上过多纠缠不过是浪费时间,何况入宫一事已经定下,她只需安心等着进宫的日子到来。
道不同,今后面对的时局也不一样。一道宫墙,自然会将如幂的世界同外界隔离。从前的事情,如锦并不觉得有翻旧账的必要。毕竟是亲姐妹,虽然看不惯二姐姐的做事风格,但也不必闹到僵持的地步。
且相比前世的那份旧仇,同如幂之间早前的小小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如锦低下头,提到陈家,难免就想起前几日自平易王府传到薛府的消息,心中更是百味陈杂。
听说陈府已经为陈浩宣挑好了媳妇,对象是礼部侍郎府的四姑娘,闺名唤作石芳,年前便会完婚。至于落綝,陈家老夫人做主,将她给了陈浩宣做妾室。
本也是个官家小姐,偏落得如此地步,乍闻这消息之时,如锦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早前听薛弄芸道落綝被送回了柳州,如锦着实也茫然过。落綝对自己的狠,自己对她的恨,如果相隔两地,许也是很难有个结果。那么多年的姐妹之情,真要自己慢慢将她亲手推入不复之地,其实还真没有当初她毒害自己的那份果断。
前世里习惯了保护落綝,便是上一回,故意引了陈府护卫去撞见她和陈浩宣的私会,如锦心里痛快的同时,心底难免还是有几分不忍。
其实花家在柳州也算是大户人家,即使燕京有些闲言碎语,但落綝若是真想改头换面,平平淡淡过一生,自然不愁。她现在千方百计回到燕京,难道就是连上天都要自己好好清算这份恩怨?
自己同落綝之间没有明显的矛盾,幕后主使者,如锦心里自然也能猜到几分。
这份仇,可有得算了。只是最近,弄芸没有回府,也不知他们二人到底怎么样?
现今落綝未婚先孕,声名狼藉,就是薛府的下人,都说她骨子里不安分。脑中响起下人间私下的言论,说大姑奶奶婆家的那两位表姑娘,先后都如此不堪,对男子轻浮,一点大家闺秀的教养都没有。
如锦听了,不过冷笑一番。
薛家是薛弄芸的娘家,府里的下人自然是向着她,又有谁会去探究当初的自己是清白还是蒙了冤?
不过落綝,与人为妾,你这是何等的作践自己?
每每想起从前那个笑着对自己撒娇的妹妹,如锦就觉得胸口烦闷。
为什么她还要回来,因果轮回么?
越想越心烦,如锦抬头,见对面的如幂已经低了头。数日不曾细看,现在的二姐姐粉面桃红,脸上是惯有的和善,并未金簪翠绕,相较于那日去唐府的妆华丽,虽然清新了几分,但却是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传来纷纷乱乱的脚步声。如锦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走到堂外,只见廖氏一脸愠色地走来,旁边是低着头的薛亦然,身后亦跟着不少丫头、婆子。
“母亲。”
二人上前,在院中央给廖氏行了礼。
廖氏心情不耐,瞧了二人一眼,倦倦道:“今日的晨安免了,你们都回去。”
如幂干脆地应下,只如锦似有犹豫,望着廖氏同薛亦然的眼神饱含担心。
廖氏心思陈杂,就想着回屋同儿子说话。此时见了如锦,没有往日的亲切,正想让她回去的时候,却又突然想着唐府的事,皱眉道:“锦儿你留下。董妈妈,带五姑娘先去隔间歇着。”
如锦点头。
廖氏对董妈妈吩咐完,这才侧首对着薛亦然,厉声道:“同我进屋来。”
“是。”
薛亦然规矩地就跟上廖氏的步伐。
如锦也随着董妈妈到了主屋西边的次间。董妈妈让如锦坐下,便出声道:“姑娘先在这坐着,等会得了夫人吩咐,奴婢便请您进屋。”说着看向门外,便是想要离去。
如锦一个出声喊住了董妈妈,关心道:“妈妈,柴房那怎么样了?”
董妈妈很是犹豫,望着如锦似是在思量着该不该说。如锦见状,往前一步即道:“妈妈也别瞒我,事牵二哥,我只是担心。”
董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道:“姑娘的意思,奴婢自然明白。”
想着等不了一会,如锦见了廖氏自然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何况府中那么多人瞧着,便是自己不说,外人也会议论。想通了这理,董妈妈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抬头看着如锦就回道:“二夫人本是要仗毙了阿莲那个不要脸的蹄子,可凑巧大夫人来了。”
如锦心急,插话就道:“是大伯母保了阿莲?”
董妈妈摇摇头,看着如锦回话:“是二爷来了,求了情才留下了阿莲那条命。”
“二哥?”如锦皱眉凝神。
似是知道如锦在想些什么,董妈妈回想起方才的那个情况,也禁不住摇了摇头。
“二夫人是早上突然做的决定,说是不能饶了阿莲才去的柴房。这本就事出突然,青云苑又较为偏僻,二爷昨夜一宿没睡,若不是有心人故意挑事,怎么会那么早知情匆匆赶来?”
董妈妈顿了顿,看着如锦继续道:“奴婢瞅着,二爷来了之后,崔妈妈也立马进了院子。只是不知是大夫人授意让她去通知二爷,还是她自作主张。”瘪嘴,想起崔妈妈母女,眼中尽是轻蔑。
“二哥说了些什么?”
董妈妈想起方才薛亦然说的话,心里都忍不住替自家主子憋屈。本来自家夫人同大夫人就有口角之争,可最后来拆台的竟然是二爷。二爷许是自己都没意识到,一点不顾二夫人的颜面,直说着要对阿莲负责。
二夫人真是要为他操碎了心……董妈妈叹了气,“二爷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身为男儿,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二爷便求了大夫人,让她将阿莲给了他。”
如锦一惊,搁在案几上的手微颤,就打翻了旁边的茶杯。
董妈妈见了弯身忙伸手想去接住,然不防还是晚了一步,茶盏落地,就落在半旧不新的薄地毯上。所幸的是,茶盏没碎,只泼了茶水,如锦站起身,董妈妈虚扶着如锦往旁去,轻声又低语:“姑娘当心。”
如锦抬眸应下,转到旁边的凳子坐下。“二哥要阿莲,大伯母允了吗?”
“大夫人没说什么,只是说哪个哥儿屋里没几个伶俐的丫头。说若是二爷喜欢,要去也是可以的。大夫人还说,这么多年来,二爷每日晨昏定省,如此孝顺,难道她连一个丫头还会舍不得?”
如锦听着这些话就觉得有些坐不住,站起来便道:“大伯母的意思,就是她心疼二哥。一个丫头,不过也是小事一桩?二哥喜欢,将阿莲给了他也无妨,是不是?”
董妈妈点头,颇为赞赏地望着如锦,感慨道:“就是这个理。”
“大伯母这是将问题丢给了母亲啊~”
董妈妈心思一动,望着如锦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五姑娘这变化可是越来越大了……
“后来呢?”
“二夫人没同意,同二爷说就是屋子里想要置人,也得慎重。说等过些日子,亲自给二爷选几人。但二爷便就是要那阿莲,奴婢也想不通,就那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二爷怎的会如此中意。”
如锦看了看董妈妈,心中何曾不知二哥中意的不是阿莲,而是因为她那张酷似路珠儿的脸蛋。
“现在阿莲给二夫人关在了柴房,大夫人脸色不悦却没有说什么。只梧桐院的崔妈妈,一个劲地跪着求二夫人开恩,见二夫人不动,就转拉了二爷的衣袖。”
这样的处置,等同听候发落,还是没有个确切的结果。
如锦心知母亲顾忌着同二哥之间的母子关系,不想将关系闹僵才用的缓兵之计。只是二哥那执拗的性子,如锦也算是看得明白,怕是没那么容易让他消了念头。
二人刚停了话,突然就听到隔壁主屋里传出碎瓷片摔地的声音。
如锦不禁两眼愣愣,侧耳倾听。至于董妈妈,更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
月怑院的主屋里,廖氏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伸手指着忿忿道:“你这是想气死为娘的是不是?”
“儿子不敢”
薛亦然低着头,只道:“母亲,先生道,无愧天地,敢为君子。儿子既然酒后糊涂,犯下了错,便得承担后果。”
“后果?后果就是你不顾母亲反对,便执意要她?”
廖氏站起来,走到儿子身前深深一闭眼,过了会复又睁开,极为痛心道:“亦然,看来母亲真的是错了。如果你是在母亲身边长大,咱们母子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矛盾?”
亦然抬头,见着自己母亲一脸失望的神情。想要开口说话,不防廖氏就先挥了手,“你回去吧~”
亦然还想问关于阿莲的事,但是见廖氏寡欢的模样,只好将话咽下,起身作揖离开。
如锦走进屋子的时候,廖氏正一手搁在桌子上,一手搭在双腿,低头沉思着。
如锦在廖氏身前站定,轻唤道:“母亲。”
廖氏抬头,眼中的落寞还未来得及掩去,语气郑重地问道:“锦儿,你想留在燕京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议及亲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议及亲事
如锦不知此话何意,茫然地就看着廖氏。
廖氏见着如锦神色,想着便再道:“此次承蒙圣上隆恩,特准咱们一家回京团聚。可中秋节过后已有月余,锦儿,你想不想回边关?”双眸盯着如锦,一脸认真。
如锦怔住,对视着廖氏半天没说出话。
回去?
是呀,她怎么就给忘了。父亲常年驻在边关,等佳节一过,自然就该回去。如锦脸上微有失落,离开了燕京,自己还怎么复仇?她心中的疑虑又何时能解,且对陈家众人一步步的计划,还如何实行?
如锦的迟疑,看在廖氏眼中倒成了留恋。
垂了头,廖氏低低沉道:“看来锦儿是想要留在燕京,是不是?”
廖氏语气复杂,如锦听不明她话中的深意,却也知母亲心情并不好。走前一步,如锦思索了片刻,抿嘴道:“母亲,是不是圣上给父亲下了命令,让咱们回边关去?”
廖氏复抬头,又听女儿善解人意地说着,“母亲与父亲回去,女儿自然也是回去的”
廖氏欣慰一笑,伸出手拢了拢如锦胸前垂着的长发,叹道:“锦儿都快十五了,一直呆在边关,总是耽误了你。”
幽幽的语气,似是感慨,又含着心疼。
如锦听得心中一酸,感动道:“女儿伴在父亲和母亲身边,如何能称是耽误?要女儿说,这燕京虽是好,却也是个爱生事不得安静的地。”
“那锦儿是不喜欢留在燕京了?”
廖氏心中一沉,难道如锦不愿继续留着?但……廖氏心中捉摸不透女儿的心思,只好直白道:“锦儿,上一回母亲进宫。你皇后姑姑,不经意问起了你的事。”
如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问道:“我?问女儿的什么事?”
廖氏重重点头,见女儿想得那般简单,复解释道:“你皇后姑姑疼你,想为你寻个好人家。这一次,不管咱们是回去还是留在燕京,锦儿呀,你怕是要呆在燕京了。”
放女儿一个人留下,是廖氏不愿面对的。尤其是在见了儿子目前的局面,让廖氏如何还能放心将女儿交给钱氏教管?
再且,女儿家终是要嫁到别人家去,早的女子及笄前就订好了亲,晚的等及笄后也该筹谋。锦儿明年便及笄,早前很多东西都没有教过她,这最关键的一段日子,如何能舍得让她离了自己身边?
廖氏心中纠结,内心不舍如锦,但心底却也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女儿留在燕京,对她今后的发展会比较好。如果一直不谙世事,今后出嫁了可是要吃亏,燕京虽然鱼龙混杂,人心叵测,但侧面却也有利于锦儿成长。
饶是廖氏再心疼女儿,饶是她再不愿让如锦去接触那些阴谋诡计,可是为了她的今后,不得不让她去面对。十多年了,自己护了她十多年的平静,让她无忧无虑地成长,给了她一个纯真的童年,对她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便是大户人家姑娘所要面临的。锦儿,是时候要学着长大,学着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震慑他人,她该懂得凭自己的手段去保护自己。
如锦听到廖氏的最后一句话,直接就僵在了原地。其实如锦问了话后,就似是有些想明自己母亲方才的话中意了。现在又听说自己要留在燕京,便更是肯定了早前的猜测。
自己的亲事,皇后还要做主?
若是那样,就真的是身不由己了。如锦不希望自己的这辈子,还要按着别人布好的轨迹生活。前世里,如果不是那份定亲的文聘,如果不是自己今后是要嫁给陈浩宁那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她又如何就会一心认定了他,从此再无二念?
自己将他视为未婚夫一样对待,倾心关怀,他却并不然。
见如锦沉默,没有出声,廖氏握了女儿的手拍拍道:“锦儿,这儿才是咱们的本家,你留在府里也是好的。”
好不容易有这么疼爱自己的母亲,却要分开,如锦眼角酸涩,抬头望着廖氏就道:“母亲,难道您不带女儿一起走,要让女儿一个人呆在这里?”
听出女儿话中带的哭音,廖氏站起身,将如锦搂着道:“锦儿乖,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这儿有你大伯父、大伯母,家里姊妹兄弟都在这。还有,亦然也在,你们兄妹俩……”说到这儿,廖氏本拍着如锦安抚着的手一顿,自己都僵住了脸色。
如锦靠在廖氏身前,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不自在。退出母亲的怀抱,如锦抬头嘟着嘴道:“大伯母同大伯父,哪比得上父亲和母亲亲近?家中姐妹纵然不少,却都是与女儿不熟悉的,女儿想跟在母亲身边。”
如锦识趣地避开了亦然,心知廖氏不愿谈及这方面。其实她早前进来,还就是为了二哥的事情,母亲怒气冲冲地回月怑院,之后同二哥的交谈很明显也不愉快。
但自自己进屋,她对二哥和阿莲的事情闭嘴不提,而是只同自己说起自身今后亲事的事。
亲事,那个应该鸾凤和鸣的夜晚,不得不说在如锦心中造成了一个阴影,也是一道极难愈合的伤口。现在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份另觅良人的心思。
廖氏见女儿对自己如此依赖,心中忧喜参半。这样的女儿,让自己如何放心地将她托与别人?没有自己的保护,她还能不能生活地如之前那样快乐?
掩去这些思绪,廖氏拍了拍如锦的胳膊,笑着道:“母亲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说不定呀,咱们一家都会留下。”声音越来越轻,看着如锦,廖氏脸色稍霁。
“一起留下?母亲,父亲不用再回边关了吗?”
如锦歪着脑袋,总觉得对方的这话那么不真实。
边关怎么能没有守城大将?就算如锦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姑娘,但也心知边关是国之要境,冒然调换守城的武将,不止会扰乱军心,指不定还会让蠢蠢欲动的敌国有机可趁。
廖氏伸手在如锦脑后理顺了女儿有些微乱的发丝,玩笑般道:“难道这朝中除了你父亲,就没有其他的武将了?”
廖氏说的轻描淡写,如锦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小事,心中不免总带着股淡淡的忧愁。
“你父亲在外征战了半辈子,也是时候歇歇了。”
廖氏说的轻松,心中却并不这般思想。回来了这么久,圣上迟迟未给自家老爷一个安排,并未交代什么实务,可却也总没有提及说什么时候让他回边关的事。
想起一早得的消息,廖氏难免心神不宁。
见廖氏若有所思,眉宇间的忧愁挥之不去,如锦忍不住就撒娇道:“母亲怎么总皱着眉头,是不是有很多烦心事?母亲说出来,女儿为您解忧,可好?”说完头一歪,笑着就依偎在廖氏身前。
廖氏含笑,带着如锦就往身后退去。双双坐下,别有深意地望着如锦开口道:“你四姐姐的好日子,定在了十月初三。”
如锦颔首,这本就是早晚的问题。只是心下诧异,四姐姐早前那么腻歪着一心只愿意嫁给秦枫,最后居然是嫁给他的兄弟。
虽然是想不通,但如锦也知道,秦家同自家的关系并不如外人眼里看得那般好,很是微妙。再者秦家大姑娘宫中得宠,晋为蓉嫔一事,如锦总也听到了几句。
秦蓉本是梨妃想处死的人,最后却倒戈向了梨妃,连带着秦家同唐家走得也近了。
这深宫家族间的事情,真是变化无常。
廖氏观如锦神情,就是谈及秦家,也并无异常。想起上回钱氏的话,廖氏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对女儿道:“锦儿心里,对靖安侯府是个什么看法?”
如锦面色一滞,看着廖氏回道:“秦府?四姐姐未来的夫家,女儿不熟悉,没什么想法。”
廖氏将信将疑地又看了如锦许久,转而道:“那定国公府呢?”
如锦更是不解,迷茫地道:“唐府,早前二府没什么往来,女儿也只去过一趟,便更是不清楚了。”说完好奇着又道:“母亲是想问什么?”
难道自己猜错了?
廖氏低头,耳边又听得女儿自责的声音继续着。
“母亲,早前女儿不懂事,做事出格,女儿已经知错了。今后再见外人,定当谨言慎行,决不授人以柄。”
廖氏听女儿误会,抬头忙道:“母亲知道。上一回母亲说你不免有些语重,却是真的为了你好。”
如锦乖巧地点头,握紧了廖氏的手,郑重道:“女儿明白的,今后再不会做出什么有损家族颜面,让母亲为难的事情。”
廖氏只看了如锦一眼,没有回话。她了解女儿心性,对这话显然是并不怎么相信。
“唐夫人派人来下了帖,请咱们娘俩过府。”
见着如锦呆傻着,极为惘然,廖氏又道:“还是上一回你同……”咽了咽口水,“同大姑爷传出的风言风语,唐家说到底是在他们府上出的事,白白连累了你的名声。”
提起那个事来,如锦双眼骤然眯起,忍不住就心中一紧。唐府的二少爷,他精心安排澄清了流言,到底欲以为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吵架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吵架
去唐府,自己能有什么好准备的?
如锦出了月怑院,一脸挫败。母亲说的话是啥意思,绕来绕去,自秦家说到了唐家,最后竟是还扯到了陈家。对各府在朝堂上的关系绝口不提,只说是随口谈谈,但如锦如何能看不出廖氏眸中打量的意味?
母亲在试探自己,试探些什么呢?
没有带白芍和白英,本就是想过来同母亲说二哥的事情,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早前撞见了小生,该不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母亲?如锦转过身看了看月怑院,方才母亲分明是不欲同自己提二哥的事情。
二哥,也着实是伤了母亲的心。他怎么能向着大伯母,而置母亲的颜面不顾呢?
阿莲那个婢子,如锦的双手握紧,真不是个省事的。停了步子,想着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二哥的事情,自己不好出面,也没资格出面,但母亲可以。
只是二哥一个男儿,醉酒唤着要进宫的女人姓名,这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早前如锦是打心眼里决定了将薛亦然当成亲二哥一样真心对待,为他着想,其实很多因素也是因为廖氏的缘故。
毕竟自进燕京以来,薛亦然从未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每次见面都跟个仇人似的。他要不是自己的兄长,要不是见路珠儿实在太过分,如锦根本就不想出面。当真以为她闲着无事,爱生是非,乐意拿热脸却换别人的冷眼,搭理他和路珠儿的那些破事?
母亲不喜欢见到儿女不合,成天冷眼相向。薛亦然性子倔没关系,自己可以先往前一步。如锦揭穿路珠儿的真面目,让二哥明白他那份所谓的真情付错了人,要他明白从此死心的同时,也想借此修好二人关系,那样母亲才不会继续忧愁。
然现在,二哥给母亲制造了更多的麻烦,生的事故让母亲不悦。既是这样,自己还顾着他的颜面为何,反正他对路珠儿的痴情,整个国公府上下又有几个会是不知情的?
宅院里妯娌相处,如锦自然也能猜测到几分。母亲往常温和的面容下,其实也是几度要强的,尤其是在大伯母面前。
现在这个事情府人各执一词的原因,还是在于阿莲同自己二哥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但如果阿莲主动勾引二哥一事被证实,那丢的就是梧桐院的面子,便是大伯母,脸上也会无光。
是此,母亲才能占得上风。等到那个时候,如何处置阿莲,大伯母怕是也不能有什么说辞了。
想着,如锦就抬头,重新往月怑院走去。可就在她抬脚的时候,却见身后传来一声唤声,如锦转过头,正见麦芽气喘嘘嘘地跑到自己面前。
“五姑娘、五姑娘。”
麦芽小跑到如锦身前,缓了缓气才开始行礼。
如锦茫然地望着她,不解道:“怎么了?”
“回姑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