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26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再说,却不防如锦先一步又道:“唐少爷何需计较,我说的不过是唐家儿郎,薛家女嫁不得而已。”
唐子默笑,“薛姑娘不懂,在下计较的还就是这一点。”
说完看着如锦极为自信地道:“薛姑娘且看着,在下必证明你的言论欠妥。”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秋风初识
第一百零七章 秋风初识
她死了……
她竟然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秦霞满脑子只有一个念想,天地间,又唯只有一个自己。
方才的几句话,一下子将自己的全部思维都打乱,将自己对未来所有的憧憬打翻。原来她已经死了,怪不得今日没有见着她。可是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死?
她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是谁能那样不知不觉地就夺她性命?
这一刻,秦霞突然觉得,这繁华下的燕京,真的好可怕。它不仅会一点一点吞噬掉人的良知,还可以在一夕之间将人的性命夺去、不留一点痕迹。
就那样,悄无人声的,这个世上便再没有了她。
从此,冰冷的燕京、宽大的天地,就真的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秦霞万念俱灰,明艳的阳光下,她却从心底发出寒冷。这个世上,无论是贫困潦倒,或是富贵奢侈,再没有人会与自己分享喜怒哀乐。
想起平时在秦府里的生活,自己那样委曲求全,还是少不了受制于人。但机关算尽,就能够苟且于人世吗?
过去的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泯灭了良知都不能一定得以可以保全自己,或许她真的必须改变了。不争不夺的日子,并不是燕京女子能够活下去的。
握紧了手心里捏出了汗水的黄皮信封,秦霞目视前方,眼神空洞的一步步往前。脚下如千般重,每走一步都似是花了她全身的力气,她不知道自己脚下的路通往哪里,只知道自己必须往前。
因为后面早已没有退路,当初选择了这一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自己、为秦家,从来都不是自己在做主。
或许同一开始踏上的第一步起,结局就注定了。
可现在,她却产生了一个念头。自己要反抗,摆脱命运的安排。不只是为自己,还是为她,她要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人生。
秦家对她恩重如山又如何?不过也只是在利用自己。
她说的没错,是自己太过犹豫,对命运太过屈服。
想起以前同她的种种,秦霞的眼泪再不可抑制地流淌了下来,划过平滑雪白的脸颊,晶莹的泪珠挂在下颚上,久久不低落。终于,她无力了,她支撑不住了,秦霞脚下一停,就半倒了下去。
伏在凋落的草丛上,这一刻,她不是靖安侯府的二小姐,她不是人前人后要端庄从容的千金。她只是她,一个失去至亲的人,她想流泪,她想哭,想不顾一切地就此放纵一回。
呜咽的声音渐渐响起。此刻在秦霞的眼中,什么都不重要,什么礼仪、什么规矩,她都不管。
纵使她们知道了,又如何?
自己就算不犯错,还是免不了责罚与训斥。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不可以随心所欲一次?
她真的也很累、很累……
今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自己必须强大起来,必须变得坚强。她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懦弱,否则这天地间,便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否则,自己早晚会同她一样,默默无声地消失在这奢侈富贵之下。
她有自己,可是自己,如果死了,又会有谁惦记?
“姑娘,你怎么了?”
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头顶想起,秦霞却还只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侧躺在草地上。请允许她任性一回,她真的谁都不想理,什么都不想管。没有了她,自己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靖安侯府二小姐的身份?
秦霞心里自嘲,她压根就不稀罕。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在秦府一呆数年。可惜,最后没有帮到她,连命也没替她保住。
薛俊然看着眼前这个蓝衣女孩,就这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连自己唤她也不理会。周边四下无人,她这样一个单身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瞧她的衣着与头饰,是谁家的姑娘吧?
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倒也并不是很热,不会是中暑。俊然想不通,便转头又看了看草丛上的女孩,静静地躺着,难道是在小憩?
摇摇头,这也不会。哪家的千金会做出这般没有失礼的事?
俊然走过去几步,至她身旁停下。躺着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不会是出事了吧?
他本是因为亦然的一番话心乱难耐,不想与好友往前面的热闹处去,却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个女子。她这样毫无警惕地躺在这里,若是遇着了歹人,可如何是好?
虽然是在唐府,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大户人家宴请的时候,有姑娘出事或者走失,也是常有的事。
远的不说,只说平易王府上次赏花宴,沈家姑娘出事的风波,便不得不叫人以此为戒了。
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又觉得就此离去,此女会出事故。便又走近了几步,俊然轻轻道:“姑娘,这位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秦霞听到唤声,只觉得入耳聒噪,十分心烦。
这样一个僻静的地,还有人来?
不得已,俊然在秦霞身旁蹲下。手伸在空中又停下,冒然拍她又十分无礼,俊然如此想着便只好又开始唤道:“姑娘、你醒醒。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是不是出事了?要不、我去找人来。”
秦霞一听最后薛俊然要找人来,忙就慌了,立马抬起头。随意地转过身,似是也忘记自己现在的模样,视线模糊地望着眼前人,皱眉不悦道:“找什么人?我又没事。”
口气是少有的不善,还带着浓浓的怒意。
薛俊然却是被她满脸的泪水给惊住了,她这样,脸庞还带了几根枯黄的草屑,头饰凌乱,珠翠歪着,好不狼狈。
薛俊然身为薛家嫡长子,何曾见过这般形象的女子?不说是各府小姐,就是府里的丫头婢子,也都是头饰整洁,颜面姣好的模样。现在乍这样一见,倒觉得无比诧异。可触及女孩脸上的悲痛,俊然忙又安慰道:“姑娘,你出什么事了?”
秦霞只是瞪他一眼,冷冷道:“与你无关。”
薛俊然还是这样蹲在她身旁,对她冷漠话置若罔闻,关心的神色道:“姑娘,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样伤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秦霞不耐烦地看他一眼,而后撑着草地站起身来。旁边的俊然跟着她起身,二人齐齐对视,临风而望,一个温柔和善满脸关切,一个蓬头垢面隐含怒气。
终于,薛俊然见此女这般奇怪,便只好又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见对方态度这般冷漠,俊然讪讪地退后一步,双手略有紧张,解释道:“姑娘,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见你一个人躺在这里,怕你出事才过来瞧瞧。”
秦霞也不过是一开始伤心极了,所以才对他针锋相对。此时见眼前男子相貌堂堂,又这般守礼温和,便觉得自己的吧态度极为不好。别过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将脸上泪痕擦掉,而后仔细地将头上的珠环戴紧。秦霞这才转过身,对着俊然盈盈一福身,沙哑的声音道:“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无事。”
俊然也不计较早前她的无礼与恶劣态度,只重复又问道:“你真的没事?”
秦霞纵使心里再不是滋味,但还是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低头若有所思。
薛俊然微微一定,而后笑道:“没事就好。”虽然心里不信她没事,但人家不欲多说,自己也不好强问。
秦霞站在草丛上,眼睛微红,就这样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我送你到前面去?”
见她只身一人在这里,薛俊然友善地提醒道。
“你我素未相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霞怔怔地看着俊然,问出心里的疑惑。方才她躺在这里,耳边的脚步声也没少听到,可没有人如他这样关心自己。有些人直接走过,有些人过来问了几句便离开,并不会如他这么细心。
再者,自己方才的模样,要是一般男子,早就被吓跑了。再加上那种语气,他居然还能开口问自己要不要带路。
眼前的女孩看着自己,俊然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毕竟方才见到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害怕她出事。
沈惜就是在宴会上丢了性命,听说如果不是盲目走到不该去的地方,也不会落水而亡。所以在见到那方蓝色的时候,不得不说,自己怕听又一宗噩耗。
等到她起身,那样哀戚悲痛的神情,一瞬间慑住了自己。让他忍不住想要留下,迈不出步子。
“如果你出了事,你的家人和关心你的人都会很担心的。”
秦霞自嘲一笑,望着俊然静静道:“不会的。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有谁会伤心的。”说完抬头瞧着眼前人又道:“我唯一的亲人都离开了人事,她死了。”
俊然一愣,心下好奇她是哪家人家的姑娘,但是又问不出口,“姑娘节哀。”
除了这话,也再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俊然想起了沈惜,那个见过数面的未婚妻,本来再过几月,就能与自己成好事,可一场意外,就再无半点可能。自己与她不熟,但总是中意她,早在自家同沈家定下亲事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好好待她。
可是还没有开始,机会就没了。
眼前的女孩失去了亲人,怕是更加心伤。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可还开口的时候,眼前的蓝衣女子就轻道:“你不明白的。”说完转身,往远处走去。
俊然呆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摇摇头,闷闷地抬起脚往前一步,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俊然移开脚步,低头一瞧,竟是一支泛着光芒的珍珠碧玉步摇。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槛
第一百零八章 槛
“二爷来啦,夫人在里等了好一会了。”
院子里的小丫头见着唐子默进来,忙上前笑嘻嘻的为他引路,往余氏的屋子里去。
唐子默微微点头,进了屋子只见自己母亲正坐在一旁吃茶,上前行了礼后在旁边坐下,恭敬道:“母亲,您找我?”
唐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望着儿子点点头才开口问道:“珠玑阁那,怎么样了?”
见母亲着急关心的模样,唐子默心知她想知道些什么,笑笑道:“母亲都准备安排二姐进宫了,可见是没怎么指望,怎么现在还这般着急?”
唐夫人佯装怒道:“你这孩子,倒是编排起你母亲来了。”
唐子默憨笑,望着余氏道:“儿子可不敢。母亲,太子殿下没来。”
唐夫人脸上惊讶,诧异道:“怎么会?难道是皇后娘娘临时改了主意?”
唐子默摇头,“这倒不是,听说是皇上突然将殿下唤了去。太子殿下分不开身,便让四皇子代来了。”
唐夫人听后立即挺直了腰杆,“四皇子?今日来的是他?”
“可不是,所以我便没让二姐过去。各府的姑娘们不知是寻不着去处,还是也得了风声,除了路家的千金,倒也没有旁人涉足珠玑阁楼。”唐子默一副随意的神情,俨然是一副对诸事不感兴趣的模样。
“四殿下可不是池中物,我瞧着他来倒还比不得太子殿下来。”
唐子默笑,漫不经心道:“母亲,这些皇家的事,干咱们啥事?”
唐夫人睨他一眼,微微斥道:“你大姐如今圣宠优渥,要说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整个后/宫除了她了还有谁?”
知晓自己母亲心中的想法,唐子默严肃道:“母亲,六皇子年幼,就算大姐这一胎还是龙子,我瞧着想要胜过太子殿下也是难事。”
唐夫人听不得儿子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皱眉道:“太子殿下自小都是对皇后听之任之,连皇上前阵子还说他做事没个谱。若不是他的外戚是薛家,哪由得他成为储君?”
唐子默只是摇头,感叹般道:“母亲,莫要小瞧了他人。”
唐夫人见儿子这么说,心里不悦,可也只好提醒道:“平时你同太子殿下交好,可也要懂得分寸。你到底是唐家的人,莫要帮着外人,为这事,总惹得你父亲对你不满。”
“母亲,儿子明白。”
唐子默不欲再听这类言语,便转题打趣道:“母亲,您怎么回院子了?前面的那些夫人们,您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提到这个,唐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二婶在那陪着,我就先回来了。明知今日是我寿辰,那些个夫人总说些晦气的事,也不晓得安的是什么心?”
想起方才春华斋的场面,唐夫人又看着唐子默道:“怎么,想让你母亲一直呆在那儿呀?一整天都见不着你的人,也不到前堂里去招呼招呼。唉,子默,你年纪也大了,等到个明年也是成家的时候。有些事情,总要担负起来,不能一味的只顾着自己,还要想着唐家。平时家里宴席与各府间来往,你也总是推辞,这样让母亲怎么放心?”
唐子默被说的一低头,心中百般无奈,轻轻回道:“母亲,我不是在珠玑阁么?那儿的也都是客人,您这说的我倒好是一个人跑去偷懒似的。”
瞧他这模样,唐夫人嗔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偷懒去了?那珠玑阁里还不都是你大哥陪着。”
提到珠玑阁,唐夫人便道:“对了,方才你说哪个姑娘跑去了?”
“回母亲,是路家的姑娘。”
“就是国子监祭酒府上的路姑娘?”
唐子默点头,想起那时的情形,便笑道:“母亲,您可是没瞧见当时的场面。我也不知是该说她聪明还是愚蠢,四殿下让人去将她送走,她还以为自己是被太子殿下给瞧上了,一路欢欢快快的。”
唐夫人耳尖,自然捕捉住了关键字,“你说四殿下让人送了她回去?”
后者点头。
唐夫人凝神,淡淡道:“当初满朝文武都认为太子之位非四殿下莫属,没想到最后倒是落在了资质平平的三皇子身上。其实要不是薛家势力太大,薛皇后心机太重,也不一定就是此番局面。”
唐子默不以为意,“四皇子到底是朝中无人。”
唐夫人瞧了一眼儿子,嗔道:“你懂什么?四皇子出身不高,母妃在世时仅得一个贵人的封号,没有庞大的家族,倒是不会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母亲实话也告诉你,当初你大姐没有进宫的时候,你父亲可是最看好四皇子的。”
说完见子默愣住,唐夫人便继续道:“后宫虽是母凭子贵,却也有子凭母贵的道理。前皇后多年无所出,生前最袒护的就是四皇子。若不是前皇后去的匆匆,薛皇后得以上位,现在来咱们府上瞧姑娘的就该是四皇子。”
听母亲说得认真,唐子默只是点头。
半晌,唐夫人突然眼神微敛,一脸认真地望着儿子道:“子默,你老实告诉母亲,你是不是识得了薛家的哪个姑娘?”
唐子默抬头,怔怔地望着余氏愣神。
唐夫人瞧着就苦笑,“子默,你是母亲的儿子,当初拟定请柬名单的时候,你突然就提到了薛家。薛家的女儿是什么人,今日来不来,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毫无影响。若是薛皇后真心想要立薛家女儿为太子妃,太子殿下还能说二话?你莫不是以为母亲老了,真的连你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唐子默不语,唐夫人便继续道:“你后来还说什么担心二府关系,一般人去下帖怕显得没诚意,还硬是要亲自去。”说完摇摇头又道:“说是因为你要出去,顺便路过薛府,举手之劳。子默,你不会没有理由就做这些?我当时没有问你,是希望你自己来和母亲说。”
唐子默抬起头,正见余氏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别开眼道:“母亲,儿子是识得了薛家的姑娘。”
见儿子坦白,唐夫人心里才微松,拉过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薛家与咱们家是什么关系,你也明白。当年的事情,唉~”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是母亲疏忽了你的事,你都十五了,等开春成年后也该给你娶媳妇了。”
唐子默抬头,心里焦急,唤道:“母亲。”
心知儿子的心思,唐夫人严肃道:“薛家的姑娘,咱们唐家可娶不得。再说你难道忘记了上次你大姐的话,她们薛家的姑娘个个心高气傲,可还都瞧不上咱们唐家的少爷。莫不是你大姐当初存了那心思,突然试探了下薛家的口风,你到现在怕是还想不通。”
唐子默被母亲这么直白的一说,便道:“我也没说就要娶她。”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母亲这般想的?”唐夫人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自然不想在这方面委屈了他。
唐子默心里徘徊踌躇,想起薛如锦,倒是也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感觉。一开始是觉得她独特,后来被她的才情折服,今日又发现她难以捉摸。再想到当初她在宫里说过的那话,让他蓦地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来。
也不知是不是想要推翻她的话,今日就那样突口而出说证明给她看。当时有些冲动,却也着实是心中所想。但就因为寥寥数面,自己便到了那啥非要娶她的地步,倒也没那么严重。
现在被母亲这样审问意味的探问,唐子默心中烦躁,只好回道:“母亲,这、儿子自己也分不清。”
他只是觉得,潜意识里,自己想要去了解她、深知她,或许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征服。
听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无疑不会让余氏放心。唐夫人握紧了儿子的手,继续道:“子默,是薛家的几姑娘?”
提到这个,唐子默倒是有些不想回答了,含糊道:“母亲,这事情儿子自己会处理。”
这回话,是不想告知自己了?
唐夫人也了解儿子心性,一般来说,他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说不告诉自己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瞒着自己,可若是任由他自己发展,若是陷进去了可也是很难再脱身了。
有时候,她常想,自己儿子性子这么执拗,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唐夫人不再勉强,只警告般道:“薛家的姑娘,想必不用母亲多费唇舌,你自己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情,间接影响你大姐在宫里,咱们唐家在朝廷上的大事。”
唐子默深知这其中利害,只好点点头。
确实是个难过的槛。这么多年,唐家与薛家,可从来没结过姻亲。
望着儿子越发英俊的脸庞,唐夫人欣慰一笑,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子默当真是大了,对了,我给你物色了两个丫头。你也是认识的,我屋子里的海棠和牡丹,她们在母亲跟前服侍多年,性子模样都是极好的。今后有她们在你身边服侍,母亲也放心。”
唐子默皱眉,修长的手徒然从余氏手里抽出,不满冷道:“母亲,儿子不用。”
“子默,母亲是为你好。”
唐子默霍得站起身来,“母亲,您别让她们过来。就是硬塞到了我院子里,我让她们到后院砍柴挑水,做促使丫头去。”
唐夫人心生无奈,也自知强扭不过儿子,只好妥协道:“好好好,母亲不逼你。那两个水灵的丫头,你倒是也说得出口这么安排她们。”
唐子默再次坐下,不置可否。
“对了,我明儿一早进宫谢恩,顺便有个事得同你大姐说说。”唐夫人说着,目光晶亮地看着儿子又道:“秦家的事情,我想了又想,既然薛家要出面,倒不如咱们先来做这个人情。”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又闻传言
第一百零九章 又闻传言
“锦姐姐,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陈雨婷的声音,如锦转过身就见着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她。三两步走到自己跟前,拉过自己的胳膊道:“锦姐姐,你走的可真远,我还真找不着。”
如锦这才想起一开始的游戏,对着雨婷笑笑便道:“但还不是给你找着了?”
雨婷调皮一笑,怔怔地瞧着如锦略有埋怨道:“唐家的几位姐姐可真奇怪,说玩游戏,倒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照理说,这里是她们的家,该比咱们熟悉得多。”
如锦听她口气,蓦然发呆。
“走,锦姐姐,咱们去那边玩。”雨婷指着不远处廖静的地。
如锦视线随她手指看去,只瞧见几株零散的松柏,周边不知落了些什么植物的枯叶,随着一阵轻和的风吹去,卷起半层落叶。沙沙的枯叶声,倒是有些萧索,如锦摇头道:“那里偏僻,去那玩什么?”
雨婷拽着如锦的手就道:“若是不偏僻,一般人还不会躲进去呢。走,咱们去瞧瞧那些人是不是都躲在那里?”
如锦被她拖得往前走了几个步子,犹豫道:“还是不要乱跑的好,时辰都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回春华斋吧?”
“回去?”
雨婷停住脚步转过头,面色诧异,抬头又看了看天色,“还早着呢~走,锦姐姐,咱们过去。”说完不由分说,就拽着如锦往那边去。
其实如锦走得脚有些酸疼,方才那样漫无目的地到处走,唐府的院子都走了大半。此时如锦有些没精打采,并不想再到处跑,这儿可不是陈府,若是又撞见什么不该见得场面,可怎的好?
再说那些姑娘去了哪里,为了什么事不见踪影,自己又不是不清楚。难不成还真有人在到处寻人,遵循着游戏规则?
如锦无奈地看雨婷一眼,或许也就只有心思单纯的她了。
“五姑娘。”
雨婷本来还在想着如何说服如锦,二人就听见旁边小径处传来呼唤声。如锦转头去看,走来的正是廖氏身边的董妈妈。她见着自己抬头,明显脸色一喜,笑呵呵地过来就喘气道:“姑娘,原来您在这儿,倒是让奴婢好找。”
如锦自雨婷的臂弯里抽出,笑着对董妈妈道:“妈妈找我?”
董妈妈点点头,而右又摇头,“回姑娘,是大夫人和二夫人找您。说是时候不早,该回府去了。”
如锦点头,笑着道:“好。”
“还这么早,怎的就要回府去了?”
雨婷诧异地望着董妈妈,很明显不想就这么快同如锦分开。
这姑娘眼生,董妈妈只识得她是方才在大门口遇着的姑娘中一位,貌似是跟在陈家人群里的。董妈妈心里掂量着就对雨婷道:“亲家姑娘,我家两位夫人府中有事,得回去了。”
雨婷小脸嘟着,看着如锦不舍道:“锦姐姐,真的要回去啦?”
如锦点头,转身看了眼董妈妈道:“是啊,雨婷妹妹,来日再见。”
雨婷眸中闪过一丝失落,转过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松柏林,才无奈道:“那好吧。”
如锦淡淡笑着同雨婷告了别,这才跟着董妈妈离去。
薛家同唐家的关系,自家人能呆到现在,早已是做足了面子。如锦自然能想通早点离开唐府的原因,跟着董妈妈没有回春华斋,倒是去了吣荷堂。
吣荷堂位处唐府正中央,四面行人想要进去歇脚都很方便。不比一般大堂那样古板严肃,里面座椅四处搁置,谈笑声响至门外。
刚走进去,如锦就见到许多围在一起说笑的贵妇。人群中寻找了母亲的身影,走到家人身旁,这才注意到弄玉同如幂都早就回来了。三姐姐见着似有苦恼,脸色很差,略显苍白。而二姐姐她眼眸偶有失落,周身有股不尽人意的丧气感。
见如锦回来,廖氏略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嗔道:“好好地,跑到哪里去了?”
如锦并未多想,只回道:“方才在院子里走了走。”
“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走。”
廖氏的话刚说着两句,那旁钱氏的目光就射过来,不带情绪波动道:“好了,有什么事回道家里再说。”
钱氏说完又重新转过身子,对着前方一着了葱黄|色绫缎锦衣的妇人道:“唐二夫人,天色不早,府里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那葱黄|色衣衫的妇人脸庞圆润,圆眼透着一股和气,站起来轻声轻语道:“薛夫人何不多呆一会?今日我嫂嫂的大日子,这么早就回去,可是怪咱们唐家招待不周了?”
明明面色、表情都很和善,但就是这说出来的话,透了一股子酸意。也不知到底是何意思,旁边廖氏脸色已经有些微变,钱氏却依旧平静道:“唐二夫人真是会说笑,贵府周到万分。”
“哟,钱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正说着话,唐夫人自门口走来,身后跟了两个美艳婢子。一边笑着一边走近了钱氏,亲昵地开口道:“姐姐为何不等一块儿用了晚膳再回去?”
钱氏摆手,客气道:“晚上定然是唐夫人和亲眷们一块儿热闹,咱们到底是些外人,自然不便久留。”口吻透着一股生疏,说完转头看着各位夫人就道:“各位夫人,可是这个理?”
钱氏的话一落,立即就有不少人站起身来,点头附和道:“薛夫人说的有理。唐夫人晚上阖家共享天伦,怎好旁人在这一块儿打扰。”
唐夫人只是笑笑,眼神不动声色地看向钱氏和廖氏身后的几个姑娘,个个都是眉清目秀,容貌非凡。早前自己也在门口打量过,不过此时心里还是免不了揣测着到底会是哪一个?
钱氏见对方这般眼前落在自家女儿身上,上前一步就与唐夫人再次告辞。
对方去意已决,何况也没有要留她下来的必要,唐夫人并不挽留,只笑着道:“薛夫人慢走。”
几人见过礼,唐夫人又亲自送至二院门口,见着薛家人渐渐走远,这才收回神色。转过头,将手搭在旁边的婢子手上,余氏叹了口气道:“海棠。”
高挑的女孩站在唐夫人身旁,低头恭敬地唤道:“夫人。”
“你瞧了瞧,可觉得薛家哪个姑娘比较最好?”
那高挑秀气女孩抬头,想了会就回道:“回夫人,奴婢只是粗略瞧了一眼,觉得那着了玉兰色月华裙的姑娘眼神闪烁,少了几分胆识。而那茜红色衣裳的女孩容貌艳丽,奴婢瞧着倒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还有一个呢?”
海棠想了想就道:“那位姑娘身量微小,容貌虽属上乘,却比那茜红色的女孩稍逊几分。奴婢方才一瞧她年纪,就猜出了她是薛家的五姑娘。”
唐夫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眼睛倒是尖,她还就是薛家的五姑娘。”
后者点头,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凑上前轻道:“夫人,这薛五姑娘的名声可是不太好。”
唐夫人言笑道:“我也听说过,早前与她大姐夺夫。这种女孩子,到底是太过蛮横了。”
“可不是?夫人您还不知道,不止是当初,听说呀,今天她在后花园里还同陈家的大少爷纠缠不清呢~”
唐夫人一听,惊讶道:“你这是听谁说的?这、不可能吧?”
海棠极为肯定地道:“夫人,千真万确。您与二爷在谈话的时候,奴婢自外走来,就听到府里有人议论着呢。现今薛家两位夫人匆匆而去,怕就是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不快。”
唐夫人蓦地停住脚步,瞧着海棠迟疑道:“薛家也是名门,怎么会教出这种女儿来?陈家大少爷可是她的亲姐夫,竟然还纠缠?”
海棠点头,“夫人莫要怀疑,其实这也不稀奇。薛家纵女,年初薛五姑娘可不就跑到了靖安侯府去,同那秦世子的事到现在都不明不白,虽然秦家总说是五姑娘一厢情愿,但这里头的事到底谁也说不清。早前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这样,不止是让外人听了笑话,传到陈少夫人耳中,薛家怕是又要掀起一帆风波了。”
唐夫人一听,认同地点点头,“可真是个不懂礼仪的姑娘。薛家的这五姑娘也是和她大姐杠上了,早前是薛大姑娘的准夫君,现在是夫君,这姐妹俩倒是有趣。”
闹吧闹吧,看她们薛家能闹成什么样。纵使前堂后/宫有多繁华富贵,到底是连自家的女儿都没管教好。余氏心里乐呵呵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只是子默,平时瞧什么都眼光极高,怎么会瞧上那家子的女儿?这三人,想来想去,怕是看中了那位薛二姑娘。
可是,她们是何时见过的面?
这一点,余氏倒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好在,这薛如幂到底只是个庶女,又是薛家的庶女,想来也没大事,因为两人之间的可能性近乎为零。儿子心眼死,自己逼不得,但早晚他也会想通,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懂得顾全大局的孩子。
身为唐家的嫡出少爷,怎么可能让他去娶个庶女为妻,还是薛家的女儿?
余氏心底一叹气,期待自己儿子能早日想通。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母女
第一百一十章 母女
等回到了薛府,如锦就被廖氏唤到了月怑院去。隐隐的,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方才在大门口的时候,大伯母的那种眼神,分明就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如锦心里忐忑,跟着廖氏便一路进了屋子。等廖氏坐定后,果然没有同往日一样招手让自己坐在旁边。如锦心生奇怪,上前一步便唤道:“母亲。”
廖氏抬头,瞧了眼女儿,叹气无奈道:“锦儿,你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如锦蓦地心中一慌,想到早前路上碰着的几人,不知现在母亲指的是什么。犹豫着就道:“母亲,您指的是……?”
廖氏失望地看如锦一眼,“早前是谁同母亲说不再介意之前的事,对弄芸没有嫌隙、没有怨气了的?”
提起这事,还是在边关的时候。那个时候,正要来京赴中秋,廖氏找自己谈话,问自己是不是还喜欢秦家世子。当时自己还真不认识秦枫,再者对薛弄芸也不可能会因为那个人而心有间隙。
事实上,自己同薛弄芸之间,不是秦枫,而是陈浩宁。其间也不是因为对陈浩宁共同的爱,而是因为恨、因为仇。当时对廖氏保证,说不会对秦枫旧情复燃,也不会因此而影响同弄芸之间的姐妹之情。
如锦抬头,“母亲,女儿记得。”
“那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廖氏鲜有的冷色,对着如锦很明显是忍着怒气。见女儿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便再道:“你今日怎么会在院子里同你大姐夫说出那种混帐的话来?这让我怎么面对你大伯母,今后你还怎么见你大姐姐?”
如锦惶恐,怔怔道:“母亲,您怎么会知……?”
廖氏怒其不争地看着女儿,听到她这口气,明显是承认了。摇摇头,心里惆怅,“锦儿呀,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呀?”
如锦见母亲这般伤心,为自己的事情而发愁,心中很是内疚。从来她给自己的,一直都是无尽的宠爱与关怀,在外人眼中或许是有些溺爱,但是自己受之却是无比享受。
从前自己渴望得到的温暖,她百倍千倍地给了自己。饶是现在这种情形,她对自己依然没有疾言厉色,有的只是心疼。如锦鼻尖蓦地一酸,上前握着廖氏的手就道:“母亲,您别这样。这个事情,是女儿的错。”
感受着女儿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廖氏低头继续道:“你这半年来乖巧懂事,母亲对你早就放心了。可今日,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情?你不晓得,这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唐府里做客的许多姑娘都在议论,私下里说你要夺你大姐的夫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锦儿她,你怎么就做得出来?”
“不是的、不是的。”
如锦摇着头,自己心底里压根就没想夺什么陈浩宁。这个念想,或许从前的自己还有过,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薛弄芸也感受一下幸福倒手又再溜走的感觉。自己若是夺走了陈浩宁,必定将陈府闹个不得安宁,或许那样了,就能让自己解气。
可是现在,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再去涉足陈家,同他们有多少瓜葛。若是一定要说,那便只剩下他们前世里欠着自己的。那些种种恩怨,自己会讨回来,但不一定就要用那个法子,为了报仇,赔掉自己现在的一生,多么划不来?
再说,那样的话,还会伤了很多自己身边的人,失去一些现在享有的,比如说家人的温暖。如锦抬头,看着满眼慈爱又夹了几分失望的廖氏,在她身前蹲下,呜咽着道:“母亲,您不要生气。女儿没有想夺走大姐夫,真的没有。”
廖氏摇头,低头也缓缓地道:“母亲不是气你想夺你大姐夫,母亲是生气你怎么这么不顾及自己,不懂的珍惜自己。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你怎么就一直不懂得为自己今后着想?前阵子你好不容易挽回的名声,就这样,又成了众人眼中的话料。你大伯母轻视你,你大姐也怨你,今后你还要面对外面那么多的压力,你一个女孩子可怎么办呀?”
说着说着,廖氏忍不住就想要流泪,“锦儿呀,母亲就你一个女儿。母亲盼着你好,自小就是将你捧在手心里疼,我这么宠爱的你,从来都不舍得给委屈受的你,怎么能被别人说三道四?锦儿,你明不明白为娘的一片心啊~你这孩子,现在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要让我担心不已,今后、今后嫁了人,离开了我身边可要怎么办?”
廖氏边说边摸着如锦的头发,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让她又慢慢靠在自己膝盖上。
如锦听得也是心中感动不已,眼泪直流回道:“母亲,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女儿不该这么莽撞,让您这么担心。”头枕在母亲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
如锦感觉到眼泪自框里流出,染湿了母亲湘色妆花的襦裙。
“锦儿、锦儿,我的女儿,现在可怎么办?那种指指点点,那样的言论,怎么教你再受一次?”
廖氏轻轻地说着,不知是在问如锦,还是在问自己。
如锦没想到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廖氏关心的还是只有自己。若是一般的人,首先关心的、在意的必然是自家的名声,定然会对自己先指责一番。可是她,只是想着自己的今后,只是单纯地担心自己。
忽然有一瞬,如锦觉得自己好自私。就这样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母爱,她的关怀,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属于自己。
自己有何资格,能享有这份娇宠?
抱紧了母亲的双膝,如锦就这样紧紧的抱住,真的不想放开。自己是她的女儿,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不能一味地只享受着从她身上得到宠爱。母亲与女儿,是相互的。她仅仅因为自己乖巧了一点点,就那样高兴。自己还记得上回在边关的时候,有一次,不过是泡了一壶茶给她,她便笑得那样灿烂。
她是这样的容易满足,那样的无私。自己也该为她做些什么,而不是总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如锦轻轻地说道:“母亲,女儿明白。这次是女儿的错,今后女儿一定谨言慎行,一定不会再做什么惹得母亲伤心的事,惹得薛家丢脸。”
自己是薛家的女儿,就该担负起薛家女儿的责任来。这一刻,如锦才觉得自己这个薛五小姐做的有多么的失格。自入京一来,很多时候她都随心所欲,在客栈不顾女儿家的名誉抛头露面,在宫里竟然对梨妃大放厥词,而对陈浩宁说话也是这样的无所顾忌。
至于沈家的事情,也是有所欠妥。那沈怜害了沈惜,又如何?
自己不该自作聪明去私下同她说,最后却反而还差点受制于人。后来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