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第2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rouwenwu
没有更好的办法,道:“便如此吧。”
莫非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被安排了,胸中涌起一份不甘:“慕容伯伯……”
“行了,你若还肯叫我一声慕容伯伯,便要听话,好好养伤。我与云随还有些事要交代,稍后会去涿郡处理军务,明日云随亲自送你们去七秀。”
“可是……”
“我答应你,即刻派人去杏花村查探。若是有活人,定然带来见你。”
莫非有些无助的望向慕容云随,他却仿若无事的看着那本《兰草集》,手中的那本薄薄的集册,仿佛比适才三言两语而定的某人的命运重上许多,偏偏莫非生不出一丝更好的办法,脑子意乱,心中涌现一股悲凉。
……
莫非神情恍惚地退了出去,只有小牛哥哥会事事宠着她,尊重她的意见,甚至是满足她无伤大雅的无理取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了。即便他们也关心她,却可以用手中的权势随意安排她的人生,只考虑利益的最大化,丝毫不必顾忌她的感受。呵,权利的味道。混乱心痛,仅仅只那么一瞬。
转出门口,她没想过走廊里还站着一个人。蓝衣飘飘,轻巧可人。她知道,这位就是要和她一起去七秀坊的慕容蓝。慕容家族旁系的庶女,能做慕容家族三少爷的侍女,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慕容蓝也很乖巧,仅仅跟了慕容云随两年,便有了去七秀的资格,这是许多旁系嫡女们盼都盼不到的。莫非自嘲一笑,到这样一个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淑女养成之地学艺,她是不是该庆幸呢?却有谁,愿意付出的她所付出的代价呢?
慕容蓝巧笑倩兮,朝她走来。
莫非得体地站住向她礼貌的略略一点头,便要绕路走开。
“你晚上若是害怕,便来和我一起睡吧,我照顾你。”她不过与莫非差不多的年纪,既然有这份心,莫非有些感动,也能听出她的关怀里浓浓的同情,她的心无预兆地一抽,却向她淡淡的微笑了一下,没有搭话,径自离开。
……
“你很少对外人如此上心。”慕容霸秋坐在主位,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略有深意的望着他的第三子。
慕容云随听见父亲的问话,却并没有回答,淡淡道:“听说大哥前些日子升任了昭武校尉,封了骁骑尉的勋爵?”
莫非的离开并没有结束花厅的谈话,相反,因为莫非的离开,父子二人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这是前些日子前线累积的功勋,并无不妥。”
“昭武校尉虽然是正六品的官职,却是散官,并无实权。勋爵那玩意儿更如夏日荷尖儿的露水般不着实际。宫中那几位看似给了大哥合理的封赐奖赏,其实都是好看不中用的虚职,父亲看不出问题么?”
“我从不会因为防备不明显而忽略他的存在。”
“不是防备,是削弱。天策府近几年派到涿郡和边城的几位都得了不起眼的职位,手中或兵或粮都着着实实掌着些权,而父亲手下的几员亲兵都升迁了虚职,即便这件事的主使是天策上将,背后面必定也是得了宫中的首肯。”慕容云随手上的书轻轻的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随意而散漫,仿佛口中所说的,是诗酒花茶而非军国大事,“纵然慕容驰和慕容灿还掌着大权,不过哪日若是父亲隐退,只怕他们的结局不会比莫将军好多少。”
慕容霸秋略感欣慰的看这他最得意的儿子,心中不禁感叹,若是云随习武从军,成就必定是胜过自己,说不定真能替陛下西征北讨,一统天下。可惜他只喜舞文弄墨,又生性散漫淡漠,略略叹了一口气,道:“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
看见慕容霸秋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慕容云随嘴角不由牵起一个随意的笑容,温柔道:“父亲不是问我为何会对外人上心么?老师常说,事出寻常必有妖,此话放诸四海而皆准。父亲也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慕容家,家中突然多一个女子,即便她的身份不是这么尴尬,想必也能让有心寻事的人觅出几分妖气来,慕容府虽不惧他们,但您知道,我向来怕麻烦。麻烦这东西,能少则少,否则,一个没有处理干净的麻烦,往往会牵扯出很多麻烦来。”
“嗯!什么都不做才不会有错可寻。”慕容霸秋将手背负在后,阔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低低咕哝道,“还说不上心,竟然为着一个初来乍到的丫头费心解释,破天荒啊,怕是丫头虽然忘了,我儿却还记着当年落水的事儿。”
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的入慕容云随的耳,他蓦然站了起来,兰草集滑落地上。
第六章 鲜衣怒马,哪有少女不怀春
夜深,残月,月色清亮,分花抚柳。
莫非侧躺在初醒来时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却颤动得厉害。闻着满屋的桃花香,仿佛回到了杏花村属于她的那间小闺房。村子里杏花最多,桃花却开得最好,桃花的香气里糅杂了杏花的芬芳,味道独特,每年春,她的房里满是这独特香味。然而这里毕竟不是杏花村,屋子里只有纯纯桃花香,徒惹相思意。
她死死咬住双唇,用力蜷着手指,心底的厌恶和怨恨几乎快要破吼而出,变成划破夜空的尖锐嘶吼。慕容云随的话提醒了她,也深深的刺伤了她,细细回想,纵然s是祸从天将,但拖累奶娘和小牛哥哥的,着着实实是她。白日里尚可故作坚强,而这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却让杏花村的一幕幕清晰在脑海再现,满屋的香气中仿佛都侵染了浓烈的血腥气,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到底是谁要害莫家?都已经隐于山野了,还是不能放过么!莫非的嘴唇被咬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来,然而这些痛楚却远远不足以抵御心中的种种怨恨与疼痛,只是坚持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好好活着!这是小牛哥哥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查出真相和……报仇。如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但能抱住慕容氏这根足够粗壮的大腿,未必不是东山再起的最好法子。莫非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小牛哥哥,若是你在莫儿身边就好了。”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脖上本该戴着月牙玉佩的地方,空空如也。心中一惊,突然想起,晕倒前身上穿着小牛的衣服,手中拿着父亲的玉佩。可现在,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沉香薄襟。
顾不得春寒,莫非翻身而起,胡乱套上绣鞋,也不掌灯,只将门扯开,便借着月光在屋里翻箱倒柜。片刻,床上床下,柜里柜外,一片狼藉,却并没有她要寻的东西。一阵酸软瘫坐在门边,又扶着门边起身,顾不得夜深,便朝慕容蓝的房间跑去。
行至路上,忽听东南方马蹄声响,一乘马急驰而来。莫非心中一惊,这是慕容府的祁山别苑,又是深夜,是谁如此大胆,竟然纵马而来?身经剧变,莫非此时对任何异变都甚为警觉,初闻马蹄声响,便连忙快步跑到离她最近的一处竹屋,一个闪身,屋外长草便将她娇弱的身影隐了干净。
那马脚步迅捷无比,甫闻蹄声,便已奔到屋前,身长腿高,遍体白毛,神骏非凡。马上骑着个红衣少女,连人带马,沐着月色扑将过来,一张脸庞在红衣的映衬下莹白如雪。莫非才见白马扑来,便见少女身后紧紧追来一人,正是慕容府祁山别苑的管家常在。只听常在气急唤道:“鲜小姐请先停了马,莫要惊扰了少主。”
莫非见那少女颜若春花,却是一脸傲色,丝毫不理会常在,她一勒马□,白马就地立住。这马在奔驰之中说定便定,既不人立,复不嘶鸣,神定气闲。莫非略感惊讶,心知这马定是神物,可惜未遇见得宜的主人,若是在战场上,必然大放异彩。
那少女一阵急驰,额头微微见汗,双颊被红衣一映,在月色朦胧中更增娇艳。她翻身下马,也不作停留,便朝莫非隐身的竹屋跑来,一面跑一面大呼:“云随哥哥。”也不怕惊扰了其他人。尚未跑到门前,只听“吱呀”一声,慕容云随已经步出门外。莫非心中暗暗懊恼,阴差阳错之间竟然躲在慕容云随书房之外,不知算不算是冤家路窄,眼下反倒不好现身了,也顾不得夜重天寒,只得继续缩在草丛中。
常在见惊扰了少主,心中对这位策马狂奔的贵女更是气恼,面色也有些不善,连忙俯身行礼,道:“少主见罪,鲜小姐策马直入,老奴害怕伤及鲜小姐,不敢强行阻止。”言毕目光忍不住冷冷斜瞄了贵女一眼,却见她冷哼一声,一副理所应当的高傲神色,丝毫尊重欠奉,不由皱起了眉头。常在是慕容府的老人了,自小跟随在慕容霸秋身边,平日里连慕容云随对他也要礼敬三分,这贵女竟如此嚣张,只怕身份很不简单,莫非不禁也皱起了眉,心下暗自猜测起来。
慕容云随清咳一声,揉了揉眉心,温言道:“常叔叔不必介意,云随尚未歇息。这一番响动怕是惊扰了不少人,少不得请常叔叔安抚一番。”言罢略略一摆手,也不见常管家有何动作,便消失在夜色中,只是临消失前目光犹若实质的向莫非藏身处的草丛看了一眼,便是那仿佛无意的惊鸿一瞥,让莫非惊出了一身冷汗,待见常在身影消失,远处刚刚响起的人声也渐渐静谧,莫非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刚才自己惊的是哪般。
贵女见常在离开,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嫌,一把拉住云随的手臂,撒娇道:“云随哥哥,伶俐自央都来了芙蓉城半月有余,也没见着你一面,明儿就要上七秀了,我好不容易灌醉翠竹才知道你在别苑,我可是乘夜偷跑来的,云随哥哥你可真忍心躲着不见我么!”莫非借着月光透过草间的缝隙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阵恶寒,好好出来寻件东西,竟然成了看戏人,心中只盼着这出戏能尽早唱完。
慕容云随天亮便要启程去七秀,前两日偷懒只顾浸滛诗词话本中难以自拔,堆了满桌的文案,今夜却必须得有个交代,慕容云随少有的秉烛夜读,正审阅着大燕分铺粗盐、茶叶出口以及檀香、毛皮进口事宜相关公文,便被鲜小姐策马而来大呼小叫打断了思路,只得出来瞧瞧。他见鲜小姐对常在甚为无理,有些不喜,却也没有发作,只淡淡皱了皱眉,抚掉少女缠上的手,道:“我向来喜欢呆在别苑,不会刻意去躲任何人任何事,如今你也见着我了,快回去罢。”言罢转身便要回屋。
鲜小姐见慕容云随对她毫不在意,一跺脚跑到他身前张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急道:“云随哥哥,我自小就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不可以。”语气已经带着哭腔。
慕容云随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一丝厌烦,平静道:“伶俐,你是要入宫的人,去七秀修习不就是为了入宫么?”莫非却没有办法如他那般平静,更深露重,她出来得急只着了件内衫,夜风一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想念床边椅背上随意搭着的那件薄棉褂,只盼着这场恶俗的戏码能快些落幕。
鲜伶俐自幼便被裹在蜜堆中长大,云随的漠然于她而言简直是极大的侮辱,不管不顾的抱住慕容云随,哭道:“前次你拒绝我,我求爷爷请旨入宫也是想气你一气,不是成心的。云随哥哥,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只要你点头,我明日便快马回央都,求爷爷答应我们的婚事,鲜家百年望族虽不及慕容世家,却也不致辱没了你。”莫非听得轻轻摇头,入宫请旨这种事也能儿戏?果然是十足的任性妄为的大小姐脾气。
“这种不知轻重的话以后休要再提。”话虽重,慕容云随的语气却只一味平淡,平淡得连莫非都觉出一丝寒冷,咳,是真的很寒冷,莫非环起双手将自己抱紧,心中开始思量寻个什么法子能不惊动他俩偷偷溜走的。
“云随哥哥,我是真心思慕于你的,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宫中名利,可以放弃所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慕容云随摇了摇头,心中全是案几上高高堆积的文书,再不结束这次谈话,只怕今夜无眠了,轻声道:“我劝你乘早断了这份心思。你若不参加春选,岂非陷鲜太傅于大不义?回吧!”
“我不管,我只要和云随哥哥在一起,我要守着你看着你!云随哥哥你不要对我这般冷冷淡淡好么?你不高兴,便对我发脾气,狠狠的骂我,伶俐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会改的。”这少女虽说骄横跋扈,对慕容云随这份心倒是不假,只可惜一片真情就此错付冷淡心肠了。不过,既然妾有情郎无意,这无意义的谈话,可否早些结束,难道你们真的不觉得冷么?莫非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
慕容云随淡然将鲜伶俐的手拨开,轻笑一声,仿佛听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事实上,若是有了解慕容云随的人在场,必定也会觉得好笑。说他冷血也好,凉薄也好,但凡这世上的事,能让慕容云随上心的少之又少,能让他费神的人更是绝迹,鲜伶俐当然不会例外。既然不会劳费心神,当然更谈不上去骂她?只听慕容云随轻轻一叹,道“伶俐,你真的很美。”
第七章 月夜耳光,惊了谁?爽了谁?
鲜伶俐愣住了,忘记了哭闹。莫非也愣住了,这算是什么回答?
慕容云随看着鲜伶俐极其难得的认真道:“我与你借着你祖父的因果有几年同门之宜,我很珍惜这场缘分。”鲜伶俐听得心中一喜,正要答话,却听慕容云随继续说道,“你很美,以你的相貌和家世,得蒙圣宠是早晚的事,那么最好不要有太多旁的想法,否则只会惹祸上身。贵为天嫔,你我便是君臣之份,刚才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能为鲜家和慕容家招来灭顶之灾,望你正视之。”神情极是淡漠决然。
一番话很自然的透露着一股凌然味道。鲜伶俐直听得面色惨白,退后数步。莫非却听得直头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有那么多缘分灾祸的,拒绝人还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天性凉薄的伪君子!不过慕容云随气质高雅宛若空谷幽兰,鲜伶俐却如画舫花瓶里精心呵护的温室玫瑰,摆在一起着实有些格格不入。莫非只顾暗自腹诽,却不曾想慕容云随这番话全然发自真心,若然不是几年同门之宜,他早已拂袖离开,决然不会解释半句。
鲜伶俐满脸残泪,失神的望着云随。从小她便受众人瞩目,唯独慕容云随总是无视她的存在,甚至无视她的主动示好,那可别家贵公子们求都求不来的荣耀。闻家妹妹曾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在她心中,普天之下能与慕容云随一争长短的或许只有金色大殿龙椅之上那位男子。为了试一试慕容云随的心她竟然求爷爷请旨入宫,她坚信,一旦有威胁出现,慕容云随一定会意识到,她究竟有多好多重要。至今她依旧这么认为,只觉得一道入宫圣旨反倒成了她和慕容云随之间的鸿沟,不由恚怒交加,后悔不已。
慕容云随哪里知道在鲜伶俐心目中,自己已经被证实成了她的仰慕者,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想明白了,便绕过她往屋内走去。莫非受了一阵凉风,已经完全晕了,精神高度紧张,唯恐弄出声响。见这出戏终于唱到了落幕,这才暗自庆幸,精神稍一放松之下才发现不仅手臂上的伤疼得酸麻,连脚有些发软。只得继续蹲着,暗自叹道:风萧萧兮啊!
鲜伶俐突然定住身形,一把抓住慕容云随的衣袖,激动道:“云随哥哥,我们私奔吧。”
“噗!”莫非本以为她会失魂落魄的离开,哪里料到苦情戏竟然唱出了喜剧的效果,一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暗道一声糟糕。
“谁?”
莫非一惊,暗骂自己莽撞,也怪鲜伶俐的反应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自己只是戏外之人。鲜伶俐一番真情表白,竟然被人嗤笑,愤怒的盯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慕容云随听得喝问,也转头望向草丛。莫非自知再躲无用,故作大方的走了出来,奈何她拖着疲惫酸软的双腿和受伤的手臂,怎么看也觉得像是被抓个正着的小贼,跌跌撞撞摔了出来,哪里有半点潇洒大方之气。慕容云随看见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却又很快舒展开来。
莫非有些心虚的望向慕容云随,毕竟偷听了人家的墙根,要装作若无其事也不容易。慕容云随也盯着她,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幽暗深重,辨不明那里面盛着什么。莫非的心一凉到底,不明白自己心中在期盼什么?难道能期盼在这张冷漠的脸上看到小牛哥哥那般温暖的笑容么?或者,只是想看到一丝情绪。
莫非游目回顾,突然对上鲜伶俐的视线。鲜伶俐连忙藏起那一闪而过的惊艳情绪,恨恨地盯着莫非。见她身穿丫鬟装束,又是一副苍白病弱的样子,不由得双蛾微蹙,神色间颇有鄙夷之意。
莫非虽在村野长大,但在家中受尽疼爱,在村中也是极为讨喜,享的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此番遭逢大变,白天受了云随一番教训,现在又见鲜伶俐满面憎恶之色,自卑自伤之心顿生,心道:“那冷漠的公子爷瞧不起我就算了,就连你一个骄横野蛮的大小姐也来瞧我不起,难道我就非要你们瞧得起不可?你是官家小姐,可以嚣张跋扈,无人不敬你畏你。可是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是个祸害,又何必来要你瞧得起?……哼,我自然不能跟你比,你有爷爷疼,可以任意妄为,我现在孤身一人,注定是要受人侮辱。你再来侮辱,我也不在乎。”她怯生生的站在一旁暗暗伤心,但觉天地之间看重自己和自己看重的人都不在了,活在世上了无意味。只有小牛哥哥对自己一片真心,可是此时又不知去了何方?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有重见他的日子?
莫非心中正自难过,听得鲜伶俐叫道:“云随哥哥,她是谁?”突然之间,象是反应过来什么,“难道刚才你说那么多,尽是托词?竟是为着这个小贱婢?”
莫非柳眉一横,本欲发作,却瞧见慕容云随一脸淡然神色,他竟是毫不在意的?是了,他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她不过是他拣回来的一条人命而已,何尝会在乎她的荣辱?虽然心中雪亮明白,却仍然忍不住心中失望,连忙忍住鼻头的酸涩,转身便要离开。鲜伶俐眼眸中燃起浓烈的恨意,仿佛儿时最心爱的小玩意儿被抢走了,一步冲到莫非面前,伸手一把扯住莫非右臂,叫到:“不许走。”
伤口被这一扯再次浸出血来,莫非痛的脸色惨白却没有哼出一声。反而冲鲜伶俐露了个无比灿烂地笑,深深盯着她的眼睛,也不说话。鲜伶俐被莫非突如其来的笑怔住了。慕容云随却盯着她的手,冷然道:“放开她。”
鲜伶俐猛然回头瞪大眼睛盯着慕容云随,紫涨着脸,脸上分明写着愤怒哀伤。慕容云随也盯着他,依旧淡淡然然,没有任何表情。鲜伶俐将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恨恨道:“原来你也会心痛,原来你也会关心别人。我一直以为你对每个人都一样的漠不关心,我只期望你能给我多一点点,一点点的关注,是爱是恨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都可以。原来你也会关心人!还是一个下贱的奴婢!”她的语气越说越快,到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不等云随回话,已经将怒火转向莫非:“你凭什么和我抢云随哥哥?小狐媚子!漂亮有什么用?我是央都鲜家的大小姐,你不过是个贱婢,你凭什么?”其实鲜伶俐生得唇红齿白,水灵精巧,也算貌美,平日里也是信心十足,可今日突然见了莫非,一身奴婢薄衫也能穿出楚楚动人之风华,竟然再生不出半分骄傲之意,只剩满腔妒忌愤恨。
看着慕容云随渐渐皱紧的眉头,莫非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得意,她忍痛使劲将鲜伶俐的手甩开,道:“鲜家?什么东西?没听说过。”旋即又朝鲜伶俐妩媚一笑,“要男人喜欢,有时候漂亮就足够了。你这副尊容,若是温柔娴静,或许还会讨得男人一时半会儿的怜惜,可惜,不过是只会乱叫的母夜叉罢了,谁敢要你?”说完也没有心情再理她,朝慕容云随福了个礼,想快步从鲜伶俐身边走过,鲜伶俐咬碎银牙,又想在慕容云随面前保持些风度,不由强压怒气,行了两步挡在莫非身前,恨声讥讽道:“果真是个‘贱婢’,一点规矩没有,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么?”言语间刻意强调主仆之别,拿足了主子的大架想压住莫非一头,无奈莫非并不买账,侧走了一步,想绕过她,她也随着莫非侧走一步,仍旧挡在身前。莫非有点烦,抬起头盯着她,说:“要想教训奴才请回鲜家去,这儿是姓慕容的。”鲜伶俐尖声道:“你爹娘都死了么?怎会教出你这样不知礼数的贱蹄子!”听闻提及爹娘,莫非心口一紧,瞬间眯起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却听慕容云随一声冷喝:“住口!”
鲜伶俐只当慕容云随还在护着莫非,心中更是生气,朝莫非骂道:“就是个没爹没娘的贱蹄子,就该将你乱棍打死,扔出去喂……”她的声音还未落地。莫非“啪”的一巴掌甩过去。云随没有料到莫非竟然动手,连忙跨上两步隔在两人中间,朝鲜伶俐道:“伶俐。”鲜伶俐捂着脸看着莫非,一脸不敢置信。莫非仍是冷冷盯着她。鲜伶俐突然回过神来,想要绕过云随冲过来想扇莫非。可惜慕容云随却如山岳般竖在两人中间。
鲜伶俐绕了几次没有绕过,一跺脚,哭道:“云随哥哥你就由着她打我么?我要你杀了这个贱婢!否则,否则我定然要爷爷为我做主!”
慕容云随蹙着眉头道:“不过是家里新买来的婢女,未经调教,伶俐你大家闺秀,不必与她较真。”转而又向莫非道:“不懂规矩的丫头,还不快跟客人道歉。”
莫非霎时内里冰透,直直盯着慕容云随,一字一顿的道:“婢女?!”鲜伶俐不明所以说她是婢女也就算了,在他心中,竟也是婢女么?
鲜伶俐猛然回过神来,恨恨盯着慕容云随吼问:“客人?原来在你心中,我只是客人?他是你府里的婢女,我只是你府外的客人?所以你要护着她,是也不是?”
慕容云随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叹道:“明儿就要去七秀了,在七秀还要做师姐妹,何必闹成这样?”
鲜伶俐狠狠一把将慕容云随推得倒退一步,哭道:“谁要跟她做师姐妹?她也配?今天这一巴掌的仇来日一定百倍奉还。”说完哭着跑开,那白马竟然嘀嘀嗒嗒的自己跟了上去。
慕容云随对着空气淡淡说道:“跟着她,保护她。待她脾气过了请她在别苑侗乡阁休息,明日一起去七秀吧。”顿了一顿,又道,“若她实在不听话,打晕便是。”没有等莫非有所反应,夜空中传来一声清冷的“是”便再无声息。慕容云随漆黑晶亮的眸子看了一眼莫非,也不言语,转身走回书房,门将将要合上,却被莫非踉跄扑开。一股暖意顿时包围住莫非,让她禁不住举步而入。
书房中随便陈设着几样古玩,皆是精巧简洁的,并不过分华丽考究。壁间挂着一幅《簪花仕女图》。行笔轻细柔媚,气韵十分古雅。地下是一色的黄花梨透雕云纹暗玫色桌椅,一小盆银碳适时跳跃出一点火星,更添温暖之意。左边一排书架上皆是装订的齐整考究的古籍,窗前横着一张长长书案,公文案牍随意铺散着,紫玉八方笔筒、青玉葵花洗、青玉笔山、青玉墨床陈于书案之上,皆是古雅精致的玩意儿,雅致宜人。一名窈窕蓝衣女子的背影正在静静磨墨,浑身透着典雅气息,淡淡墨香盈溢。桌上香炉飘摇起袅袅轻烟,莫非闭目轻嗅,闻得甜香细细,墨香中竟然混着淡淡桔香,沁入肺腑。
蓝衣女子闻得开门声回过头来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是慕容蓝却又是谁。慕容蓝看见莫非也不惊奇,只轻盈的向她道:“春寒料峭,你在门外可曾冻着,快进屋来暖和暖和。”转又向莫非身后的一脸淡淡无奈的慕容云随笑道:“少主今夜可没闲了,快些处理那堆东西吧,我可是盼着能小睡一会儿呢。”
第八章 与泼辣丫头约法三章
莫非只傻傻的愣在了当场,明明屋外的争吵被慕容蓝听了个清清楚楚,看她的样子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莫非总算明白她为何可以以一个婢女的身份获得进七秀修习的资格,便是这份镇定,也足以让人动容。平日里的伶俐可人,心思却又细腻淡定,真真是位绝佳的女子。
慕容云随伸了伸懒腰,于书案前坐定,便开始埋头案牍。指尖从光洁发黄的书页上轻悄划过,莫非的心神亦如书页一般,被他的手这样轻快而不经意地划过,掠起无限涟漪,一层又一层地扩散开去。那双手,虽然也那样纤长,可比小牛哥哥的手白净多了。呃……小牛哥哥……莫非霎时惊醒,差点把正事忘了。她上前两步认真的看着慕容云随,道:“我的东西呢?”
慕容云随笔尖在书页上落下秀挺的小楷,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莫非对这种刻意忽视有些恼怒,再近前一步,升了音量道:“我的东西呢!”
慕容云随依旧笔尖游走,泰山稳坐,没有丝毫回应。
慕容蓝目光流转,轻轻叹了口气,放下墨研,取了两块桔皮扔到银碳中,经过莫非身边时轻轻说了一句“知书识礼”,这才去把门轻轻合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莫非恍然,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忿,将眼儿笑成月牙的形状,软声道:“请问少主,您拣我回来时的那身衣衫和手中的一块和田玉佩现在何处?”
莫非话音刚落,慕容云随抬起头来,懒懒将手中毛笔轻掷于桌上,沉声道:“有些话我需得提醒你。”一面说着一面绕过书案,走到莫非面前,紧盯着她,冷着脸,道:“准确说来,是警告你。一,在我面前,你只能自称奴婢,因为你不过是我慕容府新进的奴婢而已。并且要时刻懂得分尊卑,知礼仪。二,克制你的脾气,对鲜伶俐做的那些事,永远不许再犯!这不是杏花村,容不得你放肆。鲜家要查你的底,轻而易举。”莫非挑眉道:“是她先侮辱我的父……”
“住口,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你可以是莫非,却绝不是莫毅的女儿。慕容府的莫非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慕容府收养了许多这样的孤女,也曾有资质出众的获得七秀初选的资格,能正式进入七秀的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所以,不会有可疑之处。”慕容云随嘴角掠过一抹慵懒的笑,眼里却夹杂着十分的冷意。看得莫非一个冷战,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忙低下头去。莫非明知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心中却是十分的抗拒,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听云随清冷的声音问道,“我的话,听见了么?”
莫非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侧过了头。慕容云随上前两步,一只手卡着她的下巴把莫非的脸扳向他,眼睛紧盯着我的眼睛,冷声说:“听到没有?”莫非心中万般不甘愤恨,扭了扭头想挣脱,却发现他手劲出奇的大,根本无法挣脱,只好倔强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沉似海,手里的力气慢慢加大,一字一顿地肃声问:“听到没有?”莫非下巴生生地疼着,越来越疼,最后恨恨地瞪着他,厉声喊道:“听见了!”。他盯着我,慢慢收回手:“听见了,便需得牢牢记住,算作我对你初入府门的约法三章。”他甩袖走回书案,待坐定后才缓缓不经意的道,“大将军的玉佩由父亲贴身保管,我的本意是该毁去的,父亲心慈,总想着交还你的一日。既然留着,普天之下便没有比放在父亲身上更安全的地方。”说着略略瞥了她一眼:“也不知你有没有可以强大到拿回玉佩的那一天,至于那些破烂染血的衣服,大概,扔了吧。”说完,复又执笔。
他的话生冷地一字一字的钻入莫非耳中,像无数只灰色的小虫杂乱地扑打着翅膀,在耳中嗡嗡的嘈杂着,吵的她头昏眼花。面孔失去了血色,全身冰冷,愣愣喝问出声:“扔,扔了?!”她质问道,“你凭什么扔掉我的东西!扔去了哪里?”那可是小牛哥哥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是找寻小牛哥哥的信念啊。
慕容云随没有抬头,淡淡道:“若再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便自到常管家那里领家法去。”莫非眯起眼睛,心中大恨,恨不得适才给鲜伶俐的那一耳光是扇在面前这张美丽可憎的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软了语调,声音有些支离破碎的问道:“那衣服虽破烂不值钱,对我来说却真的很重要,还请少主赐教。”
“从桃园一直往南,直至后山废园,若是常管家还没着人收拾,应该还在那边。”
莫非再不多言,拉开门朝夜风中跑去,只听身后慕容蓝清亮的声音:“错了错了,朝南边,那边啊!”
慕容蓝回头望向慕容云随,眼神中难掩一丝焦急,慕容云随心里可明白的很,略略点头。慕容蓝灿然一笑道:“多谢少主”,连忙从横挂上扯了一件衣服,追了莫非而去。
待二人没了踪影,慕容云随才缓缓抬头道:“鬼丫头,至少也该给本少爷把门带上吧?”待起身关好门时,嘴角不经意的牵出一个笑来:“是个泼辣的丫头,那一巴掌倒是扇得痛快。”回转身来望见那满满一桌的文书,不由以手覆额,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九章 七秀,又是七秀
春风化不去这深夜刺骨的寒气,满山融融绿色在夜色的浸染下一片墨黑。成片墨色中急急奔跑着一个纤弱的身影,步履蹒跚,一往无前。山路崎岖,那身影终于还是摔倒了,将将要站起来却又一次摔倒,如此往复三四次。一朵桃花孤零零开放在枝头,俏生生颤巍巍的,迎风立在枝头,妖异而单薄,远远望着那个不停摔倒,却依旧想要站起来的女孩。
“你这是何苦呢?”慕容蓝终于赶了来,站在那支桃花下,怜悯的看着莫非:“且不说这样久了常管家是否已经派人清理了废园,即便未曾有人去清理,这半月来积累的各种闲杂废物起码能堆成一座小山,如此深沉的夜,你想找一件衣服,谈何容易?”莫非将手狠狠打在地上,心中只骂自己没用,对慕容蓝的劝解半句也未曾听进去,他们有他们高高在上的冷漠,莫非却有她自己必须坚持的骄傲。何况,这阖天之下又有谁能体会那件粗布衣服对她的意义?强强忍住将要落下的泪,她再一次忍住手臂的剧痛,使着浑身的劲儿要爬起来。
慕容蓝皱眉将她扶起,含忧道:“何必如此执着而不听人劝呢?瞧这伤口裂得,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怕是要通过七秀的入门试都很困难。”又是七秀,莫非心中冷笑,你们所在意的就一定是好的,我所在意的便一文不值么?莫非的手指轻轻拂下慕容蓝的手,淡淡微笑,绵软道:“多谢了,与他相比你已助我良多,莫非承你的情了,请回吧。”
慕容蓝听到了这句话,忽然眼皮一跳,她知道莫非说的他便是云随少主,也知道莫非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对慕容云随必然颇多怨怼,倏然抬起头来,幽幽道:“你莫要厌恨少主,他向来对庞杂之事漫不关心,心中却是慈悲的。对你,知晓他的人多会惊讶,你不晓得他对你有多好……”莫非身上一阵阵发冷,庞杂之事?慈悲?果然是高高在上的语气,于是嘶哑了声音,沉沉打断她道:“那便只怪我不知好歹罢,你何苦还来对我穷追不舍。”言罢便踉跄着又要离开。慕容蓝闻言有些不喜,也沉了脸一把抓住她纤薄的双肩突兀冒出一句:“何必为着死人的东西罔顾别人关心你的好意。”
莫非一时没听清,定定盯着慕容蓝的眼睛道:“你说什么?”慕容蓝的脸色变了数变,闭一闭眼睛,突然硬声道:“你的小牛哥哥死了,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了。”莫非一阵头昏,若不是慕容蓝紧紧抓住肩头只怕又要跌倒,面孔雪白,愣愣喝道:“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凄厉而破碎,她完全不能相信,她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咒他?咒我的小牛哥哥,咒我的救命恩人!”
慕容蓝抖了抖莫非的肩头,急切道:“你清醒一点!你自己就不能理智一点想一想么?那天大元帅赶去的时候早就没有活口了。你想想,村口皆有守卫,村中一片灰烬。那些刺客是不可能放走一个活口的。你小牛哥哥让你逃回莫家,那是因为他知道莫家是搜过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去处,他自己去引敌,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了。”
莫非怔怔地听他说着,很安静的听,只觉得身上像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锉磨着,磨得血肉模糊,眼睁睁看着它鲜血蜿蜒,疼到麻木。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汁液蔓延在口中齿间,胸腔的血气澎湃到无法抑制。慕容蓝有些心疼的看着莫非的脸色,小心道:“何况,说到救命恩人,你是不是也应该感谢你心中怨怼指责的那位?”
莫非恍若未闻。小牛哥哥死了!他就这样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小牛哥哥说过,他会回来找我,我要去杏花村等他,我要回去等他。心中这么想着,莫非浑身的力气却似被抽干剥尽了般,半分挪不动步子。
慕容蓝叹息道:“他若不去引开那些人,他们必定还会再细细搜查,你是否能逃命都是未知之数……但他怎么可能从那么多刺客的手中逃脱呢?你见过必然是知道的,那些可都是很专业很老道的刺客啊!”
莫非细细想了当天的情形,又细细想了小牛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愈加觉着慕容蓝的话有几分道理,心中“咯咯”响着,仿佛什么东西狠狠地裂开了,心里的某中纯白的希望被人用力踩碎,踩成齑粉,挥洒得漫天漫地,再补不回来了。她呆了片刻,拼尽力气打开慕容蓝的手,跌坐在地上,尖叫声就要破喉而出,却没有一丝力气叫出来,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无声蜿蜒在她的面颊上。只闷头闷脑想着,小牛哥哥死了,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慕容蓝蹲下来,拉过莫非的手,一面替她搓手,将手上的暖意一丝丝地传给莫非手上,一面拍着她的背喃喃说道:“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
莫非坚硬了心肠,骤然捉紧了慕容蓝的手,异常认真的说:“小牛哥哥绝不会死的。你们以为他死了,那是因为你们不清楚他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却差点糊涂得要相信你们了。”她的泪眼中划过幽幽的光彩,“小牛哥哥绝对不会骗我的。我会去找他,就算现在不可以,等不了多久,我也会去找他,天涯海角,一定能找到他。所以,我现在要去废园。”慕容蓝紧紧皱起了眉头,待要言语又被莫非打断:“我主意已定,还请姐姐不要拦我。这也是你家少主默许了的。”
慕容蓝见她搬出少主来压自己,知道再劝无益,心中有些气恼,此女怎么会如此顽固,明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也不信,且又分不清好坏。一片好心关怀,却要被数落。想到此处,心下漫漫散出一股烦腻,连忙生生压了下去,她是入了魔障了,我这是怎么了,也要跟着入魔障么?便陪她去一趟废园吧,也算是了一个心愿。慕容蓝连忙摇了摇头,渐渐静下心思,道:“我扶你过去吧,你现在的样子,怕是折腾到天亮也到不了。”言罢将手中的外衣披在莫非肩上,扶着莫非缓缓延山路向废园行去。
莫非往向夜色中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