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番外第31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番外 作者:rouwenwu
,见状,立在原地对着秦忆轻轻一福,算是见过了礼,并未作声。
李青荷是知道秦忆的心思的,所以一直看着他,就担心他当众露出什么异样来。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又有赵微雨、秦心等人在旁,稍有不慎,到时受非议的一定是江凌。也幸亏刚才那些夫人们的悄声议论她没有听见,如果得知秦、江两家的退亲事件已众所周知,估计她此时已带着江凌告辞离开了。
“秦公子刚才的着实了不得……”秦忆这一瞥之下,李青荷便开了口,没口子地称赞秦忆。
受了夸赞,秦忆自然谦虚了几句。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便有夫人带着女儿来了,向秦夫人套了两句近乎,便开始夸赞秦忆。
赵夫人见状,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喜。这两位虽然不是原来痴迷自家儿子的那些人,但以往全城的夫人无不削尖了脑袋想要跟她刺史府联姻,见了面没口子夸赞的,就可只有她家赵峥明。可这会儿,看到这林家姑娘和那王家侄女娇羞的模样,显然是看上秦忆,让母亲上门问路来了。
这时赵峥明终于摆脱了那边的纠缠,走到了这边,见林夫人和王夫人竟然追到了这里,不由得轻笑了一下,便转身对江凌一抱拳:“江姑娘今日也来了?身体无恙了吧?”
“是啊,身体好了,多谢赵公子记挂。”江凌福了一福,立在母亲后面,眼观鼻、鼻观心。
秦忆在那里被那两位夫人夸得满脸的不自然,又见赵峥明往江凌身边凑,心里不觉大急,一面腆笑着应对那些夫人的夸赞,一面频频向这边看来。秦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帮儿子解围。秦忆得机,忙退到江凌这边角落来。此时江凌面对大厅,而赵峥明背对大厅,赵微雨和秦心已被别的夫人拉住,正在聊天攀谈。秦忆过来,正好站到了江凌和赵峥明之间,三人形成了三国鼎立之形。
赵峥明见秦忆此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复又对他笑道:“秦兄,这二位夫人怕是看中了你,要你去做女婿,你看看这二位姑娘可合你的意?”
“这几位夫人不过是看在家母面上,谬赞几句,哪里像赵兄所想的那般?倒是赵兄,听说家中已有妾氏两名,而且零陵城无数闺秀都想嫁给赵兄,赵兄哪日成亲,可要请兄弟去喝上一杯。”秦忆对赵峥明笑道,余光里还看了江凌一眼,待看到江凌面上沉静如水,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江妹妹吧?小女子林韵,家父林司马,不知妹妹可曾记得?咱们小时候也曾在一处玩耍过。”一个女子过来,拉住江凌的手笑道。
江凌一看,此女正是刚才那位猛赞秦忆的林夫人的女儿。脑子里倒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跟这女孩子交往的经历。不过人家既然说认识她,她自然不能无礼,当下笑笑:“原来是林姐姐,林姐姐可好?”
“好好。”林韵嘴里应着,眼睛却看向了秦忆,又看了一眼赵峥明,一脸娇羞地轻轻一福:“林韵见过秦公子、赵公子。”
秦、赵二公子还礼之后,林韵的一双妙目就直往秦忆脸上扫:“我哥哥林方良,秦公子每日跟他在一处练舟,可是认识?”
秦忆一怔,恍然点头道:“林司马大人家的公子,自然识得。”
林韵抿嘴一笑,道:“我那哥哥,最是惫懒,却不想被秦公子这带着练了一阵,人倒精神了很多,也开始懂得父母辛劳了。我父亲母亲这一阵没少说感谢秦公子的话。秦公子今晚不知是否有空?家母说请公子到家里吃个便饭,以表示感谢之恩。”
秦忆一听,拱了拱手道:“不必了。林姑娘回家代我过谢过林大人和林夫人。林公子本就懂事,不过是一番辛苦更有感触罢了,跟在下全然没有关系。感谢之类的话,林姑娘就不要再提了。”
说完不再理林韵,转过头来问江凌:“江姑娘,听吴管家说,你打算在那处建一个院子,不知有何想法?”
江凌正要答话,却听有人唤道:“秦夫人、赵夫人、江夫人。”这声音甚大,附近的人都被其所惊,停下话语,看将过来。
那女人混不在意,招呼完三位夫人,又看着这边道:“赵公子也在这儿呢?这位就是秦公子了吧?”几人只得转过身去,向那女人行了一礼,赵峥明和秦忆口里唤了一声:“葛夫人。”
却原来是葛夫人带着儿子过来。林夫人见状,忙给林韵使了个眼神,悄悄退开了。
葛夫人让儿子给三位夫人见了礼,夸了赵峥明两句,便转头对秦夫人笑道:“我这儿子也是个淘气的,前儿还喝醉了酒,眼花认错了人,以为是自己那朋友,硬想拉人去喝酒。回去被他老子知道了,好一顿打,关在家里半个月未给出门。这一阵也亏是令公子组了这龙舟队,他到这里练了几天,回去跟我们说,只不过是玩耍,就这般累人。也不知那些贩夫走役谋生是如何辛劳。这话听得我家老爷老泪纵横,直说孩子终于长大了,知事了。这孩子能有这样的变化,还多亏了令公子,秦夫人可得受这孩子一声谢。”
葛公子听完母亲这番话,上次恭恭敬敬地躹了一躬作了个揖。
秦夫人知道这是为上次调戏秦心那事来赔罪的,她心里虽然恼恨这葛公子,但葛大人能耐不小,倒也不好太过撕破脸,笑着虚扶一下道:“葛公子这个礼下来,我家忆儿该愧的慌。他无非是寻个耍乐,哪里受得住葛公子这个谢意?”
见秦夫人受了这一礼,葛夫人话风一转,又笑道:“不知秦公子今年多大了?看上去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我有一个侄女,长的花容月貌,年方十六,她父亲在长沙做个朝散大夫,托我替她找个合适的人家,我都一直未能看上眼。今儿看到秦公子,倒觉得两人甚是般配。有机会我让人侄女她到零陵来,秦夫人你看一看。”
秦夫人一愣,不由得看了秦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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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有妾吗?
话说葛夫人在望江楼里,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把自家侄女介绍给秦忆婚配。秦夫人知道当初闹着要退亲的,不光是江凌,也还有秦忆。只是后来秦忆与江家姑娘接触多了,想法似乎有所改变,这种改变近来尤甚。只是母子二人并未就这个问题仔细谈过,秦夫人不知道儿子现在是什么想法,更不知江凌又是什么态度,所以此时见问,便回头下意识地看了秦忆一眼。
然而她还没看清儿子脸上是什么表情,就听到秦忆开口道:“多谢葛夫人美意。只是在下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此事暂且不提。”语气虽然客气,但任谁都看得出秦大公子脸上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秦夫人心里也是很不爽。刚刚自己还当众给了李青荷那么大的面子,这葛夫人却毫无顾忌地当着李青荷和江凌的面,来给秦忆提亲,这无疑是扇了两家的脸面。她就不信这葛夫人没有听说秦家与江家曾经结过亲的事。
不过与葛家隐隐是零陵城第三股势力,要借重的地方还很多,能不当众撕破脸,那是最好不过的事。见秦忆说得强硬,她便打圆场道:“葛夫人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主意大着呢。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从小被我惯坏了,我们的话他都不听。所以这事,对不住了。”
葛夫人却摆摆手,笑着道:“秦公子,你还有几个月也有二十岁了吧?你母亲等着抱孙子可要等急了,你要是再这样犟着,那可就不孝了。不是我自夸,我那侄女,等你见着了,也许狠不得明儿就成亲呢。”旁边有些凑趣的夫人,听了这话,也都笑了起来。
秦忆淡然一笑:“本公子孝不孝的,自有我父母操心。葛公子年纪也不小了,与其让他成日里喝了酒认错人,还不如葛夫人多操操心,帮他物色一房妻室,免得再被打了鞭子关了禁闭。”
这话说得葛家母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甚是尴尬。
现在城里两虎相争,葛家人甚是明白,谁家有了葛家的支持,谁就能如虎添翼。所以葛家前儿去向赵家提亲,想着平时去提亲可能不会答应;但现在这个状况,再怎么对葛公子不满,赵家也都会答应这门亲事。却不想赵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这让向来疼爱儿子的葛夫人恼恨异常,今儿当着赵夫人的面向秦府提亲,就是在明里警告赵府,老子不跟你干了,老子跟秦府人干。都督府也要有别驾,也有设司马。在刺史府做别驾,还是在都督府做别驾,于葛家来说并无多大区别,但对于赵、秦两府却是有大大的不同。
她本以为,这种联姻的提议,就算秦忆不乐意,也不会当面拒绝,最多到后面慢慢再找个借口,委婉提示一下便罢。没想到这秦家公子却连个缓和的话都不说,直接给了她个没脸。她哪里想到会是因为江家,哪里想到当着江家人的面提这事是触犯了秦忆的逆鳞。对于秦、江两家退亲之事,她的理解跟赵夫人一样,都觉得是江家破落了,秦家嫌弃才会退亲;今天秦夫人这番作派,不过是向大家表明将军府是不忘旧情的人,欲盖弥彰罢了。所以,她根本没把江家人放在眼里,也就根本没有考虑到江家人的感受。
“喛,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秦夫人见场面尴尬,连忙出声喝责秦忆。
却不想这话刚落音,一直立在她身旁的李青荷,便转过身来淡淡地福了一福,道:“今日多谢二位夫人相邀,因家中还有事,民妇这便告退。”
“妹妹……”秦夫人见状大急,此时也顾不上葛夫人,走上前去欲要拉住李青荷。可此时李青荷早已携江凌到了外侧,福完之后便转身离去,将她这一声呼喊置之脑后,秦夫人上前也没能拦住她。
“娘,这事交给我吧。”秦忆虽然跟葛夫人说着话,但心思一直放在江凌身上,见大家说话的时候李青荷就沉着脸拉着江凌往外走,便已知道不好,这会儿见母亲拦她们不住,交代一声便追了上去。
葛夫人被秦忆这一拒绝,又看他当众去追江家人,有些不屑地道:“秦夫人,这江家虽然跟秦公子订过亲,但终是家中败落,我看她家姑娘也配不上秦公子这等英雄少杰。她要去,便让她去好了。实在要是过意不去,念着旧情,给个妾氏名份,便已是大恩。没的惯了这脾气。”
被葛夫人这一搅和,秦忆想要娶江凌的希望怕是更为渺茫,所以秦夫人此时心里对葛夫人已极反感了。听了她这话,冷笑一声道:“她家姑娘配不上我家儿子?还娶她作妾?葛夫人这话,实在是太抬举我儿子了。”说完也不跟别的人告辞,拂着衣袖带着桃红、柳绿下楼去。
葛夫人一呆,望向赵夫人:“秦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江家姑娘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赵夫人却一言不发,也跟着秦夫人离去。
“江夫人,请留步。”秦忆身高脚长,几步就赶上李青荷和江凌了。但望江楼里人多嘴杂,他一直跟到了门外巷子里,这才紧赶几步,走到李青荷面前站定,作了个揖,“那葛夫人无礼,望夫人不要往心里去。”
李青荷此时面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道:“两家既已退亲,对于你的亲事,我能有什么想法?秦公子多虑了。”
说完,绕过秦忆便往前走。
“凌儿。”秦忆见江凌也沉静如水的跟着母亲往前走,拦住她低唤一声。
江凌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秦忆:“你如果跟葛家结亲,于你爹是大大的有好处,你不妨考虑一下。”说完,紧跑几步跟上李青荷。
秦忆呆呆地站在原处,好半天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已走出很远的江凌的背影,眼睛一点一点地黯了下来。
“凌儿,你……”走到热闹的大街,李青荷拉住江凌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女儿。刚才江凌对秦忆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江凌冲着她笑了笑:“娘不必担心,我没事。”
李青荷叹了一口气,看着停在前面的秦家的马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了拉江凌的手:“走吧,上车。”
江凌心里倒不像李青荷这般愤慨。她有眼有耳有心,对于这段时间秦府人各自的言行,也都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要说秦府人嫌贫爱富趁此退亲,她却是不赞同。刚才那事,她也能看得出,葛夫人不过是想借秦夫人打压赵夫人罢了,亲事倒在其次。而江家无权无势,葛夫人不放在眼里,当众提出结亲的话,这倒也平常。捧高踩低,人之常情,实不必太过在意。而秦夫人和秦忆对她的提议没露出半分欣喜,秦忆甚至拒绝得相当无礼,这样的表现,别的且不说,至少给足了江家面子。
只是要说对于今天之事,她心静如水、一波不起,那也是不可能。刚才,就是那叫林韵的姑娘对秦忆表现得那般有意思,她这心里,怎么忽然觉得有一种酸酸的感觉,那么不是滋味呢?刚才,秦忆拦着自己的那一刻,自己为何冲口而出那样的话呢?那明明是负气的话,明明不是自己本来的意思,自己为何就要那样说呢?
扶着李青荷上了马车,江凌心乱如麻。她不由得往车外看了看,却没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江凌道:“马雷,走吧。”
马车缓缓起动,江凌放下帘子,闭上了眼睛。
李青荷见女儿脸上无悲无喜,心里的愤怒渐渐散去,悲凉一点点从心底里冒出来,眼里涌出的眼泪让她赶紧转过脸去,用帕子捂住口鼻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马车在沉默中行驶了两盏茶的功夫,停在了江家的门前。
“江夫人,江姑娘,到了。”马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江凌扶着李青荷下了马车,转头对马雷道:“劳烦一路相送,谢谢了。”
“江姑娘不必客气。”马雷笑笑。
他这话江凌却没有听到。她此时的耳朵里,已捕捉到了一阵马蹄声,这马蹄声愈来愈近,终于到了江家门口停了下来。直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马上下来,江凌这才发现,马雷已不知何时驶着马车离开了。
抬起眼,与那双黑眸两两相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微笑道:“秦公子追随而来,有什么事吗?”
秦忆点了点头,沉声问道:“我只想问一句话,刚才你说的那话,可是你的真心话?你可是非常希望我娶别人,从此不来打扰你?”
江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终于消失不见,她垂下眼睛,轻声问道:“秦忆,你有妾吗?”
秦忆一愣,皱眉道:“没有。”
江凌抬了一下眼:“为何?像你这么大的男子,别人都有妾了吧?赵公子和葛公子不是都有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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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敞开心扉
秦忆的眉头皱得更紧:“我干嘛要有妾?干嘛非得跟别人一样?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江凌咬了咬嘴唇:“我看今日那些夫人们,便是把侄女、外甥女送你当妾,也是愿意的。你……你就没想着要娶几房妾氏吗?”
秦忆定定地看着江凌,好一会儿,才道:“江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江凌移开目光,转过身子看着脚前的小草,用低得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如果你这辈子想娶妾,那咱俩就互不相干;如果不想,那便要等我两、三年。”
秦忆看向她的目光,开始是愕然,继而是惊喜,最后是狂喜,上前一步道:“你……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立誓不娶妾,过了两三年,咱们,咱们就成亲?”
江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儿……我发誓不娶妾,一辈子不娶妾。”秦忆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说完走上前来,一把将江凌的手握住。
江凌轻呼,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嗔了秦忆一眼:“有人。”
秦忆松开手,咧着嘴乐得不知怎么好。
“进去吧。”江凌这才发现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扭转身子便想进门,但一想家里的李青荷和江涛,她又停住了脚步。
“干嘛要等两、三年?”秦忆忽然一把揪住江凌的胳膊。
“我才十四岁……”
“十四岁为何不能成亲?我婶婶就是十四岁嫁到秦家的。”
“……”江凌抬头看了秦忆一眼,脸有些红红的没有作声。原来的江凌一直身体不好,发育得比较晚。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育完全。成了亲,就要生孩子,十五岁生孩子,实在太小了些。古代医疗条件那么差,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小命,她不想那么早就香消玉殒,让眼前这个傻子伤心。再长几年,或许会好些……
“凌儿……”见江凌不作声,秦忆还要再问,却被江凌一句话顶了回来:“你要是等不得,那你娶别人去。”说完,往院子里飞快地跑了进去。
“嘭”地一声把卧室的门关上,江凌摸了摸发烫的脸,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倚在门口,等着秦忆的马蹄声离去,却不想半天没动静。江凌终于按捺不住,将房门打开来,却看到李青荷站在她的房口,正在作势敲门。
看到江凌有些呆愕的表情,李青荷笑了起来:“你来,到厅堂里。”
“那个……秦公子是不是在那里?”江凌的声音很轻。
“是啊,那孩子,正跟我说要跟你订亲呢。你怎么讲?”李青荷用一双美目看着江凌,笑意盈盈。
“啊?”江凌抬头看了李青荷一眼,想了想,“这个……不太好吧?才刚退亲,闹得满城都知道,这会儿又订亲……”
“是啊,我也这么说。只是那孩子坚持要术亲,你去跟他说说吧。”
那家伙,是担心赵峥明有想法吧?想到这里,江凌心里一阵泛甜,嘴角遮不住笑意,连忙低下头,快步走在李青荷前面,想遮掩脸上的异样表情。可想想又觉得不妥,似乎显得见秦忆的心太急,连忙又停下脚步。
李青荷是过来人,又岂能不知道江凌此时的心情?推了她一把:“你去跟他说吧,我把晾的衣服收一收。”
江凌磨蹭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进到厅堂里。
“凌儿。”坐在椅子上的秦忆,一见江凌进来,“呼”地站了起来,两眼熠熠生光。
江凌抬起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秦忆见状,只得又坐了下来。
“秦忆,我母亲为了给我治病,把家里的房产田地全卖了。现在家里不过是温饱,弟弟年幼,又要去书院念书,我想在家多呆两年,帮着母亲把家业重整起来,再成亲,希望你能理解我。”江凌知道,把事情说清楚了,秦忆才能安心。在这古代,难得遇上一个对自己真心的人,她不想两人因为误会、猜疑而离了心。
秦忆点点头:“我知道你要强,不愿意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钱。我们一起努力,把店开起来,等你家状况好了,咱们再成亲。不过,咱们能不能先订了亲?那赵峥明三天两头跑到这儿来,我着实不放心。再说,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些个夫人简直能吃人,我要不订亲,天天上门来给我说亲,我娘非得烦死不可。”
江凌瞅了他一眼:“你是对你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没自信?我是那朝三暮四的人么?”见秦忆连连否认,她抿嘴笑了一下,又道:“今儿葛夫人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家提亲,又有那么多夫人瞩意于你,你转头来就跟我复又订亲。全城的人都知道咱们是退了亲的,你这样一做,可都认为你是拿我当挡箭牌,看不上全城的姑娘。得罪了他们,秦将军做事便步步艰难,咱们怎会开心?”
秦忆看着门外,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道:“我太心急了,没想到那么多。”
“等你冷静下来,转回去时,自然会想到。”
“凌儿。”秦忆转过脸来,望着江凌,“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你又怎么知道我爹现在的境况如何?”
“想一想就想到了。怎么?很奇怪吗?”江凌一脸的疑惑。
“是啊,不光是女子,便是一般的男子,都不一定能有你这样的头脑和眼光。”秦忆感叹着,看向江凌的目光饱含着异样的东西。
江凌被他看得心如撞兔,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你先回去吧。伯母在家一定很担心。”
“那明天下了营,我跟你去看看那块田地,咱们把院子的式样说一说定下来,好让人开工?”秦忆也站了起来,走到江凌面前。看着她有些娇羞的面容,他极想把她拥进怀里。可这是江家厅堂,厅门大开,李青荷不知何时会进来,秦忆握了一下拳,这才控制住汹涌澎湃的情感。
“好。”江凌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我走了。”秦忆倒也是个干脆利落的,既然说走,深深看了江凌一眼,便转身大步出了门。找到院子里站着的李青荷,跟她打了声招呼,便上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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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劝告
秦忆走后,江凌接受了李青荷好一阵盘问,把不订婚的理由说了一遍。李青荷听到这事对秦将军的公事有干碍,这才作罢。
回到房间,江凌坐到桌前拿起自己画的新居的园林图,静静的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提起笔,把图修改了一遍。一开始的构想,未免太诗情画意了一些,却不合实际。别人住园林的人,奴仆众多,一个院子,就有奴仆十几个,这样才能保证安全,没有阴森森的感觉。江家买了田地建了房屋,哪里有那么多钱来买奴仆并养活他们?而且江凌现在自在惯了,发现家里人口简单实在是好事,不用花脑筋去管理,没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麻烦事。就算有钱了,搬到了那边,每人一个仆人照顾生活,再请两个作饭的,一个管理花木的,两三个护院,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多添什么。所以这样想来,住的地方紧凑些,也能保证安全。
这样把图改了改,江凌发现,把院子缩小紧凑之后,即便挖个池塘,开两亩菜地,再开两亩田,也还剩出一大片空地。
江凌对着图上那片空地,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莫不是她的这一番折腾,是在为秦家挪地方?
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江凌看看外面的天时,也不过是下午两、点钟的光景,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她把桌上的图纸卷好,正想换一身男装到镇上去,忽然想起自己的脚不能走太远的路,不由得歇了气。正要换一身衣服看书去,却听见有马车声停在院门前。
又是谁来了?江凌站了起来,却没有打开房门。
听见李青荷从房里出来,接着马雷的声音响起:“江夫人,我家公子让我来,说如果你们要出门上街,也好有马车用,否则这么远的路,走起来实在太辛苦了。江姑娘的脚还未好,到镇上的话,还是乘马车比较好。这一段时间让我每日早饭后到这儿来,晚饭前再回去。”
“我们很少上街的,你们这样,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李青荷道。
倚在门前,江凌的脸上禁不住露出笑容,一种暖暖甜甜的滋味涌了上来。她正想着要到镇上去,秦忆就送来了马车。这一份关心与体贴,怎么不让她感动?听到李青荷在外面客气的推脱,江凌打开门,走了出去。
“江姑娘。”马雷虽然是个粗壮汉子,却心思细腻。自从秦忆在山崖下跟江凌独自呆了一夜,他也看得出两人的情形有所改变。不出意料的话,这可就是他们秦府的少夫人了。所以见了江凌,他很恭敬地行了个礼。
“马雷,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到镇上去一趟,麻烦你送我一程。先厅里等一会儿喝杯茶,我换身衣服就来。”江凌笑道。
说完,她又转头对李青荷道:“娘,你招呼一下马雷,我一会儿就来。”
“江姑娘,不着急。我家公子吩咐了,让我伺候好夫人和姑娘,家里有什么重活粗活,也尽管吩咐就是,不用客气。”
马雷这样说,倒叫江凌不好意思,客气了两句,便赶紧回房去。
虽然前段时间穿着男装在赏花会上大出了风头,曾想过以后不穿男装改穿女装,但江凌在刘掌柜等人面前一向以男装出现,换个女装倒不知如何解释。所以此时还是换了男装,又把面容化了一下妆,将那张图纸折好,放入怀里,这才出了门。
马雷最先见到的还是穿男装的江凌,所以对于她的这番改装并不奇怪,出门把马驾了,待江凌上了车,一齐往镇上去。到了镇上按江凌的吩咐,在味香居门前停了下来。
“客官,想吃些什么?”一进门,就有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招呼。待看清是江凌,忙笑道:“原来是江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我找你们掌柜的。”江凌说着,扫了一眼酒楼的情形。这时虽不是吃晚饭的时候,但一楼大厅里也三三两两地坐着五、六个人,坐在那里吃饭;而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倒有两个自己不认识的。看起来,酒楼生意还不错。
“江公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那边刘掌柜仍坐在老位置上,此时看到江凌,连忙站起来拱手打招呼,并作势想要从柜后出来迎一迎江凌。
江凌自然不会托大,急走两步上前去,跟刘掌柜拱手见了礼,笑道:“刘掌柜,看样子你酒楼生意不错嘛,可喜可贺。”
“还算过得去,托江公子的福。”大概是生意好了,心情愉快,刘掌柜比以前更胖了,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招呼江凌坐下,又让阿根端来点心上了茶,这才问道:“江公子这一向可好?”
“好好。”马雷还在外面等着,江凌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前段时间我卖给刘掌柜的两瓶味精,不知可用完了?”
刘掌柜一听这话,胖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吞吞吐吐道:“用是用完了,不过……”
“不过什么?”江凌看刘掌柜这样子,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莫不是那味精吃出了问题?
“不过,我又去赵掌柜那边买了两瓶。”刘掌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啊?”这话出乎江凌的意料,她皱了皱眉问道:“多少钱买的?”
“二两五钱银子。”既然前面把话说出了口,刘掌柜此时说话倒干脆了。
这回江凌倒是怔住了,莫名其妙地问道:“既如此,你干嘛不让王大娘去告诉我一声,我这儿可只卖二两银子,便宜不少呢。”
“唉,城里酒楼的事,我不知江公子知道没有。有好多酒楼都被福临楼挤得没生意可做了。福临楼背景深厚,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惹得起的啊我这味香居托江公子的福,还算好,福临楼没来为难我。但如果我再不识趣,还不知下场如何。虽然我也知道,福临楼的味精是公子提供的,这福临楼有这个短处被公子把着,事情似乎掌握在公子手里。但江公子,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也帮过我不少忙,你可要听老伯一句劝,还是把味精只卖给福临楼算了,可别再卖给别人了否则逼紧了,他们真要跟公子过不去,想方设法把公子那秘方夺到手里,那可惹来大祸啊。”
江凌抬起头:“刘掌柜,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福临楼的后台,究竟是什么人?”虽然这个问题她曾问过对面的瓷器店老板,秦忆也告诉过她。但江凌还是想再一次证实这个说法。
刘掌柜却摇摇头:“这个,我不能跟你说。因为城里这酒楼的事闹得大,这话不能乱说。总之你只要知道,那是有官家老爷在后面的,而且官还不是一般的大。”
这话听在江凌耳里,再明白不过。她坐在那里,看着阿根斟上来的茶,一阵沉默。
赵峥明前段时间那样接近于她,是不是跟她手里的味精秘方有关系?如果她不是跟秦家有那层关系,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女,以赵峥明这抢夺市场的手段,她可还能像现在这般,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喝茶谈买卖?福临楼之所以老老实实地按她所说的价钱买她的味精,是因为她的后面站着秦府吧?
想到这里,江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从味香居出来,江凌上了车,告诉了马雷一个地址,马车便往一条巷子进去。
“请问何师傅在家吗?”马车停下,江凌下车敲了敲门。
门应声而开,一个妇人出来把江凌迎了进去。
“原来是江公子,快请进。有何事要老汉帮忙的?”这一回何师傅倒是在家。因帮江凌修缮过房屋,江家人待人和气有礼,给的工钱也大方,何师傅对江凌态度极为客气。
江凌从怀里掏出自己画的那张图纸,把事情说了一下,又将图上建筑面积和她的设想讲了一遍,道:“我想让何师傅帮算一算,看看建这样的一个园子,需要花多少钱。”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百文钱,放在何师傅面前。她喜欢付了钱再做事,这样彼此心里都无想法,做事效果大大提高。
“阿松,你出来一下。”何师傅倒也不推让,从里院叫了儿子出来,替江凌作工程预算。
阿松出来看了看图纸,对江凌道:“我要花时间算一算,公子明日再来吧。”
看江凌从何家告辞出来上了车,马雷驾着车往青山村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江姑娘,我是个下人,有些话本不该我讲。但公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不想他因为姑娘的事而伤心。姑娘要建房子,把它交给我家公子,让我家公子出把力,表达表达心意,他就算再辛苦,那也是高兴。可如今姑娘撇开公子,自己找人建房,我家公子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伤心。”
江凌怔了一下,笑道:“我没找何师傅建房,只是让他给我做一个工程预算。我总不能拿着一张纸,在上面画上一幅图,然后就让你家公子做吧?花多少钱,能干多少事,我总得做到心中有数。费用算出来,要是承受不起的,自然就把设想再改一改。无论如何,这是我家的产业,是我家建房,万没有你家公子操了心还要往里填钱的道理。将心比心,换了是你,也不愿受这样的大恩吧?”
(谢谢落燕閑居的再一次打赏)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楼
“工程预算?”江凌的话马雷是听懂了,但这个词挺新鲜,不禁重复了一次。
江凌在车里吐了吐舌头。一不小心,把现代的词都给说出来了。
“对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原说明天去看田地的,还是不去了。何师傅这费用没算出来,再怎么打算都是空的。还是等费用算出来之后,我再跟他商量吧。”
“是,我会转告公子的。”马雷应道。
这话马雷自然带了回去,然而第二天中午,秦忆却还是来了,一看到江凌便道:“凌儿,去换衣服,我带你去看一看酒楼,适合的话咱们今天就把它盘下来。”
“酒楼?这么快就找到适合的了?”江凌惊喜道。
“那天从山上回来,我便派人到各家酒楼打听,正好这家被赵峥明逼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过几天估计就会有人上门去跟那老板讲合股的事了。我看他那位置不错,平时生意也好,倒是挺适合我们。”
“嗯。那你等我一会儿。”江凌见李青荷出来招呼他,赶紧回房去换衣服。
回到房里换了男装,江凌犹豫了一下,还是化了妆。以前原打算上街穿女装或不化妆的,但在望江楼见过这么多官宦夫人,为了名声着想,还是以男人的身份跟秦忆走在一起比较好。
唐朝虽然开放,但闺阁女子的名声还是讲究的。便是现代,要为自家挑媳妇,也得选那人品端正、名声好的,这个道理,古今如此。
上了车把帘子放下来,车厢有限的空间里就只剩了两个人。被秦忆那灼热的目光一望,江凌忽然觉得局促起来。不由得把自己这边的窗帘卷了起来,望向窗外。
“这不是江家姑娘吗?穿成这个样子,准备去哪儿呀?”有熟悉的年轻媳妇看到江凌穿着男装,又依稀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英俊公子,出声打趣道。
“到城里买些东西。”江凌看对方一个劲儿地往车里瞅,不觉甚是尴尬,欲要把车帘放下,却又觉得遮掩太过,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得别扭在等着车驶快一些。好不容易马雷把车赶出了那年轻媳妇的视线,她这才赶紧放下了车帘。
秦忆却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一言不发。
“看什么看,不许看。”江凌被他这灼灼的目光瞅得满脸通红。伸出手来掩住秦忆的目光,却被他一把握住。
温暖干燥而厚实的大掌,倒像是有电一般,让她心里一阵战栗。两人在山里的时候,她被秦忆抱也抱了,背也背了,也算是亲密接触过,却没有哪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让她的感觉如此异样的。
“凌儿。”两人敞开心扉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呆在一起,秦忆心情尤为激荡。
明明知道马雷看不见他们,江凌却还是抽了抽手。无奈秦忆的大掌握得极紧,江凌只得作罢。
两辈子,这还是江凌第一次谈恋爱;而对于秦忆来说,也是如此。因为隔了一层木板就坐着马雷,两人一路牵着手沉默不语,但甜蜜的滋味却弥漫在车厢里,激荡在两人心头。
从青山镇往零陵城的路本就不远,而这一次,江凌和秦忆都觉得更在咫尺之间,这眨眼的功夫,就听马雷在前面喊了一声“吁~~”,车便停了下来。
“公子,悦来酒楼到了。”车厢里的沉默,让马雷不由得想像公子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样子,一路咧着嘴直乐。
“走吧,下车。”虽然留恋这份温馨,但秦忆在军营里呆了几年,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强,放开江凌的手便起身准备下车。
“等一等。”很多情况还没来得及问,江凌脸红了红,轻声道,“一会儿我们进去,先别谈收购的事,叫几个菜尝尝再说。”
“好。”秦忆虽然不知江凌如此做用意何在,但还是答应下来。
下了车,首先映入江凌眼帘的就是人来人往热闹的街道。这是零陵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除了各种商铺,连悦来酒楼一起,光酒楼就有三家。看来,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要想拿下这个地段的酒楼,还真不容易——人家生意做得好好的,哪里肯转让给你?
江凌站在那里,并未急着进去,仔细地看了看那两家酒楼。古代人习惯吃两餐,早餐九点左右,晚餐四、五点。而此时不过是中午时分,她站在这里只几分钟时间,就看到一家叫“福满楼”的酒楼,进进出出了三、四个客人;另一家稍差一点,但也还有一、两个。而面前这十几步远的悦来酒楼,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秦忆看她在观察那两家酒楼,道:“这三家生意最好的,就是那家福满楼。”
“赵峥明的?”江凌转过头来。
秦忆点点头:“另一家现在已跟他们合股。”
“福临楼,福满楼……莫不是‘福’字开头的,都是他家的生意?”
秦忆笑道:“那倒不是,为了不被人发现,酒楼名字自然不能这样起;便是老板也不一样。那福临楼,你要是去官府查,也只能查到它老板的名字是赵掌柜。不过,再往深里查,就会知道,这赵掌柜原就是赵家的奴仆,后来被放了出来,开了这么一家酒楼。明面上这酒楼被收购威逼之事,都与赵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