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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第11部分阅读

      公主 作者:rouwenwu

    得跑到我这里来把我推出去挡。通常,二哥都是默默地受了。

    我想,他不是不委屈的,只是他也许有他自己的骄傲。对我,对阿爹,那种近乎温儒的骄傲。就像是,端着温温和和的姿态气质,可是腰板一直挺得笔直有力。

    再者,他和我,也毕竟不如上官景和我来的亲。

    我曾以为,二哥这一辈子都会维持着那般姿态。然而,在形势面前,他也终究是低了头。

    我心中酸酸涩涩的,不是不觉悲哀,我知道,这时,不论我面上笑得如何欢乐,二哥也必定看得出我心头的恻然。

    我索性也不再掩饰,只郑重地回答他,“好。二哥你放心,有我在,二嫂和小侄子会过得好好的,你回来便可看到白白胖胖的妻儿。”

    二哥对着我轻轻一笑,眼中沉涩却那么清晰,“之之,二哥真羡慕你。”

    我一愣,笑,“二哥,你我之间没有可比性的吧,你是皇子,地位生来便是比我要高的。”

    二哥却笑着摇摇头,“之之,二哥羡慕你,不用牺牲任何东西,就可以安安乐乐地过下去。”

    “牺牲?”我觉得,这两个字,说得太重了。

    二哥点头,“是。人生总是有付出才有得到,尤其是在皇宫这个地方,便像是身在湍急的河流里,所有的人都必须不停地向前游进,因为一旦停下,只会被水流冲走。便连最简单最和乐的生活,都是需要付出和争取的。”

    我心中一动,问,“争取什么?”

    二哥一笑,“争取父皇的宠爱。”

    “之之,你很幸运,生而为公主。而皇子里,便是连尊贵如太子,也是从小付出和牺牲,才能一步一步向前。你却不用,你不用付出和牺牲,生活是怎样便还是怎样。”

    “没有牺牲,该有的才都能保全。”

    我觉得,二哥这话说得忒沉重了些。我一笑,调侃,“可二哥,你的生活也过得很潇洒啊。吟诗作画,对酒当歌。”

    二哥苦笑,“我自然也有竭尽全力博取父皇宠爱的时候,只是,我这人天生有些虚伪的傲骨,不太愿意让太多的人看到。”

    二哥说着,摇摇头,有些灰暗的眼睛里全是自嘲,“于是,便连父皇也没有看到。看来,的确是我端得太过了。”

    我心中一哀,道,“父皇知道的,他只是为人对儿子比较严厉,因为你们的肩上是江山社稷,万不能像我一般不学无术,他对你们的要求才会更高。”

    二哥眸里全是嘲讽,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话。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二哥的自尊心其实很强。

    阿爹虽然对二哥严厉,但也并不只是对他一人严厉,在我的记忆里,阿爹也只有对着四哥上官启才能谈得上慈爱。

    而像是上官景什么的,阿爹一向是,想骂想打,随意。但上官景这人天生皮厚,人家不怕。下一次,仍旧勇往直前。不,下一次,上官景一定是把我推着挡到他身前。

    上官允就脸皮薄一点了,像他说的,有些傲骨,阿爹多责骂几句,他便不搭理,默默退下了。

    他这样,阿爹还能怎样?自然是更生气了!

    我觉得,就是这一次的事,二哥要能有上官景一半的厚脸皮,也不用一去三年。

    我在心中默默地算计了一下,这事若是要搁上官景身上了,他一定死皮赖脸地抱着阿爹的大腿不放,再来求求我。如此,最多半年,就可以来个赈灾往返了,回来还能见着自个儿儿子出生。多好。

    我忽然觉得,在宫中,其实是要拼脸皮厚的。

    上官允就是脸皮太薄了,才会落到如今这骨肉不得相见的地步。

    我从二哥和六哥的对比之上得到了启发,终于顿悟,决定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只干等着阿娘过来。我需要主动一些,六哥能有多主动,我就要有多主动。

    于是,阿因从宁王府回来以后,我便又着她去长乐宫传话,请阿娘过来。

    阿因问我,“请娘娘过来做什么?”

    我望了望屋顶,想不出借口,索性便直接道,“请她过来看我。”

    “公主,你确定你要对娘娘这么说话吗?”

    我想了一下,问阿因,“所以你的意思是,告诉她六哥想见她,约在我这里?”

    阿因唇角抽了一抽,讪讪道,“还是说公主想见娘娘吧。”

    我随意挥了挥手,“随便啦,你喜欢怎样说就怎样说吧。”

    反正我也并不抱希望阿娘会过来。她连我过去都不见了,她还能主动来见我?

    我这时让阿因过去不过是用了六哥在我这里常用的招术——死缠烂打。

    主动多吃几回闭门羹,阿娘心就软了;再如此多跑几回,她还能好意思对我避而不见吗?

    须知,上官景回回都是用着这样的招术,才能在我这里无往不利的。我这么多年见得多了,精髓还是窥知了一二的。

    我忽然觉得,上官景才真真是个聪明的儿郎啊!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阿娘真的来了!

    她来得这么突然,以至于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进门来的时候,我正抱着盘子在吃草莓呢,见到她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差点没被一口噎住。

    我狠狠吞了几口口水,干干笑着看她。

    几日不见,容光又愈发的艳丽了,让人不可逼视。站在我眼前,目光冷冷瞥过我的唇角,又瞥了眼我手中装着草莓的盘子,最后落到我脸上,美艳的眸子一深。

    我慌忙将手中盘子扔给阿因。

    阿娘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宫女们都以为我还要再吃上一阵,便没有准备清洁的帕子。这时,我讪讪笑了笑,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手,就慌忙起身迎上去。

    “阿娘啊,您怎么来了啊?”我说着,就去挽过她的手臂。

    阿娘轻轻瞥过我一眼,“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心中有苦难言啊,我要如何告诉她,回回六哥这么做的时候,我都假装没听到的,更遑论他一说我就过去了。

    阿娘在我刚刚坐的位置上坐好,这才淡淡看向我,问我,“阿因说,你想见我?”

    我努力稳了稳情绪,逼自己迅速忘掉刚刚那个坏事的见面开场,对着阿娘点头,又低下声道,“是。”

    “阿娘,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哦,那错在哪儿了?”

    我瑟瑟抬头看她,“错在,不该说谎。”

    我眼见阿娘眸色微沉,心下暗叫不妙,慌忙纠正,“错在,错在。。。不该你让我走时,我还硬要留下。”

    我说完,只听得一声拍案响亮。

    “啪!”

    吓得我这小心肝儿狠狠抖了一抖,我瑟瑟缩缩地看向她,但见她这时正狠狠地瞪着我,却是厉声下令,“都下去!”

    她这一声,着实是太有国母的风范了。她的话刚落,我便听得一屋子颤颤巍巍的“是”,然后,又一阵窸窸窣窣,整个大殿以令我叹为观止的速度迅速安静了下来。

    于是,我便听得自己的心跳更激烈、更恐慌了。

    “上官玉之,你真的是。。。”

    我听得阿娘的声音明明怒极,正等着她给我定罪,哪知,她怒极到了紧要关头,却偏偏没话了,我便只听得紧接一声拂袖。

    她已经站起身来,冷冷看着我,“你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你错在哪里!”

    天地明鉴,我真的有好好反省悔过。这两天来,我一直都在悔过,连做梦都在给她道歉,我自以为自己已经是悔过得很深入很有厚度的了,这时和她一说,她竟然一口全给否认了。

    我忽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阿娘轻叹一口气,又自己和缓了下来,站在我面前,道,“之之,阿娘以前有没有叮嘱过你,我不让你做的,你一定不要做?”

    我一愣,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说起,只怔怔点头。

    “那么,我将你禁足,那晚,你为什么还要出去?”

    第三十六章

    “因为小雪狐。。。”我下意识回答着,忽然一个激灵,猛然顿住,惊诧地看向阿娘,“是,是你?”

    我不可置信,便连这时说出来的话都在微微发着抖。

    阿娘眸色一深,坦言,“是,就是我。”

    “我先将你禁足,就是怕你会出来坏了事,结果,你果真坏了事。连我将你禁足,你都能好巧不巧地跑到风华苑去见着吟妃。”

    阿娘此时的坦荡让我忍不住心底发寒,我问,“那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二哥?”

    阿娘却只看着我,不回答,半晌,忽而一笑,“你二哥,不是我选的,是吟妃自己选的。”

    我颤巍巍问,“什么意思?”

    阿娘一笑,“意思就是,上官允和吟妃本来就不清不白。”

    “不,不是。”我听了,只下意识猛摇头。

    阿娘盯着我,眸色猛然一厉,“怎么,连我的话都不相信了吗?”

    我心中一钝,慌忙摇头,“不,我相信你。但是。。。那个男人也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不是二哥,我肯定。”

    我怕阿娘不相信,又急急补充,“那个人身量上比二哥要高一些,而且他的修为极高,我几乎敢肯定,二哥绝不可能有那么霸道的功夫。”

    “不,不只是二哥,我觉得整个皇宫大内,除非是平常掩饰到了极好,否则,也断没有谁会有那么高的修为。”

    “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二哥。”

    我越说越着急,到后来,却是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生怕阿娘不相信。

    阿娘只是微微眯着眸看我,审视了我良久,看得我的心瑟瑟缩缩的,她才开口,“所以,你在未央宫说,那一晚在风华苑,你只见到了吟妃一人,是在说谎?”

    我一惊,阿娘她并不知道我那时是在说谎?!

    我一开始只下意识地当她看出来我在说谎了。。。我想到这里,又自嘲地摇摇头,这时回想,她那时应该确实不知我是在说谎吧,她只是。。。她只是确定我在破坏她的计划,所以她的阻止才会看起来那么理直气壮。

    阿娘紧紧盯着我,肯定,“你这样,就是了。”

    我苦笑,点头,“是,那一晚,我确实看到了吟妃和一个男人,那人覆着银面,我看不到他的模样,从声音里,也辩不清他是谁,我只是肯定那人不是二哥,所以第二日我才会那么紧赶慢赶地跑去为二哥澄清。”

    “我一直以为。。。”

    “你以为什么?”阿娘问我。

    我看着她,小心道,“我一直以为,这件事幕后之人是吟妃和那晚那个男人,目的是想要将二哥推出来挡我的视线。我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是我?”阿娘美艳的眸中含着威严。

    我点头。

    阿娘沉默半晌,忽而启唇,“之之,我们可能都被算计了。”

    我一惊,看向她,但见她这时神色镇定、平稳,却一点都不像被算计的模样,倒仿佛她方才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

    阿娘回视着我,再一次重复,“这一次,连我,都可能被算计了。”

    “那一晚,我原定的行动时间其实是子时,但是,到子时的时候,你也知道,吟妃还在风华苑。所以,我的计划实际上在那个时候已经失败了。但是,到丑时的时候,却仍然东窗事发了,时间上没对,结果却不差,你想,是为什么?”

    我心下一凛,“为什么?”

    阿娘沉声道,“这件事,可以有两个解释。”

    “第一种就是,我们都被算计了。而算计我们的人,便是吟妃,或者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吟妃应该是早先就察觉了我要对付她,所以她先一步,将你做了棋子,故意让你看到那个男人,让你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上官允。而后,她才将计就计,让自己和上官允的私情被我的人拆穿。而那时,你既知对方不是上官允,又出于和上官允的兄妹情谊,必定会站出来澄清。那么,结果就是,有你这么一个证人证明她和上官允是清白的,而那一刻,她便是成功逃过了我给她设下的死劫,并且,这一计,是一劳永逸。因为日后,谁也不能再拿她和上官允的事做文章。”

    我听得心头一震,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可怕的心计!”

    阿娘深深看着我,点头,“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真的幕后之人是吟妃,那么,这个女人就真的是太可怕了。因为,连我都没能看得出她有这么深的城府。”

    “当然,”阿娘眸光一转,又道,“如果不是吟妃,那就必定是那晚你见到的那个男人。如果是他。。。”

    我心中一动,问,“如何?”

    阿娘看着我,字字清晰,“那么,我希望还能挽回。”

    “挽回什么?”

    阿娘一字一顿,“不要为敌。”

    我忍不住皱眉,“可能吗?”

    阿娘自嘲地摇摇头,“确实不太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只是。。。”

    阿娘微顿,道,“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忽然间冒出来这么个强大的敌人,所以宁愿不要为敌。”

    我额角微微一抽,“你还真是。。随时对生活抱持着乐观的态度啊。”

    阿娘看着我,笑得颇为无奈,“没办法,你知道,战无不胜这么多年,既骄傲了也懈怠了,不到情非得已,我是不想和谁为敌的,尤其是这么强大的敌人,太伤脑筋了。”

    阿娘这时笑容轻松,我以为她在玩笑,不想,她却又忽然认真了神色,问我,“你见过那个男人,你觉得,他一个人能否设计出这样一个局,将我们。。。全变成他的棋子?”

    我想到那晚那个背影,那周身的睥睨天下的气势,心中微微一沉,下意识咬唇。

    阿娘道,“如实说。”

    我看着她,点头,“我觉得,他可以。”

    阿娘眸色一黯,目光落到别处,不再说话。

    我的心也提起,又想到她说的第二种可能,便问,“还有一种解释,是什么?”

    阿娘这才将目光收回,又落到我身上,道,“还有一种,微乎其微,那就是,有人在帮我们。”

    “并不全是设计好的,确实有许多巧合。譬如吟妃的确有另一个男人,又刚好在那个时间跑了出去见他,而你,也是凑巧撞破了这事。而后,便是有人在幕后帮了我,是那个人将上官允抓了去仪秀宫,又将动静弄大。。。”

    我讪讪一笑,“谁在帮你?在连你亲闺女都要坏事的情况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阿娘瞥了我一眼,轻轻嗤笑,“你倒还有些自知。”

    我扯了扯唇角。

    阿娘收整了神色,道,“这事,到现在为止,还都只是推测。我们也不必想太多,是敌是友,幕后那人总会有动静,我们,静观其变。”

    我点头,又问,“那他要是不动呢?”

    阿娘一笑,“若不动,那他就是在告诉我们,不必理他。”

    我深深为阿娘的英明神武折服。

    我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了阿娘,“阿娘,你真的确定二哥和吟妃有j/情吗?”

    我说着,手不由自主就绞着衣摆。事实上,我真的很不能接受。

    我好想对她说,要是你没有那么确定,你就放过二哥吧,他也挺不容易的,在夹缝中求生存。

    阿娘看着我,笑着摇头,“之之,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知道除了上官允,便连上官景最开始,对吟妃都有好感吗?”

    我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你说什么?!”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阿娘轻笑,“我说,一年前,吟妃初初过来和亲的时候,你那六哥还在私下里对她表白过。”

    我忽然觉得,我想杀了上官景!

    我狠狠捏着拳头,愤愤道,“亏我对他巴心巴肝巴肺,他这是良心被狗吃了!”

    阿娘笑道,“倒没有那么严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吟妃生的,也确实是。。。”阿娘说到这里,微顿,美艳的眸子在我脸上打量,“比你还要美上许多。”

    我只觉我浑身的血气一刹那上涌,还没有吐出来,便听得阿娘继续道,“若不是我坐镇着,这三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必定是要给她夺去的。”

    我觉得我含在嘴里的一口血,就这么生生吞了回去,又哽得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这。。。我这都是些什么亲人啊?

    一个吃里扒外的六哥,一个自恋到人神共愤却要往死里打压我的阿娘。。。

    阿娘还甚为妖娆地抬起了她那双天下第一美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语重心长,“女儿啊,记住,男人都是喜欢美女的。只消那美人儿也懂得借着自己天生的优势,稍稍勾动勾动眼神儿,那男人们就都巴巴地黏上去了,任她予取予求。上官景已经不错了,至少吟妃拒绝了他以后,他就立刻转身去找别的美人儿了,没有做过吃不到还要被利用的蠢事。”

    吃不到还要被利用。。。的蠢事,我抽了抽唇角,转头看着阿娘,“你说的是上官允吗?”

    阿娘看着我,高深一笑。

    眸光忽而一转,又道,“这么和你说吧,语卿亲眼看到了那个男人是上官允,并且和他交过手,更险些被灭口,最后,还是尔含救下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不知道大家看懂没,就是太子妃看到的男人和之之看到的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来,姑娘们,和小闲来玩个游戏嘛~~~更文以后前三位看到文的姑娘按个爪爪,123排号都可以,让小闲统计下时间嘛~~~

    第三十七章

    “当然,上官允和吟妃并不知道救语卿的是尔含,所以,他们也并不能确定我会知道。他们也许怀疑过语卿会将这事告诉我,但是他们也同时会怀疑我能否信任语卿。人性,就是这样,其实在怀疑的时间里,就已经在停滞不前了。再者,语卿同你一样,都有些要不得的小慈悲,好好的不留着我来定夺,却因为这其中不过牵扯了个皇子,就跑去对吟妃做什么警示,打草惊蛇,差点坏了我的事。不过,也因为这样,她一人倒是吸引了那两人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后来的一切,她遭的那些罪,也全是她自找的。”阿娘美艳的眸光轻轻一转,又落到我身上,微微沉吟,“她倒是,真该好好谢谢你。”

    我一诧,“她谢我?为什么?”

    阿娘一笑,“墨夷接连救了她两命,她中毒是第一次,之后被吟妃设计陷害是第二次。我并不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你,墨夷会去救她,哪怕一次。”

    我额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阿娘,你老实告诉我,墨夷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能这么随时随地都记挂着要把亲闺女卖给他?”

    阿娘听了,忽然就对着我笑得甚为温柔慈爱,“之之啊。。。”

    她慈爱得我浑身一个激灵,“什么?”

    阿娘却不说话,只继续温柔慈爱地盯着我瞧。

    我被她温柔慈爱得头皮发麻,终于投降,勉强扯了个笑,以表示我对她的友好态度,“我们是母女,你有话就直说吧。”

    。。。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觉得自己现在是要被你逼出去接/客似的。。。

    阿娘却非要看着我,看得还可乐,乐得她自个儿就呵呵笑出了声。

    我顿时有种感觉。。。客人已经进门了,我不用出去就能接了。

    阿娘眸光狡诈盯了我半晌,终于启唇,我以为她是要告诉我答案,哪知,她却只说了两个字,“你猜。”

    那一刹那,我连就地打个滚儿的心都有了。

    阿娘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真是笨,连这都猜不出来。”

    然后,我想,我不如滚着滚着就直接滚回她肚子里去好了。她这么打击我,让我觉得,我活着都是丢人!

    不如归去?

    “墨夷给我最大的好处就是。。。”阿娘将我打击得连死的心都有了,这才终于宽大为怀,“我可以看到天才和笨蛋生出来的娃会是什么样的。”

    我踉跄了,忽然觉得我整个三魂七魄都在飘摇。

    不如魂飞魄散算了。

    我幽怨地看着她。

    我承认墨夷很厉害,长那么漂亮,功夫又那么好,又那么聪明,还会治病救人,还会讲故事安慰我,是个天才没有错了。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也还好。。。

    虽然没有他那么漂亮,也全不会武功,也不如他聪明,完全不会治病救人,但是害死人我还是会一点的。总之,我觉得我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糟糕。

    更何况,她这是个什么理由啊。。。

    我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天才那么多,你又何必一定要找墨夷呢?”

    阿娘一笑,“天才是很多没有错,比如说你眼前就有一个我,但是,别的天才都不愿意要你,只有墨夷,好像很心甘情愿似的,把你当了个宝。”

    我忽然觉得,我没有话可以说了。

    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啊?

    然后,由于我的认命,我们终于得以跳过了墨夷这个话题。但是,或许是因为已经将我打压得差不多了,我觉得阿娘的气也消了不少。以至于她又坐了会儿,那么富足的时间里,竟然都没有再骂过我一句。

    我心中这才好过了许多,又安慰自己,阿娘她是万能的,被我破坏一次两次的无伤大雅,没有任何关系,至此,我的心便算是彻底豁然开朗了下来。

    我送阿娘离去,到了院子门口,阿娘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停下脚步,回头对我道,“对了,我明天要去拢慈庵,三五天才能回来,你在宫里老实点,有事去找上官灏。”

    我听得浑身一颤,愣愣看着她,脱口而出,“你要离开?怎么不早说?”

    阿娘睨了我一眼,“这孩子,这不是说了吗?”

    “你明明一副你差点就要忘了的样子。。。我也要去!”

    阿娘眸光一厉,“你不许去。”

    我被她艳丽威严的目光一辐射,顿时瑟瑟低下头。

    阿娘却又道,“这一次,我是送吟妃过去。”

    我听了,霍然抬头,瞅着她,都快哭了,“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和我说啊?”

    阿娘明显思考了一下,仍旧有些不确定,“应该没有了。”

    我浑身一抽。

    阿娘道,“皇上的意思,送吟妃去拢慈庵,修心养性一段时日,再做定夺。刚好,我也要去上个香,顺道和她一起上路。”

    我哀怨地瞅着她,“一段时日是多少时日?”

    阿娘睨我,“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是没有你,哪里来的什么一段时日?”

    我讷讷低下头。

    是啊,要是没有我坏事,吟妃如今至少是被遣返赫胥,我们原可以永世不必再见的。

    果然是我坏的事,不过。。。

    我自我安慰,这样的处罚,也是足够了。

    吟妃被送到尼姑庵,二哥被贬南下三年,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阿娘第二日果真就从宫中出发了,据阿因说,队伍浩浩荡荡簇拥着皇后的凤辇,周旁百官跪拜,一路恭送,从长乐宫开始,直出玄武门,场面甚是宏伟浩大。

    阿因说着,满脸的艳羡向往,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想要去送送她的,只是她不让。说,“禁足着呢,别坏了规矩。”

    我觉得,她就是看透了我想要趁机出去那点儿小心思。

    她这么厉害,我也算是认命得心服口服的,乖乖坐在宫中,听阿因和我说栖梧宫外面的世界,我已经决心就这样熬过七天了。

    哪知,到下午的时候,丰于公公却到了。

    我如同乍见曙光。

    其实,关于丰于公公和尔含姑姑的性质,我曾经同阿因探讨过。

    阿因说,“公主每次见了丰于公公就像是见到了娘家人,见到尔含姑姑却像是见到了婆家人。”

    我觉得,我没有成过亲,这样的比方是有损我清誉的,极不成体统。

    阿因便说,“那么,是喜鹊和乌鸦?”

    我摇头,觉得这个比方又太夸张了些。

    阿因蹙眉努力思考了许久,又小心问道,“如来和观音?”

    如来和观音都整出来了。。。

    我那时差点没被嘴里一口凉水呛死。

    待我喘过气来时,终于一锤定音,“还是娘家人和婆家人吧。”

    。。。真是,绑了个清誉和体统,连话都不好说了!我遂不太再想理会清誉这回事。

    我觉得,娘家人和婆家人这个比喻,用来形容丰于公公和尔含姑姑的本质,算是一针见血的。

    尔含姑姑回回过来,我没有一次不是战战兢兢的,心里忐忑,没个底。而其后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证明,我的直觉是多么的靠谱——不是禁足,就是挨打,好一点的就是鸿门宴了。。。

    而丰于公公,那。。。真真像是一道温柔的春光,平易近人,我都忍不住想要抬头挺胸地过去拥抱光明美好了。

    这时,春光到了,我整个人霎时神清气爽,甚至连看下人都更有了些底气。

    丰于公公走到我面前,对我行了礼,才温声道,“公主,皇上请您去未央宫。”

    我摸不清阿爹这时找我过去是真找我有事呢还是故意解救我的。

    须知,阿娘前脚才刚刚踏出宫门,他就立马无视她的禁足令,时间上这么敏感,就这么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句俗话——人走茶凉。

    想到这里,我又浑身一个激灵,狠狠摇头。

    呸,我这是什么乌鸦嘴!

    我原本也是打算到我可以出门之日就过去看他的,这几天,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悔过(从这一点来说,这禁足还真是很有用,怪不得阿娘对它这么情有独钟。。。),但我自听了阿爹年少时候的悲情故事,再想起他时,就总是忍不住心疼。

    到这时,我猛然回首,才发现,原来这几日,全被我用来悔过和心疼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对于去见阿爹,都是很积极的,那态度,和去长乐宫全不能相提并论。

    哪知,待我巴巴地赶到未央宫时,却不得进去。

    丰于公公领着我到时,有仆侍守在门口,见到我,忐忑地看了我一眼,又小声地附在丰于公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在说话时,还偷偷地瞟了我一眼,见我看他,又立刻瑟瑟移开目光,那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是为难。

    丰于公公听完,便立刻对我行礼,“公主恕罪,太子和墨大人临时求见,皇上现在不得闲,奴才现在即刻送公主回宫。”

    我听了,心中失落。我过来,是真想看看阿爹的。

    我想了想,问,“我在这里等一下,可以吗?”

    丰于公公为难,“公主,皇上大臣议事,时长时短,若是时间太长,公主必定久等,也。。。”丰于公公再对我拜了一拜,“公主恕罪,也是分皇上的心。”

    我点点头,知道他说得有理,却就是不想动弹。

    我忍了忍,没忍住,终是道,“我在这儿等一下吧,你们不要通报,我自己等太子哥哥和墨夷走了再进去。”

    丰于公公欲言又止,终于点头,“那好吧。”想了一下,还甚为良善地安慰我,“既是临时求见,应用不了多长时间,公主便先稍候片刻吧。”

    我点头。

    哪知,丰于公公也有说话不靠谱的时候。我一直等到脚酸,太子哥哥和墨夷也没有出来。

    丰于公公原是陪我站了一会儿,后来有个小太监来找他,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便又对我行礼,意思是让我自己等,他要去忙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春光也不是那么靠谱的。。。但是,我还是颇为识趣地点头。

    丰于公公想了一下,又问,“奴才带公主去偏殿等候吧?”

    我觉得我大抵是脚酸得已经不想再走来走去了,便摇头,“不用,我在这儿。。。晒会儿太阳。”

    丰于公公于是就自己忙去了。

    他一走,我便就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这时是仲春了,今天的太阳还算好,挺明媚灿烂的,也不是特别晒。我坐在汉白玉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晒太阳。

    那种感觉。。。挺久违的。

    最初的时候,我还年幼,玩乐的方式都是极简单的。譬如和上官景放放风筝,晒晒太阳。风筝,和宫女仆侍们玩的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晒太阳,也是现在这样,就地坐下就可以晒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知是自发的还是被带动的,我们全娇养了脾性。风筝要天下第一坊的师傅做的;晒太阳要带着一溜儿的宫女仆侍,浩浩荡荡,备了软塌、吃食,千挑万选个好地方才能晒。

    有时遇到好地方被阿爹的后妃先行占了,还要将她们挤走。

    我抬头朝着太阳的方向望去,虽然不算太烈,但依旧刺眼。我看了一会儿,再闭上眼睛,黑暗里也还仍旧残留着一团红红的,晕出太阳的形状。

    这也是我小时候常和上官景玩儿的,那时候的快乐多简单啊。以为这样,太阳便是被困在了眼睛里。

    为此,能傻乐好长一段时间。

    我想着,再睁开眼睛,又望了一会儿,却被刺激得眼泪流了出来。

    我想,太阳光应该是能刺瞎我双眼的吧,想着,我便要移开目光。哪知,我还没动,眼前一片阴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的视线里,成了一片玄色。

    我再往上抬了抬脑袋,墨夷一张倾城绝色的脸便入了视野。

    他此时站在我身前,正低头看着我,眉头微微拧着。

    我看着他,忽然发现,每一次墨夷见到我时,他都在拧着眉头,整个人看起来有股化不开的忧愁。

    我顿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看到我就这么忧愁,却还一定要娶我呢?这难道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还没有想通,他已经开口,声线很沉,“在哭什么?”

    他倒是提醒了我,我擦了擦眼泪,自己站起身来,“没什么,太阳晒的。”

    天地明鉴,我这说的真真是大实话,可是说完,却发现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我只是觉得,这对话极是耳熟,想了一下,恍然,是戏文里常有的。。。

    男,“在哭什么?”

    女,明明就哭得眼睛都肿了,还要嘴硬,“没哭,是沙子蒙了眼睛。”

    。。。。。。

    我忽然觉得,以后她们还可以拿太阳当借口。。。“没哭,是太阳晒的。”

    我想着,去看墨夷,才发现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心下无奈,他果然也不信。

    一瞬间,我只觉,戏文真真是害人不浅!

    墨夷那双沉黑墨染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却不说话,惹得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偏偏心虚,便又补了一句,“真的,真是太阳晒的。”

    墨夷没有说话,斜地里,却忽然闯入一声轻笑,“知道是太阳晒的。在这世上,除了太阳和凤宓,还有谁敢把你弄哭?”

    我转头,却见太子哥哥正站在不远处,眸光里,明显含着些嘲笑。

    我忍不住皱眉,“所以,你的本意其实是想要赞美凤宓和太阳一样伟大吧?”

    太子哥哥一笑,阳光之下,眸光潋滟,“你一定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我,“……”

    太子哥哥瞥了眼墨夷,目光再回到我身上时,变得妖异,“你在这里,是等我,还是等墨夷?”

    我浑身一抽,等墨夷。。。

    我转头,小心地看了墨夷一眼,却见他此刻眸中含笑,正定定地凝视着我,整个人看起来很。。。期待。

    我小心肝儿霎时不经事地一颤。

    我又看向太子哥哥,忽然觉得他此刻这副妖异的嘴脸极是惹人厌,遂扯了扯唇角,“上官灏。”

    他许是许久没听我直呼他名讳了,这时眸一眯,眉头一挑,妖里妖气地看着我。

    “凤宓喊你南下赈灾去,不许带语卿。”

    一刹那,我只见太子哥哥那张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终于微微僵硬,而后,看着我的目光一瞬变得阴险。

    明显的恼羞成怒,许是牵动了不好的回忆。。。

    我揣度得很开心,想着他两度南下的经历。

    两度都是因我。

    第一次,他欺负我,我跑到阿娘面前去,哭得淅里哇啦的,我哭完之后,他就默默启程赈灾去了。

    第二次,他帮我,帮我抄书,被阿娘发现。。。

    我见他脸上的表情阴险得很,微微眯着的眸子像是在算计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这时正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将他气成这模样,我很开心很欢乐,便呵呵笑出声来,又嚣张地在他凶狠阴险的目光里大摇大摆地转身,进未央宫去了。

    只是,后来,每当我回忆往事,我都很后悔今日对他的不敬。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呢,我又要厚着脸皮说一声对不起了,因为一个星期木有更新。

    为什么呢?因为我上个星期出差了,本来是应该在文案里说一下的,但是。。。说对不起的点儿来了。我这个人真的是拖延到一定地步了,迟迟没有放公告。当然,我这种拖延症,没做的事肯定不止放公告一件了,到后来什么事都积累到一起,又一直被人催,我就忙不过来了。。。又想在机场登录放公告的,但素,不知道是因为机场无线本来就慢还是我用的手机原因抑或是jj的原因。。。总之网页打开奇慢,我又一直被催。。。后来就完全没空了,每天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累得我现在全身都在痛,so

    不过,我回来了!大家放心啊,怀着对姑娘们的愧疚之情,我一定努力更新!

    先把这章更完,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三十八章

    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在我心中,上官灏是个比小人还要阴险毒辣不知多少倍的人物。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偏要不知死活地把他给得罪了。

    更糟糕的是,这时的我,还没有半点觉悟,只深深沉浸在自以为将他打压住了的幻觉泡沫里。

    我到得大殿时,阿爹正负手立着,背对了我,朝着镶金龙椅的方向,似乎在思考问题。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只背对我挥了挥手,“下去吧,勿要多言了,朕自有定夺。”

    我一愣,又想,他应是将我当成了太子或是墨夷。我轻轻出声唤他,“阿爹,是我。”

    闻言,高大的身影猛然转过来,见到是我,脸上立刻现了蔼然笑意,往我走来,“怎么不让人通传?等多久了?”

    我摇摇头,挽上了他的手臂,“没等多久,就晒了会儿太阳。”

    阿爹带着我在他的龙椅上坐下,便深深看着我的脸,问,“有什么事?”

    我听了,一怔,又“噗哧”一笑,“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怎么这时还问我什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