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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正妻第29部分阅读

      嫡女正妻 作者:rouwenwu

    然没兴趣何必勉强自己呢!”

    二妮揉揉眼睛,努力振奋精神,“不行,奴婢得学!奴婢得向小莲那样能帮上二奶奶才行呢!”说着又一副沮丧的样子。算起来小莲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呢。

    姚采澜看了看她强打精神的样,安慰道,“你学学识字倒也挺好,不过也别强求,认识几百个常用的就行了,够用就好!”

    姚采澜看着已经是大姑娘的二妮努力集中精力的样子,倒是挺有触动的。

    石头看见二妮姐姐也跟自己一样读书,顿时更加来了精神,还说要跟二妮姐姐比赛,看谁识字多呢。

    二妮今年好像已经十八了吧,是个大姑娘了。姚采澜暗自存了一段心事。

    到了大年初一一大早,江庆领着人阖府的下人们来给江清山和姚采澜拜年的时候,姚采澜便趁着大家喜庆的功夫,宣布了刚刚和江清山上商量过的新规矩:

    凡是江府的下人们,男年满二十,女年满十八,皆可自由婚配。并且婚后所生子女皆不入奴籍。

    但是,既然子女不入籍,江家自然也就没有了如别的府一般替那些年老的下人养老的义务,那些签了死契的人,男满五十岁,女满四十五岁就可赎身出府,由自家子女供养。

    前边一条还算寻常,后边一条可了不得。谁不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啊,谁愿意子子孙孙为奴为婢啊!

    爷和奶奶真是菩萨再生!

    一大帮子人呼啦啦都跪下了,实实在在的又给姚采澜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时,不少人眼眶都红了。大家互相看看,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神色。

    等众人起了,姚采澜让江庆和小莲又把红包发了,众人又是一片欢呼声。

    府里的下人们这个年给外高兴,所以过的这个节气氛自然非同一般的好。

    因为姚采澜守制,府里没有披红挂彩,也不能燃放鞭炮。

    别人倒没什么,只把石头郁闷的够呛,王小六便把他扛着,到外边别的人家去看放爆竹去,这才哄得他高兴了。

    其实,除了小莲还小一些,还有张顺年纪大些早就经姚采澜批准在府外寻了一房媳妇之外,王小六、二妮、小红、三妹都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了。

    姚采澜宣布了新规之后没几天,王小六就进来磕头见姚采澜,吞吞吐吐的想要求娶三妹。

    姚采澜一听乐了,没问题啊,只要人家三妹同意。

    小莲叫来了三妹一问,姑娘羞答答的红着脸也点了头。

    姚采澜倒是疑惑,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瞧对眼的啊?

    结果二妮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小六是个吃货!”哦,怪不得要娶一个厨娘。姚采澜这才恍然大悟。

    姚采澜也替剩下的二妮和小红着急,叫了两人来仔细的问问。

    小红虽然年纪不小了,却还是懵懂,也不见她同旁人那般害羞,只是皱起了浓浓的眉毛。这是真正的发愁啊,“奴婢不想嫁人,只想跟着二奶奶。”

    好嘛,这位还没开窍呢,姚采澜可不想害了她,再搁上两年吧,等自己亲自给她把把关再说,否则被人家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

    二妮却已经晓事了,红着脸拧着身子不吱声。

    姚采澜眯眼很欣赏的看看她,这姑娘这两年日子过的舒心,身材就跟吹起来一样的长啊,正是该有的都有啊,胸前波涛汹涌的,不知便宜了谁去!

    姚采澜问了她半天,那姑娘坑坑吃吃就是不说。小莲却在一边止不住的笑,“奶奶,奴婢觉着,把小红姐姐介绍给庄子上纪庄头家的二小子就挺好!”

    姚采澜迷惑不解,那边二妮已经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冲口而出,“不行!”

    姚采澜这才明白过来,便跟小莲两个刮着脸取笑起二妮。二妮羞得扭身就跑了。

    等二妮跑了,小莲才笑着走上前来跟姚采澜耳语几句。

    哦,原来,二妮是瞅上了那个小木匠啊。

    主母 五十二 剿匪

    这个小木匠姓李,叫双喜,人真是不错,长的挺端正,性子和善,手又巧,光凭做木工活这个手艺,也饿不死二妮。二妮眼光果然不错。

    因为李双喜只签了个三年的活契,姚采澜倒没有立场直接就给人指定婚事。

    姚采澜便拜托江庆去找小木匠说话,那小木匠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艳遇,高兴的两眼只发蒙,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乐意,但是犹豫了半天,决定还得回去问问家里的爹娘答不答应。

    没几天李双喜就垂头丧气的传来消息,家里不愿意,不愿意娶个卖身为奴的。

    人可是分三教九流的,那奴婢便是那最下流的。虽然李双喜家里也是穷老百姓,可是,人家还是看不上这样的奴婢出身。这倒是也可以理解。

    这下,倒是难住了姚采澜。姚采澜想了想,还是把二妮找来,跟她一一的说明现如今的形势。

    “眼下你有两条路,要嘛,你继续在府里呆着,跟李木匠的事先放一放。当然,这一放吧,可能这亲事就能黄了。要嘛,你要是想出去的话,我可以还了你的卖身契,赎身银子我也可以给你免了,让你去嫁李木匠。”

    二妮闻听此言,跪下郑重的给姚采澜磕了个头,“奴婢先谢过二奶奶为奴婢无端的操这些心。可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离开这里吧,奴婢确实想跟双喜过一辈子。离开这里,奴婢就辜负了二奶奶的再造之恩,奴婢也不舍的离开这里。。。”

    姚采澜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心里明白这些就好。也不用急着决定,回去先想想吧。”

    姚采澜跟二妮说这些话,就是不想落下什么埋怨。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具体的路怎么走,还要靠自己做打算。姚采澜毫无越俎代庖的兴趣。

    但是,二妮如果既想脱籍,又想继续留在江府,享受江府显然是氛围比较宽松、待遇比较优厚的福利,那是不可能的。

    姚采澜不是慈善家,买了奴婢就是用的,可不是请了这么些个祖宗供着的。

    换句话说,如今这时代,人口市场上显然是买方市场,找个把既忠心又能干的奴仆并非难事。

    她姚采澜对下人们一向宽仁,可是,最起码的底线还在。

    再说了,如果她这样优待二妮的话,府里的其他下人又当如何呢?管理上最怕的就是不公平。哪里有不公,哪里就会有人心浮动。

    人心如果不稳的话,往往就会有无数的是非生出来。

    这两年府里一直安安稳稳,下人们无不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偷懒耍滑,更别提作j犯科了。究其原因,除了人少好管理之外,跟姚采澜处事公允,样样有规矩可循有莫大的关系。

    至于水草,那是一个特例。当时因为谋逆案的事,风声正紧,也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所以,凡事,还得按规矩来。

    这就是姚采澜的态度。

    整整一个正月,因为安排这些人婚配的事儿,倒是让孕中极度无聊的姚采澜很是得了不少的乐趣。

    刚刚过了二月二,一家人正在炒豆子、炒玉米粒的功夫,江清山却被上司正式委派了一件差使,去剿灭双龙山的匪患。

    呃,就是姚采澜第一次到平阳来时亲身经历过的、见识过的那伙人。

    一听这消息,姚采澜不由得很是紧张。这些年安逸惯了,浑然忘了丈夫这个官职本就也是个刀头舔血的差使。

    姚采澜拉着江清山在内室仔仔细细的问他到底带多少人去,那双龙山又有多少人,厉害不厉害,问的江清山都有点不耐烦。

    看着妻子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和担忧的神情才勉强忍住没发火,没好气道,“你就别管了,好好待产便是。那双龙山不过百十人,我精心挑选上黑风营的一百兵士,再从周边县衙里头抽调捕快、衙役一百人,二百对一百,又怎么可能会输呢?!你可别把我给瞧扁了!我二百多正规军能败在他们一百乌合之众的手上?!”

    坐下喝了口茶水,又烦躁的挠挠头,“你不该担心我,倒是该替双龙山的那些人担心才是。”

    姚采澜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双龙山那些人在民间倒是颇有些清誉,说他们专门劫富济贫,从来不打劫贫苦百姓。听得也让我犯难哪!那些人虽然出身草莽,倒是颇有几分侠气,想起来,比起我们军中那些道貌岸然、满肚子坏水、只顾自己搂钱、不管别人死活的蛀虫,实在强了许多!”

    江清山很潇洒的挥挥衣袖,就走了。

    临走又说了一句,“等着我回来再生啊!”

    我了个去啊。

    只留下姚采澜整天提心吊胆。虽然江清山说的那么笃定,可是刀剑无眼啊。

    姚采澜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自己也觉得不像回事,就想了个办法,破天荒的在院里辟了一间佛堂。

    她腆着大肚子亲自坐车到东郊那边香火旺盛的秀水庵请了一个观音菩萨来,每日里上香祈祷。

    姚采澜是个完全对佛教一无所知的人,因为她给秀水庵一下子布施了十两银子,因此特别受到了庵主无色的特别召见。

    姚采澜有点惴惴不安,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有信仰的人,因此颇有点自惭形秽的意思。不过转念又想,因为十两银子而特别接见自己的无色看来也不像是得了多少道的,心里才放松了些。

    那无色看着也是慈眉善目的,年极也不大,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两人在茶室里,坐在蒲团之上聊了几句。

    姚采澜倒是真心想请教她如何念经,于是无色给姚采澜拿了一本入门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指导着姚采澜读了一遍,略略作了解释。

    姚采澜也对答了几句,就被无色称赞为“有慧根,有大智慧,与我佛有缘”。夸得姚采澜只想快快离开秀水庵。

    姚采澜拿着专门从庵里“请”的经书回了家,早晚念上几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她本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姚采澜却已经找不到别的办法安慰自己惶惶不安的心。

    意外的是,她虽然不是佛教徒,却从这深奥的经文种得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至少,惶惑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

    主母 五十三 二子

    姚采澜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是在三月初。这时候,江清山外出剿匪近一个月,仍没回来。

    姚采澜心里惦记着他,生产时疼痛一波一波袭来,便更加让人觉得无法忍受,无限委屈。姚采澜不敢大声哭泣耗费体力,眼泪却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看她情绪如此不稳定,可把在一旁伺候的白嬷嬷急得够呛,不断的向稳婆打听姚采澜骨缝开了多宽了,生怕母子俩出什么意外。

    其他下人们,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的,都焦急的等在了院子里。

    这时代,女人生产那可是绝对的鬼门关。所有人都替姚采澜捏了一把汗,不知道等待江家的是大喜,还是一场大祸。

    到底,生第二个孩子一般都要比初生容易一些。折腾了几个时辰,把姚采澜折腾的像死过去一次似的,姚采澜咬牙切齿的把江清山咒骂了千遍万遍之后,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还是个儿子。满院子的人都兴高采烈。下人们可不跟主子一个想法,儿子当然要比女儿强,所以儿子是越多越好啊。多子多福嘛。主子有福了,下人们也跟着沾光不是。

    姚采澜也没有多失望,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论男女,都心疼。

    姚采澜累得筋疲力尽的,先睡了一觉,养好了精神,一睁眼睛就忙让白嬷嬷把孩子抱过来。白嬷嬷笑眯眯的把孩子递给了她,“奶奶,这孩子正睡着呢,睡得还挺香!”

    孩子个头不如石头刚出生时高,身上也没有多少肉,浑身红通通的,满脸的褶子,姚采澜啧啧嘴,心疼的不得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

    小草这名字显然不能用了。江清山也不在家,姚采澜就做了主,叫铁锤。恩,希望他能长的结结实实的。

    一连几日,石头也不出去疯跑了,安安静静的站在小床边看弟弟,一边不时的要在弟弟滑嫩的脸上摸上几把,搞得小莲很紧张,生怕这孩子要有什么惊人之举,比如把铁锤当玩具一般扔出去之类的。

    虽然家里添了孩子,但伺候的人手却没添。姚采澜正在坐月子,对家里照管不上,生怕新来的人手性子不好,慢待了孩子。

    因此,有经验的白嬷嬷和有耐心的小莲又被安排到了铁锤这边。至于石头,有二妮和小红负责照顾。

    这孩子一连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姚采澜都等急了,忙把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儿子抱在了怀里,解开怀给他喂奶。

    孩子越早喂奶越好。奶的质量好,下奶也下的快些,也有利于锻炼孩子的吸奶能力。

    铁锤洗三刚过,孩子她爹才兴冲冲的回到了家里,一路从门外就开始大喊,“我儿子呢,儿子在哪里?”

    白嬷嬷无奈的看着满身披挂、顶盔冠甲、胡子拉碴的江清山。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把男人不能进月子房的规矩看在眼里。

    姚采澜又惊又喜,忙从床上支起身来,先把男人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见没缺胳膊没缺腿的,才又放心的一下歪在了床上,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鼻子发酸,眼泪就先掉出来了。

    慌得江清山也顾不上儿子了,先走上前来,想要给她擦眼泪吧,一伸手满是尘污,忙又伸手往怀中使劲儿掏了掏,费力的掏了一张素帕子出来,远远的递给了她,“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来么?!”

    姚采澜接了帕子在手,眼泪却是越擦越多了。

    江清山慌了,“采澜,别哭了!月子里是不作兴哭的!对眼睛不好!”

    好歹劝了又劝,才算把姚采澜给劝住了,江清山这才有机会去净房更衣、净面。

    等换过了衣衫再转回来,江清山先急忙跑到小床边去看尚未谋面的儿子,一边又咧着嘴笑,“这小子,见了他亲爹连个眼皮也不带睁的,还真是。。。恩,是个有脾气的。”

    抬眼见妻子已经在床上直起身来,朝自己大大的伸出了胳膊,虽然脸上依然憔悴,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江清山忙上前两步,把姚采澜抱在了怀里,两夫妻腻在了一块。

    姚采澜轻轻倚在了江清山怀中,先抬眼急着问他这次的战果如何。

    江清山微微皱了眉,却不愿多谈,只说,“打了个胜仗。。。但是胜得艰难。。。那帮山匪很是顽固。。。负隅顽抗。。。最后活捉了贼首,已经派了王子其押解往大名府了。”

    姚采澜见他似乎不喜这个话题,便闭了嘴。既然江清山赢了,那么那些好比“梁山泊”好汉的那群人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俩人就不约而同的抛开了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谈起铁锤来,屋子里不时传出几声愉快的笑声。

    没几天,江清山回来的时候,罕见的一脸严肃,叮嘱姚采澜,“我带了几个人回来,你给安排一下。是一家人,一男一女一个孩子。男的受伤了,我会派军医来把他给治好。女的还带着个孩子,都要照顾好!”

    姚采澜见他一脸的严肃,带回来的人又如此来路可疑、稀奇古怪,只觉得惊讶万分,却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先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还在月子里,也不方便见那几个人,就亲自嘱咐了江庆先把住处、衣物等等打算好,安排几个人先安置下来。

    江庆安排好了众人便进来复命,隔着厚厚的帘子,姚采澜满肚子的疑问终于得到了部分解答。

    “回奶奶的话。那个女的看着身上带着功夫。二爷提前跟我打过了招呼,说是既然他们已经卖身为奴,就按照我们江府的规矩给他们从新赐了名字。男的就叫江右,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温文尔雅的,还受着不轻的伤,有烧伤,还有刀伤。我要去请大夫二爷没让,带了个他们营中的军医来,已经上好药了。那个妇人看着年岁不大,也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是江右的媳妇,二爷只让人唤她江姑姑。那孩子五六岁,是个男孩,叫小树。小人见他们两人是夫妇,便给他们安排了外院西南角的小偏院给他们住下了。”

    姚采澜听了心中疑团顿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也突突直跳,手里直冒冷汗。

    等江清山从外院忙完了回来,姚采澜一把拽住他,把众人都遣了出去,这才低声拉着脸问道,“你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把匪徒给窝藏到家里来了!”

    主母 五十四 嬷嬷

    姚采澜坐立不安,终于等到江清山从外院忙完了回来,姚采澜一把拽住他,把众人都遣了出去,这才低声拉着脸责问道,“你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把匪徒给窝藏到家里来了!”

    江清山惊讶的挑了挑眉毛,只轻声笑了笑,反而好整以暇的回身坐到了榻上,夸道,“你倒是会猜!”

    见姚采澜一脸的焦急,忙安抚道,“莫着急!你放心,这么两个人我还是有把握护住的!”又施施然喝了一口茶水,见瞒不过妻子,这才慢慢道来。

    原来那江右正是双龙山的二当家萧如海,江姑姑是四当家萧如梅,小山正是大当家萧如江的独子。他们本是良家百姓,因缘际会上山为匪,自然不能再用本姓原名,便另起了名讳,以免连累家乡父老亲眷。

    江清山奉命剿匪,孰料出师不利,双方各有伤亡。本来江清山在兵力、供给上占有绝对优势,可是,双龙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萧如江他们熟悉地形,倒也让江清山吃了不小的亏。

    正僵持的时候,大当家萧如江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山寨这次早晚必将倾覆,便私下里约会江清山。

    江清山知道如果这帮人负隅顽抗的话,自己要取胜也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他自是非常舍不得自己手下好不容易才带出来的兵。何况自己对他们本就有惜才之心,反复思量之后之后这才咬牙答应了下来。

    于是,事情就这样了。一场大火把双龙寨烧了个干净,有人逃了出来,也有人葬身火海。大当家也被抓住了,押解往大名府等待处置。而本应该葬身火海的几个人此刻正身在江府。

    姚采澜犹自不死心,“你救了他们不打紧,可你不会把他们安排的远远的么?非得自招祸端?”

    江清山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江右受了重伤,把他打发走的话,他不是被官府发现逮住,就是不治身亡!那我岂不是食言而肥!”

    姚采澜却是被这时代家破人亡的种种想象吓破了胆,依然惴惴不安。

    江清山只好想方设法安慰她,“你可别把双龙山的那帮人在朝廷心目中的地位估计的有多高,虽然大当家的确脱不了一个死字。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不过也就是小小的一撮山贼草寇罢了,一百多个人,自己还在山上种着粮食呢。平时就是打家劫舍的,致人死命的都不算多,绝对算不上罪大恶极之辈。因此,那一把火一烧啊,也算是彻底了解了这段公案了,知道吧?那山上也逃出了几十个小喽啰,衙门里当然会大张旗鼓追索一番,不过也就做做样子罢了,谁还有闲心管那些无足轻重的老百姓啊,时间一长,也就无人问起了!你就放心吧,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做的。我还能把咱一家人的性命至于危险境地嘛!”

    江清山说着话,还有点炸毛。自己就是这么让人不放心的人么?自己也算是成熟稳重、考虑周全的男子汉大丈夫嘛。

    姚采澜反复确认无误,便暂时放下心来。可到底存了心事,有时候忧虑起来,半夜里睡不着,姚采澜就躺在床上默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念上一会儿,心里便能安静下来。

    姚采澜有时候甚至想,要不,自己这辈子就皈依成佛教徒得了。

    江清山有起夜的习惯,因此半夜里听到自己媳妇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两只手结了个手印,嘴里念念有词: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好悬没把江清山吓死,以为媳妇这是发了什么癔症,或是犯了哪个方向的鬼祟。

    见他吓成那样,姚采澜幸灾乐祸到不行,等笑够了才跟江清山解释了诵读心经的由来经过。

    结果只换来人家一个白眼,“有毛病啊你。”然后翻个身就打着呼噜睡过去了。

    气的姚采澜张口结舌,辗转半天还是睡不着觉。没想到这个人如此低俗,丝毫不懂得佛经的深奥玄妙,更不懂得尊重自己的宗教信仰。。。

    当然,姚采澜也反复叮嘱江庆和小莲他们,一定要守口如瓶,把嘴巴管好了,对外务必得口径一致。

    对家里的这帮人,姚采澜还是有信心的。只要她发了话,那绝对就能捂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绝不会有人对外面多说一句话的。

    铁锤这孩子果然和石头小时候脾气大不一样,很爱睡觉。所以是吃足了就睡,睡足了就吃。除了尿湿了或是饿了的时候哭上几声,平时大都在呼呼大睡。

    姚采澜便指着铁锤对江清山笑道,“这孩子,睡觉这方面随你啊,一睡起觉来雷打不动的,跟你一样,挨着枕头就能睡着!”

    孩子好带,姚采澜的这个月子便做的格外安逸,养的是白白胖胖的,搞得自己都不大敢照镜子。

    坐月子嘛,就是哪儿也不能去,就在屋子里头呆着,连内室也不能出。

    因此,姚采澜大部分的时间是坐在小床旁看儿子睡觉,怎么看怎么觉得儿子怎么那么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恩,除了小时候的石头,天底下数着铁锤长的最俊了。

    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脸,眼睛紧闭着,那一排眼睫毛怎么那么长!

    当然,看长了时间白嬷嬷就会过来提醒,“奶奶,应该去躺躺了,月子里经常坐着的话,就会一辈子腰疼。。。”巴拉巴拉。

    有了小孩子,白嬷嬷奶过孩子有经验的特长就又凸显了出来。连姚采澜都觉得,白嬷嬷最近走路都格外的有精神,说话都带着股子权威的劲头儿,小莲她们都不敢轻易抢了她的风头。

    说起来,白嬷嬷也是个命苦的,生过几个孩子都没长大,最大的那个孩子长到了八岁,还是没熬过去。

    她出来自卖自身当奶娘,也是因为丈夫体弱多病,家里看病吃药实在捉肘见襟。结果,她到了江府没多久,丈夫到底没救过来,还是撒手人寰了。

    姚采澜也曾经暗自猜想,她的孩子之所以夭折,可能因为她丈夫身体不好、遗传的缘故吧。

    主母 五十五 老家

    姚采澜立的家规里头说是下人们女的年过四十五就出府,但白嬷嬷又是个特例了。

    她现在孤身一人,出了府也无处可去。何况这几年,白嬷嬷或许因为自己没了孩子,对石头格外上心,那个关心,那个呵护,简直就跟亲奶奶没什么差别了。

    姚采澜觉得,孩子小的时候非常需要这么一位完全无条件溺爱、宠爱他的长辈,才会让孩子更加的有安全感。

    江清山没时间顾孩子,自己也不是那种完全贴心、宠爱无界限的母亲,白嬷嬷的存在正好填补了这一空白。

    因此,姚采澜早就跟白嬷嬷打过了招呼,要给她养老送终,让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将来。

    白嬷嬷也是个一辈子见多识广、命运多舛的人,见过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一个最终的归宿,心里自是感激万分,背着人偷偷的哭了一场,然后把眼泪一擦,自此对江家人更是掏心掏肺的用心。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个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孩子,给自己查缺补漏,让姚采澜照顾孩子的时候觉得心里很踏实。

    姚采澜每日的吃食由白嬷嬷亲自厘定菜谱,由大厨房的连嫂子和三妹精心烹制,每日里变着花样来。

    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姚采澜都使劲儿往肚子里咽。反正姚采澜无所事事,任务只有一个,催奶。

    姚采澜的奶质量和数量依然都很不错,得到了白嬷嬷的充分肯定。

    对于姚采澜亲自喂养这种“掉价”的事,白嬷嬷已经不再置喙了,对于姚采澜在这方面的执着她已经充分领略到了。

    因为铁锤能吃,长的就格外的快。出生时身量也不太大,满月时已经胖嘟嘟的,肥了好几圈了。

    “能吃能睡,是个有福气的。”姚采澜如此认定了,心里更是疼爱他。

    姚采澜在坐月子的时候也没忘了小院里住的那一家人,尤其是那个孩子,嘱咐江庆,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还特别吩咐小莲专门腾出时间来给那个孩子做了两身衣服。因为,那个江姑姑是个不会针线的。唉,女中豪杰嘛,拿把大刀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会拿针线呢?

    这次平阳那边来的满月礼来的比较迟,堪堪在铁锤满月前才到了。来的也不是江福,而是江府另一个管家,江喜。

    至于姚家,来的自然还是青石。他是接就着江家的车辆来的,这样带着财物路上也能安全一些。

    姚采澜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最近江家老家那边颇不太平。

    去年又是大考之年,崔家生依然名落孙山,崔家的气氛因此很有些沉闷,一家人的心情都不好。

    到了冬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清秋的旧病就复发了,咳嗽胸闷的,病的简直起不来床。

    江夫人疼女儿,便把闺女接到了江府住了大半个月,等调理的差不多了才恋恋不舍的让崔家接了回去。

    惹得崔家老太太十分不满。那老太太虽然清贫大半辈子,却是个心高气傲、气量也有点狭窄的主,虽然没闹到明面上来吧,但话里话外的都是刺儿。

    江夫人心里也不痛快,我好好的女儿到了你们家你们不好生疼着敬着,怎么反而旧病复发了呢?因此两家各有委屈,各怀怨怼,闹的不大愉快。

    被夹在两家当中的清秋可想而知,心里有多难受了。

    而此时京里头,刚过了年的时候,大爷江清峰三年年满考试未得到好名次,没能考出去,依然得留在翰林院继续学习,必须再等明年的考试。大爷又气又恼的,身子也一直不太康健。屋漏偏逢连阴雨,他唯一的儿子江玉臻得了风寒,也病倒了。

    所以,急得江老爷和江夫人不得了,索性把江福一家直接送到了京城里,帮大儿子打点家里的一切。李嬷嬷自然也跟着去了。

    女儿到底比不得儿子那边要紧。不过,清秋这边江夫人到底还是又请了一个识规矩的有年纪的嬷嬷过去崔家那边帮衬着,怕自家女儿柔弱,任着别人欺负。

    江喜这次除了带来他祖父、祖母的礼物之外,还带来了铁锤的大名,江玉津。

    恩,自己公公起名字的水平好不容易进步了一点点。姚采澜很是满意。不知公公为了起这个名字又揪掉了多少他老人家宝贵的胡子。

    姚家那边倒没什么,一直风平浪静的。章姨娘的身子也在慢慢的康复,每日里打理家中事务,脸上的颜色看着也好多了。

    最关键的事件是,章姨娘好言好语的劝着姚谦好歹把儿子从白云寺给弄回来了。

    姚采澜都没法想象,章姨娘是如何打动姚谦的。

    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很是爱慕虚荣的人,一向对儿子寄予厚望。爱之深,则责之切。姚采澜能想象得到,姚鸿澜放弃科考要去白云寺学什么画技的时候,姚谦有多绝望。

    不过,安澜没了,李氏走了,那个家现在也是千疮百孔的,现如今总算有了一点好消息。

    青石说,少爷和老爷之间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却不像以前那样见面就跟乌鸡眼似的你瞪我、我瞪你了。

    章姨娘还劝着姚谦给姚鸿澜寻了一位画画的师傅,专门教他作画。为此,姚鸿澜心里很是感激章姨娘,跟章姨娘之间的关系也和缓了好多。

    他们随身自然也带来了清秋和章姨娘的信。

    清秋照样是报喜不报忧的,顾左右而言他,一律都是好好好。看的姚采澜暗恨,这个死妮子说个实话得有多难啊。

    章姨娘在信中却提到了名分的事。

    姚谦自打李氏去后,章姨娘又帮助他大大弥补了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心里对章姨娘很是感激,便起兴跟章姨娘说要把她扶正,结果却被章姨娘拒绝了。

    章姨娘并不是个短视的女子,她思前想后觉得,姚谦本来就以妾为妻,犯了官场的忌讳,这次要是再次把自己扶正,名声肯定会再差一层,很可能会因此阻了姚谦的仕途。她怕姚谦将来会埋怨她,因此便拒绝了这个非常有诱惑的建议。

    姚谦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心里更加敬重章姨娘,更是信誓旦旦的许诺今生不再续弦,章姨娘将永远保有管家权。而且,只要章姨娘再有孩子,一律养在李氏名下,享受嫡子女待遇。

    这一招以退为进玩的好啊。

    主母 五十六 山匪

    姚采澜看完信暗叹,想当年自命清高、不食人家烟火的章姨娘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现在也蜕变成为一个游刃有余的很标准的当家主母了,虽然名分上依然不是。

    以妾为妻这事在这时代是极容易被人所诟病的。何况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这种事,简直是擎等着为世人奉献谈资,尤其会为那些极重礼法规矩的官僚们所不喜。

    姚谦那么一提,很可能是一时冲动,过后一定会后悔的。姚采澜虽然说不上非常熟悉自己那位亲爹,却也了解一二。如果章姨娘果然答应了,将来他仕途不顺,那是很有可能被迁怒的。

    人总是被现实教育着,被动的一点一点的在成长,在变化。这种变化,有时候是良性的,有时候也会很可怕。

    但是,有姚谦这么死心塌地的对她,也算是不幸当中的大幸了吧。姚谦虽然一直就是个渣,但是,自从遇见章姨娘,这人渣居然也变情圣了。还真是稀奇得很哪。

    当然,姚采澜感叹之余,却并不知道章姨娘一直刻意要瞒着她的事。

    章姨娘养病期间,便把自己亲手挑的那个性子温顺、长的柔柔弱弱、吹啦弹唱皆会、早就被灌了药的清倌人开了脸,给了姚谦。

    姚谦真是大喜过望。章姨娘一直专心照顾安澜,心力交瘁,当然就无形中冷落了他。

    姚谦虽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直有心沾花惹草,但却真的把章姨娘放在了心上,一直怕章姨娘知道了伤心,正在反复纠缠犹豫,谁知道章姨娘竟然如此贤惠。。。

    铁锤洗三的时候,江清山还没回来,自然没有好好操办。

    这次过满月,又正值江清山大胜归来,当然要大摆宴席,好好的热闹一番。

    出了月子的姚采澜接待了各家女眷,两只耳朵听了无数次对铁锤的赞美,脸都要笑僵了之后,终于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宋蕙兰。

    姚采澜见她脸色有点发黄,又好好劝慰了她一番,劝她放放心思,专心先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再去管别的。

    宋蕙兰却没答话,只是摇头苦笑。

    看的出来,宋蕙兰十分羡慕姚采澜又得了儿子,抱着在满屋子沸反盈天当中仍然呼呼大睡的铁锤喜欢的不得了,还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要认铁锤做干儿子。

    等把铁锤的满月宴顺顺当当的办了过去,姚采澜便急着让人把江姑姑和小山带来看看。

    哎呦,就是这家人让自己这一个月里头多念了多少遍心经啊。赶紧亲眼见识见识吧。

    江右的伤情虽然大有好转了,却仍然卧在床上,不良于行,暂时就见不着了。当然,他也没有重要到让姚采澜这个主母纡尊降贵去见他的份儿上。

    姚采澜已经惦记了好久,今天终于见着了传说中的山匪,或是,江湖人。

    自打江姑姑进来,人家一家三口十分自觉,一直就窝在小院深居简出,没露过面儿。平时也很好伺候,给什么用什么,还一再推辞江庆送去的东西,觉得很不好意思。

    按照江庆的评价,这家人知书达理,很好相处。

    姚采澜原本以为江姑姑既然练武,肯定是个长相粗豪的,谁知道人家长的柳眉杏目,身材中等,居然还挺漂亮。只不过走起路来步子挺大,身形矫健,一看就跟一般姑娘不一样。

    身上也是穿着江府下人们统一制的的深蓝色布衣袄裤,但人家穿起来便格外有一种飒爽英姿的味道,让姚采澜一见就大为喜欢。

    江姑姑进来朝着姚采澜福了福,姿势稍显生硬,“江氏见过二奶奶。”

    姚采澜忙起身相扶,“您不必客气。”

    这可是江清山当朋友处的,自己当然不能把人家真当奴婢来看。为奴为婢不过是暂时避祸的法子罢了。他们的卖身契江清山直接自己收着了,姚采澜连见也没见着,估计也只是短期的活契而已。

    姚采澜便仔细打量江姑姑,一边又笑道,“我们姐妹既然有缘相聚,就不用见外了。不如,我就叫您江姐姐吧,听着也亲热些。”不等江姑姑谦让,就又转眼看向江姑姑牵着的男孩,笑道,“这就是小树吧?”

    江姑姑见姚采澜待她十分热情,自己倒也不好再端着架子,忙把小树往前推了推。谁知道那孩子很是怕人,反而紧紧抓住江姑姑的手,人也躲到了她身后去,怎么哄也不出来。

    江姑姑只好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孩子,太不知礼了,让奶奶笑话了。”

    姚采澜笑着摆手,“可别这么说,不过是小孩子罢了。”小树大概是被双龙山的变故给吓的吧。这么小的孩子,家破人亡也真是可怜。不过,他们这两派人各为其主,各有各的不得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虽然明知事实如此,但这是面前两人心上的伤疤,姚采澜自不会去提,对于小树的抗拒,只是轻描淡写的掩了过去。

    江姑姑见了姚采澜到底有些不自在,郑而重之的表达了感谢之词之后,又略略说了几句就告退了。

    姚采澜相送到了门口,笑道,“姐姐不必忧心,等小树他爹伤全好了我们再商量进一步的打算不迟。平时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开口。”江姑姑只是淡淡的笑着,嘴里推辞不已。

    姚采澜非常周到的目送着江姑姑牵着小树走远了,白嬷嬷却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奶奶,奴婢怎么看着,这个江姑姑走起路来的姿势,还像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啊?”

    姚采澜悚然一惊,看向白嬷嬷,正色道,“嬷嬷慎言!咱们全家上下可都知道,他们是两口子,都有了孩子了!何来未出嫁之说?!”

    白嬷嬷也明白了过来,轻轻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忙谨慎的四下看看,“奶奶明智。您可别怪罪老婆子胡说!”

    姚采澜知道,那两人自然不是真夫妻,不过是扮了夫妻,为了掩护孩子的事罢了。

    不过,她倒没想到,白嬷嬷还有这等眼力。

    这事儿也是能看出来的?

    姚采澜充满好奇,狐疑的反复想了想江姑姑的走路姿势,却始终未得要领,只好郁闷的放弃不提。

    主母 五十七章 破冰

    江右一家人依然足不出户,倒也从不生事。不过,从江姑姑上次见自己时的别扭和冷淡,姚采澜也知道他们的心结不轻。

    想想吧,面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同时又是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