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花第23部分阅读
嫡女花 作者:rouwenwu
着,心里替连珻一疼,她在宫里肯定是寸步难行。那般静得像水一样的女子,该怎么在那深不可测的皇宫里生存?
“可知道选了几位侧妃?”
“两位皇子侧妃。一位是江南王家的女儿,另一位是庄亲王的侄女。除此之外,还选了皇子嫔、皇子昭仪、皇子昭媛、皇子昭容各一名。除去皇子嫔出自沿海都转盐运使蒋家,其他三位都是朝中官员的女儿。”紫苏很乖巧的回答道。
连瑶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纳闷。江南王家那可是皇后的娘家,二皇子的支持派。这五皇子选楚统领的女儿、庄亲王的侄女都还说得过去,只是为何将王家的女儿选在枕边?
五皇子面上虽无权无势,但看来手腕却不小,不然这么多年光凭帝宠又怎能与二皇子相提并论?他的这些妃妾怕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吧,楚统领手掌京中兵权,庄亲王在朝中势力本就不小,庄王妃又是异国郡主,平时皇家设宴时,众后妃对她都是礼遇有加。而沿海蒋家虽不在京都,却也是把握着锦麓王朝的盐关。如今一来,他不论是兵力、财力都有了保障,这一亲事可谓是结的完美。
何况,现今圣上害怕王家做大,听说平时对王皇后言词颇多。前阵子二皇子被拘,已称皇后教导无方,管教不严。自古皇帝都怕外戚做大,只是自王太后开始,王家在朝中的势力已然盘根错节,想要打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今五皇子竟也选了王家的女儿做侧妃,怕不止是王家意外,连着二皇子、皇后也是大惊失色吧?心里不禁有些佩服五皇子,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谋略,只是这一招棋怕是下的有些悬了。
“小姐?”紫苏看着沉思中的连瑶轻声唤道,小姐平时看似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但若是对什么事情上了心,那可是能一个人捉摸好几天的。
连瑶回神,笑看着紫苏又问道:“可知道五皇子什么时候大婚?”
紫苏想了想回道:“这个没听说,不过应该在月底吧。”
“那五姐姐还回府吗?”连瑶问完后又觉得好像没有意义。
紫苏摇了摇头,接道:“五小姐和众被选中的小姐都会在宫里接受规矩、礼仪调教,以后怕是很难回府了。”
虽然早有猜测,真的听到时连瑶心中一沉。不知怎么,自己内心深处,总记起她对自己那偶尔的几次关照。马车里,自己无知掀起车帘,她轻声的提醒。佛寺中,自己的细微变化,在祖母面前,都觉得她是在隐隐帮助自己。她那副看着自己的模样,言又止,总觉得她的心中装了好多。
这个善良的女孩,因为父亲的一个决定,因为家族,毅然走进了皇宫。等待她的是未知的命运,背负的是连家的荣辱。
突然有些羡慕起了六姐姐,这段时日很少见到她。听说査妈妈把她看得很严,菊苑自上次连瑗在七姐姐那撒泼了一番后,护卫又增加了不少。这是被彻彻底底地软禁了起来,别说出来了,就是想进去看看她也不行。
前几天母亲说家里为她寻了个郎中,自己听后心里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的病情可以好转,可另一方面只要想到她健康、正常了,那早晚也会为连家的利益所牺牲。想着七姐姐平时在母亲膝下多么得宠,父亲过年时对她也从不吝啬笑容、夸奖。可是竟然都舍得将她许给安穆侯府做妾,要知道在这里,妾室有多么的卑微。
摇摇头,自己又比她好了多少呢?若不是有大姐姐的庇护,要不是自己多了个心眼,恐怕也很难有个好下场。
……
帝苑巍峨,神武楼高,禁苑宫墙围玉栏,宝颜堂殿一线牵。赤红肃穆的宫门有手持金刀的禁卫军于两侧把守,金碧辉煌的宫墙后每半个时辰都会有好几批禁卫军来回巡逻。宫内亭台楼阁,森严壁垒,九重宫阙,琼楼玉宇,雕梁壁画,花石为阶,白玉雕栏,这就是连珻眼中的皇宫,比她原本想象中的更加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赤红的晚霞映红了天际,红霞覆盖了整个皇宫,为这原本凄凉冷寂的宫殿染上了一层暖色。玉露殿内烛火煌煌,两个身影一坐一站地围在木雕矮几旁。
连珻简单披了件海棠并蒂褙子,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起来,眉头微微紧皱着,脸上似有疲惫,抓着锦帕的手不知该放在哪一样,衬着她内心的踌躇与不安。
自几个月前圣上向各县郡颁布《选皇子诸王妃敕》,命百官各自举荐十岁以上女儿、妹、侄女、孙女以为五皇子选妃。她就知道,大伯父是一定会选自己的。所以当那平日里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说出要自己进宫时,自己很平静的应下,不哭不闹。这些年,自己住在大伯父家,众仆人虽敬称一句五小姐,自己却知道那儿并不是自己的家。
她的家,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没了。
三月初六那日,与自己同来的还有数百名官宦千金。形形色色的少女纷纷被太监总管领进采薇宫住下。三日后,五皇子亲自选妃,当那枚象征着“留”的玉如意由那双修长递交道自己手中时,她惊诧之余,却也清楚地听到他说“我会要你”。当时自己只是低着头,听到这话在耳边想起,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后来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心,偷偷抬头望着那高坐上紫袍加身的五皇子,顿时僵住。
如今自己与被选中的六位都被分往“玉露殿”,分居东西中七个厢房,除去正屋的准皇子妃楚氏,其余六人正好对门而住。在这儿她们将进行二十日的宫廷礼仪学习,白日里由宫中的引教嬷嬷教她们规矩、行礼等。虽然很累,但每每想到那四个字,都甘之如饴。
但也因为想到那四个字,连珻低下头,眼中有些苦涩。
一边看着的杜鹃见到立即上前安慰道:“小姐,可别这样。如今大婚在即,若是让人瞧见了,传到嬷嬷们耳里,可是会生出事端的。”说着心疼地望着连珻,为她轻轻拭泪。
连珻不语,心里却很明白,他的那一句“我会要你”,其实并不是他的心声。
我会要你,而不是我想要你……。。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连青木的无奈
连青木毫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剑柄的尽头绑着一个红线编制的络子,上面缀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底下的流苏随着执剑人的动作而晃动着。少年眼眸中微微闪烁着精光,似是有些欣喜,又像是带着一股忧愁。
“碰。”
书房的门被人打开,随之而来的是外界的光线射入,连青木望向门口,似是有些适应不了突来的强光。隐约见得是一个妇女装束的女子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得来人走进来,心中奇怪。等看清了来人,这才一惊,立即放下手里的长剑,起身三两步就走至门外,轻声道:“姨娘,你怎么来了?”
四姨娘曹氏望着近在咫尺的连青木,双眼微红,面色憔悴。陈旧的衣裳下角有些褶皱,平时很是整洁精练的发髻上简单地带了朵纱花,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双手正紧绞着手里的帕子。
呆呆地看着连青木,曹氏开口问道:“你真的要去,一定要去了,是不是?”
话中不带任何情绪,平静地让连青木很是意外。望着曹氏那双无神又红肿的眼睛,心中微微动容,但依旧以极其认真的口吻回道:“是。”
曹氏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似是急了,所有隐忍着的感情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也不顾平时的规矩,上前几步直接双手就拉住连青木,急道:“你不能去,你不能去,我去求老爷、求太太,让你留下来。”
连青木感觉到曹氏抓着自己的力道,紧紧地,似是稍微松点自己就立马消失一样。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开口道:“姨娘不必担心,我还是会回来的。”
曹氏一听,眼中又酸涩了起来,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纵使有太多不舍,太多不愿。纵使知道自己的反对毫无意义,却依旧道:“边关那么远,日子又艰辛,做什么把你送到那个地方去?你这一去,没个三年五载又怎么能回来?你想在京城多好,等过个两年,我就求老太太、太太做主为你寻个好姑娘,而也好成家立业。”
说着说着,曹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望着连青木的脸庞,带着恳求般的语气道:“你真的不能去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知道边关那每年都有多少人去,又有多少人能回来。”
连青木看着越说越崩溃的曹氏,反手扶住她,第一次见她这般不重形象,也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般凄惨。心中虽然也很难受,却不得不开解道:“姨娘,这是我自己向父亲要求的。”
曹氏一听,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连青木,脸上还挂着星点眼泪。手松开对方的手臂,转而又像是疯了一样抓住连青木的肩膀,不停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去……”
曹氏虽为女流,可力气却不小,加之自己又不能反抗。一下子连青木整个身子都被晃了起来,等曹氏觉得累了停止了动作,连青木才低着头望着曹氏道:“姨娘,是我向父亲要求的,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想要让大家知道我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我想凭着自己的双手让所有人都从心底里敬佩我。这样以后就不会有谁会再看轻我,您也能过上好日子,妹妹便也不用再过往日的那般日子。”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做随心而作,才能够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我不要过什么好日子,我只要你平安就好。你这么一去,才是让我以后都过不上安稳的日子,至于你妹妹……她这样,也挺好的。”曹氏还是不甘心,抓着连青木就是不肯放手。
“姨娘”连青木大声叫道,而后似是带着愤怒般说道:“你如今这些年一心侍奉着祖母,可是有谁会念得你的好?您看看,父亲一年至尾,又会踏足你屋子几次?还有妹妹,她那么年轻,她该有个更好的未来”
曹氏被连青木这么一说,喉咙那似是卡着什么,怎么都说不出话。只是眼泪不停地流下,她这些年,什么都不图,只希望在这宅子里平平安安生活下去。自己只要一双儿女在跟前,偶尔能够见上一面,纵使只是远远一面,便已心满意足。
低着头黯然道:“我从来也不求些什么,只要你们平安就好。”
听着曹氏这般呐呐自语的话,连青木心中就很憋屈,这些年他一直听姨娘的教导,凡事都忍,尽量不去得罪任何人。他努力遏制自己的性格,不争不夺,看着下人私下嘲笑姨娘也只能握紧自己拳头,却不能做些什么。只因为姨娘她本是祖母身边的婢女,当初要不是原先的母亲曾氏自生了大姐后一直没有消息,根本就不会有机会给父亲做通房。
她是个娴静、不争的人,可是自己不能一直眼看着她被府里人看不起。自己不希望她一辈子都在背后听人说闲言碎语,不希望六妹她一直活在别人的嘲笑中,不希望……
所以他必须要有一番作为,转身望着还在书桌上的剑,去那是能够自己理想与梦想的地方。只有那样,他才能一展所长,可以完全凭着自己的能力去奋斗,却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姨娘,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剑术。此次朝廷征兵,我能够入伍,只要以后能够建立军功,一切便都会好的。何况,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该做的,我已经长大了。”
“军功,那可是用命拼来的啊~”
曹氏哭着又上前,半弯着身子,连青木看着立即扶住了她。耳边听着曹氏这般担忧的沙哑声音,心中就更加坚定了原本的想法。但看着曹氏这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里又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收起眼神,连青木别开头,不去看眼前的人,带着绝决的声音坚持道:“姨娘无事还是回院吧,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何况我的名字也早就报了上去。”
曹氏一听全身竟是一松,自顾自地摇摇头。她早该知道的,自己阻止不了,求不动老爷,也改变不了自己儿子的决定,她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自己不求富贵,不求荣誉,只求一切安好。这些年来自己恪守规矩,宽于待人、严于律己,就怕一个不小心恼了别人。可就是这样,上天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
“姨娘?”连青木略带担忧地开口道,心中虽知这样对她很残忍,可必须得这么做。
曹氏回神,望着连青木露出满脸的失望,却还是禁不住提醒道:“在外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每天都会给菩萨烧香,求她保佑你。我也会和你六妹妹一起等着你回来。”
连青木心中很是感动,又为她感到心疼。却又硬生生地只能把原本的情绪掩下去,说道:“我知道。”
曹氏抓着连青木的手,拍了拍又道:“至于你妹妹的病,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是她的福。你看看家里的几个姐儿,瑗儿这个模样,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连青木心里不以为然,回道道:“妹妹她以后总是也要有个归宿的。”
曹氏抬头望着连青木,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说道:“你要记着,十姑娘和瑗儿一样,都是你的妹妹。”
妹妹……
连青木身子一僵,而后才悠悠道:“姨娘,我记得的。”
“那就好。”曹氏听到后望着自己日夜惦记地孩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在要碰到他时又收回了手,改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水。
连青木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是因为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因为她刚刚说的话。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更不想在姨娘面前表现出来,望着门口直呼道:“初鸶”
身着官绿马甲的初鸶立马从院里跑了过来,站在门口望着脸色不佳的连青木,又看看埋头拭泪的曹氏,福了身犹豫地出声道:“三少爷,有何吩咐?”
连青木看也不看来人,只闷声道:“送四姨娘回草香院。”
曹氏一听,抬头轻声婉拒道:“不用了。”
本准备动身的初鸶听到这话一停脚步,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抬头眼神询问连青木。只见平时温儒恭谦的主子正望着墙上的字画,也不知是真的在赏画还是在沉思。心里有些不安,自家主子平时极少才大声说句话,今日状态怎极度不好?
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走道曹氏面前行礼道:“四姨娘,奴婢送您回院子吧?”
曹氏转身又深深瞧了眼连青木,这才点点头,跟着初鸶走了出去。
连青木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远这才转身,望着外面春意昂昂地景色,心中的那一股火更是堵得难受。大步走到书桌边,拿起亮光闪闪的佩剑,便几个箭步走到了院里,舞起了手中的剑。
脸上情绪难叙,心中似有无尽不甘与无奈。剑出有力,好似每一招都想把自己内心的怒火发泄出去。飞蹿于各盆景周围,健步如飞,脑中回忆出幼时女孩的声音:
“三哥哥,你对瑶儿真好,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三哥哥,等等瑶儿……”
“三哥哥,什么叫做成家,你长大后成了家便不再疼瑶儿了吗?”
“三哥哥,瑶儿长大后嫁给你可好?”
恍惚间,连青木的眼前似是看到了幼儿时梳着双环的连瑶正一蹦一跳地跟在自己身后,总是“三哥哥”、“三哥哥”甜甜地叫着自己。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可是一转眼,如今她已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平安符
连青木从军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连府,当连瑶知道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记忆中小时候的“自己”好像与他很是亲密,可如今自重生过后,并未觉得二人太过热络。虽然他也时不时带给自己关心,但总觉得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种距离,连瑶说不上来,就像是关心中刻意带着的疏远。很多时候,当自己认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依然默不作声。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宅子里又有谁能够畅所欲言,每个人都受着封建礼教的约束。
连瑶边想边做着手中的绣活,其实也不是绣什么花样,前几天董师傅突然把自己叫过去,让自己从基本的针法练起。那时心里就很疑惑,虽说自己的绣技没有多么精练,可自认为也还没到从头学起的地步。
后来听着董师傅的话,居然真的有意收自己为关门弟子。把她那玲珑绣法传给自己,连瑶知道学这门手艺的人对绣技很是痴迷,也很是重视。一时听到她那话,真是教自己受宠若惊。
本来玲珑阁就是出自江南,自己以前在现代时对苏绣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怎么深钻。听董师傅说了好半天,才明白“直绣”、“盘针”、“套针”这三种针法各为何意,而那所谓的玲珑绣法在连瑶看来就是乱针绣。
乱针绣,顾名思义是针刺很乱的一种绣法,其实这是一种似乱不乱的刺绣,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用这种针法绣出的作品通常由直斜,横斜线错综组合,交叉掺合而成,再经过一次再次的分层掺色,疏密,直至光、色、形相似为止。
紫烟在一旁看着连瑶聚精会神地埋头一针又一针,不禁好奇开口道:“小姐,这是什么针法,怎这般紧密?”
连瑶抬头望着一脸好奇盯着自己手中绣架看的紫烟一笑道:“这是盘针针法里的切针,也称作“刺针”。针与针相连而刺,第二针须接第一针的原眼起针,针迹要细如鱼籽,所谓“一芝麻三针”,就在于此。”
紫烟听着似懂非懂点点头,直道:“小姐懂的真多,以往只听人说过“一芝麻三针”,却从不知是这般绣法。”
“都是董师傅说的罢了,教我自个也理不清。”连瑶抿嘴笑道,而后将注意力又放在手上,想到紫烟、紫苏她们平时也乐于此道,缓缓说道:“这江南的刺绣与我们以往所见的不同,京城这儿盛行的是秦绣,讲究的是层次多,写实感强。在落针前必须先让绣娘描好稿,否则是很难下针的。而江南的讲究的是图案秀丽,色泽文静,针法灵活,绣工细致,形象传神。”
连瑶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学的秦绣,它不同于传统刺绣的长针掺线,而是严格依网格施针,针法细密、严谨,多绣或少绣一格都无法将纹样继续绣下去,是纯手工精制的高档工艺品。由于针的走向不同,使图案花纹,画面变幻多端,花中套花。针法的不同还使得绣线产生不同反光,同一色线形成不同的色彩效果,彰显出真丝线材质的缤纷美感。
如今京中之人多用秦绣,不过它与精细的江南苏绣相比还是比较粗犷的。秦绣色彩多采用块面对比,古朴典雅,鲜活艳丽,具有黄土高原那种粗犷、豪放、凝重的艺术风格和装饰情调。也正因为这样,江南刺绣的精致秀丽才更显得罕见,也颇得闺中小姐的喜爱。
紫烟听得认真,看着连瑶心情不错,正想开口再询问时。却见身穿黛青色碎花的银钏从外走了进来,只见她盈盈一福身,开口道:“小姐,三少爷来了。”
连瑶停住手上的动作,将那未完成的绣架放下。望了望银钏,心下好奇,只回道:“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是。”银钏颔首应声而去。
连瑶这才起身便想往外走去,刚走几步却听到身后紫烟唤了声“小姐” 。回头好奇地望着紫烟,用眼神表示不解。
紫烟上前,似是想了好一会才道:“小姐,如今三少爷出门在即,小姐却一直没有去向他辞行。此次趁着这个机会,是不是该……”说着望着连瑶,见着对方已然深思,
连瑶一听心道也是,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几天家里姐妹、兄弟们都陆续到三哥哥的院里探望,送礼祝一路顺风。自己本想着这几日他定是很忙,过几日再去也无妨。岂料今日他却上门,这样自己便好似是失礼在先了。
这么想着,连瑶便有些苦恼,望着紫烟就开口道:“你去瞧瞧,选个合适的东西等会赠给三哥哥。”
紫烟听了这话却是没往里间走去,想着道:“小姐,您平日与三少爷关系慎密。怕是送什么三少爷都高兴。奴婢就是想着送那些个摆设什么,少爷也带不走,不如送些轻巧实用的便是。”
连瑶对紫烟的一番话颇为赞成,点了点头。心中却也思索着送些什么才好,但一时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到何物合适。
紫烟见着自家小姐举棋不定,望了望院子外,右手抚上自己左手的袖口,轻声开口道:“小姐,三少爷估计在大厅等了好一会儿了,不如……”
不等紫烟说完,连瑶便抬起了头,双眼熠熠生辉,笑着道:“我知道送什么了。”说着抬起裙摆往内室快速走去,身后的紫烟见着自然而然地放下双手,闭了一眼立即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到里间,紫烟便见到连瑶正翻箱倒柜的,梳妆台那的几个抽屉正开着,珠链、首饰还散在外面。上前一步,带着询问的口气道:“小姐在寻些什么?”
连瑶没有抬头,又径自走到西边的靠墙边,打开苣酒岬拇笙渥樱谎鄱疾豢茨切┥拾哽档囊路r槐叻乓槐咚档溃骸白涎蹋憧芍仪凹溉杖シ鹌账麓乩吹哪堑榔桨卜旁谀牧耍俊?br />
紫烟一听,思索了会,有些不确定的走到了柜子边,拉开柜门,取出一个小盒。打开伸手在里面拨了拨,才转身望着连瑶道:“小姐,可是这道?”
连瑶立即抬起了头,望着紫烟从盒中取出的那道黄符,笑道:“就是,就是。”说完直起腰立即走上前去,接过那道呈三角形带着佛文的平安符,看了又看。
“小姐每次都这样,东西都随手丢下。奴婢看这符与平时的不同,故而自作主张收了起来。”紫烟带着点娇嗔说道,却没有一丝真的责怪的意思。
连瑶听后笑着道:“是啊,听方丈说是在菩萨面前开过光的,应该很灵。三哥哥赴边关作战,必定凶险万分,送他正好。”
连瑶说着高兴按了按平安符,抬脚就往外面走去。身后紫烟似是还有什么要说,却没有阻止连瑶的动作,只收了盒子关好柜子,也匆匆往外间走去。
“三哥哥。”
连瑶一脚跨进大厅便见到了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连青木,他今日穿了一身极浅的蓝,浅到近似白色,就像那冬日里凝结在窗边的霜花。脸上看不出即将离家的不舍与忧愁,也没有往日那淡淡地伤感,反倒显出另一股意外风发的朝气。
连青木望向门口的连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是到达眼底。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看着步步接近的连瑶,柔声唤道:“十妹妹。”
连瑶没有注意到那双望着自己眼睛中的柔情,走到他身边俏笑道:“三哥哥,近日可好,怎突然想到来瞧瞧我这个妹子了?”
不知为什么,连瑶心中总是不想把眼前的这个哥哥看的和这宅子中其余的人一样对待。总觉得无形中,二人亲近了不少。或许是这具身子原本与他的兄妹情作祟吧,反正与他在一起,自己便真的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一个可信赖的哥哥。
看到连瑶这样略带调皮的表情,柔嫩的脸上挂着笑容,听着玩笑般埋怨的话,连青木感觉似是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如果几日没来瞧她,她便会粘着自己说“三哥哥,你怎么一直不来看瑶儿?是不是把瑶儿给忘了?”这般撒娇的话语。
心思不经意地感觉到有些甜蜜,久违的感觉。笑着更加宠溺道:“三哥哥要出府去了,以后便不能经常来见瑶儿,瑶儿可会怪我?”
连瑶听后并未想太多,直回道:“三哥哥此番前去,是建功立业去的,必会有所作为。再且,男儿本就志在四方,哥哥在外要小心才是。”
听到这话,没由的,连青木心中有些失落,自问道难道她对自己便真的毫无一丝留恋?若是以前,她定不会是这般,望着眼前笑得有些明媚的少女,突然感觉到一瞬的陌生。
她长大了,不在需要自己了是不是?
转念一想,又想到她的那句“男儿本就志在四方”,她终究是懂自己的,这座小小的宅院从来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天空。这么想着,便从心底里感到欣慰。
连瑶望着沉思中的连青木,上前唤道:“三哥哥?”
连青木身子一晃,望着正一脸疑惑看着自己的连瑶,问道:“怎么了?”
连瑶一笑,这才拿出袖中的那道平安符,递到连青木眼前,开口道:“哥哥不日便要去边关,小妹思前想后不知送些什么合适。想着这道灵符是在佛寺中开过光的,今日送与哥哥,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连瑶认真地说完,心中却是有些惭愧。思前想后?自己是临时才想到的,不知他还喜不喜欢,毕竟只是一道简单的护身符。
连青木望着连瑶手中的平安符,心里却是一暖。这几日家中兄妹都来为自己辞行,唯独不见她。本以为是她不想来,没想到她却是在为送什么而烦恼。这道平安符怕是她前几日去佛普寺时专程求的吧,越想心里越高兴。
连瑶见着连青木却是没有上接过去,心里踌躇着他是不是觉得这礼太轻了。一边的紫烟见着这场景,立即上前为连瑶说道:“三少爷,您快收下吧,这可是小姐特地为您留着的。”
连青木一听紫烟这话,恰恰正好验证了刚刚自己心里的想法,回了愣立即从连瑶手里接过平安符,轻声回道:“谢谢十妹妹。”
连瑶心里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想着他出门,怕是平安符也收了不少。这么一想,又突觉得有些懊恼,脸上有些后悔。
连青木一瞧,仔细瞅着连瑶关心道:“妹妹怎么了?”
连瑶抬头,正对上连青木的眼睛,回道:“没事。”见对方还看着自己,才不好意思又道:“哥哥是不是不喜欢这道符?我让紫烟进屋再选件吧。”
说完转身看着紫烟,正准备开口。
“不用、不用,我很喜欢。”握紧手里的平安符,连青木看了好一会,这才郑重地收到自己怀里。听到连瑶刚刚的话,更觉得连瑶在乎自己了,当下心中像是吃了蜜一样。
连瑶还是有些不确定,重复问道:“真的喜欢?”
连青木竟是腼腆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连瑶这才真正放了心,他平时对自己还是很照顾的,若是让他觉得自己就送了这么一道平安符,外人见了肯定会想自己小器、抠门。早觉得三哥哥与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不像一般人一样在意礼物本身的价值,而是更加重视礼物的心意。
一旁紫烟瞧着,退至一旁站着,默默低下头。
连瑶坐下,和连青木说起了话,大致都是些平安、保重之类的词。难得见着三哥哥一脸高兴,他心情似是不错,连瑶惊讶之余,便觉得平时的他肯定是太过压抑了才这样。想到外面海阔天空的世界,他以后可以自由纵、横于外。连瑶心生向往,又想到以后二人也很难见面,嘴上的话一下子便多了。
紫烟一直在一边站着,耳边传来连瑶和连青木的对话,似是听得极其认真,也不插话,只是在一旁不时添着茶水。
直到太阳都快落山,连青木才想起了时辰已晚。连瑶觉得聊得很是畅快淋漓,三哥哥所描述的外面的世界,真的好憧憬,也好想看一看。
亲自将连青木送到了院子外,连瑶这才回到大厅里,吩咐紫烟下去备晚膳。
等走了好一会,远离了梅苑,连青木才放慢脚步,晃晃悠悠地走在小道上,张望着路边的杨柳,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从怀里拿出那道平安符,手指轻轻摩挲着,延着上面佛文咒语的字体,笑得异常开心。
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瑶儿……
。。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姐姐们都有病
三日后,三少爷连青木便跟着去边关的新兵队伍离开了京城。整个连府好似还沉浸在五小姐连珻被选入宫的欢喜中,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去而感到忧伤。
近日天气有些微凉,不知怎么春雨总是断断续续的,连瑶望着屋檐下滴着的雨珠,突然有些伤春起来。前几天,宫里的赏赐下来,父亲很是高兴,给每个院子都分了几样好东西,当自己见着桌上摆着的物品、宝贝却是提不上什么兴趣。母亲也下令给全府的下人都添了套新衣,一下子,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竟是比春节的时候还热闹上几分。
昨日,府里就住进了一位郎中,府里上下都称他为木大夫,父亲好像对他很是敬重。母亲竟还亲自去府门口迎,紫烟和紫苏平时在府里走动比较勤,知道的也多。听说这郎中居然仅才二十多岁的模样,带了个三四岁的女儿,如今被安排住在枫叶林北面的余香院里。
余香院是前阵子刚整理出来的,由于春节时祖母因为院落的事情责怪了母亲几句,所以等三叔一家子刚离去,就请了人来府里修葺。一下子,倒还真理出了几个院落,而余香院便是算规格、布局都不错的院子了。
连瑶平时最喜欢去的就是枫叶林,以前只知那儿有个废院,环境也清幽。可如今一住进了个男人,自己再去便不太方便了。本以为这个时代的郎中都会是五六十岁白发苍苍的模样,却不知还有那般年轻的,当下心中对那木大夫倒是很好奇。
一般大夫出外行医,自是将妻儿都留在家中,哪有还带着个孩子的?
……
“对了,刚刚我去梨苑找明珠,见到七小姐,那模样都瘦了一大圈~”
“是吗?七小姐怎不请个大夫?”
“听说七小姐这几日连门都不出了,平日里那般活泼伶俐的人,如今病了却也没人管。”
“现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四小姐身上,太太哪还顾得了七小姐。”
连瑶听到外面传来的谈话,听声音像似紫烟和金钗、银钏几个丫头,说的又是七姐姐,又是四姐姐的。连瑶听得糊里糊涂,干脆走至门口,对着外面道提高声音:“可是紫烟在外面?”
外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就见紫烟小跑到了自己身前,外面又传来了远去的脚步声。
等紫烟行了礼,连瑶才带着她边往里间走去,边又出声道:“在外面说些什么呢?”
紫烟在身后一愣,心想着七小姐平时有些夸张跋扈,又素来与自家小姐不合,便笑道:“小姐,今日奴婢在梨苑见得七小姐,好似得了严重的风寒,怪不得这几日去太太那没见着她了。”
紫烟的话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连瑶转身坐了下来,瞧着紫烟却是平静道:“病的可严重?”
内心却疑惑着这连府是不是造的时候选的风水不好,怎么姐姐们一个接一个病。如今好像除了十二妹妹连珂,就自己的身子算是不错了。这四姐姐、六姐姐本就拖着病情,如今连七姐姐也这般了。
紫烟以为连瑶也在心中拍手叫好,想起这些年来小姐总是受七小姐的气。便故意点点头,回道:“奴婢看七小姐的病,怕是下个月出嫁的时候还不一定好得了。”
连瑶听后不禁有些担心连璃的身子,七姐姐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有时候嘴巴确实毒了些,但也没真做什么过分的事。何况到底还是姐妹,冤家宜解不宜结,在这个大宅里,多个姐妹总比多个冤家好。想到她即将给人做妾的命运,也替她有些惋惜。
这么一想,便起身欲往外走去。一边紫烟看着不解,忙开口问道:“小姐,天色这么晚,您这是去哪呢?”
连瑶并未转身,只回道:“去梨苑。”
紫烟不听,心中以为是小姐想去奚落下七小姐,抱负抱负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心中一乐,又看着外面天色,急道:“小姐,外面有些冷,多穿些吧。”
连瑶好似没有听到紫烟的声音,直接向外走去。紫烟瞧着,便也只得快速跟上去,心里却是嘀咕着小姐的性子总这样,想什么做什么。
也就约莫一刻多钟的功夫,连瑶便到了连璃所居的梨苑。院子的格局与梅苑大同小异,只是种着几颗梨树,透着一份雅致。本在大厅外做事的珍珠和明珠两个丫鬟见到连瑶的到来,都显得很是诧异。
如今连瑶的身份与往日不同,好歹是鼎着乾梓侯府未来三少奶奶的称号,因此整个府里的下人见着自己的时候都很敬畏。明珠和珍珠纷纷上前行了礼后,便称要进去通报。连瑶伸手阻止了,只叫珍珠带自己和紫烟去连璃的闺房,后者犹豫了一下也便立即点了点头。
到了连璃的闺房,只见春沅和蓝末正服侍着连璃在炕上的小桌上用晚膳。连璃没有往日的那般精心打扮,只简单的绾了个发,披了件薄袄坐在那,脸色苍白,不时还咳嗽几声。抬头见到连瑶的时候面露惊讶,转瞬即逝。
连瑶观察着这间屋子的布置,与自己想象中的相差不大,用的也都是精致之物,明艳之帐,很符合七姐姐往日的风格。只是相对一看,素颜的连璃倒是显得有些脱俗,也有些与这屋子格格不入了。
“听说姐姐身子不舒服,妹妹特地过来瞧瞧。”连瑶上前友善一笑开口道。
连璃放下手中的碗筷,正眼望着连瑶,脸色不太好,似是有些尴尬,也似是有些愠怒。没好气地回道:“都这么晚了,你居然还想到来看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以前除非母亲有事吩咐,否则你是不会踏足我这院子的。”
连瑶好像没听到连璃话中的讽刺之意,心里也知道平时那般要强的七姐姐自是不喜欢别人看到她柔弱的一面,尤其是自己。径自上前道:“姐姐病了,怎不差人去请个大夫?”
连璃真没想到连瑶会来慰问,自己病了好几日,也不见谁来看自己。祖母和母亲一门心思都在四姐姐身上,二人去竹苑的次数倒是不少。也听说府里来了个郎中,今日去给四姐姐瞧了身子,听说明日还会给六姐姐去诊脉。自己每日带病去请安,可母亲就没有想到差大夫来给自己看看,放在心上和不放在心上的待遇多么明显,这么想着,心中一酸。
抬眼瞧着这个自己一直欺负、不服的妹妹,反而一脸的关心之意。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没想到这个时候,只有她还惦记着自己。望着连瑶这般的诚恳,心里有些惭愧。
“姐姐,怎么了?”连瑶不解又出声道。
连璃不答,只是吩咐着春沅她们将饭菜撤下去,而后自己才下了炕。连瑶见到这个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妹妹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扰了姐姐用膳。”
“没事,反正我也吃不下几口。”连璃轻声回答。
这话中没有了刚刚的敌意,连瑶心里一喜,不知是不是因为二人都命不由己,所以这一刻感觉距离是那么近。
等着春沅她们都下去了,连璃头一次拉起连瑶,往自己里间走去。边走又边说道:“这几日许是突然冷了下来,得了风寒,没什么。”
说完却又咳嗽了几声,连瑶为连璃对自己敞开心扉而高兴,却又为她的病情而担忧。关心地说道:“怎不找木大夫过来瞧瞧?”
连璃长长叹了口气,在里面的凳子上坐下,无奈道:“那是父亲特地为四姐姐请来的,我怎可劳烦他?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连瑶纳闷着连璃前阵子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相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