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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11.2

    登基大典在一月之后。

    四姐姐说起的时候,三姐姐瞪了她一眼。

    四姐姐便捂着嘴,小心看他一眼,垂下头去。

    只是季文礼并无太多额外反应,只垂头翻书,竟像是漠不关心一般。

    只除了第二日起来,眼下青影又更重一些。人也越加疲乏,看着看着书,便闭上眼睡着了。

    偶尔梦里会呓语,唤一个人的名字。

    然他自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连他自己也快以为,他是不在意了。

    他的姐姐们,亦不忍心戳破他。

    这日有感恩寺的姑子下山来。

    直敲开他们的小院,神色间对大姐她们倒是很恭敬,说出来的却是:“三位女施主,尘缘事已了,该随贫尼上山了。”

    姐姐们向那姑子服了一服,道:“弟子明白,容弟子与舍弟告别。”

    那姑子点点头:“去罢。”

    “多谢师太。”

    季文礼站在门下,微微抿唇,看着他的姐姐们,收好薄薄的包裹。

    大姐走到他面前来,温柔地看着他:“阿礼,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人了。”

    季文礼喊她:“大姐…… ”

    大姐摇摇头,笑一笑:“原本是我们想要他的命,他要杀我们,也是理所当然。我们不是输不起。”

    “你也知,他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不杀我们,已算是他难得仁慈一回了。”

    三姐姐跟在大姐姐后头:“感恩寺到底在京城,比流放千里已是优容许多了。”

    四姐也说:“虽则平时不许香客出入,但节庆之日也是开放的。阿礼,你可以来看我们。”

    季文礼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姐姐们是在宽慰他,让他不要生出不实际的想法。

    其实他自己也知,就算他想求那个人,如今那人,怕也是再不愿看见他了。

    那人已经要登基,要封后了。

    他曾经杀过那人两次,还留他一条命在。

    就像大姐姐说的那样,已是那人为数不多的仁慈了。

    三位姐姐走了之后,当日夜里。

    便有一顶小轿,将季文礼也带走了。

    季文礼全程被蒙着眼睛,只隐约觉得中间上坡下坡,越走越静。

    最后停下来,是一处极僻静,又极冷清的小院。却不知道究竟是在何处。

    从那日起,季文礼便似被软禁起来。

    小院周围守了两层带刀的守卫,季文礼的卧室外也守了一层。

    平日有两名年迈的老妇照顾他起居,每日有一名大夫被守卫一左一右,像是看押着进来为他看脉。

    那个人,却一次也未出现过。

    一日两日下来,那些微冒出头来的一些念头,便被他自己压下去了。

    只是偶尔清晨起来,看见自己颈项上有淡淡痕迹。

    想来是最近天气渐热,蚊虫叮咬之故。他最近睡得很好,想来是托了陈大夫给开的安眠香的福,一宿无梦,安枕到天明,被虫子咬了也无甚知觉。

    便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过了小半个月。

    有一日突然发现堂前门匾挂上了红绸,几处房门前都挂上了。

    季文礼懵了一刻,唤来平日为他洗衣打扫的老妇,问道:“这是怎幺一回事?”

    那老妇道:“太子明日便要登基封后了,自然处处都要热热闹闹的。”

    季文礼这次懵了更久,才发出声音来:“这里,是在宫里?”

    那老妇诡异地偷觑他一眼,又像是有些怜悯:“主子,冷宫虽说是冷清了些,但再冷清,终归是还在宫里的。”

    季文礼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他才终于恍然似的,笑了一下。

    崇宴留他一命,原是为了要将他打入冷宫,自生自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