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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生变故 穷追不舍的穷奇

      西北有兽焉,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系少昊氏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

    夜雨过后山路更加泥泞,马车嘚嘚前行,木轱辘慢悠悠地转着却没沾上一点泥水。

    温行云认为巴蛇喜欢变蛇身和某些人喜欢裸奔是一个道理的,但这日巴蛇难得把尾巴收了起来,两条腿软绵绵摊在木板上,一双水盈盈桃花眼漫不经心地半睁着,懒懒转过眼时瞥见温行云又偷瞄自己,那眼神显然将自己看成了十恶不赦的恶徒。巴蛇禁不住伸出红信子逗他,凉丝丝的鲜红一线贴在脸上,温行云偏了偏头用手打开,因为有银狐在看上去十分有恃无恐。

    巴蛇不满地撇了撇嘴:“我都答应了你没吃那小树妖,还不够你给个好脸色?”

    温行云只狐疑地看他没有吱声。清晨离开猎户家时那小枇杷看向巴蛇时虽然眼神惧怕但里面隐约还有一丝掩喜悦,温行云不太相信这淫蛇会大方到吃干抹净后真帮了他忙。

    他眼底情绪巴蛇一目了然,心情莫名就恶劣下来,低低哼了一声转身刷得从窗户越出去消失了。

    温行云愣了愣,随后眼前一花跌进一个温暖胸膛里,有点犯晕地闭了闭眼,仰头看向银狐贱贱的下巴问:“他上哪儿了?”

    “散心吧。”银狐低头轻嗅他身上淡淡的龙脑香,摸了摸药香散发的部位:“还疼吗?”

    “疼。”温行云想都不想果断回答,抚在他臀部的手果然掐了两把就收了回去。“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丹穴山了,等不及了?”

    温行云皱起眉,眼中都是担忧:“巴蛇真的可以帮我回去?”

    银狐敛起表情,嗓音低低道:“行云,你听我说,过了丹穴山后就是发爽山,之后我去东海,你继续和巴蛇一路,没有我在,不要去触怒他。”

    怀里的身体一僵,温行云明白银狐的意思是要他忍,即使是那种事。温行云点不下头,却也说不出抗拒的话,踌躇了片刻后忍不住问:“你再跟我一道不行吗?”

    银狐水红色的唇角翘了翘:“我可打不过巴蛇。他没你想得那幺坏,那枇杷妖不过以物易物受了他的恩惠,你现在也同样。”银狐摸了摸他长长垂在胸前的头发,“以物易物就是妖魔的规则,这你总该懂的,我会找时间单独跟他谈,让他尽量不要打你的主意,但我不能完全保证。”

    我懂个屁!我只知道我的屁股在回去之前就会从山丘变成大裂谷!温行云无比郁闷地盯着车底板,连习惯性的微笑都撑不起来了:“你还有没有别的……”

    “嘘。”忽然被捂住嘴,银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别出声。”

    温行云立时一悚,马上想到上次狐狸这样做时出现的那只怪物。他费力转眼珠瞄狐狸的表情,后者一脸凝重地听了一会儿,遂低喊了一声“走!”温行云只觉得马车忽地失重般突然加速升高,布帘开合间见车前四匹骏马竟是身体两侧生出双翼飞了起来。

    “?”怎幺了?温行云用眼神询问,银狐还在注意着动静,回道:“有东西追过来了。”一想八成是昨夜巴蛇的妖气引来的,要是一般的妖物还好,现在在后面追的竟然是只魔兽,自己虽然修行千年,但对方的力量明显在他之上,要是巴蛇在还能勉强抗衡……

    那股气息越来越近,银狐一咬牙将温行云一带破出马车,循着巴蛇的气味疾走。温行云也觉察到了事情似乎很棘手,急速 前行时两侧的风灌在脸上刮得生疼,他睁大眼转头向后看但什幺也看不到。

    “巴!”银狐落到地上放开温行云,巴蛇站在一处山坳里,正对着手心上一颗碧色圆果发怔。那种果实银狐认得,普陀山观音寺中便有一棵,果名为呱呱,依男女分朱碧两色,择食便可生育,红色那颗应是给了那小枇杷。巴蛇听到银狐声音手指一收那抹碧色隐进袖中,看神色也注意到了魔兽的气息,眼神一变道:“是穷奇。”

    银狐也同样变了脸色。穷奇,四大魔兽之一,是少昊帝凤鸟氏的子嗣,因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而被封印在西荒,理应不会出现在东南一带。最近这类凶恶魔兽出现的次数未免太不寻常了。

    逃已经来不及,神魔一家,仙妖一列,前者却远比后者要强悍许多。巴蛇虽没有堕入魔道,但道行和穷奇不相上下,所以方才他也是吃惊居多,倒也没见多害怕。他印象中魔兽虽都作恶多端,但也不会随意出界。

    当那头似牛似虎的魔兽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银狐九条尾巴都从猎猎衣摆下露了出来,灵矶古琴丝弦在指尖隐隐生光。

    那魔兽有黄牛般大小,躯体似虎,四爪坚韧锋利,背生双翼御风而行,要不是那双眼太过冰冷凶恶,温行云还觉得那虎虎生风的模样倒是十分威武。

    两方对峙,穷奇那双巨大的黑色瞳仁转了一圈后精光乍现固定在温行云身上,开口道:“把他给我。”

    温行云听到那嗓音第一个反应就是果然还是出现了!意料之中李傲的声音。

    “强抢民男啊这是……”巴蛇撇嘴斥责,侧眼看温行云:“他问你呢。”

    温行云看着穷奇把头摇成拨浪鼓,这个玩笑太可怕了他不想听。

    魔兽眼里因他的拒绝透出一丝悲伤,轻轻低下它巨大的头颅柔声道:“跟我走吧。”

    只是那声音再温柔从野兽嘴里发出来一样恐怖,魔兽突然的靠近吓得温行云躲到银狐身后,“你找我做什幺?不管找我做什幺拜托都别找我。”他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够坚挺,老天爷不要这样时不时吓他好不好,他的世界观已经崩坏得渣都不剩了。

    穷奇眸色倏地幽深,只见它昂首发出长长的震耳欲聋的兽吼,四周轰隆声恍若炸雷,黑压压的魔物齐齐围了上来。其中有温行云见过的那只窥窳,有一只像犀牛但身上密布鳞甲的魔兽,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

    银狐望向温行云的眼神深邃了一分。穷奇看来对温行云势在必得,之前的许多异状如此便也有了解释,它们该是穷奇派来一路寻找温行云至此的,他真的只是个误入这时空的天外来客?

    穷奇见他们不交人,立即仰天嘶吼一声,滚雷般的兽鸣夹杂兽蹄声声向巴蛇与银狐涌去。银狐十指曲张弹拨琴弦灌注妖力震荡开去,巴蛇与他并肩,下身蛇尾暴涨数倍猛力横扫,欺上前来的魔兽横倒一片,却有更多的正在逼近。

    温行云站在他们后面,他的身后是条宽阔河流。温行云紧紧盯着面前厮杀的景象,心脏疯了般直跳,耳边却仿佛耳鸣一样只有嗡嗡声。忽然有血溅到了他脸上,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视线越过浓浓血腥对上穷奇的眼。

    它一直在看着自己。温行云内心抽搐般缩了一下,明明大脑里什幺都也没有,心却擅自疼了起来。狐狸雪白的衣衫此时艳若红梅,他忍不住退了一步,没注意身后水流忽地凝成一股绳,猛然拖住他双腿向水里拖去。温行云一惊,尚未发出声音就被无声无息拖进了水里急速下沉。天光透过水面变得扭曲而虚幻,温行云的视线渐渐暗淡模糊,银狐焦急的脸迷蒙不清。

    就这样死了吗?温行云意识不断地流失,眼界中隐约有段绿色藤蔓向他而来,温行云只感觉腰上一紧,随后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