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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昏君 作者:樱桃
占塔城。此时羌族回过神来,牧仁王勃然大怒,令自己的叔父巴音迎战。巴音部常年驻扎甘里,此处据塔城最近,乃羌族横在狄族面前的第道关防。巴音此人身高体壮,足有两百斤重,他训出的士兵也都是光靠体重就能压死个把人的主。我方与其在甘里城外十里首次交战,双方各有伤亡,因天降大雪,双方鸣金收兵。草原上最忌雪天交战,盖因落雪之际,敌我不辨,极易误伤。这场雪来势汹汹,下了整夜未见颓势,羌族本已在营地休养,却不料拂晓之际,哈丹亲率队轻骑破雪而来,直捣羌族大营,生擒巴音,并举攻下甘里,破了狄族与羌族之间的第关。
少时我听过许我军与草原蛮族对战的故事,总以为草原上这些野蛮人打仗不成章法,不过骑着马通乱冲乱砍,把对方砍死了,自己获胜,自己被人砍死了,对方获胜。哪怕后来我到了草原,天天夜里跟狼王殿下睡起,印象还是没改。这回随哈丹征战,我却心服口服。
哈丹极有军事天赋。我自小爱看兵书,又跟卫明睡了那么年,床榻之间难免聊起,以为自己已经很有经验,今次也是怀着颗指导的心上战场的,可几场仗打下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点微末本领在哈丹的天赋面前真不够看。哈丹屡出奇兵,兼治军有方,所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等等,他信手拈来。而且这人平常看着傻乎乎的,老说痴话,打起仗来,像凭空出百八十个心眼。破甘里城后,他以甘里城为据点,将俘虏粮草及城中牧民概接收,大大扩充我方队伍与粮饷。那位两百斤,起来小山包似的巴音叔父,也被他捆成个粽子,拿来跟牧仁王换赎金。牧仁王在宗族中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巴音在族中呼百应,要不是他公开支持牧仁王,牧仁王这个王位坐不坐得稳,真难说。因此他绝不能叫哈丹伤了巴音性命,哈丹遣雄鹰将信送去没几天,牧仁王便派遣亲信将赎金送来了。
赎金数额巨大,足够再贿赂十个八个卫明。哈丹拿这钱去重建赤都,剩下的则用来与各族,包括汉人交易,换来粮草与最结实先进的武器。这期间,庆朝也曾传出要出兵草原的消息,甚至伏虎关还出了队人马,在草原逡巡番,然而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我与哈丹知道,草原这场战事,中原到底是不打算插手了。
狄族与羌族之间的战争直打了四个月,至翌年春初,双方不分胜负,战争陷入僵持。羌族大块领地失陷,而狄族也无法再进步。二月初,狄族于达罕郭楞城驻扎,傍晚,我披上大氅,穿过军营,去寻哈丹。听哈丹的近侍说他在校场,我走了过去,没寻见哈丹,却叫白虎大哥的儿子寻见了我。狄族出兵,应粮草调度都由白虎大哥主管,与汉人买卖武器粮饷本来也归他管,可他的汉话实在太差,不得不经常叫我帮忙。白虎大哥的儿子德禄今年十三,他不要近侍,叫儿子跟随左右,使唤起来方便,又能当做历练。德禄见了我恭恭敬敬,道汉族商人派来几个人,想同我族谈笔大生意,他父亲问我要不要过去同见见。我想了想,回绝了他,德禄离去,而我转身,继续寻哈丹。
番好找,在营地旁边的林子里找到了他。
他正带着几个人练习射箭。这处林子茂密,前日又下了场雪,四处白茫茫片,箭射出去,要不是箭术极其高超,要么容易把箭射飞,要么容易箭射到自己眼跟前。而哈丹带的这几人不光练习射箭的准度,我看着箭箭,射得极其之远,甚至飞出茂林,似乎还在练射程。
我不知他们在做什么,也没有打扰,就在旁边找了个地方看他们练习。哈丹凡事不避讳我,我来了,他们也只跟我点个头,便重新张弓引箭。直练到天色渐晚,什么都看不见了,哈丹才呼喝声,叫大家回营。
而后他向我走来,手将弓挂在马上,手抓起我两只手,对着用力呵了口热气,揣进怀中,笑道:“暖和点没?”
本来就不冷,跟他打了四个月的仗,早就习惯这种天气了。
我摇摇头,抽出手来,递了酒囊给他。他仰头咕咚咕咚狂饮气,抹抹嘴,笑道:“走,饿了,回去吃饭。”
我俩同回营,马跟在身后,他横过只手,搂着我走,边走边问道:“下午你去教他们用火铳了?”
“嗯。”我应。
“这火铳实在厉害,我以前只知道弓箭才能杀人于百步之外,没想到火铳不仅可以杀人,且速度与杀伤力甚弓箭十倍。中原人真是聪明,竟能造出如此克制我族之物。好在他们有眼无珠,竟不识货,才能叫商人偷偷将此物卖到我族,否则来日中原大军人人配发此物,我草原部族焉有分胜算?”哈丹叹道,“不过也亏有你,这么好的东西,商人们不知道是什么,当废铁卖给咱。要不是你认了出来,咱们就算买来,也是当破铜烂铁融了。”
“我怎么会不认识这东西?当年我还在位时,曾亲自监督底下人研制火铳,应花销都是从内库里拨的。火铳研究出来时,还是我射的头发,火药哑在里头,好险没炸了膛。我以为他们早就不研究这个了,没想到,他们不仅研究,还成功了。”我抬头望着哈丹,“你说,我都不是皇帝了,是谁给他们拨的款呢?”
“以前谁给他们拨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定很久没人给他们拨款了。”哈丹很少语带讽刺,此刻的语气却说不出的讥诮,“否则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流落民间,让人当废铁呢?”
我亦冷哼声:“这批火铳数量稀少,然质量上佳,足可用来对付羌族。只是火铳次只能填发火药,射出发,换另发需要时间。阿哥,咱们要是想把火铳用在战场上,得想个办法克服这点。”
“嗯。”哈丹应声,“此事不急,咱们慢慢想想,也叫火铳队再练练射击的准头。”
我点点头,有点冷,往哈丹怀中缩了缩:“对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带着人在这里练射箭?”
“因为……”哈丹压低声音,“咱们的人查到先知的下落了。”
“真的?”我大喜,“在哪儿?”
仗打到现在,双方已然陷入消耗战,端看谁家底厚,耗得起。很明显,拼家底,羌族怎么都要比狄族占便宜些,狄族要想获胜,必须速战速决,找到突破口,举将羌族攻陷。
然而纸上谈兵轻而易举,真要找到突破口谈何容易。哈丹与我苦恼不已,恰在此时,天神庇佑,探子传来消息,牧仁王竟秘密将先知转移!
先知被掳至羌族都城格朗之后,牧仁王曾昭告草原,还假模假样搞了个仪式,说自己已得先知承认,是名副其实独无二的草原之王。仪式结束后,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