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也归来慕也归 作者:六昭世

    是处！

    门重又开了，程穆下意识的翻过身，背对着来人。

    “穆穆。”道温和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程穆的身体微微顿，他用枕头将自己的眼睛狠狠的擦过。

    程穆转过身：“沈阿姨。”

    被唤为沈阿姨的女人温柔的朝程穆笑了笑，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说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穆摇摇头，说道：“没有。”

    沈思起身为程穆倒了杯水，往里面插了个吸管，递到程穆嘴边，程穆咬住吸管，股热流涌进嘴里，缓缓经过喉咙，流至身体。

    程穆眼睛摹的酸。

    “程宇要去美国读书了，你爸爸妈妈要和他起去。”沈思看了看床上的人，继续说道“他们说想你了，等过几天你好些了，就把你接回去。”

    程穆的嗓子有些沙哑，他垂着眼，没有看沈思：“他们来了么？”

    沈思心口阵揪心的疼，她扯出个笑，柔声道：“穆穆，他们都....”

    “沈阿姨，我知道了。”程穆忽然打断她，语气里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焦急，好像害怕再听到沈思的下句话样。

    沈思难过的看着程穆，程穆扯出个苍白的笑：“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程穆说完这句话，便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他颓然的将头撇过去，在沈思看不见的地方，缓缓的滴下了滴灼泪。

    烫的灼入骨髓的疼，万箭穿心，撕心裂肺。

    没关系的，他习惯了而已。

    沈思心疼的看着程穆的侧脸，张稚嫩的脸绷的紧紧的，轮小弯月般的耳朵染上了层因忍耐而泛起的红。

    “穆穆，他们去了美国，你就搬到阿姨这来住，好么？个孩子单独住，总归是不方便的。”

    程穆下意识的摇头，他转过头对沈思说道：“沈阿姨，我个人住挺好的，我比较喜欢个人。”

    “可是穆穆，你还是个孩子，很方面都没有经验，你怎么生活呢？”

    程穆舔了舔苍白的嘴唇，刚要说话，门却忽然打开了。

    秦幕彬领着医生进来了。

    沈思起来，让开了床边的位子，医生在程穆的周围，为他做检查。

    秦幕彬走到沈思的面前，他朝沈思笑：“妈，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沈思温柔的揉了揉秦幕彬的头，说道：“我让穆穆搬过来和我们起住。”

    秦幕彬闻言，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眼眸里尽是星光闪闪，他兴奋地拉住沈思的手：“程穆要住到我们家？真的么？”

    沈思拍秦幕彬的手背，温和地说道：“他们家人都跑到美国去了，他个小孩子单独生活总是不好的，我毕竟是他的心理医生，他愿意亲近的大人，除了他爸爸妈妈，就只剩我了。”沈思忽然又皱皱眉头，她继续说道：“只是他似乎不太愿意。”

    秦幕彬听后，像个兔子样蹦了起来，他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兴奋地说道：“放心吧妈，我去劝，保证他答应！”

    沈思蹙了蹙眉，她疑惑的看着秦幕彬：“幕彬，你行么？穆穆他，有点不爱和别人说话，性子也有些倔。”

    秦幕彬拍胸脯，头骄傲的扬，吹了个口哨说道：“我和他的关系有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只认我这个朋友呢！妈，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第13章 破土（三）

    沈思因为医院有事过了不久就走了，医生将些注意事项告诉秦幕彬后也走了。

    整个病房只剩下程穆和秦幕彬。

    天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万丈光辉洒落人间，仿似垂暮老人不舍闭上的眼眸，他缓缓地，缓缓地，那么不甘愿的看着自己的光芒灰暗。

    程穆将脸撇向窗外。

    他不知道该和秦幕彬说什么。

    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个人是秦幕彬，他承认那时候他那颗好久都未活跃的心，就那么稍纵即逝的猛然撞击了下。

    他承认，他很喜欢那样的感觉。

    有人陪伴的感觉。

    可他也在害怕，也在尴尬，也在逃避。

    他害怕秦幕彬会像其他人样，看见他自残看见他自杀便会骂他变态，便会骂他疯子。

    他太害怕失去了，所以直在小心翼翼的触碰着这个世界。

    他不愿承认，无论这个世界对他残忍，他直在小心翼翼的，像小孩子初次见到动物园里的大熊猫那样。

    那样直好奇的，直胆小的，直小心的，贪恋而又倔强的，触碰着这个奇妙的世界。

    直在，直直。

    秦幕彬默默地望向躺在床上撇过脸不愿看他的程穆。

    他深吸口气，轻轻地走到床边，刚想用手去碰碰那个瘦小的背影，程穆却转过头了。

    程穆双黑如美玉的眸子静静地望住秦幕彬，浑然天成，无瑕无此，宛若个易碎的瓷娃娃，被涂上最美的涂料，被染上最好的装扮，然后静静地躺在那。

    美好的不容亵渎。

    秦幕彬呼吸猛地滞，股难以言状的暖流趟过心头，带着甜悠悠的，让人放不下的舒服。

    他尴尬的挠挠头，呲牙咧嘴的笑道：“小屁孩，你肚子饿不饿，我妈刚才带了饭，她自己做的，我妈做饭超好吃的！”说完，便转身要往旁边的柜子走去。

    程穆把抓住秦幕彬的手，软软的，无力的，像片羽毛在秦幕彬的手上划过。

    秦幕彬吓了跳，他立即转过身，反手轻柔的抓过程穆的手，用自他出生以来最温柔的语调说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别轻易乱动。”

    程穆仍直直的望着秦幕彬，他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秦幕彬将程穆的手轻轻放平的动作顿，他用眼角偷偷看了程穆眼，随即哈哈笑道：“没事，我们之间不用说什么谢谢，都是，那个，朋友嘛！”

    程穆点了点头，秦幕彬转身将饭盒取出来端到程穆面前，他看了看程穆的手，然后顾自坐在程穆的床头，说道：“你的手腕还没好，不能用力，我喂你吧。”

    程穆盯了秦幕彬的手好久。

    秦幕彬的手很好看，他大拇指和食指将勺子扣着，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让他的手显出股韵味来。

    仿佛是棵仍在成长的幼竹，节节分明，带着翠绿鲜嫩的稚气，却又从里面看出未来的苍翠挺拔。

    这样好看的手，总想直握着。

    程穆点了点头：“嗯。”

    两个少年，个苍白可爱，个刚气稚嫩。

    日落的余晖终于耗尽最后的残生，拼尽了全身力气，照亮病房内的光景。

    红日晕晕，黄辉苒苒，风景美如画，人为画中画。

    秦幕彬又喂下程穆口饭，他搅了搅碗里的粥，抬头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