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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战兢兢,十五六的年轻婢女。

    蓝玉咬紧了牙。是的,这老婢说的不无道理。若她不照着秦虞天说的,沐浴更衣,等秦虞天回来,不知要如何惩治这些婢子。

    他向来如此,想来这老婢比她更清楚秦虞天的脾气,他视人命如草芥,一有不顺心,便会害人性命。

    蓝玉无法,她只能攥紧了双拳,闭着眼睛任由那群婢女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

    一名婢女点燃了火炉,屋子里的温度开始渐渐升高,即便蓝玉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她也并未感觉到有丝毫的寒意。

    在那群婢子的服侍下,蓝玉跨进了浴桶,那名老婢拧了一条毛巾,开始轻轻擦拭蓝玉凝脂般白皙、润泽的肌肤。

    “夫人的皮肤真好。”她一边擦,一边低低叹道“咱们南岭风大夜寒,再漂亮的女人,也生不出这般细腻的皮肤来。”她轻柔地擦拭着蓝玉的后背,蓝玉注意到,果然那老婢的皮肤十分粗糙,就像干裂的树皮,她也并未曾用手触碰蓝玉,只隔着毛巾轻轻擦拭着蓝玉。

    那老婢取出了一包东西,打开,想要倒入浴桶,蓝玉急急阻止了她“什么东西”她嫌恶地看着那包东西,又黑又臭,好像一包泥。

    那老婢却并未理会蓝玉,她径自将那包东西倒入了浴桶“这是咱们大人攻破蒹葭关的时候,搜出来的药泥,时常用这个泡澡,可保夫人的皮肤光滑细腻,即便到了老身这样的年纪,也滑如凝脂,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白皙剔透。”

    听那老婢这样说,蓝玉放下了心来,她虽然觉得那包东西还是有点恶心,但药泥她确实听说过,皇后的寝宫里也有,她向父皇求过,只是父皇不肯给她,秦虞天的这包药泥颜色深黑,看起来,竟比皇后用的还要好。

    他还真是藏着不少好东西,蓝玉想,珍珠,玛瑙,夜光石,珊瑚,连药泥都有,听说他每破一城,便在城里烧杀抢掠掠夺一空,看来他这些年得了不少好东西。

    蓝玉拍了拍肩,走了一整天,她早已累坏了,她确实需要泡个澡,她放松身体,往后靠在了浴桶上。

    那老婢兀自在蓝玉身后喋喋不休“夫人,大人着实很喜欢夫人,这十年来,无论是圣上赏赐的,还是大人自己攻城得了的,但凡好的,难得一见的,大人一样也没舍得用,全都锁在库房里,等着迎娶了夫人,夫人见了,会开心,老身活了四十岁,从未见过像大人这样”

    她说到这里,突然噤了声,蓝玉已经靠在浴桶边上沉沉昏睡了过去。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来人立即转身关上了房门。

    那老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大人。”秦虞天却只一语未发,他径直走到了浴桶旁边。

    他看着蓝玉,蓝玉浸泡在蒸腾的热水里,她肤色雪白,吹弹得破,彷如在晶莹的水池中绽开了一朵娇白的雪莲。

    蒸腾的热气让蓝玉白皙的面颊上更添了几分润红,秦虞天站在一边,他并未伸手触碰蓝玉,只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蓝玉。

    他目光柔和,充满了怜惜,他看着蓝玉的样子就仿佛看着一个初生的婴孩,万千宠爱,却难以触碰,只因那婴儿的肤质实在太过娇嫩,轻轻一碰,便很容易会弄伤她。

    秦虞天看了蓝玉许久,方才低低问那名老婢“那药,她还喜欢吗”

    那老婢伏低了身子,轻声道“夫人没说,可看样子是喜欢的。”

    秦虞天没有吱声,半晌,他又对那老婢道“水凉了,你找个人,拿件衣服裹着,把她抱出来。”

    那老婢抬头看秦虞天,只见他眼中盈满了怜惜,他双拳紧握,似乎想自己上去抱出蓝玉,却不知为何,僵在了原地,他眼也不眨地看着蓝玉,轻声对那老婢道“你别去抱,你的手太粗。”

    那老婢应了一声,着了一个十七八岁,宫里的婢女抱起了蓝玉。

    那宫女小心翼翼将蓝玉裹进了一件温暖的裘衣,蓝玉着实很轻,即便躺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怀里,依然娇小羸弱得不盈一握。

    那宫女将蓝玉递进了秦虞天怀里,在蓝玉的身体落在秦虞天双臂的那一刹那,秦虞天的双臂竟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四周的婢女全都不可思议地盯住了他,秦虞天突然冷住了整张脸,他压低了声音喝道“全都给我滚出去”

    那老婢垂下了眼帘,她立即将手下的婢子遣散了下去。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她看到秦虞天紧紧搂住了蓝玉,他似乎再也无法忍耐,他将蓝玉压在了床上,将嘴唇急促地贴上了蓝玉。

    蓝玉醒来的时候,她在周遭没见到一个人影,没有秦虞天,没有婢女,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叫唤的人。

    她觉得身上有点黏,大约是昨日沐浴没擦干净,她拧着眉用衣服擦了擦身。

    没有一个人在,这倒是个好机会,蓝玉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急匆匆地冲跑了出去。

    她甚至没顾得上找顶轿子,就这么一路小跑着,急匆匆冲进了蓝容所在的后殿。

    “父皇”一进到蓝容的寝宫,蓝玉便哭着扑了上去,蓝容正坐在桌前,愁容满面地翻着奏折。

    “父皇,蓝馨绝不是儿臣害的,是那秦虞天当着儿臣的面,命人辱杀了蓝馨父皇,你决不能听信旁人的谣言,你要替儿臣做主”一见到蓝容,蓝玉便什么委屈都倒了出来,她实是害怕极了,她不想和秦虞天回南岭,她一看到他,后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将来出了宫,再也见不到父皇,见不到自己的兄弟姐妹,整日面对着那个让她心惊胆战的秦虞天的情景。

    想到这样的日子,她就是做梦都会惊醒。

    然而蓝玉明白,圣旨已下,断难更改,与其说是想离开秦虞天,不如说她只是想找个机会在父皇怀里哭一下,最后再做一回他的女儿。

    蓝玉紧紧搂着蓝容,这样的温暖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感受到,在秦虞天身边,她只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蓝容一直在端详着手里的奏折,他仿佛根本没听到蓝玉在说些什么。蓝玉把头埋在了蓝容膝盖,温顺地闭上了眼。

    良久,蓝容突然丢下了手里的奏折,低头对蓝玉道“你两是夫妻,他做的,旁人定然会以为也是你做的,不如这样,父皇治你个重罪,腰斩如何”

    蓝容的话让蓝玉心中一惊,她手脚冰凉地抬起了头,蓝容却只是慈爱地摸了摸蓝玉的脑袋“父皇知道你恨秦虞天,父皇也很后悔,为何要将你嫁给那个千刀万剐的秦虞天,父皇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蓝容说到这里,眼角竟然渗出了点点泪水,蓝玉心里一酸,用力紧紧抱住了蓝容。

    蓝容摸着蓝玉的脑袋,低低道“父皇会找个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人犯,届时父皇会命人在刑场用她换下你,如此,秦虞天以为你死了,自然不会再来纠缠于你。”

    蓝容的话让蓝玉竖直了身子,双目都炯炯有神地放出了光来“真的”

    7、挚爱

    “自是真的。”蓝容摸了摸蓝玉的脸颊,他微笑着对蓝玉道“只是父皇得委屈你,在水牢里待一阵子。”

    蓝玉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蓝容“儿臣愿意。”紧接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蓝容要杀她,直接将她拉到刑场便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她关进水牢

    蓝玉看了看蓝容的桌子,上面堆满了奏折,已经多得放不下,一部分甚至已经堆到了桌下。

    蓝容愁容满面,几日未见,鬓角已经染满了白霜,仿佛老了十岁。蓝玉跪在蓝容脚下,她目不转睛,纹丝不动地看着蓝容。她仿佛又想起了小的时候,她和蓝馨围着蓝容嬉戏,蓝容将她们抱在怀里,哼着小曲哄她们入睡。

    转眼间时过境迁,蓝容老了,蓝馨更是已经不在人世。蓝玉的眼眶突然有些潮湿,她伏下,冲蓝容磕了个头“父皇,父皇的事,便是儿臣的事,儿臣即便死了,也不会让父皇犯难。”

    她起身,侍卫们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他们扣住了蓝玉的肩,蓝容看着蓝玉,他的眼角也有些潮湿。

    “乖。”半晌,他只对蓝玉说了这么一个字,便挥了挥手,命侍卫们将蓝玉押下。

    蓝玉被一群侍卫押着,走出了后殿。他们大多是常年习武的莽夫,不知轻重,蓝玉白嫩的肌肤被他们重重一握,转眼便浮现了两个红彤彤的印子。

    然而蓝玉却一点也没觉得疼。事实上这是她与秦虞天重逢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她根本就不想嫁给秦虞天,不光是因为他粗鄙,残暴,杀人如麻,更是因为她早就有了心上人。

    在经过御花园旁的鱼池的时候,蓝玉停了下来,她全神贯注地看着鱼池的一角,那底下躺着一枚玉佩,它被秦虞天狠狠地甩进了鱼池,已经碎成了三截。

    其实这块玉佩并不是任何人送给蓝玉的,而是蓝玉趁对方不注意,悄悄从他身上偷来的。

    她一直如珠如宝地将它藏了五年,没想到刚刚遇到秦虞天,就被他砸碎。

    蓝玉咬了咬牙,像秦虞天这种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禽兽,有朝一日必会遭到天谴,哪怕要用她的命去换他一命,她也愿意。

    侍卫们将蓝玉押进了水牢,一打开牢门蓝玉就吓了一跳,因为她看到水面上漂浮着几只开始腐烂的死老鼠。

    不光是死老鼠,四周布满了蜘蛛网,墙面上还爬着几只黑色的甲虫。

    蓝玉的身体有些发颤,她以为水牢里面就只有水,万没有料到还有那么多脏东西,她闭上了眼睛,她的头脑开始发晕,侍卫们将她捆到了中央的木桩上。

    那一瞬间蓝玉突然明白了蓝容的用意过不了多久,秦虞天便会来带她走,不管他知不知道,这是她和父皇合伙演的一场戏。

    不管他将她带出这间水牢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知道她这么想毫无根据,可她就是打从心底这般深信。

    蓝玉缩了缩脖子,她想她应该不会等太久,这便是父皇的目的,只要能让秦虞天听凭父皇的摆布,让她在这间水牢里吊一两个时辰,也算不得什么。

    蓝玉并没有等太久,水牢中的湿气,四周刺骨的寒意让她冷得直打哆嗦,她不知道该如何熬过去,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迷。

    她唯有紧紧攥着双拳,让自己保持清醒,就在蓝玉几乎晕过去的时候,她听到过道里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照说蓝玉再遇秦虞天不过三天,她不应该对他的脚步声那么熟悉,可蓝玉就是知道,那沉重而又平稳的脚步声只能属于秦虞天。

    果不其然,脚步声渐渐停止,秦虞天那张毫无血色,苍白冰冷的脸出现在了牢门背后。

    他手里提着一样东西,蓝玉看得分明,那是一件金丝软甲,应该就是他先前穿在身上,咯疼她的那件。

    可又不太对,它那么小,穿在她身上还差不多,秦虞天根本穿不下。

    蓝玉渐渐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思议,秦虞天将他那件护身的软甲改成了她的尺寸。可那软甲是先皇所赐,他肆意毁坏,这罪名足以让他被枭首,外加诛灭全族。

    有很长一段时间,秦虞天同蓝玉都只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