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皇帝的愧疚并没有让那双眼中增加少神采，反而让云彧嘴角渐渐噙起的抹微笑。

    自己要的，原本就不是你的愧疚，只不过在乎的是你的感情，不过现在看来，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自己太过贪心了。

    因凤离天的怀抱而渐渐温暖的心，再度变得冰凉。

    第110章 疏离

    凤离天拥抱了云彧很久很久，直到云彧传来声闷哼，他才惶然放开了手。

    “朕弄疼你了？”

    云彧眉头挑，旋即轻笑声，才说道：“不是，只是身上有些地方还有点难受，还求皇上开恩，让微臣歪着罢。”

    自己早该发现的，从入宫的那天起，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就已经是以朕来自居了，朕，是皇帝的自称，自己为何竟天真到以为自己可能会拥有个皇帝的真心呢？

    那个曾经在山涧里背负自己前行，为了怕自己受点痛楚而不惜在众人面前表露情感的青年，只怕早在自己当年的背叛中，在之后次次的权利斗争中，消弭不见了吧。

    只有自己的愚蠢，还如当年。

    不过现在明白，也还不晚。

    算起来，端阳已灭，自己在所有臣民面前，献上了自己国家的玉玺，成为了端阳的千古罪人，原本就早该万劫不复的，只是为了心头的愧疚和那丝奢望，自己咬牙苟延残喘至今。

    本以为余生都要在背负愧疚中生活，却没想到，这人的妻子，让自己付出了性命作为代价，如此算来，在他发妻手中死了次的自己，总算也还清了欠他的那些债务吧。

    他垂下眼帘，默默的想着。

    凤离天并没有觉察到这切，他正因云彧的苏醒而欢喜不已，且爱人醒来虽有些古怪，但总还是副温婉的样子，并没有向他问起什么，他心头也是松。

    两人此刻气氛极好，他便不愿麻烦他人，自己亲手将云彧扶回靠垫上，然后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眼睛动不动的盯着云彧。

    云彧虽不想说话，但在凤离天灼灼的眼神下，最后也难免支撑不住了。

    “皇上在看什么？”

    凤离天眼睛动不动，“朕想看看你，几日不见，怪想的。”

    烛火下，云彧的五官越见柔和，他的半侧脸隐藏在阴影里，而另边则沐浴在烛光中，那轮廓分明的线条，让人心中油然而生抹迷醉。

    “微臣个男子，有什么好看的。”有些了然的笑了笑，脑海中却无法抑制的想到，凤离天应该只是为了他这张脸，才和他虚以为蛇了这么久。

    凤离天微微蹙眉，不知为何，他觉得醒过来的云彧有些不对劲，心底隐隐有丝不安，但是看到对方脸上露出的的疲色，便马上就这不安抛在了脑后。

    “那日在池边发现你，你不知道，当时真把朕的魂都差点吓没了。”凤离天拉起云彧的手，举到耳边厮磨，“幸好后来把你救了回来，不然朕非要将长信宫上下拆了不可！”

    云彧淡淡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横竖微臣也没死，皇上何必为了区区个我，惹得满宫不太平。”

    凤离天滞，他有些狐疑的看着云彧，云彧却只是垂下眼帘，语不发。

    这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云彧向乖巧，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相反，骨子里清高的很，若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让对方彻底臣服而做那些事了，但他如今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竟然没露出丝埋怨，这实在是说不通。

    要知道到底是自己识人不明，才让他陷入那种境地，就算是情人间耍小性子，也应该要求他为他找回公道才是。

    凤离天并没想到，云彧此刻的心灰意冷，或许在当日被他送到皇后手中时，还有过怨气，或者在皇后手中受苦时，也有过期盼，但当他差点送掉性命醒来后，听到的却是皇后继续威风八面的现实，他已经是心丧若死。

    这也难怪他想不到，就算当日云彧背离他而去，但当再见之日后，云彧的目光就直追随着他，无论什么境遇，都不曾有过埋怨，对方的所有行为，难免让凤离天忽略了，云彧的心，也是会受伤的。

    比如此刻，忽略了这事的他，却将这事情的诡异，归结到了其他方面。

    莫非……

    凤离天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到云彧手腕上的青紫痕迹上，脑中热，突然便说道，“对了，彧儿，你当日在长信宫的境遇……可能给朕说说？”

    虽然知道云彧身上并没有太不堪的伤势，但凤离天还是难免想要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云彧反应这般奇怪，莫非真有些对不住他的事情在当日发生……

    想到这里，他手掌不由紧。

    手上传来阵疼痛，但云彧却没有反应，只是身子猛然僵。

    他刻意忽略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没有人知道，对于能活着，他有着么大的执念，古人说的好，千古艰难惟死，经过那年主动跳崖后，他再也燃不起当年那种慷慨赴死的举动，后来遇到的种种生死大劫，也都不是他所把控的。

    唯有这次，当看到那群太监眼中的邪光时，他从心底，萌生了坚决无比的死念，或许有着不堪折辱的念头，但的，他不愿将自己这副身子，再给除了凤离天此外的人糟蹋。

    只是此刻，听到凤离天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他以为自己也就麻木不堪的心，却还是传来阵揪心的痛苦。

    低低笑了两声，云彧压住满心的痛楚，抬头看向凤离天，目光冰冷，“皇上想知道的，到底是哪些呢？其实云彧既然活生生的在这里，其他也就不重要了，皇上又何必非要知道详情。”

    凤离天顿时发觉不对劲。

    这人态度，果然古怪，难道……

    凤离天犹豫了下，但想着事情都开了头，便也没有什么必要再遮遮掩掩，左右这事也不是这人的错，就算真有什么，自己也不会怪他的。

    “朕知道当日皇后传了群太监……唉，这原也不是你的错，朕不会怪罪你的，朕就只是想问问，若你真不想说，不说也无妨。”

    这话传入耳际，云彧只觉心头如遭重击，就连眼前这人，似乎也有些看不清楚面目。

    原本不是你的错，朕不会怪罪你的！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不但知道自己在长信宫遇到的毒打酷刑，还知道自己差点被……

    可就算如此，在他心中，这切也本是不打紧的，这点事情在深宫之中，不过如同水塘里的个涟漪，若不是为了他的好奇，或许他是丝毫不在意。

    哦，对了，自己跟他的时候，本来也就不干净了，那就算现在再染上尘埃，又有什么要紧，横竖只要这张脸还在，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