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你们都安好，我就放心了。”

    这话出，在场两人都红了眼眶。

    樱兰到底要把持的住些，她吸了吸鼻子，才说道：“公子醒了就好了，墨玉你守着公子，我让人去唤太医来。”

    云彧待要阻拦，樱兰却已经起身去了，他叹了口气，才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在长信宫的……到底怎么回事，墨玉你说给我听听。”

    墨玉应了声，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他将这两日的事情大概讲了遍，特别将昨晚皇帝为了守着云彧，留宿在落闲榭的事情说了又说，而云彧听着他说的切，虽然微带笑意，目光中却没有丝温度，唯有墨玉惊喜过甚，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因为皇帝下了严令，太医很快就来了，他给云彧把了脉，又做了番详细检查，才欣然说道：“公子既然醒来，已经没有大碍了，剩下只需静养便是，下官献给公子将头上的药换了，再去开个药方，先按这方子吃天药，明日下官再来给公子诊脉。”

    云彧微笑着道了谢，等到换了药，樱兰送了太医出去，室内便只留下了墨玉并云彧两人。

    墨玉忍不住又念叨了两句皇帝送来的赏赐，云彧垂下眼帘，目光中加淡泊，好容易等到樱兰进来，他便说道：“墨玉，你去将书房的那本南疆记翻出来吧，等会好念给我听。”

    墨玉没有想，应了声便去了，樱兰却觉察出了什么，有些局促的看着云彧。

    “樱兰。”云彧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晕过去的这两天，宫里都有些什么动静，你说给我听听。”

    樱兰滞，正想要扯些话来掩饰，云彧却说道：“你不用想着瞒我，虽然你或许是为我着想，但事实就是事实，经了这些事，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直说便是，真要遮遮掩掩的，说不定才是真正误了我。”

    听了这话，樱兰心底油然而生抹心疼，看着云彧沉静的眼眸，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将知道的切都说了出来。

    长信宫中的崔嬷嬷死了，不但死状凄惨，而且皇帝还大怒不许入土，让人扔去了乱葬岗，但皇后地位却依旧稳固，不但继续稳坐六宫之主的宝座，而且还传出了怀了龙嗣的消息。

    消息出，满宫都派人去庆贺，只是皇帝为了龙嗣的安全，命令不经允许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长信宫，因此这两日，阖宫上下，竟没人能亲眼见到皇后面，满宫妃嫔艳羡的同时，也有些皇后惹了皇帝发怒的消息出来，但这流言在太后的赏赐连天价的送到了长信宫中，并还送了自己最贴身的朱嬷嬷前去照顾时，便消弭于无形，从昨日开始，这长信宫的风头，竟然在这深宫之中，时无二。

    听着这些，云彧面色渐渐越发黯淡。

    大体说了这些，樱兰本以为他还要问些具体情况，但只看到云彧在微微叹了口气后，便歪在靠枕上，良久没有动作。

    樱兰有些担心，却见云彧嘴角突然噙起抹微笑，旋即轻轻说了句，“果然最难估算的，还是帝王心啊……”

    那声音极轻极淡，但最后传出的萧索之意，却让樱兰鼻子也是酸。

    “公子，你不要伤心了，什么宠爱啊情分啊，都是虚的，唯有身子是自己的，养好身子，却不比什么都强？”

    云彧闻言，扭过头来，含笑看着樱兰，“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惯会安慰人，只是此刻，我拿这身子，却又有什么用？无非也只是受些煎熬罢了。”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在旁人面前，泄露了他心底的怨怼。

    到底山盟海誓，花前月下，那些过去的种种甜蜜情意，也最终抵不过那前朝的助力和腹中的子嗣，这原本就是极浅显的道理，可叹自己悟了几年，才最终明白了这个道理。

    樱兰眼圈却下红了，她有些惊惧的看着云彧，“公子，你不要吓奴婢……”

    云彧惊，才猛然醒觉，他心中此刻怨恨的，原只该是凤离天，却和眼前直关心照顾自己的小丫鬟，有什么相干。

    “你别怕，我只是随口说说……到底，有些东西我还要时间去消化，你别担心。”温言安慰了两句，樱兰情绪才好了起来。

    外间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下刻，凤离天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纵然心中再三提醒自己，这人其实骨子里是个无情至极的人，在江山权势面前，自己不过只是个玩物，不应该再对他动心，但看到那张熟悉不已的俊脸时，云彧的心中，仍旧抑制不住，再度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唯有死死掐住掌心，守住灵台的丝清明，才能保持平淡的看着那人。

    而凤离天却完全没注意到云彧眼中那复杂矛盾的眼神，当看到床上那脸憔悴但明显已经醒过来的云彧，凤离天眼中大亮，他身子微微颤了颤，下刻，他猛然跨前步，将云彧抱了个满怀。

    “太好了……”

    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

    樱兰有些复杂的看了两人眼，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云彧被凤离天紧紧抱着，心底便忍不住酸涩难当，他再度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掌心，凭借那抹锐痛，才没让自己再度陷入这人的温柔里去。

    “微臣已经好了，不用担心，皇上还是先放开微臣吧。”

    他声音中有些酸涩，有抹强撑的冷意，凤离天却只是充耳不闻。

    他心要惩罚皇后，却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执拗，向同他在处的母后，竟反常态的大肆在宫中为皇后造势，为了这事，他今日在慈宁宫又和太后起了不愉快，只是最终还是臣服在了太后的婆娑泪眼之下，顺从了太后的意思。

    两人达成了协议，为了皇家的体面，这几日的事情将被通通被隐藏起来，皇帝可以长信宫全面换血，但贴身照顾皇后的人，由太后手安排，而对外只宣称皇后因身怀有孕需要调养，长信宫因此全面戒严，不得旨意，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

    这样的结局，两人虽都觉得不满意，但都还能够接受。

    皱着眉头出了慈宁宫，却立刻便得了云彧苏醒过来的消息，凤离天满心的烦闷，顿时消弭不见，当下便什么都顾不得，忙不迭的赶来了落闲榭。

    踏入落闲榭的那刻，他却有些畏缩，但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凤离天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迈了进去。

    但想到自己曾心以为自己能保护云彧，但到了最后，不但没保护好这个人，竟然连伤害了对方的那个罪魁祸首都不能处理，凤离天心中就充满了内疚。

    “对不起……都是朕没保护好你……朕看错了那个女人……”

    他喃喃的说着，仿佛这样便可以将心头的愧疚减少二。

    云彧却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皇帝的喃喃自语，